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天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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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天龙卷-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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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姑娘一路上多辛苦了。”

  燕玲笑着欠欠身子,说道:“为‘老菩萨’做点事,谈不上辛苦。倒是黎统领来得真快,五槐庄的呈报,‘老菩萨’知道了没有?”

  黎统领恭敬的道:“总坛是昨天才接到飞鸽的。‘老菩萨’十分高兴,特命黎某连夜赶来迎接。”

  燕玲颔首说道:“你来了,我就可以松口气啦。昨天路上还出了点小变故,夜里真叫我担了一夜心,银线武士也伤了两名。”

  黎统领脸色一变,沉声道:“这还了得!请问姑娘,是哪些武士疏忽,黎某重重惩罚他们。”

  燕玲笑道:“那倒不能责怪他们,来人冒穿教中武士服色,连我也差一点上当。”一摆纤手,向江涛和古云飞引介道:“这位是本教金线护卫统领黎元申,职司总教警戒安全,将来彼此交往的机会正多呢。”

  那黎统领转过身来,一双精目在江涛。古云飞和老家人江富等三人脸上缓缓扫了一瞥。

  他虽然面含微笑,目光却锐如冷电,使人不期然从心里冒起一阵寒意;就像那两道冰冷眼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古云飞竟低下了头。

  黎元申含笑移步走到古云飞面前,问道:“古相公,咱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古云飞骇然一震,霍地扬起头来,惊诧道:“我……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黎元申笑着又道:“黎某有个怪习惯,最爱记忆可敬的朋友;凡是见过一面的,永远也不会忘记。大约半年前,黎某途经西天目山,在临安县附近见到过古相公?”

  古云飞摇头道:“没有……只怕是黎兄记错了……”

  黎元申坚定的道:“不会记错,我清清楚楚记得那次古相公也是穿的这件儒衫,也是这幅文士巾。古相公你再想想,对不对?”古云飞被他逼得变了色,讷讷道:“好像……好像……啊!我真的一时记不起来了……”

  黎元申笑道:‘我再说得详细些,那时古相公正在一家酒楼上饮酒赋诗,酒楼外有一株枫树。时当初秋,枫叶飘零,树下有几名叫化蹲着叫嚷乞讨。古相公诗兴正浓,却被那些叫化扰得不能成句,就丢给他们一锭银子说:‘到别的地方去讨饭吧,诗中意境,全叫你们弄脏了。’许多食客都暗笑古相公迂腐,黎某却对相公的豪迈甚感佩服。只是当时彼此不识,古相公并未注意到黎某罢了!”

  古云飞微微一怔,接着就恍然大笑起来,点头道:“晤——对,对!黎兄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黎元申笑着又道:“古相公出手真阔绰,那锭银子怕不有二十两吧?”

  古云飞连连点头道:“不错,的确是二十两,难为黎兄竟记得这样清楚。”两人都纵声大笑,直似久别逢知己,他乡遇故交,显得十分亲切而愉快。

  笑着笑着,黎元申突然脸色一沉,回头向身后金线护卫递了个眼色,喝道:“给我把这姓古的拿下!

  六名锦衣大汉同声应喏,人影疾晃,一齐抢奔而出。寒光连闪,撤剑出鞘,登时把古云飞团团围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连燕玲和小英、小凤都同感意外,江涛更心惊不已,纷纷立起身来,诧异的望着黎元申。

  古云飞张目大叫道:“黎兄,这是为什么?”

  黎元申面笼寒霜,冷冷道:“姓古的,你的胆子真不小,竟敢利用本教招聘人才的机会,想混进总教作奸细?可惜你碰上我黎某人,算你运气太坏了。”

  古云飞脸色顿变,争辩道:“你凭什么证据这么说?”

  黎元申阴阴一笑,道:“让我老实告诉你吧,黎某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离开过总教了。刚才那段故事,纯是虚构;想不到你自以为聪明,却露出了马脚!”

