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天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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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天龙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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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玲暖泣道:“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些么?”

  江涛叹道:“匹夫不可夺志。燕儿,希望你别逼我。”

  燕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越发哭得哀哀欲绝,颤声道:“我不逼你入教,也不问你什么原因。能聚一天,就尽情欢乐一天;那怕过完今天咱们就一块儿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江涛听得鼻酸难禁,忙道:“燕儿,快别说傻话……”

  正相依相偎,难舍难分;房门突然“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丫头小风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叫道:“姑娘……”及至一见房中情景,忙不迭又缩退回去。

  燕玲惊然惊觉,急急推开江涛,轻喝道:“有什么事吗?”

  小凤低头答道:“教主已经派人来过两次,问公子是不是燕玲黛眉一皱。截口道:“知道了,你不会告诉他们公子宿酒未醒,身子虚弱得很……”小凤喏喏而退。

  江涛不禁讶问道:“教主派人来问什么?”

  燕玲泪水又籁籁而落,咬着樱唇,连连摇头道:“没有什么,别理它。我……我们过一天,算一天……”

  江涛正色道:“教主连接派人来,是不是催促我开始译书的工作?”

  一连追问了好几次,燕玲才悲不自胜颔首承认,皱眉道:“在你酒醉这两个对时中,已经问过很多次。老菩萨急于取得‘擎天七式’全部译文,但是咱们还可以拖延些时候……”

  江涛默然片刻,凄笑道:“迟早难免这一天,徒事拖延,只有越增苦恼。燕儿,叫他们备车,我立刻就去。”说着,推褥而起;强自整衣着装,踉踉跄跄走出了房门。

  …




 
 



第十八章 天阙译书

 
  夜半,天心宫后殿精室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天心教主梅娘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燕玲斜倚书案,缓缓地磨着墨;江涛却捧着一张羊皮纸页在怔忡出神。他已经反复苦思了将近半个时辰,摊在面前的净纸仍然一片空白,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

  那张羊皮纸页上,密密麻麻抄满了梵文,乃是简述“擎天七式”剑法起首第一式“一剑擎天”中所包含的七种变化;文意精深,释注却十分详尽。江涛虽然没有练过剑法,但深知那些精奥的招式、诡异的变化,无一不是旷古绝今的奇学。一旦由自己译成了汉文,无论为福为祸,自己都难辞良心道义上的责任。绝世武学正如神兵利器,假如所授非人,掀起无穷祸患,自己岂非成了罪魁祸首?

  他想到应聘途中遭受的截杀、古云飞的数度加害、听泉居三位译书人的惨死,以及千面神丐携同自己冒死闯关……只觉手里那张薄薄的羊皮纸,竞似重逾千斤!偶然抬头,天心教主两道充满诧异之色的目光,正灼灼注视着自己。几次提起笔来,耳际总是索绕着千面神丐沉痛的警语:“书中剑法如被天心教参透,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要一全阻止译书……

  孩于,你纵不为自己设想,也该为天下武林同道设想……”终又凛然将笔放下。

  ‘师父……”燕玲突然轻唤了一声,螓首低垂,欲言又止。

  燕玲无限怜惜地望望江涛,木讷道:“我……我……我想天心教主不悦地道:“有话就快说,不许这样吞吞吐吐的“我想……能不能缓几天再译书?江公子自从出了这次的事,一直‘惊恐’没有平静;前两天,又伤酒未愈,恐怕他不能集中精神工作……”

  天心教主轻“喔”了一声,脸上现出释然的笑容,点头道:“原来这样,其实译书的工作并不急在一二日。正因为不幸闹出千面神丐这场乱子,老菩萨才催促早些开始进行——假如江公子身体不适,多休息两天也不要紧。”

  江涛却接口道:“不!在下并不需要休息,只是……”

  天心教主亲切地笑道:“只是什么?公于尽管直言,是不是对书中梵文有什么疑难不解的地方?”

