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虹金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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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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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但是毕竟难掩门户之羞。那面“九龙旗”是九大名门,势所必得的至宝,绝不允许落手尔等妖邪之手,助长凶燄……”
  “赤面飞熊”未等左湘说完,厉声喝道:“住嘴!“九龙旗”乃是统驭武林的信符,老夫武功盖世,辈分崇高,我若不能摄掌此旗,当今武林,舍我其谁?”
  左湘一声冷笑,道:“辈分犹可让你夜郎自大,武功倒不见得。”
  “谁堪受老夫一击?不妨问问你师父“神州双奇”。”“赤面飞熊”极为不悦的喝问。
  左湘随定“赤面飞熊”的话音,扬声一阵哈哈大笑。
  “赤面飞熊”哪受过这种冷峻揶揄?左湘佯笑声中,一声震天怒喝:“敢是讥笑老夫无实学吗?”
  “实学确有几分,只是距离“盖世”二字太远,令人还有一些不尽不实之感。”左湘面露不屑的回答。
  乜澄清一阵狞笑,道:“这还是百余年来第一次听说。 ”
  “适才趺坐地上,运气疗伤,恐怕也是你百余年来第一遭尝试吧?”
  左湘说时,长眉频频耸动,细眼圆睁,双目精光闪闪,望着“赤面飞熊”
  。左湘一语甫毕“赤面飞熊”脸色已自连连幻变,怨毒愤怒地望了小侠一眼,暗暗一声长叹,忖道:“左湘并未说错,老夫哪里还能夸耀武功盖世?面前这少年一身武学,的确是不可小视,适才各凭实学,对拆足足千招,结果彼此落得两败俱伤,谁也未佔一点上风,表面上虽说功力悉敌,无分轩轾,但是若以武功造诣与年龄相比,老夫百年潜修,今日在黄口小儿面前,一举未能将其歼除,已是空前奇辱,惊天奇闻,讵料,又与老夫拚成两败俱伤,看来小狗功力不但不在老夫之下,而且修为神速,实在惊人!”
  “赤面飞熊”转念之间,左湘话音仍未落尽,倏又心想:“老夫此次开山立派,意在啸聚志同道合之士,歼灭那些自命卓尔不群,向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九大宗派!今天若无强敌,倒可对这般草莽之辈尽兴而为,不妨先杀杀他们的锐气,显显本派威风,而今有了这小狗,万万不可逞血气之勇,自成不利之局。好正“九龙旗”已落老夫手中,不妨以此为饵,订期邀集九派掌门及高手,来至天魔宫,较技夺旗,那时不愁不将之一网打尽,千秋大业,举手而成。”
  “赤面飞熊”这一狠毒意念,只在脑中电光石火似地一掠而过。
  “赤面飞熊”为心存远大美景,左湘话音一落,旺盛的怒容,已在脸上消失,当下一阵佯笑,接着左湘话音道:“老夫一时轻敌,何足以此妄论高低?”至此微微一顿,放眼左湘前后,略事一瞥,又道:“老夫早有自知之明“九龙旗”落入老夫手中,你这般自命不凡之辈,岂然肯心悦诚服!但是老夫却不能因为尔等不甘,就此把旗拱手让人,任纵那些孤标傲世的鼠辈,藉以披猖扬厉,嫁祸伤人,是以老夫拟就明年元宵,修柬邀请当今声誉卓着的各宗派掌门,及天下武林高手,届时拨冗枉驾,聚集洞宫山敝派主坛,各凭真才实学,公选贤能,掌理此旗,以顺天心而杜非议,现下妄言谁的武力盖世,岂不是枉费唇舌,何益之有?至於门户血仇中的是是非非,到时亦可公诸天下,谅武林同道自必有个公断,这时何必斤斤计较,纠缠不清呢?”
  “赤面飞熊”一语甫华,葛天民、方士沖等人,登时俱都懔然一怔!
  彼此面面相觑,相互交递惊愕一瞥,咬耳蚊鸣细语,嗡然而起。
  左湘也发出一声冷笑,答道:“乜坛主既然有此千金之约,左某亦当信守不逾,好在来年元宵,为期不远,那时群英见证,再作了断,倒也算是明快彻底之举,我想坛主一言九鼎,届时总不至於背言失信武林吧?”
  左湘此语一出,围在四周的正邪两道,又是窃议纷纭。
  “赤面飞熊”素来自认不容轻犯的尊严,似遭左湘一语戳伤,不禁面色一沉“嘿嘿”一阵冷笑,厉声答道:“老夫虽为草莽之辈,自知还有然诺如山的美德,不像你们这般沽名钓誉之徒,动辄信誓自毁!”
