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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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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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向齐云生说道:“愚兄弟学艺不到,相助无能,歉疚良深,现暂拜别,转回东海,重修绝艺,雪却今日之耻后再行相见。”
  说罢,一拉滕雷,双足几个箭步,瞬即无踪,三年后滕氏兄弟果来寻仇,几乎把金鹰帮搞得个天翻地覆,几至烟消瓦解,这是后话不提。
  岳文骧此时笑吟吟地向南宫姑娘说道:“这柄剑是不是慧如师伯镇山之宝“断虹斩龙剑”么?”
  姑娘微笑颔首,小侠复又说:“姊姊,这个荡魔剑法虽然威力无穷,却难得姊姊使得神妙入化,几时有暇,望姊姊传授个三招两式,也显得小弟师出名门,好么?”
  姑娘妙目含情笑道:“贫嘴,要学剑倒可以,不过先要叩头拜师,还须担上三个月水,再行传授,你道它容易学的吗?”
  小侠舌头一伸,微微摇首说道:“罢,罢,罢,这样受苦,我也不要学这个甚么捞什子。”
  不道两小取笑,这时西域番僧多臂罗汉摩诃萨向齐云生说道:“滕氏兄弟太小家气了,受了这么一点挫折,就夹起尾巴跑回东海,真是实在不成气候。”说着,袍袖一拂,全身未见稍动,一朵红云似地落在南宫姑娘的身前,微一稽首说道:“女菩萨,小僧溷迹西域,尚未见过这等禅门高妙威力的剑法,今日何幸,得开眼界,小僧不才,不觉技痒,女菩萨可愿赐教么?”
  摩诃萨稽首之间,只觉有一股悠悠的冷气,吹向姑娘身上,寒气彻骨,姑娘不由打个寒噤,玉体微抖,摇摇欲坠,往后退去。
  姑娘先前见他一来,也未在意,等到觉察时,急用内家真气逼起护住全身,已然迟了一步。
  摩诃萨一见大喜,机不可失,即伸手欲待挟持姑娘起身纵去。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忽闻一声雷喝:“秃贼敢暗箭伤人。”一声未了只见番僧似断线纸鸢,在半空中翻翻滚滚,落在七、八丈以外场地上“轰隆”一声,只跌得“一佛涅槃,二佛出世”眼冒金星,四平八稳躺在地上。
  原来小侠见番僧毒计暗算姑娘,既惊且怒,猛纳一口丹田真气,将“天山神翁”一再告诫,不遇强敌,不得轻易露出的“天罡神掌”双手一扬,一招“破月摘星”带起无比强烈罡风,向番僧撞去,可怜番僧有多大气候,岂能抵敌玄门至上,屏禦邪魔外道的修炼天罡真气?
  休看小侠年轻“天山神翁”极喜他秉赋特厚,不惜损害本身真元,一连三天三晚为他打通奇经八脉,气透灵关,传他天山神掌,故番僧挨这一掌,不啻是“天山神翁”自己亲身发出,这回番僧苦头吃得太大了,摔得浑身骨节胀痛如裂不说,只觉一阵阵晕眩,胸膈逆血上涌,似欲喷出,赶忙掏出灵药咽下,闭目端坐,用本身真气调息一会,才觉伤势渐可,随即立起向岳文骧狠狠瞧了两眼,惨笑一声,也不向齐云生招呼,袍袖连拂,两足一蹬,往西奔去。
  岳文骧双掌击出,也无暇顾及番僧死活,急急掏出玉瓶,倾出一粒颜色朱红,异香入鼻,太乙九转夺命神丹,送入姑娘口中。
  姑娘此时玉容惨淡,浑身抖战,已是难以支持,但灵药入口,只觉一股阳和之气,直透丹田九腑,片刻间姑娘不但内伤爽然若失,还较前增加不知若干倍功力,芳心大喜,知弟弟给自己吃的定是旷世难求,秘制仙丹,星目含情,嫣然称谢。
  小侠见姑娘已然复元,心中大喜,即转身向赵君玄说:“赵道长,我等还是速离此是非之地为妙,夜长梦多,鬼蜮难防。”
  说着,双足一点,飞身落在齐云生面前,闪电般一伸右手,执着他的右腕寸关尺,微一使力,笑道:“齐帮主,初次拜山,盛情心感,本当稍留,奈岳某等尚有他事,急须离山,中秋之约,再来拜见,素仰帮主义薄云天,可否为岳某一送,效李白、汪伦桃花潭水,美传千古,可乎?”
