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韩辛的嘲笑。司马德毫不介意地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我真的是贪图富贵,二十年前,司寇的位置就该是自己的了。我司马德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愧父母兄弟。宗正大人又何必将这样难听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呢!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就是!”
韩辛听后凄惨一笑,叹道:“司马将军耿直之心,老夫算是见识到了。成王败寇,老夫认了。在这个生不如死的牢狱里,还不如直接一刀来的痛快!司寇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
司马德打量了下眼前这个面无人色,披头散发的“宗贵”,心中竟然泛起不忍的感觉。跟司空、司农他们不同,宗正韩辛是一个不为自己利益考虑的老臣。他的想法老化,做法也偏激,但他却是忠于韩国的,只不过他走的道毕竟错了方向,也许,一死了之才是最好的解脱。
“吩咐下去,犯人要沐浴更衣,另外准备一桌美食、美酒,本官要和犯人把酒言欢!”司马德略一犹豫,转身吩咐道。既然韩辛如此配合自己的工作,那自己也没道理以一般犯人来看待对方。
狱吏神色一变,最终还是领命退了下去。司马德愿意担如此大的干系就担吧!反正自己不过是一名小狱卒,受罚的不会是自己。
韩辛听后却是哈哈一笑,言道:“司马德啊司马德!你还真是一个性情中人!”
司马德微微一笑,干脆席地而坐,言道:“老夫一向就是如此!算起来,我该称呼你一声老哥吧!老夫今年六十岁,你今年六十二,长我两岁。”
“确实痴长两岁!”韩辛点头道。敞开了心扉的韩辛显得格外话多,他唠唠叨叨地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讲起,其中没有一件和案情有关。但司马德还是耐心地听着,不时插科打诨,一起追忆往昔。
两人一直说到狱卒提醒热水已经准备好,韩辛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前去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韩辛走了进来。司马德起身行了一礼,用抱歉的语气说道:“对不住了老哥,只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招待你。”
韩辛摆了摆手,说道:“已经很好了!你能让我如此体面地吃上一顿饭,我已经很是感激。今日不谈案件,我们把酒言欢如何!”
“正当如此!”司马德举起酒杯,一口饮下去。
韩辛哈哈一笑,言道:“跟老夫拼酒,老夫还没怕过谁!”
次日,不出司马德所料,韩辛原原本本地将自己的罪行一一道出,并了许多司马德所没有掌握的罪证。司马德很清楚,韩辛眼下万念俱灰,只求一死。韩辛这个首犯一认罪,本来还死不认罪的原司空季应、司农李高等主犯也一一认罪。
两日后,司马德将韩辛等人认罪的罪状书交由韩王然过目,并奏请执行死刑。韩王然应允,将原本要五马分尸的刑罚改由斩首之刑。
第三日,偌大的西城法场挤满了围观的新郑百姓。国人天性如此,更何况一日斩杀四名伯爵、两名子爵、四名男爵,六百石以上千石以下十五名官员的盛况,谁肯错过?
许多人幸灾乐祸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二十五名勋贵,在东市的法场上,今日斩杀的人更多,多达百人不入流的官吏是谋逆的关键执行者,当然,还有更多的是二十五人的族人。可是与西市重量级的人物相比,新郑百姓无疑更愿意来西市凑热闹!
韩辛望着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百姓,内心泛起一股苦涩之情。这世道怎么了,刑不上士大夫的铁律该改了。想到东市即将斩首的亲人,韩辛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韩王然。将自己这些主犯和从犯分开,将自己和亲人分开,这算仁慈还是残忍?
眼看午时三刻即到,监斩的司马德眯起了眼睛。刀斧手开始饮酒,将酒吐在得锃亮的砍刀上。不少犯人更是开始大小便失禁,胆小的庶民甚至开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东、西法场上响起一阵阵的求饶哭喊声,的犯人及家属都知道,自己不会得到赦免,但还是痛哭流涕。刀斧手见惯了这样的大场面,不为所动。负责斩杀韩辛的刀斧手俯下头,语气恭敬的说道:“大人,我下手会很快,你不会疼的。”
韩辛面色平静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变成厉鬼向你索命的!多谢了!”
“王上让我告诉你,大人才几个月大的孙子王上给你保住了。以后他是贫穷还是富贵,全靠他了。他不会知道有你这样一个祖父!”
韩辛听后泪流满面,自己死不足惜,可惜牵连了家人,落得夷族的下场。王上感念自己过去的功劳,没有将自己五马分尸,甚至给自己留下了骨血。今生是自己负了王上,王上没有负自己!
