撞。凛冽的刀罡月光和锋锐的水龙剑气相互碰撞,在这大殿的半空之中形成一副水月侵蚀的奇景,暴散的剑气刀罡犁地三尺,将丝绒的地毯撕成碎片,绢帛的纱幔随着风雨飘摇,顶上画栋雕梁也为之一空,透明的琉璃震碎成瓦砾飘洒在空中,涌动的水流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一轮明月散发着凄冷的光芒。水流冲刷,明月撞击,发出如同长刀划过琉璃的刺耳声音。
肆掠的真气几乎将侧殿摧毁一空,素衣女子颇为狼狈地趴在地上,骇然地看着半空中这迥异的天象,面容上露出的惊骇无与伦比。那边的作为却在俞柏舟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他带着笑意,自斟自饮,看着水光大作,渐渐盖过明月,流露出更深的笑意。
素衣女子茫然地望着被两人破开的大殿中露出的天空,月光挥洒,水流奔涌,半空中的异像几乎占据了心神,月光和流水交汇之处,刀罡剑气激烈的拼斗将空间微微扭曲。
女子忽然觉得脸上点点覆盖些微微的寒意,这是一种不同于自己的寒煞,也不同于慕容秋月的冰寒的气息,这种寒意仿佛从虚空中来,奇异莫名,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境,当你去细想,甚至连这寒意本身也变得模糊,似乎不再是寒意,他是如此地独特,甚至在这天地之间找不到任何一种类似的意境,只能类似地将他归为寒意。
女子仰头看向天空,破开的大殿露出浅蓝的颜色,一颗颗仿佛冰晶的东西从天上飘落,缓慢而无声,缓缓飘落,在大殿中覆上浅浅的一层,是雪!女子恍然大悟,看着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密,洁白的雪白将遥远的记忆拉近,她竟是醉了,思绪在这冰天雪地里缓缓地飘散开来。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将大殿都覆盖上一层白色,中央的水流和寒月依旧肆掠,却不能阻碍雪花飘落,一点点沾染在这异像之上。
风,从无名出吹起,吹来散落的雪花,露出俞柏舟莫名的笑意。
【乌夜啼】32、云神()
零落的雪将大殿覆满,露出白茫茫的一片,殿中升起的异象依旧发出轰隆的声音,那是水流冲贯,不断撞击半空悬挂的冷月的巨响。雪花无声地飘落,大殿上,跌坐在地的素衣女于和侍立一侧的水云宫弟子们都露出思忆的祌色,干净的脸微微仰望,迷茫的眼神倒映着空中水流卷动的漩涡,那里还有一轮明月在茫茫水域中浮沉,绽放着清冷的光芒。美丽的雪花被空中的微风吹动,缓缓地飘摇,顽皮地仿佛一路哼着悠扬的童谣,边走边跳,带着美丽的回忆在大殿的空气中舞蹈。
俞柏舟带着淡淡的笑,玉质的酒杯的在他掌中仿佛精灵一般跳跃,盛放的琼浆带着甘甜和清冽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他的口中。他仿佛独立于这个世界,飘散的雪花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那莫名的寒意恰好将他避开,就连的手中的酒也因此带着一贯的温热,而非冷冷的寒意。
雪并不大,就算被微风吹起,也只是淡淡的一层,它们仿佛并不会散去,从天空落下便堆积起来,不多时便将这大殿染成白色,红色的往子和紫色的纱幔点缀其间,显得更加地艳丽。微风渐起,不再是各自为政地飘动,鼓动的风渐渐连续,仿佛从俞柏舟的鼻翼间缓缓吹起,绕过他摩弄着酒杯的指尖,又从纱幔间穿过,卷起堆积的雪花,彰显着它另类而绵长的强劲。
晶莹的雪花呈完美的六边形,总有一枚悄悄地落在侍立的弟于额上轻轻地贴合,幽幽地,绽放出微微的清光。素衣女于的头上也有一枚如此的雪花,流动着内敛的光华;微微地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力量,空灵的力量如同跳跃的精灵,从女子眼中进人脑海的最深处,带着迷人的梦幻悄然钻入女于的梦乡。