  左湘“嘿”然一笑,道:“但愿坛主言行兼顾,树信武林!左某失陪,来春上元再见。”说完,脸色阴沉,折身见小侠俊目火红,朝着“赤面飞熊”怒目逼视,暗呈一股腾腾杀气!左湘看得不禁一懔,跟着轻哼之间,眼语传神,示意遏止,回头望望化子肩上气绝身死的孙卓如,黯然一叹,转脸对着同行诸友,大声道:“咱们走!”
  此语一出,老化子肩负孙卓如尸体,首先举步,折身顺着绝谷,直奔正南疾驰。
  其他七男三女,在动身之际,俱都怒瞪“赤面飞熊”一眼,尤其小侠岳文骧恶狠狠的一瞥,刚牙暗暗一咬,喃喃恨道:“小爷谨遵师长之命,今天权且作罢,留你多活几天,来年上元,若不将你击毙掌下,祭祀泉下的孙师兄,小爷便永远再不现身江湖!”
  心念转动间,跟定众人去向,一声愤然怒啸,双臂一抖,随定几条飞一般的身影,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赤面飞熊”望着小侠等众人去远,仰天吁口长气,神似百感交集,陡然目光一敛,双睛冷楞暴炽,切齿恨道:“心患不除……”话只说出半句,语音戛然止住,刚牙咬得“格格”暴响,截断了未竟的话意。
  忽然折身一声怒吼,道:“走!咱们回山再议!”说完,命人肩起四具尸体,一声呼啸,疾扑正北而逝。
  霎时,绝谷之中,又复寂静,偶尔鸺鹪掠空,一声淒凉孤鸣过去,益发显得周遭阴森可怖!
  再说小侠岳文骧等一行,总共八男三女,浩浩荡荡衣袂相接,向南一阵疾驰,足足顿饭工夫,虽然彼此摩肩擦踵,但是谁也未曾交口接谈,就连趣语联珠的“鹰爪神”尚化子、假老道左湘,亦都三鍼其口,默然不语,好像每人心中,俱都压上一块重铅,均已失掉透气本能一般。
  众人心境各异,默然无语,急急狂奔,只听阵阵衣袂飘风声响,及飞身带动的“嗖嗖”风声,间有阵阵抽泣饮泪声,搀杂其中,益发显露出各个人心情上的沉重。
  一阵急剧攒行,又不知去了多远?众人情绪依旧,仍是那么奇重死沉!蓦然,肩负尸体领先急奔的化子,脚步突然放缓,扯着嗓子嚷道:“葛老儿,快……快……快些救救老化子一命!”
  化子一声惊叫,众人全是一怔!纷望纵落化子身边,仔细一瞧,各个面呈惊诧,结目缔视,望着化子愕然发怔!
  方士沖心性最为火暴亢直,怔神之间,见四周并无异状,眉头一皱,道:“穷叫化又在捣甚么鬼?”
  话方破唇而出,身边飒然一声,道:“尚兄接住!”话音未了,再看化子手中,已经多了一支油光铮亮的酒葫芦。
  这时众人俱已驻步,杜英俊急忙前趋一步,接过师弟孙卓如的尸体,轻轻放於地上,正欲启齿,忽听方士沖骂道:“鬼叫化,死了也不忘灌黄汤。”
  尚维三手握葫芦,方士沖出声喝骂,只作充耳不闻,顺手启开木塞,对嘴引颈,头微一昂“咕噜咕噜”自管鲸吸牛饮起来,霎时葫底朝天,吞嚥之声顿止,显已涓滴不剩,可是化子依旧仰首对着芦嘴,贪恋许久,不舍撒手。
  葛瑶姑低声嗤然一笑,道:“看哪,这副穷相,真叫人噁心!”
  此言一出,沉闷凝重的气氛,似已化去不少,众人随着微笑声中,老化子已将葫芦放下,吐出舌尖,绕唇一转,咂着嘴瞪了方士沖一眼,道:“你这儿,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化子横跨江、浙、闽三省,长途跋涉一千多里,几时嚐过一滴酒来?”言下,彷彿精神及肉体上,均已受尽了极大的委曲似的。
  尚化子话还没完,在场的另外七男三女,俱皆面色凝重,谁也不理化子所言,个个闷声不响,不约而同的齐向孙卓如尸体跟前走去。
  其中,要算“冷面阎罗”方士沖的脚步最快,几步便已冲至孙卓如的尸旁,而最慢的,则是瑶莲姑娘!