  江涛迟疑了一会,说道:“在下对梵文尚有自信,但是,这页剑谱的内容却很令人困惑。”

  天心教主扬国道:“是吗?公子能否再说得明白些?”

  江涛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朗声道:“在下发觉书中剑法招式,好像有很多颠倒残缺的地方;语气往往无法贯通,字义也不甚明显。不知道究竟是原录述人记忆不全有所遗漏呢?抑或这套剑法本身有何缺点?如果照原文一字一句直译出来,恐怕很难得到完整的文意,所以迟迟无法下笔。”

  天心教主听了这话,脸上笑容顿失,惊问道:“依你的意思是以为剑法本身记述不够详尽?还是文字上不能贯通?”

  江涛道:“严格说来,两者都有。但在下不谐剑法,对招式方面很难妄下断语;只觉得其中好些语句令人费解。”

  天心教主突然从椅上站起身来,取过案头那张梵文羊皮纸页,端详良久,眉峰频皱,说道:“书中所记述的剑法,本是奇奥绝伦之学;这一页上更只是全书的一鳞半爪,或许看起来会特别感觉困惑难解。公子先别顾虑字义语气,只管照一字一句直译出来,本座自有安排。”

  江涛点头答应,摊开羊皮纸,蘸得笔饱;略一凝神构思,立即走笔如飞,伏案疾书起来。他暗中已成竹在胸——行文之间,或将招式先后颠倒,或使心法顺序错乱;遇到重要的地方,索性少译一句或多添几个字。不出盏茶光景,一篇“急就章”就已译完。

  天心教主审视译文,不由把眉头锁得更紧。转面问道:“燕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燕玲望望墙角更漏,答道:“丑时三刻。”

  天心教主将译文和那张羊皮纸一并纳人袖中,肃容吩咐道:“师父房里有一盒提神醒脑的‘百龄丸’,你去替江公子取一粒来。陪公子略待一会,师父去去就来。”说完,匆匆出房自去。

  燕玲见她去远,再也忍不住泪水纷落,凄声道:“我看你振笔疾书,心都快要碎了。就好像你写下一个字,咱们想聚就少了片刻。”

  江涛轻轻揽住她的香肩,柔声慰藉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悲欢离合,全由天定;何不看开一些,听凭命运的安排?”

  燕玲哭道:“我决不甘心认命!要活咱们都活,要死咱们也一块儿死……”

  江涛摇头苦笑道:“纵然偕亡,也不过在天湖多添一缕冤魂,于事何补?于情可堪?

  燕玲闪着泪眼道:“师父和老菩萨一向疼我,假如我拚着一死去求她们,事情可能并不如你想像的那么坏……”

  正说着,外面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燕玲倏忽住口,急急拭去泪痕,问道:“什么人?”

  门帘掀处,一个满脸傻气的胖丫头,手里抱着一只鸽子窜了进来。一面四处张望,一面结结巴巴问:“教教教主主主’“在不在?

  燕玲皱眉道:“阿桃,你找教主干什么?”

  胖丫头阿桃把手中鸽子一扬,吃吃笑:“我我我……捉到—……只……信信信……

  鸽!”

  燕玲不耐地道:“捉到信鸽,就该送回鸽笼里去,半夜三更抱到这儿来则甚?”

  阿桃一急,越发结巴难言,一张胖脸涨得通红,道:“刚刚刚……回来哩!脚脚脚……

  上还有有有……信哩!”

  燕玲道:“交给我好了。”

  胖丫头阿桃把那只鸽子递给燕玲,却咬着嘴唇吃吃傻笑,不肯离去。

  燕玲取下鸽腿上的锡管,顺手又从宾角拔下一只翡翠珠簪,连同鸽子一同给了胖丫头,挥手道:“赏给你,去睡吧!记住这儿正有重要事,不许再到此地乱跑,知道了么?”