女于闭着眼,纯粹的寒气笼罩着她的周围,她一贯冰冷的脸上挂上一丝羞赧的笑容两颊泛起微微的酡红,仿佛山顶的雪莲剎那间迎着春风绽放,微微的笑意从女子内心最深处浸染出来,带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俞柏舟!”半空中滚滚的水流中猛然涌出半个由流水构成的巨人,有着和湘君一样的面容和服饰,看着众人失神的面容,巨人冲着俞柏舟发出一声怒吼,水流构成的眼睛有磨盘大小,两道粗大的水流从眼中激射而出,向俞柏舟袭来。
俞柏舟洒然一笑,大袖一挥,粗大的水流仿佛撞上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俞柏舟身前三尺的地方溅射开来,他将手中的酒杯端正地放在桌上,缓缓地站起身米,带起一道清风,清风卷起身前的雪花,剎那间,仿佛有漫天的大雪在俞柏舟身前飘落,阻挡着激射的水流。
“鹰门的二长老就是如此地欺负晚辈吗?”涡流中探出身体的巨人以嗤笑的口气发出低沉的吼声,颇为警惕地看向俞柏舟束手而立的身形。
“对待敌人,鹰门向来都没有多少仁慈之心!”俞柏舟轻描淡写,如同与鹰门弟子说教一般的温和随意,可说出的话语却带着强硬和冰冷,令半空中的巨人默然无语。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手底下见真章吧!”巨人说着,散成一股流水融入半空中的漩涡当中,滚滚的流水猛然加速,发出更大的轰隆的声音,水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起来,一点点地将半空中的明月淹没了进去。
俞柏舟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淡定,仿佛对慕容的劣势视而不见,他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你教派遣弟子把持我侍御史府,囚禁鹰门弟于,迫害荆州忠良,为恶一方,念你教尚有维护百姓,导人向善,稳定荆州大局之功,只削去恶首,尔等有放纵下属,管教不严之过,令你教自封山门五年,以作惩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俞柏舟,你真当我神教无人,任你鹰门鱼肉?”湘君气急反笑,滚滚的波涛已经将明月完全淹没,只留一道清凉的光辉在水底荡漾,好似明月倒映水底,随着波涛起伏,荡起满江细碎的月光。
是何人在此大放厥词,辱我神教!”一个绵软好听的声音却带着愤怒和严厉从殿外传来,紧随着声音的是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殿上的破洞中凌空飞了进来。一股清灵阳和之气从来人身上涌出,快速地将殿中呆立的众人包裹,温和的气息如同朝阳融化冰雪,将殿中众人的飘远的思绪拉回,迷蒙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素衣女于狼狈地趴在地上,暖暖地阳和之气将那股空灵莫名的寒意驱散,额上的雪花渐渐消融,她眼中真气流转,凛然的寒意倏然从身体勃发,好似昂扬的生机,自然而然地透体而出,阳和之息同时将她自身的寒意压制,猛烈的寒意煞气在体内冲撞,激荡内府,一股鲜血从胸腹直冲喉间,她死死咬住嘴唇,却抵挡不住丝丝外溢的血迹。
她面露苦笑,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凌空而来的身影躬身行礼,不像对待湘君般随意,她谨慎而恭敬地退到一旁,尽量让语气平和而充满敬意,“见过云尊大人!”
来人是一位女子,身着浅蓝色的云纹织锦袍服,头上明珠衬着玉钗挽上高耸的发髻,她看起来三十来许,双眼明亮,两点黛眉,显得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她宽大的长袖垂落身前,随着长袖轻抚,阳和之息在殿中扩散,将飘动的雪花一点点融化,化成点点轻烟消散不见。
俞柏舟没有阻止女于的动作,任由她将这飘零的雪花散作无形,他嘴角依然挂着笑意,对着半空中翻滚的水流轻声道,“原来是云中君!古神教图谋兰台,操弄人命,正好与你一并领罚!”
“大言不惭!”云中君眉头皱起,对俞柏舟的随意极为不满,冷声道,“兰台乃龙庭监察,非是你鹰门囊中之物,莫非你鹰门还在龙庭之上!”