  “冷面阎罗”这位出了名的江湖怪傑,本就生来一张胡瓜形长脸,这时,面色悲戚戚的一沉,脸形益发显得难看,方士沖几步冲到孙卓如尸旁,挨近“小飞虎”慢慢俯身,低头一看,只见,孙卓如一张冠玉般的俊脸,面色已呈紫黑,二目凸出宛似一对铜铃,嘴角上一条淤黑血迹,已牢牢的钉在腮上!
  方士沖低头看了一阵,双眉一紧,把一颗亮光闪闪的秃头摇了一阵,缓缓抬眼望望站在身侧的左湘,愤然怒道:“老二,卓如罹难,虽说毙命於赤面老鬼之手,但却不知老鬼究竟用的甚么手法?面色泛着紫黑,却又不像中毒模样;如若只是重手法,震碎内腑,绝不应该血向脸上淤聚呀?难道他还另有一套,未被武林知悉的秘学么?”
  左湘闻言,似也狐疑不定,眉峰向上一耸,默默摇了摇头,好像也难於立刻答出个所以然来。
  方、左二人,正值疑虑难解之际,蓦然,葛天民兀立对面,犹豫不决的接道:“方大侠,可否把卓如衣襟解开,看看前后胸,有没有甚么异状?”
  “冷面阎罗”似被“翻云手”葛天民,一句话提醒,迫不及待的挑开孙卓如胸前上衣,揭开一看,只见孙卓如双胸及腹部,足有二、三十个指头大小的窟窿,直透后心背脊,窟窿之中,一根根食指粗细的针锥,仍然清晰可见。
  方士沖正欲探指钩取窟窿之内的针锥,蓦然“铁枴煞星”吕六奇,厉声叫道:“方大侠不可!”
  “铁枴煞星”一声惊叫,众人俱是一怔!
  “冷面阎罗”知道“铁枴煞星”出言遏阻取针,绝非事出偶然,急忙将手缩回,抬头望望站在右侧的吕六奇,双眉一皱,道:“吕兄弟,难道赤面老鬼,这些暗器里,还浸过甚么奇毒么?”
  “翻云手”葛天民,一听吕六奇出声阻止探取针锥,似亦心有所悟,方士沖将手缩回之顷,不禁暗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忖道:“好险!”
  心念才将一转,未等“铁枴煞星”回答方士沖问话,情不自禁出声接道:“方兄,真是万幸,如果你的手指,触到针锥,那还了得……”
  葛天民话未说完,方士沖身边,霍然人影一晃,一只玉笋般的纤指,电一般疾向孙卓如的尸体抓去……
  众人吓得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齐声喝道:“你想找死?”
  第二十回
  妍姝丽  痛悼卓郎
  遭毒手    誓志屠仇
  众人惊叫声中,转脸冲着出手的来人一看,不由一怔!尤其方士沖,更是盛怒不耐,抬眼望望双膝跪在卓如尸边的瑶莲姑娘,厉声斥道:“你这娃儿可是活的不耐烦了?难道你没听见葛大侠的话么?”
  您道罗瑶莲,既然目睹吕六奇阻止方士沖探指触取针锥,她何以却恁般大胆,甘冒奇险呢?
  原来,瑶莲姑娘一颗芳心,早已被孙卓如佔据。“鹰爪神”撮合妹妹与“小飞虎”结成两好,自己亦在暗中,心许孙郎,并且誓志:“愿此身生与孙郎共枕,死与孙郎共穴,倘若孙郎见弃,纵然横剑刎颈,也要挺尸孙郎面前!”
  当她随着尚化子,在天魔宫外,遇合左湘等人,背负孙郎尸体而出,一见之下,真不次於五雷击顶,脑中轰然一声巨震,几乎在当场晕倒!
  这时,瑶莲在神情上的变化哪能瞒得了瑶梅,当她上身微微一晃之时,急忙抢先一步,伸手扶住,才算未曾现出行迹。
  瑶梅姑娘乃是贤淑聪慧的少女,姊姊心情,哪有不洞悉之理?眼见姊姊受了这场惨重打击,不由芳心一动,扶着她随同众人在奔回格斗现场途中,凑近姊姊耳边,低声道:“姊姊不必难过,孙郎夭逝,谅是寿年所限,姊姊如不嫌杜郎貌丑,妹愿与姊姊共事一夫,不叫娥皇、女英美於前,否则,请陈伯伯作媒,与岳小侠撮合,你们也是天成的一双,岂不是好?”