  胖丫头连忙接了过去,躬身哈腰笑道:“知知知……道了,谢谢谢谢……”

  “好啦!别谢了,去吧!

  燕玲向江涛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道:“这丫傻虽傻,对师父最是忠心耿耿。房里没有她可做的事,才派去管理信鸽鸽笼。除了我,别人休想碰一碰她的鸽子。”说着,低头检视锡管上的火漆封印,竟是“五槐庄密”四个字。芳心一动,急忙拆开。当她匆匆看完锡管中密函后,脸色突然大变!

  江涛诧异的问道:“信上说些什么?”

  燕玲迅即将信塞在怀里,强笑道:“没有什么,只是……瞧你脸色好苍白,我去替你取一粒‘百龄丸’来。”

  江涛觉得她神情有异,正想再问,募闻一声轻咳,天心教主已疾步而人。她手里捧着一只玉盒;才进房门,便沉声吩咐道:“燕儿,你去室外戒备,无论任何人,一律不准走近精室十丈以内。”

  燕玲心头一震,却不便多问;偷偷望了江涛一眼,应声退去。

  天心教主又亲自放下窗帘,掩闭房门;然后才肃容对江涛说道:“公子的见解果然精辟,译文经老菩萨亲自批阅,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现在,老菩萨特别赐允将全部梵文秘本请公子过目,看看其中是否真有残缺遗漏的地方。不过,在公子未观全书之前,有几句话不能不先向公子说明一下……”

  她语声微顿,又注目说道:“这部秘册,本教得来非易,老菩萨更是视如珍宝。迄今为止,除了老菩萨,公子乃是获观全书的第一人。”

  江涛忙道:“在下能得教主和老菩萨信任,衷心至感荣幸。”

  天心教主神情凝重,接着又道:“依老菩萨原意,本欲将全书拆散,使页数混淆,然后由公子逐页译为汉文;如此公子每次所见仅为一鳞半爪,难窥全貌,才不虞书中奇学泄漏。

  如今既将全书给公子过目,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假如事后一语不慎,便将招来杀身之祸。这一点,必须提醒公子特别注意。”

  江涛正色道:“在下决不会泄漏书中内容。”

  天心教主点点头,面色稍弄,完尔说道:“当然,本座也相信公子必有守口如瓶。总希望彼此合作无间,将这部旷世奇书译述出来。千秋万世之后,也是一段佳话。”说完才打开玉盒,取出一本羊皮书册,交给江涛。

  那本羊皮秘本共有二十多页,除去封面和第一页“序言”,全书仅有七式剑法,合称“擎天七式”。前半部是单人练习的心法口诀,后半部则是备作两人分练的方法说明。每一式剑法又含七种变化,总共七七四十九招;莫不玄妙精绝,引人入胜。

  江涛怀着激动狂跳的心情,如临深渊,如履薄水,挑灯屏息掀开书页,从头细读这部关系着整个武林命运的奇书。他天赋本佳,又能静心澄虑,全神贯注;意念飞驰,沉迷在那七式旷古绝今的神奇剑法中。不多久,便心与神会,人我两忘。

  一个时辰,两时辰……转眼间,东方天际已泛起一片鱼肚色。江涛凭着绝世聪明反复将全书看了两遍;书中精萃要义,尽都请熟于胸,牢牢记在脑海里;然后长嘘一口气,掩上秘册,双手还给了天心教主。

  天心教主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怎么样?”

  江涛摇头道:“在下竭尽心智全力,也只能照原文一字一句替教主译成汉文;至于书中文义,请恕在下仍然不甚了了。”

  天心教主顿现忧虑之色,失声道:“这么说,剑法中果真有残缺遗漏的地方了?”

  江涛道:“在下有几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天心教主脱口道:“公子尽管问,只要有助于译书工作,本座知无不言。”

  江涛沉吟了一会,道:“在下想知道,贵教这部秘册,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天心教主脸色忽变,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既惊且惧。怔忡半晌,才毅然答道:“不瞒公子说,这部书是本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位武林高人手中获得。”

  江涛又问:“那位武林高人?是天竺人还是中原人氏?”

