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彦激得玉面泛紫,长剑一晃“嗖嗖嗖”一连三剑,施出用来对敌“冷面阎罗”的青城“玄天七星”剑法,带起廿一朵银花,直袭岳文骧,这是“玄天七星”剑法中绝招“七星追云。”
本来这套剑法是青城十一代掌门人空灵子,在北天山无意窥见无为上人施展,他回山后穷想这套剑法,经年累月才研出此一套残缺不齐剑法,威力难及原来十一,此剑法尚要配合步法,但空灵子一时粗心,未见无为上人神奇之步法,不过就仗着这套残缺不齐的“玄天七星”剑法,青城派声誉已为之大振。
岳文骧见何人彦施出“七星追云”绝招,就知他不存好意,想一上手致自己死命,於是微微冷笑,用出方才来对付巴剑英手法,不退反自欺身,右手一晃“分光捉影”将何人彦长剑捏住,右掌起处,只听一声闷哼,何人彦身形已震出三丈开外,肋骨尽折。
岳文骧向“凌霄剑客”笑道:“徐兄,请将此贼押住。”
又后凌虚一跃,落在“巫山三凶”面前,三凶不禁胆寒欲裂,正待出言,哪知岳文骧手掌一扬一挥,三凶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只觉胸口一闷,立时闭过气去,仰面倒地。
这一来立时震住了鹰游岛众,巴氏二魔惊得张口结舌,要知“巫山三凶”也算是西南数一数二魔头,武功虽不是登峰造极,其独门绝技非一般好手可能企及,怎么竟会轻易被这年轻少年一举手便击倒於地,再细瞧岳文骧,只见这少年神俊气清,精华内蕴,分明是神佛中人,暗幸自己没粗心出手,不然,鹰游山今日便烟消瓦解。
当下巴云微笑道:“岳少侠罕世武学,巴某算是开了眼界,不是“巫山三凶”我鹰游山险些失之交臂。”侧顾手下命设宴款待,又笑道:“一席水酒,算愚兄弟赔罪之礼。
”
岳文骧再三推辞告别,被“巴氏双魔”苦留,只得应允,继向大魔巴雷道:“待在下为令郎解除穴道,不过解开后,尚须卧床修养半月,这对令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令郎色欲无休,以致真元损耗过钜,不可妄用真气,半月后定可复元。”
大魔巴雷满面通红道:“犬子被老朽等溺爱惯了,未免行事有点放纵,今后愚兄弟定要严加管束。”
岳文骧笑笑偕巴雷去至巴剑英卧室,解了穴道后回到桂香轩。
席间,大魔擎杯笑道:“愚兄弟安居鹰游岛后,卅年未履中土,自思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前数年“哀牢二煞”到此拜山,愚兄弟与他们两人对过招,幸未落败,自喜足与中土各门派掌门人并驾其驱,俾资发扬鹰游一派武学,此时得见岳少侠后,证明愚兄弟仍是井蛙之见,从今以后永不敢谈武了,不过巴某见猎心喜,自请与少侠对拆三招,以窥堂奥,不知少侠可允这请求么?”
岳文骧微笑道:“在下方才是乘其不备,倖而取胜,哪有甚么实学,既然岛主有此兴趣,我们不妨拿物试试掌力,助作余兴,未知可否?”
二魔巴云接口笑道:“此说甚好。”用手指着轩外一株参天古树,道:“不如拿此树试掌,胜负均不伤和气。”
大魔巴雷抬首望望,笑道:“这主意甚好,少侠请先吧。”
岳文骧谦逊道:“宾不压主,还是岛主先吧。”
大魔巴雷起步出轩外,众人鱼贯随出,巴雷走在距大树十丈处立着,气纳丹田,十指箕张,双臂微扬,猛地大喝一声,两掌疾吐“轰”的一声雷震,只见树巅枝叶簌簌落了一地,树干端端呈显两个手印,此树直径几达五尺,掌力如此精湛,甚是惊人。
大魔笑道:“献丑了,现在少侠请吧。”
岳文骧微微笑道:“在下要取巧了。”
说罢右掌轻轻凌虚向那树拍了一下,只见此树文风不动,众人心正惊讶之际,忽见树干慢慢往外倾斜,愈斜愈速,一棵参天古树竟全部齐腰倒下,响声乱成一片。
众人看得目骇神摇,大魔巴雷至此已是心服口服了,连连说道:“真是匪夷所思。”
岳文骧笑道:“在下说是取巧,诸位现在可相信了吧!方才岛主神掌,干部就已折断,在下坐享其成,见笑大方了。”
众人都是明眼人,知是客套之词,大魔巴雷心中深深感激。
此时岳文骧又出言告辞“巴氏双魔”苦留不住,传命送客,驶出一条大船,一直相送至岛外。
岳文骧等押着“巫山三凶”及何文彦乘船驶出海外“凌霄剑客”徐复雄“摔碑手”董元义两人殷殷称谢相助之德,谢婉莹娇笑道:“骧哥哥,方才击断大树是用甚么手法?小妹怎么没见过这种掌式嘛?”