  瑶莲誓志已定,闻言仅仅报以苦笑,并未立即置辞回答,瑶梅当时,似亦无法估计姊姊的心情,始终困在闷葫芦之中。
  一双姊妹,各怀异样心情,随同众人,顺着万丈巖谷底,向南奔了一阵,一气工夫,怕不足有四、五十里,尚化子驻步,放下孙卓如尸体之顷,瑶莲脸色越发显得异样,瑶梅只道姊姊,内心痛苦,并未防及其他,因为彼此尚未正名,心属亦只不过仅是心属而已,还未走到相互负责的境域,岂料有他!
  哪知当众人围向尸体之顷,瑶莲把横在心头的誓言,益发坚定如铁,正当苦无良机,与心上郎君同穴并尸,一听葛天民庆幸方士沖手指未触及针锥,瑶莲心中不由一动,虽还不知针锥之内含有甚么毒素?但是触指必死,已是不言可知之事,是以,不待葛天民把话说完,双膝一屈,乘人不备,伸出纤嫩玉掌,五指箕张,闪电一般便向针锥抓去。
  众人不知所以,一声惊叫“冷面阎罗”转脸一看是她,不由怒上心头,一声轻斥,顺手一捞,正好抄住姑娘右腕,气得轻轻向后一送,虽然姑娘被推得跌坐在地,却已觉出瑶莲腕上的力道,并不寻常,方士沖一怔之间,疑云顿时罩上心头,一声惊“咦”茫然不解的问道:“莲姑娘,你干甚么?”
  瑶莲死志未遂,身被方士沖一送“噗通”一声跌坐尘埃,满心悲戚,这时,再也无力强忍,不自禁的“哇”的一声,滚滚热泪立时夺眶而出,两片樱唇,微微颤动,良久仍未吐出一个字来!
  瑶莲姑娘,失声一哭,全场俱都不由潸然泪下,可是,谁也不知莲姑娘与孙卓如究竟有些甚么渊源?除了“小飞虎”罗瑶梅及“鹰爪神”
  陈元浩之外,其余诸人俱都面面相觑,愕然相顾!
  “鹰爪神”睹状之下,不觉暗暗一叹,心道:“这娃儿,你俩还未正名,怎么就这样情重如癡起来?”心中在想,趋前一步,顺势搀起瑶莲,万般慈祥体贴的圈臂拖入怀中,附耳低声轻轻说道:“莲儿,怎的恁样傻法?你们未得尊长首肯,名分未正,怎能做此呆事?”
  陈元浩在说,瑶莲依旧充耳不闻,埋首入“鹰爪神”怀中,只顾痛哭啜泣,宛如受尽委曲的小儿女,见着亲人,以泪代言诉说衷曲一般!
  众人一见陈元浩,已把瑶莲安住,无暇立刻追问个中情由,倏又转脸低头,望了孙卓如的尸体一眼,葛天民接续适才未竟之言,又道:“卓如尸体中的针锥,并非别物,乃是“赤面飞熊”老鬼身上那袭貂裘内的针锥,这时针锥内所含老鬼的独门内功“九曲玄玄元英真气”仍然未散,针锥虽说并未浸毒,但是“玄玄元英真气”含在貂裘针锥里面,比甚么毒还要霸道,只要被它触上皮肤,周身血液,全被挤上头部,你不见卓如的尸体的死状么?他定是死在老鬼的“犀渠噬影”掌下,适才你如手指触到针锥,恐怕早已一命不保了!”
  葛天民说完,全场俱是一惊!
  吕六奇双眉一紧,吸了一口凉气,道:“卓如尸体,论理应该带回赣州,交他恩师“终南三子”才对,现在尸体上针锥仍未取出,而且路隔千里,要跨越武夷大山,崎岖山路,单人都觉难走,再若身负尸体,路上就更必耽搁时日了!”
  群雄闻言,沉吟片刻,忽见左湘抬头望了望方士沖,略一迟疑,道:“我看不如先在左近择地寄埋,反正咱们明年上元以前,必须来此一决雌雄,那时事了,再作移柩打算,你看如何?”
  方士沖转脸以询问的眼光望望葛天民,又瞧瞧尚化子,见他们都无异议,双眉一紧,点了点头,道:“老二与六奇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人死,入土为安,肩负着尸体,跋山涉水,确非善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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