  齐云生一时不防,等小侠执定右腕,只觉半身麻木,冷汗直淌,心知鬼计已被他识破,忙即微笑道:“岳小侠,老朽与尊驾等,虽是初会,却一见如故,老朽身为帮主,一诺千金,既订下中秋之约,还有甚么毒计不成?尊驾此说,有点以……”
  岳文骧还没等他说完,即接口说道:“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请问帮主,前山通道埋放火炮,丛林巖洞遍装飞蝗毒弩,却是为何?难道这又是礼宾待客之道么?岳某本於自卫,将贵帮主手下弟兄多人点倒,埋伏尽废,无奈出此,祈请见谅!现烦齐帮主送我等出山,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恕岳某失礼了。”
  齐云生暗暗心惊,面呈苦笑道:“岳小侠既如此说,老朽也无话可讲,谁是谁非?过后方知。”回首叫道:“孩儿们快放旗花,传令送客。”
  岳文骧笑道:“齐帮主,我等把臂同行,虽说中秋不远,但相见恨晚,趁此同途稍释离愁,岂不妙乎?”
  齐云生此时命握在小侠手中,不行也得行,一闻此言,知小侠顾全自己体面,不由心生好感,即答道:“敢不如命,赵堂主先请吧。”
  众人一行,安步当车,南宫姑娘牵着小侠爱马,齐帮主与岳文骧、翁伯海押后,沿途帮众见此情景,大惊失色,以为小侠绑架帮主,意欲动手抢救,翁伯海忙使眼色止之,不准妄动,投鼠忌器,恐伤帮主,帮众只好以目送之,实是好笑。
  到达山口官道,小侠放手哈哈笑道:“承蒙相送,心感不已,千里送君终须别,我等就此告辞,岳某尚有数言,望帮主採纳。
  尤天贵鹰扬虎视,面有反骨,有道是两雄不并立,恐遭其反噬,创业易,守成难,祈请三思,今日之事,为友为仇悉听尊便。”
  说罢拱手作别。
  第四回
  功亏一篑  狡谋奸计枉费心
  桃源初渡  巫山云雨真销魂
  且说岳文骧一行五人,离了蜈蚣帮总堂,与齐云生作别返回赣州府城。
  南宫姑娘异常喜爱这匹乌云神骏,就向小侠借骑,小侠见心上人要骑,当然首肯,没有话说,於是姑娘乘马,其余四人步行。好在四人均有一身精湛武功,能与乌云神骏并驾齐驱。
  姑娘骑在马上,爱在心里,喜上眉梢,爱的是个郎君英俊不凡,喜的是得悉仇踪,大仇可报,一路上眉展颜开,直叫弟弟长,弟弟短,问个不已,娇憨天真媚笑嫣然。
  “齐鲁神乞”尚维三,出得山来只是不声不语,行至半路,忽然长叹一声,向诸子坤说道:“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古人说得一点都不错,真人不露相,岳小侠武功绝世,态度谦沖,老化子这点微末之技,相形之下,瞠乎其后,才知方才老化子虚骄之气,倨傲狂放,尽在小侠大肚包涵之中,现在想起,真令人羞煞、愧煞。”
  说着,微微摇首又说:“长江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看起来老化子真个要觅一隐迹之处,埋骨荒山了。”
  小侠见他这般神情,不由暗暗替他难过,忙笑道:“老前辈,何必如此难受?在下哪有甚么真才实学,在师门中偷得几手绝招,岂足重视,适才老前辈与滕雷交手之际,只是一时大意,偶然失手,算不得甚么了不起之事,依在下一孔之见,其实以老前辈之功力,就是落败,也未必这样快,只是一上手即错用白猿掌,白猿掌法以轻功闪跃为胜,全身真气,为之损耗一半,余存一半用之於对付武功寻常者则可,若滕雷之辈则未必尽然,滕雷蚩尤掌法虽然凌厉诡异,但过之於刚猛,阴柔则不及,发招吐纳之间,风势微现断续,尚有隙可乘,倘老前辈以太极掌对之,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磨耗他的真气,乘隙进袭,战局或可改观,真不知鹿死谁手哩。”