  这话一出,江涛也不期然倒抽一口凉气,益觉此人果非易与之辈。

  古云飞飞骇然一震,嘴角渐渐泛起一抹冷傲笑容,点点头道:“很好!不料天心教居然有你黎元申这种人物,古云飞一时失慎,自甘认命。但是,你们也不必得意;武林中不甘屈辱的,并非古云飞一个人,那部剑诀你们永远也别想再参透了黎元申断喝道:“擒下了!”

  六名金线护卫同时抢剑出手,一片寒芒耀眼,齐向古云飞扑出。

  古云飞猛可一声大喝,双拳齐出,击向左右两名金线护卫;脚下一滑,身形滴溜溜一个疾转,也拨出了衣襟下那柄短剑。但也似乎并不想突围逃命,藉着拳风震开近身两名金线护卫,竟擎着短剑,向江涛冲了过来。

  江涛本来离他很近,更想不到古云飞会不惜性命向自己下手;天心教武士都全意防范大厅正门,变起仓促,谁也来不及援救。古云飞势如疯虎,眨眼已到近前。手起剑落,对准江涛当头劈下……

  这时候,江涛如果施展师门绝学“九转述踪步”,闪避并非难事;但那样一来,势必同时暴露了自己秘密。心念电转,正自无法决断,忽然觉得有人暗中推了自己一把;登时站立不稳,跟跄倒退了三四步,一跤摔倒在地上。

  古云飞一剑刺了个空,小英和小凤趁机双双掠至,飞快的挟起江涛退出两丈以外;而黎元申及六名金线护卫已经一拥而上……

  …




 
 



第六章 壮胆入绝地

 
  古云飞眼见江涛逃出剑下,斗志全失;仰天长叹一声,掉转剑尖就向自己咽喉刺去;却被黎元申疾出一掌,拍中手肘,锋刃略偏,仅将颈项划破一道血口。黎元申就势沉臂,五指一翻,扣住古云飞脉门,迅速点闭了穴道。抖手将他掷在地上,喝道:“带下去,暂留活口,等回到总教再慢慢拷问他。”

  古云飞被两名金线护卫挟持出厅,临去时,犹向江涛厉声叫骂道:“江涛!你要是替他们译出那部剑诀,古云飞变作厉鬼也不饶你……”

  江涛听了这话,不禁一阵难过,摇头苦笑道:“原来他几次要害我性命,竟是不愿让我替贵教译书。唉!这个人真是太难了解了。”

  燕玲也嗟叹道:“连我们也被他瞒了好几天;若非黎统领机警,糊里糊涂带了个奸细回去,后果真是不甚设想。”

  黎元申含笑道:“黎某未及禀明姑娘,便下令出手,实在失礼得很。现在事情总算过去了,马匹早已备妥,就请姑娘和江公子动身吧!

  江涛惶然问道:“黎统领是不是还需要查问在下呢?”

  黎元申摇手笑道:“不必,刚才古云飞那一剑,已经替黎某问得清清楚楚。”

  燕玲叹口气道:“幸亏江公子不是奸细,要不然,我这一趟白跑事小,回去不给‘老菩萨’骂死才怪哩!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笑声中,各自准备上路。黎元申忽又机警问道:“还有一位老人家怎的不见了?”

  江涛扭头四顾,果然发觉人丛中不见了老家人江富。刚待寻觅,却见江富满头冷汗从饭桌下爬出来,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惊惧之情犹未消褪。

  江涛急然想起方才危机一发之际,有人暗中推了自己一把,力道好像正是来自饭桌底下;再回想到昨晚江富深夜叩门送茶的巧合,不禁心头微震,难道……但转念之间,又觉得绝不可能。江富自从十余岁人府,由侍候自己的父亲开始,几十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过江府;如果连他也有问题,岂非真成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想到这儿,自己也忍不住哑然失笑起来。

  正思潮起伏,黎元申却缓步走过来,凝目向江富打量片刻,含笑问道:“这位老人家是——”

  江涛道:“他是在下的老管家,名叫江富。”

  黎元申“哦”了一声,眉头忽皱,面有难色的道:“总教所在,是严禁闲杂人进人的。

  公子乃教中上宾,何愁无人侍候?依我看,贵管家最好就不必一同去了。”