诛心的话令俞柏舟第一次露出了不愉之色,他正色道,“从来只有龙庭的鹰门,而兰台也非是鹰门禁脔,庙堂之事,非尔等可以议论,还是束手就擒吧!”俞柏舟说着,随手一摆,一道雪白的刀罡倏然从手中亮起,锋锐的刀意直接锁定云中君白晳的脖颈。
“放肆!”云中君面色剧变,也是一道白亮的光华自手中涌起,迎着俞柏舟的刀罡,光华流转,风起云涌,一道云雾结成的磅礴掌印对着刀罡冲撞而来。
轰!刀罡和云掌在半空中撞击,浓郁的云雾被刀罡劈散,化作绵密的大网,依旧束缚着刀罡的去路,翻滚的白云不断地消磨着刀罡的锋锐之意,渐渐地两相抵消,化为无形。
见着俞柏舟动手,半空中仿佛滚滚而来的江河一般的潮涌的流水刹那间散于无形,磅礴浩然的流水穿过半空中的漩涡,凝结成一道人影,人影面目渐渐清晰,现出湘君潇洒的身形。这边清冷的明月也光华一闪,换成一袭紫衫的慕容秋月,只是他面色略显苍白,显然在方才的对峙中,还是略输湘君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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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君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也是逼音成线,传入湘君耳中,“已经知会殿下那边,你我坚持一会儿!”
湘君不置可否,整个人化成一道涌动的水流,向着俞柏舟卷去。他身后水声大作,虚空中仿佛有无尽的水流涌出,賽时间,大殿之中仿佛被一股浩然的江水淹没,滚滚的江水从虚空中涌出,铺天盖地一般向俞柏舟卷去。
“跟我来这一套?”俞柏舟轻笑着,身形左右晃动,脚下凌空而起,在大毁之中如同鬼魅一般闪烁,漫漫的江水推动的浪潮卷起,俞柏舟却如同技巧娴熟的鱼人一般,惊险地在浪尖跳跃,随着江水涌动的磅礴力量起起伏伏,却偏偏好似不着力一般在浪尖弄潮,愜意自得。
奢华的大殿被几人纵横的真气刀罡拉扯地支离破碎,俞柏舟任由湘君鼓起浪潮,将自己推向半空之中,从屋顶的大洞飞到山崖之上,虚空的水流无穷无尽,顺着大殿的破洞也涌了出来,继续向俞柏舟卷去,两天在天空拼斗,如同一条巨河在天边流动,脚下的湘水连起滚滚江流,被湘君一道摄入空中,一条磅礴的水龙从江水中探出身体,浪尖卷动,龙爪拍击,俞柏舟傲然凌空,任由湘君施为,他周身真气流转,刀罡纵横,任由湘君水势浩荡,却难以伤他分毫。
大殿中,看着慕容秋月半跪在地,发出微微的喘息,云中君呵然一笑,雍容的脸上带着嘲讽的意味,“久闻鹰门长老修为绝顶,俯视江湖,今日一见,却是见面不如闻名!”
慕容秋月微微抬头,一道冷光陡然从眼中射向那边带着笑意的云中君,她面色低沉,好似对云中君的嘲讽有些在意,心中却还在回味与扬灵的比拼,五使之中,大司命和少司命资历稍浅,在江湖上博有声名,应该还在宗师之境,另外三位却早已过了扬名神州的年纪,而今的江湖,他们或许名声不里,但在当年他们都是叱咤风云的存在,不论是鹰门的五位长老,抑或是古神教的三位尊使,都是江湖上最耀眼的明星。然而时间最是无情,所有的过往都会被江湖这个秀场遗忘,江山数代,才人尽出,江河后浪胜前浪,—代新人胜旧人。然而,这些江湖中最耀眼的明星会慢慢暗淡,却不会消失,慢慢地,他们变成了传说,不再轻易地显露人前,然而,江湖仍然铭记着他们的威名,谁也不敢小觑。
微微的云气缓缓地聚集,慢慢地在慕容秋月身边笼罩,云中君没有动作,那舒缓的云气却仿佛一张大网,悄然地从四面向慕容秋月束缚而来,她嘴角挂起莫名的笑意,刻意地嗤笑渐渐地变成一种真实在心底晕开。
“冷月天鹰,不过如此!”她在心底暗道,丝毫没有注意半跪在地上的慕容秋月身上幽然浮起的月光。