  这一番话只说得个老化子口服心服,大笑道:“岳小侠所说,句句中肯,由此可见一班,果然高明,老化子怎么计不及此?该死,该败,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挨这一掌不算冤枉,不过岳小侠别尽在老化子脸上贴金,谁胜谁败?就是不换这一掌,明眼人一看即知,彼此心内有数,还有甚么含糊得了!如不是老化子年岁太大,死期不远,真想向小侠执弟子礼咧。”
  岳文骧微笑答道:“老前辈这样说,直令在下无地自容了,适才所说,句句是实,并无虚假,况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自谦乃尔。”
  尚维三听说,心中甚是感动,当下也不再说。
  此时诸子坤向岳文骧问道:“蜈蚣帮在出山通道,及其他地方安设地雷火炮、石灰毒弩,老弟何由得知?不是老弟你向齐云生叫破,贫道等还蒙在鼓里。
  ”
  岳文骧道:“这也叫做阴差阳错碰巧之事,缘小弟一时内急,欲觅一僻静之处,行至后山正待小解,忽然丛草内毒弩似雨般射来,急忙纵身躲过,还以为山中为防万一,在此设下暗桩,小弟固是外人,也难怪他们不识,故连声喝阻,解释至再,可是非但不见停止,且变本加厉,附近三个暗桩也同时向小弟立身之处射来,不是躲跃得快,怕不射成一个刺蝟,是小弟气他不过,用掌连挑那四处暗桩,将埋伏草内匪徒尽皆点倒,一一盘问,细问缘由,那些匪徒,守口如瓶,坚持不说,不得已施出分筋错骨手,这才说出一切阴谋布置,原来尤天贵听“天南四霸”飞报,闻知天龙堂堂主诸子坤等三人要来拜山,心中胆寒,素知诸子坤嫉恶如仇,帮中徒众在外为恶,他一闻知即百般刑求,轻则残废,重则立即处死,铁面无私,即帮主也须让他三分,一闻他来故心中害怕,倘若相见,必无倖存,欲待潜逃,可舍不得蜈蚣帮天蜈香主这等高位,乃於齐云生商定一绝户之计,邀请我等进山,推说自己有事八闽,订下中秋之约,以宽我等之心,又向西域番僧摩诃萨“东海双凶”极尽挑拨之能,激他们三人向我寻衅,借三恶之力,将我等悉数除去,以后侯堃来此问罪,只推他们三人身上,至不济三恶之力并不如他预期,再在出山通道,埋置火药地雷,送客时乘机燃着将我等炸成飞灰,又想我等受伤不死,窜跳山路逃返,后患无穷,是以再在四山阴蔽之处,遍设暗桩,满布毒弩灰包,好来一个一网打尽,主意不谓不毒,料不到小弟内急无意来在后山,掌管暗桩头目一时贪功,才被发觉,小弟听完,赶忙奔往出山通道处,将匪徒全数点了麻穴,火炮引信悉数割断毁坏,这才返回场中。”说至此,小侠向姑娘做了一个鬼脸,微笑道:“方才与齐云生作别时,言及尤天贵事,小弟对尤天贵,素不相识,何敢妄言?是小弟想他一个窝里反,故信口雌黄,斗胆已极,望三位堂主有所宽谅。”
  姑娘在马上俯腰在小侠背上重重的搥了一拳说:“甚么堂主不堂主的,油嘴滑舌,下次还这样称呼,看我不打你才怪。”
  小侠涎皮笑脸地说:“姊姊,你凭空搥我一拳做甚?我说的三位堂主又不包括你在内,尚老前辈不是一位三不管的堂主么?”
  姑娘满面娇嗔地说:“你还要贫嘴,想我理你才怪。”说罢,小嘴一嘟,昂首不理不睬。
  小侠登时慌了手脚,忙在马前马后打转地软声哀求。
  忽见尚维三哈哈大笑,对赵、诸二人说:“我老化子今天才知道,一物剋一物,实在不虚,二位看过象这个东西没有?象力大皮厚,狮虎不惧,但见了老鼠即筋软骨酥,伏在地上,不敢稍动,的是奇事,老化子听闻传言未曾亲自目睹,所以半疑半信,今若有所触,此说似为有据。”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诸、赵二人知是指桑骂槐,不禁引俊不至,小侠也知指他,只好厚着脸皮,充耳不闻,姑娘满面通红,对尚维三说:“尚老前辈,你这人真是……”说时,玉腕一扬,作势欲打。
  尚维三慌忙摇首说道:“姑娘,南宫堂主,承姑娘教我老化子一命,岂敢对恩人无礼?姑念老化子一时高兴,不觉油嘴了一点,并非有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不道他们取笑,看看不觉走近城郊,小侠问姑娘道:“姊姊,你们在何客栈歇宿?有地方么?”