岳文骧听她唤自己作骧哥哥,这是从未有的,亲热得有点过分,不由俊脸绯红,口中说道:“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
谢婉莹白了他一眼,跟陈凤斐、徐曼霞笑道:“人家称讚了他一句,他自以为爬上高枝了,洋洋得意,真不识抬举。
”
说得众人都笑了“凌霄剑客”问道:“岳少侠,方才这一掌,徐某也没看出,好似不像甚么普通掌力,莫非另有玄虚?”
岳文骧摇首笑道:“玄虚倒没有,取巧则有之,方才不是言明了么。
”
继又问起出事经过。
原来岳文骧与“齐鲁怪乞”尚维三离开台州后,第三天“笑面韦驮”左湘匆匆找来,只为岳文骧连日来,一再出手,台州几乎无人不知,左湘故未再上天台,直接迳来振威镖局,见着葛天民,才知红货已夺回,他因一路而来,连生事故,今日才抵台州,问起“终南三子”两徒“小飞虎”杜英俊“粉面书生”孙卓如尚未见来,知必有事故发生,於是迫不及待,邀着“翻云手”葛天民“冷面阎罗”方士沖“神枴煞星”吕六奇,及葛瑶姑等人望闽省寻觅两人踪迹。
他们走后第二日晚上何人彦与“巫山三凶”同至振威镖局用迷香将三女薰了过去,正值“摔碑手”董元义起身小解,一至院外就闻得香味不对,於是高声嚷喝,将众人惊醒“凌霄剑客”踢开三女卧室,只见窗门半掩,室内香味正浓,徐姑娘已失去踪
影,只留下陈、谢二女昏睡床上,枕旁留置柬帖一纸,说是徐姑娘被他掳去,如要索人,可命岳少侠去鹰游岛上,下具何人彦及“巫山三凶”名号。
众人纷纷议论,不知岳文骧与“齐鲁怪乞”尚维三何时可返?
决议“凌霄剑客”徐复雄“摔碑手”董元义,陈、谢二女先行追去,等岳文骧回来,请罗义传话请岳文骧随后赶来相助,四人日夜兼程,两日两晚已自赶到连云湾,寻找船只迳航鹰游岛,哪知船主一听是去鹰游岛,都面色大变,拒绝不去。
他们说鹰游岛不准外船靠泊,普通商船均要距离岛上三里绕道行驶,不然人船俱毁,但人不犯他,他也不犯人,多少年来,相安无事,何苦又自投虎口。
“凌霄剑客”问了许多,都是一样说词,迫不得已,集资自己买了一条小船,四人扬帆掌舵直望着那鹰游岛而去。
四人都是外行,黄海之上,风浪特大,有几次差点人舟全覆,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船靠近鹰游岛,不想巴氏二魔遣下水鬼,把舟底凿沉,自己等人水也灌饱了,竟糊里糊涂被巴氏二魔擒住。
当时何人彦及“巫山三凶”唆使巴氏二魔将我等杀却,二岛主巴云力言不可,这才囚禁石室,但少岛主巴剑英看上了陈、谢二女,想娶为妻室,声言后日就要成亲,徐姑娘一路上则未受凌辱,何人彦也真心爱她,将她软禁室内,准备与巴剑英同时举行婚礼,其后,岳文骧已赶来。
岳文骧等人上得连云湾后,就将“巫山三凶”及何人彦戮杀,一行回到台州后,留恋一日,又自启程跟着左湘行踪
寻觅杜英俊、孙卓如两人而去。
第十五回
书生粉面 天魔女意乱神迷
侠女蒙靥 小飞虎扑朔迷离
且说“小飞虎”杜英俊“粉面书生”孙卓如两人,离开赣州后,两乘快骑,风驰电掣飞奔,蜈蚣帮眼线沿途跟踪着,却幸没有发生甚么事故。