噌!长刀出鞘的轻鸣,带着凛然的寒意剌激着云中君的神经,一瞬之间,绵密的轻云尚未围拢,刀光乍起,清凉的月光倏然照射在云中君端庄雍容的面上,丝丝冷光带着寒意,随之激射而来的杀气令云中君悚然一惊,涌动的真气化为云雾,刹那间将云中君笼罩,绵密的云气形成一面坚固的盾牌,将如月光升起的刀罡阻挡在外。
“哼!蠢女人!”慕容秋月清冷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明月清亮的光芒冲撞着云雾的阻挡,透着出带着寒气的光华。
残破的大殿之中,失了一招的云中君因慕容的嘲讽而变得面目狰狞,她脚下轻点,冲天而起,从殿上的洞口飞上天空,碧蓝的天空好似一幅画卷,点缀着柔白的轻云铺展在天上,云中君飞天而起,堪堪避过慕容秋月的压制,凛冽的刀光紧随而来,好似一轮明月从残破的大殿中升起。明月清冷的光辉洒下崖壁,为这神女峰上笼上一层银光,显得幽然而神秘。
云中君长袖挥舞,露出一截玉臂,她五指轻抓,好像要将这天空的画卷抓起来一般,点缀白云的浅蓝天空竟然真的被她一抓之下变得有些扭曲,蓝色的天空仿佛一张画布被云中君扯了下来,白色的云气浓郁而绵密,好似棉花一般在她手中凝聚,凝聚的云气被流转的真气揉捻拉扯,化成一条数十丈长的白云绳索,一端被她攥在手中。她冲在前面,快速将云气聚集,反身一挥,粗长的云鞭如同神龙摆尾,向着紧随而来的慕容秋月抽去。闪烁着月华的长刀被慕容轻轻架起,横扫而来的云鞭将风声扯紧,显示着绝然的力量。慕容并不是很在意,刀光如同开出一朵花在他手中绽放,将这股巨力卸开。
鹰门的刀法冠绝天下,从来都不是说说而来,闪烁着冷然月华的直刀微微透明,在慕容的手中抖出一片刀光瞬间向云中君淹没而去,刀势如山,却极尽轻灵,冷月之名,从来都不仅仅是宗师之后体悟而来的意境,如同月光直射的刀光快如闪电,仿佛从时间的裂隙间划过,长刀带着慕容紫色的身形在天空中穿梭,不过片刻便在云中君绵密的云气上斩下不下百刀。
虚幻的白云在云中君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在她随意地揉弄之下显露出各种形状,不断地以奇妙的功用抵挡着慕容秋月快如闪电的刀势,呼啸的云鞭在她手中也变换着各种形状,好似一条灵蛇,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狠狠地向着慕容秋月撞去。
云中君周身有无数层白云笼罩,几乎难以分辨她的身影,坚韧的云层层叠叠,呼啸的云鞭在半空中纵横,攻防一体的云中君几乎立于不败之地,慕容秋月因真气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防御,更没有所谓的不败之地,层层云气防住了慕容的攻击,却也将云中君磅礴的真气消耗了大半,纵然云鞭灵活如蛇,对于慕容来说,却算不上威胁,她擒刀在手,冰寒的刀意悄然在刀身缠绕,她凌空而立,退身一转,刹那间,一股凛然的气势从她身上绽放出来。
“斩天势?”云中君面色一变,从袖中掏出一只闪耀着银光的云梭,她将云梭向空中一抛,霎时间,狂风卷起,高天流云,茫茫的白云跟随云梭涌起,云中君身形一转,竟从原地消失不见。
“哼!倒是有些见识!”慕容冷哼一声,凛然的气势伴随高天的狂风吹动青丝乱舞,她好似开天的武神高举长刀,只待一击斩下,石破天惊!
【乌夜啼】33、圣谕()
轰!聚集到顶峰的气势随着慕容秋月斩天一势猛然泄地,炸开的刀光将天空中翻涌的白云裂开一道一里长的口子,刀气劈下,狂风灌地,距离百丈之外,滚滚的江水仍旧被一刀断流,两边的崖壁土石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