  江富惊骇莫名,颤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家吧。这种凶险事,不惹最好……”

  江涛点点头,不悦地对黎元申道:“他是奉家父母之命伴随在下的,并不是闲杂人。如果贵教不允江富随行,在下也只好不去了。”

  燕玲听了,连忙笑着接口道:“黎统领,就让他一起去吧。反正多不了他一个人,别使江公子为难。”

  黎元申耸耸肩,笑道:“黎某并没有说一定不能去,既然姑娘如此吩咐,自当从命。”

  一行人鱼贯步出客店,门外已系着十余匹健马;马蹄上都扎了草垫蹄套,果然是准备行走山路。黎元申命人将古云飞昏穴闭住,用长绳紧紧缚在马鞍上;又打发那四名银线武士返回五槐庄,然后亲自开道。人马共一十三骑,浩浩荡荡驰出潜山县城。

  出城不久,便人山区。黎元申从怀里取出两幅黑布缝制成的套子,含笑向江涛道:“请两位先戴上头罩。”

  江涛诧问道:“戴这东西干什么?”

  黎元申笑道:“这是本教的规定。凡教外来宾,都必须戴上头罩才能进人总教,以免总教所在地被人泄漏。”

  江涛不悦道:“在下是贵教聘的客人,并不是自己要求前往总教;你们如此待客,不嫌大无礼了吗?”

  燕玲忙道:“公子别生气,这是咱们老菩萨定的规矩,对任何人都一样,并非仅为公子而设;连小英、小凤两个丫头,当初入教的时候,也都戴上头罩的。”

  江涛薄怒道:“士可杀而不可辱!贵教欲争雄天下,就该光明正大开诚与人相见;似这样鬼崇自秘,怎能令天下英雄甘为所用?

  黎元申笑道:“江公子说得很对。不过,这也是一时权宜之计;等到本教一统武林之后,这些顾忌就全用不着了。”

  江涛见无法理喻,默然良久,只得苦笑一声,无可奈何的戴上了黑布头罩。

  那头罩布质极厚,从头至颈全被黑布掩住,仅余口鼻处一条横缝可以呼吸换气,一旦戴在头上,满目漆黑,再也无法分辨道路和方向。黎元申又亲自检查两副头罩有无破损空隙,然后由小英的小凤两骑马随待江涛,另由两名金线护卫拥着江富。一声吆喝,十三骑首尾相连,驰入了山区。

  江涛目不能见,全凭马匹进行速度来估计离开潜山县城已有多远。只觉所经之处尽是崎岖山路,时有枝叶拂身,好像正通过一丛树林。又过了顿饭时光,奔行速度突然加快,马蹄踏在地上,平稳而轻盈;左侧遥闻水流之声,似在沿着一条河流前进。

  他暗中留意,结果发现无论所走的地方是山岭、丛林……总没有远离那条河流;而且水流之声沉而不锐,那条河很可能还是一条水量充沛的大河。于是,江涛摒去杂念,默默记忆着那条河的位置距离;心境霍然开朗,也就不再感觉脸上黑布头罩有什么可厌了。

  整整一上午,都是沿河上行;直到近午时分,人马才向右折人一片茂密的林子里。渐渐驰离河岸,水声也越来越远,终至渺不可闻。

  这样又走了顿饭之久,突然停顿下来。前面好像有人盘查,黎元申正高声跟人交谈,语气十分客气。接着,十余骑排成单行,缓缓登上一列似乎高约数百级的梯阶。大伙儿纷纷下马,小凤忙替江涛解去了头罩。

  江涛揉了揉眼睛,见置身处是一座山峰的峰腰,建有几幢石屋;屋前站着二十余名金线护卫和一位五旬左右的蓝袍老人。燕玲替他引介那蓝袍老人道:“这位是本教护法金老前辈。”

  那蓝袍老人大刺刺摆了摆手,好像有些不爱搭理的样子。

  燕玲连忙低声解释道:“金护法天生不爱开口,而且他的汉语也说得不很流利。”

  江涛诧道:“莫非他不是汉人?”