“哈哈哈!不施新法,不能强韩!王上,臣错了!臣错了啊!”
“时辰已到,行刑!”司马德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
几乎同时,东市也响起了监斩官宗正韩泽的声音,“行刑!”一时,哭声大起,这一刻,东西市举起了四百八十二口大刀,一挥一落之间,四百八十二个人头滚落在地。
韩国,掀开新的篇章!
ps:
不是我食言啊!二更送上!火车上实在信差,传不上去。求订阅,大家都指着别人订阅所以我成绩惨淡!
第一百六十章 秦国的战略()
秦国,咸阳。
韩国勋贵叛变失败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秦王的耳中。秦王火速召集了丞相魏冉、大良造白起、太子柱前来商议对策。
政事殿里,魏冉望着近在咫尺的秦王,心中隐隐生出畏惧之心。前些日子,泾阳君公子悝突然暴毙,震惊朝野。虽然泾阳君府上的奴仆们都解释说,是自家主子身染恶疾,药石难治。可什么样的恶疾能在三天的时间,将一个健硕的人折磨得一口气都没有?魏冉很是怀疑。
虽然秦王已经立了公子柱为太子,但总归有些变数。现在公子悝一除,王位更迭的最后一丝隐患也随之消散。从此之后,秦国君王的位置,只能是王上这一脉的来继承了。
“臣等儿臣见过王上!”几人进殿后行了一礼。
秦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言道:“众爱卿请起!”
“谢王上!”
“寡人今番召集众爱卿来,是求教一件事。八天前,韩国勋贵谋逆,旋即被韩王镇压。连同贼首在内,四百八十二名反贼被当众枭首。之前赵、燕两国已经联姻。如今,韩王与燕国公主大婚在即,韩燕两国关系势必更加密切。今后,我大秦东进更加难矣!”
太子柱看着眉头紧皱的魏冉、白起等人,欲言又止。秦王心中暗许,却是面色如常地说道:“丞相为之奈何?”
魏冉心头一颤,圆滑地说道:“臣以为,当遣使者携带厚礼前去齐国,拉拢齐国为我大秦所用!如此,秦、楚、齐三国联盟足以自保。东进一事,待我大秦恢复国力徐徐图之!”
“数月前,寡人亦曾遣使游说齐王,伐赵、魏共分其地。齐王对此却是置之不理,更屯兵燕、齐边境。后又南下伐楚。如今我秦国实力大损,齐王会肯和我们结盟吗?”秦王面带犹豫地说道。
魏冉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王上多虑了。当初齐国不肯与我大秦结盟,不过是存了一个渔翁得利的心思。如今我大秦和三晋两败俱伤,但齐国却是没有一丝获利的机会。这才南下偷袭楚国。如今齐国意欲自保,只能和我大秦结盟!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哦?齐国不能和赵、魏、韩、燕结盟吗?”秦王奇怪地问道。
魏冉摇了摇头,莫名其妙地说道:“王上以为,我大秦实力强一些还是齐国实力强一些?”
“自然是寡人的大秦!”秦王面色不悦地说道。
“是极!赵、魏、韩、燕四国联盟貌似强大,却也并非牢不可破。当今之世,哪个国家不欲开疆扩土,增强实力?王上以为,此四国开疆扩土又能往哪个方向扩展?”
“可西,可南。也可东。至于北面,土地贫瘠,易受胡族骚扰,经略不易也!”秦王开始明白魏冉话中的意思,四国要想保持凝聚力就得发动战争获得利益。获利不均的话。各国会生出嫌隙,就算分赃均匀,也要有一个可供侵略的目标。
对赵、魏、韩、燕四国来说,最弱小最富饶,最易攻打的自然是齐国。楚国勉强也算合格,但只有韩、魏两国与之接壤,赵、燕两国对攻略楚国的事情肯定没那么上心。齐国若想自保。还真非联合秦国不可。
望着恍然大悟的秦王,魏冉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趣,只是献言道:“对四国来说,往东经略的收获最大,这就是我们拉拢齐国的机会。”
秦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追问道:“如今韩国内忧已经消除。上下一心,全面变法,寡人深以为忌。丞相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魏冉深深叹了口气,“王上可曾派出刺客?”
对于魏冉这么直白的问题,秦王没有一丝犹豫地回道:“一共三拨。可无一成功!寡人本对韩国勋贵抱以极大的信心,没想到他们都是虚有其名之辈,一夜之间,尽数覆灭!除了一个韩安,一丝收获也没有!”
“韩安?”魏冉纳闷地问道。
秦王简单地解释道:“公子几瑟的长子,韩安!”