  姑娘笑答:“我们住在进城不远四海客栈,环境倒还清爽,你若还无安身之处,何妨与我们住在一起,也热闹点。
  ”
  赵君玄也接说:“老弟,我们一见如故,气味相投,你若无事,就与我等一起畅叙一番,岂不是好?”
  小侠忙说道:“你我虽是一日之雅,彼此肝胆相照,只是太冒昧了点,既如此说,小弟只好应允了。”
  尚维三笑说:“老化子平生吃人家的,使人家的,不知多少?也不嫌冒昧,小侠,我俩既是有了主儿“吃住”二字都包在他们三人身上,还怕甚么?”
  小侠微微一笑说:“对,我俩反正不出钱,怕他做甚?不过肚子中有点雷鸣,想是饿了,不如先去酒楼饱餐一顿,再回客栈。”
  姑娘道:“你们一老一小,真是一对无赖,几时见过像你们俩这样做客的人?四海客栈,酒宴包饭,一应俱全,菜饭做得也颇为可口,还是回客栈吃吧,何必往酒楼与俗人同伍,大惊小怪,嘈杂心烦。”
  小侠心想:“怪不得找不到他们,原来在客栈内足不出户。”
  这时已是日薄西山,暮云四合,众人进得城来,只见万家灯火,行人车马,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不远即至四海客栈,店夥忙即牵马,招呼众人入内。
  四海客栈是这赣州府数一数二招商客寓,房屋甚多,行进内面,跨入月洞门,内有花园,虽然不大,假山荷池,布置得也细緻不俗,菊桂环植,香馥芬芳,花园四周,即为住房,小侠同尚维三各要了一间。
  五人在花厅落坐,叫了一桌酒席,席间谈笑尽欢,觥筹交错,姑娘今日高兴,不觉多饮了几杯,玉颜酡红微感头晕,即起身告辞,先回房安歇。
  四人继续饮酒谈笑,这一餐饭,直吃到二更鼓尽,三更初点,才兴尽而散,各人回房安歇。
  小侠回房躺在床上,抚昔思今,意纷绪乱,自小被师父抱上山去,一晃十数年,形单影只,日与猿兽为伍,虽说师长等十分爱护,可是心内总觉得有一点缺憾似地,自己也不明白是何缘由?那日在郊林,与姑娘见上一面,心上即印上一层不可磨灭的印象,今日恰又相逢,只觉姑娘生得真合心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无一不恰到好处,若与我得成嘉耦岂不……”想至此不禁长叹一声。
  又想到师祖每每字里话间,无意透露,说自己情债奇重,三妻四妾也未必一定,如果实在,将何以处之?想至此不觉心烦,辗转反侧,久不成寐。
  忽闻屋上“噗”的微声,小侠内功何等精湛,十丈内可听风辨影,就知屋上有夜行人,连忙翻身轻起,窜出窗外,倏地身形一拔,纵上屋顶,断喝一声:“何方朋友来此骚扰?”只见弯月斜挂,繁星满天,偶然闻得一声虫鸣外,四外静悄悄地无一丝可疑之处,小侠心中好生疑惑,断定有夜行人来此,怎么身形这等快法,不觉怔在屋上!
  诸子坤等三人也听小侠喝声惊起,赶至屋上,小侠即向三人道出经过,互一商量,认定贼人隐在暗处,决定四面分开把守,待机擒获。
  小侠刚欲动身往东,心中一动,怎么姑娘还不起来?就是酒醉,练武人也不该如此,不由犯疑,即向三人暗打手式,纵身落下,站定姑娘窗外,连声呼唤,任甚也没叫醒,一无动静,只闻得一丝丝异香,触及鼻端,荡人神志,办出香味似不是江湖下五门常用之五鼓断魂香,只怕是另外一种,即知不好,赶忙劈开房门,只见姑娘仰卧在床,面上红晕,已是昏迷不醒,呼吸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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