行至关境界,只见崇山峻岭,浓荫蔽日,崎岖坎坷甚是难行,发觉身已处在万山之中,愈走愈险峻,两人才勒马放缓脚程,一路上打听三江镖局的事,均问不出甚么眉目来。
两人正行着,陡闻身后鸾铃响起,不禁驻马回首,蓦见来路上飞来两骑,心正惊奇在这山间小径骑得风快,不怕翻下山涧么?跑近了,见两骑上坐定两个女子,面上蒙着一块黑纱,明明见自己两骑拦住路径,也不勒缓坐骑,反自加紧冲来,杜、孙两人一声惊叫,那两骑已在头上飞越而过,落定后,两女回首噗嗤一笑,又自辔头一抖,扬尘而去。
杜英俊、孙卓如惊疑了一会,不知二女是何来历?就观她们骑术这么俊,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摇了摇首,抖缰前行,走了一程,路径渐见平坦,两女早跑得不见形影了,两人猛挥一鞭,马儿同时长嘶,昂头撒尾地猛奔前去。
好像两人同一心意,急於想知二女来历,马鞭儿不停地挥着,人急,马嘶,一阵紧促的蹄声,一口气早跑开了数十里。
远远望见前面绵亘一道山岭,青葱秀丽,满山翠竹拂空,清风徐来中,遥遥传出钟鼓之声,两人心知那山中必有庙宇庵堂,孙卓如眼尖“噫”了声,叫道:“师兄,你看。”
杜英俊循指望去,那不是方才两个女子乘的马儿么?正在山坡上嚼着青草。
孙卓如笑道:“师兄,我们也下骑去看看,不要入了宝山,空手而回,那才不值得咧!”
杜英俊点首同意,两人下骑步行而去,只见那片翠竹林间,一条??板小径在浓绿中蜿蜓而上,人在其中,遍体清凉,幽篁翠竹,清风悦耳,两人漫步登临,不一会,仰面已看见山门,隐隐看出那是“灵石寺”
。这庙处於万竹丛中,好大好静,一登庙前空地,钟鼓之声戛然而止,两人踏入庙门,即见迎出一个身材高大僧人来,长眉垂目,向着两人稽首道:“两位施主请进禅堂待茶。”
孙卓如笑道:“大师不必客气,在下等无意路经宝刹,意图瞻仰佛塑,片刻就要启程,大师还是请便吧,在下等不想打扰!”
那僧人垂眉笑道:“小寺虽穷,一杯清茶还不至於供不起,何打扰之有。”
两人不好再拒绝,随着那僧人走在禅堂落坐。
这时,有个年可十二、三面貌娟秀小沙弥,送上两盏茶,两人掀盖,只见茶色淡绿,一股清香直触鼻端,孙卓如道声:“好茶!”
僧人垂眉笑道:“这是山中特产明前毛尖,搀上上好淡竹叶,用寺后灵泉酪煎出来,色香味三绝。
”
孙卓如笑道:“如此说来,在下等有福了。”
那僧人笑笑,孙卓如“呼噜噜”长饮了一口,杜英俊只微微啜了一口,心中犯疑为何那僧人只垂着双眉,莫非有眼疾么?便笑问道:“不知方丈上下佛号,怎么称呼?”
那僧人合十答道:“不敢,贫僧宝月,方才见二位施主神清步捷,大概会武,不知是何人门下?可否见告?”
杜英俊道:“在下杜英俊,师弟孙卓如“终南三子”门下,大师想是世外高人?”
宝月禅师垂眉笑道:“贫僧不过粗知拳脚,哪敢称作世外高人,只是二位是那名动关中终南三老传人,贫僧有缘幸能亲近,真是我佛慈悲。”
两人同啜饮了一口茶,正待作客,陡闻禅堂门起了一阵娇笑声道:“师兄,禅课将完,就有贵客来访么?”