  燕玲点点头道:“他是老菩萨从高丽国带回来的三大高手之一,名叫金永坚。另外还有两位,一名黄仓,一名朴仑,都任教中护法,终日随护老菩萨左右……”

  江涛闻言不觉多打量了那金永坚两眼,只见他一脸冷漠,神情阴骛可怖;身躯粗壮,颊上遍生长毛。一望而知是个冷酷寡情而孔武有力的粗人。当下心念微动,于是问道:“常听姑娘提到老菩萨,大约就是贵教教主了?”

  燕玲却摇头笑道:“不,老菩萨是我的师姐,我师父才是教主。”

  江涛听了有些迷们不解,燕玲接着又笑道:“这些事告诉了你一时也不会了解,咱们教中都按衣色分别职位。老菩萨穿彩衣;我师父和我,还有师兄,都穿红衣;侍女们则着黄衫。此外,总教护法穿蓝色衣服;金线护卫穿锦衣绣金线,所以又叫‘锦衣护卫’。至于银线武士,一律都着黑色劲装。”

  江涛问道:“五槐庄主为什么又穿灰色衣服呢?”

  燕玲道:“那是因为各地分教有时需要与教外人往来,故不限定服色;但分教坛主职位与总教护法相等,所以只在项间加系蓝巾以资识别。”

  江涛恍然大悟,暗暗牢记在心。又扬目四顾,问道:“这儿就是总教所在了吗?”

  燕玲道:“此地只是通往总教的第一道关隘,距离总教还有一段路程。咱们在这儿先休息用饭,,同时从现在起,你可以不必再戴头罩了。”

  江涛笑道:“难道这儿的秘密就不怕人泄漏了么?”

  燕玲尚未回答,黎元申却冷笑说道:“不瞒江公子说,到了这儿,如非获得本教允准,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江涛惊问道:“为什么?”

  黎元申招招手,领江涛走到一排铁栏边,笑道:“江公子请向下看。”

  江涛凭栏下望,但见峰下峭壁如镜,离地高达百丈;壁上寸草不生,无处可供攀登。展目远眺,密林如海,都还在数十丈外。不由自主点头赞道:“奇险天成,雄伟而壮观,的确具有绝堑难渡的形势。但是,咱们刚才是怎么上来的呢?那些石堆到哪里去了?”

  黎元申得意的一笑,道:“何曾有什么石堆!那是特制的盘旋钢梯,由峰上以机钮控制;使用之后,已被绞盘收入山腹,峰上峰下便无路可通了。”返身一指峰后,又道:“江公子再看后面。”

  江涛回头一望,只见这块峰腰上的平地约有十丈宽阔,三面绝壁;只有背后靠山的一面,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乃是唯一通往总教的秘道。洞口不仅有锦衣护卫把守,而且设置了粗大坚固的栏栅;铁栅一闭,内外隔绝,任何人也无法通过。

  看了这些,江涛不禁从心底冒起阵阵寒意。暗忖道:“天心教占此绝地,防守之严密,胜过铜墙铁壁。我混进来虽然容易,如果再想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了。”正想着,一名金线护卫来通知酒菜已经齐备;燕玲和黎元申含笑肃容,陪伴江涛走向一栋较大石屋。

  屋中高悬着十余盏巨大的八角硫璃灯,照耀得纤毫毕现。正中一张圆桌,酒菜罗列满席,蓝袍老人金永坚已经大刺刺坐在主位了。燕玲让江涛坐了客位,自己和黎元申左右相陪。小英、小凤分别替各人倒了酒;那金永坚抓起酒杯连干了三杯,一声不响推席而起,自顾向屋后去了。

  黎元申好像松了一口气,这才招呼英、凤二女道:“两位姑娘也一起吃吧。”

  江涛诧异道:“那位金护法为什么只喝酒不吃菜?”

  小凤轻笑道:“公子别问啦,说出来,连咱们也要吃不下菜了。”

  江涛更加好奇,忙问:“为什么?”

  燕玲低声道:“他不喜熟食,每餐要生啖五斤牛肉、两只肥兔和五六只鸡鸭;另外还要喝一大盆生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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