  天心教主迟疑了一下,道:“是中原人氏。”

  江涛紧接着又问道:“他还在不在人世?”

  天心教主神情一震,终于点了点头。

  江涛平静地追问道:“他就是那位名叫‘孝先’的本人吗?”

  天心教主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公子因何问起这些?”

  江涛微笑道:“在下见秘册封面上有‘孝先手录’字样,而这‘孝先’二字似乎不像天竺人的姓名。因此怀疑,他既非天竺人,为什么不用汉文抄录这部奇书,却偏要使用梵文呢?其中必有缘故……”

  天心教主颔首道:“不错。公子可曾想到是什么缘故?”

  江涛道:“唯一理由,是梵文中有些字义,无法用汉文作十分恰当的表达;尤其是对于深奥玄妙的剑术,一字之差,说不定谬以千里。为了‘存真’,所以仍用梵文抄录……”

  天心教主赞赏地道:“公子不愧才智敏捷,思虑周详,此事大有可能。”

  江涛淡淡一笑,说道:“假如真是这样,只要寻到那位名叫‘孝先’高人,书中疑难,岂非迎刃而解了?”

  天心教主先是一喜,继而一忧;面上阴晴不定,沉思许久没有回答。

  江涛又道:“教主如果担心一时寻不到那位高人,在下可以先照字面将全书直译出来,暂时收存;等到将来……”

  天心教主摆手示意,不让他说下去,轻叹道:“本座倒不担心寻不到他,而是寻到他,他未必愿意替咱们解释书中疑难。”

  江涛诧问道:“为什么?”

  天心教主苦笑一声道:“那人也是嗜武若命,失去奇书,已够恼恨,怎肯再为他人作嫁?”

  江涛心中忽然一动,笑道:“这却不须顾虑,只要能见到那人,在下绝口不提‘擎天七式’这件事,仅以研讨梵文的态度向他求教;慢慢试探,一定可以从他口中获得需要的解答。”

  天心教主眼中异光陡现,灼灼逼视着江涛;过了许久,才点点头道:“好吧!这件事且让本座再仔细想一想。时间不多,劳累一整夜,公子也该回去休息了。”江涛不禁有些失望,只好讪讪起身告辞。

  回返听泉居途中,燕玲一直愁眉深锁;江涛脑中纷乱,也默默没有开口。

  这时候,他反反复复想到许多人与事,诸如擎天七式……武林同道……古云飞……十三奇……以及背上刀痕……可疑的十八岁……身世如谜的梅剑虹……痴情的小燕儿……如今,又加上一个“孝先”!“孝先”这名字分明是陌生的,却又好像有一点印象,有几分熟悉。

  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见到过?一时偏又记不起来。

  …




 
 



第十九章 地府探囚

 
  怀着满腹疑团回到听泉居,又带着无穷迷惘进入梦乡;于是,江涛做了一个纷乱无章的“白日梦”。醒来时,枕边柔发拂面,脂香扑鼻,却是燕玲倚靠在床头。

  江涛一翻身,忽然发觉燕玲满脸泪痕,正痴痴凝视着房顶发愣。“燕儿!”他低唤一声,轻轻拉过她的柔荑,笑道:“别再想那些烦人的事了,我已经给了老菩萨一道难题;也许他三五个月也不能解决,咱们还可以相聚一段很长的时日燕玲没等他把话说完,眼泪便泉涌而出,掩面抽泣道:“不!不!咱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你必须立刻就走,越快越好!”

  江涛诧异地道:“怎么啦?你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燕玲用力摇着头,顺手塞给他一张揉得皱皱的纸条,哭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自己看吧!”

  江涛急忙坐起,展开纸条一看,脸色顿变。原来那正是燕玲从胖丫头阿桃手里取得的信鸽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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