两人眼前一花,蓦见门外闪进了一个生得容颜艳冶,体态轻盈的丽人来,年约三十,见着二人“哟”了一声,一双妙目只瞧定“粉面书生”孙卓如。
孙卓如被瞧得玉面泛赤,杜英俊不由怒气上扬,心想:“这清净佛地怎么有这妖冶女人存身?看来那宝月也不是甚么清修僧人。”侧脸顾着孙卓如正色道:“师弟,我们走,这寺一定不是……”
声还未了,只见孙卓如身形翻倒地下,自己也觉得天旋地转,便知着了道儿,身形还未翻倒之时,瞧见那宝月猛睁双目,露出一对神光逼人的眸子,只见眼前一阵发黑,便不支倒地,耳旁尚听得宝月与那丽人笑语声,又听得两声清叱,之后,甚么也不知道了。
杜英俊醒来时,只觉置身在一座石洞中,身后垫着一蓬厚厚的乾草,他正要翻身爬起时,突伸来一只柔荑将他捺住,杜英俊仰眼看时,瞧出那是在山间,纵马越过自己两人的两蒙面少女之一,仍然是玄帕蒙着,低声笑道:“你饮了宝月的“蚀魂消元散”现在余毒还未尽呢,你急着爬起来做甚?”
杜英俊只觉头目一阵晕眩,长叹一声,依言躺下,知自己必是为她们救出,心中甚是感激,只是奇怪自己二人与宝月贼秃素无仇怨,怎会暗施药茶?猛然忆起师弟孙卓如,现在不知怎样了?急问道:“蒙姑娘伸手搭救,在下感激异常,只是我那师弟不知怎么了?”
那姑娘笑道:“你那师弟被“天魔女”索曼娘掳走,那灵石寺暗室重重,一晃眼便已无踪,愚姊妹见你已然昏迷,只能先抢出救治再说,这“蚀骨消元散”服久不治,虽然不至於死,可是本身功力会消失大半,你师弟大概无生命危险,被“天魔女”看中的,总……”
此时洞外忽响起少女声音:“姊姊,他醒来了没有?”随着走进洞来的,同样是一个玄帕蒙着脸,体态轻盈,婀娜生姿的少女,只见她说道:“小妹二次进寺,遭五个贼秃围截“天魔女”一直未见现身,不知把他藏到哪儿去啦?”语音中似是无限幽怨。
杜英俊笑问道:“两位姑娘芳名,可否见告?不知姑娘为何知得在下们置身险地?”
年长少女笑道:“我叫罗瑶梅,她叫罗瑶莲,姊妹二人只为追踪一贼秃来此,这事关着一段武林凶杀案件,不想你们两个呆子,竟会误打误撞跑上灵石寺送死。”
罗瑶莲这时递过一颗药丸,命杜英俊吞下,一旁罗瑶梅继续说下去道:“我们追的是圆空头陀,此贼秃与安徽休宁名武师杜万源是师兄弟,当年同学艺於六合门“过天星”郝济,圆空原为师兄,照说下一代掌门应该立他才对,无奈圆空习性不良,被郝济看出,恐怕付託非人,才立了杜万源,连多种深奥的手法,也秘而不传与圆空,圆空一气就脱离师门而去,多年来不知音信,其后郝济死了,临死之时把一本“六合拳经”及一柄“九龙旗”交与了杜万源,这柄“九龙旗”为另一前辈託付给郝济,嘱他等到它的主人来时,立即将旗交付与他。这面九龙旗主人是谁?就是愚姊妹,因这旗干系愚姊妹甚大,等到获知这旗在杜万源手中时,可惜愚姊妹一步来迟,杜万源被圆空贼秃击成重伤“六合拳经”“九龙旗”也被圆空取去,但圆空似并不知“九龙旗”秘密,我姊妹这才千里追踪来此。”
杜英俊服了药后,感觉舒透甚多,试一运功,爽然若失,便知全好了,一跃而起,笑道:“二位姑娘想必入了灵石寺,但不知见着圆空贼秃没有?”
罗瑶梅摇摇首道:“全寺廿余名僧人及“天魔女”都看见,唯独圆空贼秃却始终未见露面。”
杜英俊见罗瑶梅姊妹说话时笑语连珠,阵阵幽香袭人,只是玄帕蒙面,使人有觌面庐山,不知面目之感,不禁问道:“姑娘怎不示人真面目?是怕在下等愚人丹青偷绘么?”
罗瑶莲却笑道:“呆子,女儿家面相有甚么好看。”说着与罗瑶梅同时掀开面帕,倏又掩上。只在这一瞬间,杜英俊却瞧得极清楚,两女之美,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