魏冉恍然大悟,原来是韩国没落的勋贵。虽然不知道韩安为什么会卷入其中,但他总归是一个好棋。说不定日后分化韩国还用得着。
“臣以为,目前韩国大势已成,轻易憾不动其根基,不如静观其变。”魏冉建议道。
“静观其变?”秦王念叨着。
“臣以为,韩国可权且放下。虽然武关在手,韩国兵不过三十万,守有余而攻不足。以其在南阳的区区数万兵力,对我大秦造成不了威胁。韩王一向谋定后动,依臣来看,韩王仅在南阳部署五万大军,未尝不是对我大秦的一种示好!”白起语出惊人道。
“示好?”秦王脸色飘忽不定。
白起却是自顾自地解释道:“韩王此举应该是向我大秦表明,他对关中没有兴趣。或者说,他知道,经略关中得不偿失,不想因此和我大秦战事不断!”
“那依照武安君的意思,大秦当如何与韩国相处?”秦王皱着眉头问道。
白起何尝听不出秦王言语中的不满之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互不进犯!”
“呵呵,互不进犯?武安君,你要是在朝堂上说出这番言论,不知道会引出多大的风波吗?”秦王冷笑道。
韩国给秦国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十数万精锐丧于韩国之手,此仇此恨,不以鲜血无以洗刷!
一直静默不言的太子柱不愿父王和当朝第一大将起冲突,于是适时地进言道:“父王,儿臣觉得韩国坐拥武关之利,我们秦国只能强攻。伤亡过大,徒让赵国得利。伤亡太小,怕是拿不下武关、南阳。与其向东和三晋硬抗,不如南下经略楚国。到时,我们坐拥山河之险,或北上,或东进,可选择的余地大得多。”
白起向太子柱投以感激的眼神,解释道:“王上,臣也是如此想。韩国乃是我秦国死敌。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经略楚国,韩国龟缩在南阳就罢了,他们若是敢出南阳,我大秦与之交战,总好过强攻武关。与齐国一战,楚国元气大伤,我大秦可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楚国。既得土地又得庶民,何乐而不为?”
秦王暗思片刻,向丞相魏冉问道:“丞相如何看?”
“臣以为,南下伐楚的战略是最适宜的,以战养战,还能避开赵国。能跟我大秦瓜分楚国者,不过韩、魏、齐三国而已。燕、赵精于骑、步,可楚国多沼泽,燕、赵再如何垂涎也有心无力。不过,此计划不行则矣,一动必定是雷霆之力。因此,臣建议三年后再施展此计!”老成持稳的魏冉回道。
“三年。”秦王低吟着,望着眼神迫切的太子柱和神色平静的白起,秦王最终拍板下了决定,言道:“就依此计!不过这三年,我大秦当尽全力离间赵、魏、韩、燕四国的关系。武安君,你的担子最重,这三年,你必须重振我大秦士气,练一支百战之师出来!”
白起郑重回道:“愿为王上效死!”
秦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丞相,派遣使者前往临淄游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魏冉施了一礼,回道:“臣府上的蔡泽可担此重任!请王上放心!”
十月二十九日,韩国,新郑。
整个新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红的灯笼从城门一直挂到王宫,沿街小巷挂着喜庆的条幅,如果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桃符春联,外人初来新郑一定会觉得是春节来了。实际上,这确实一个自发性的活动。从三日前第一户人家挂起灯笼,第一个商家挂起条幅,在有心人士的宣传下,新郑百姓们意识到月底是王上大婚的日子。
这个年代的黎明百姓没有那么多歪歪曲曲的想法,谁对他们好,他们一目了然。恢复井田制自是得罪了一大批地方豪族,但也惠及了一大批庶民。韩国的井田不同于过去的井田制,国家只是在名义上、法律上拥有土地,不允许买卖。实际的人却是可以租赁,代代享有。至于缴纳的赋税,更是低至三成。如果一个现代的人来到这个时代,就会发现,这个所谓的井田制像极了后世的土地承包责任制。
八天前,东西市斩下的四百多颗头颅宣告了韩国反对新法的勋贵主力覆灭,一批勋贵倒下了,受惠于新法的新贵开始崭露头角。上党、颍川两郡几乎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全力推行新法,的人都想在开春前完成阡陌的开垦,新房的建设。最大的阻力一消,韩国庶民们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大建设当中,他们不求奖励,只求在来年开春前可以播下春小麦的种子。
对于给他们生活带来如此大希望的韩王然,对于韩王然的大婚,他们知道能做的不多,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韩王然的爱戴。
新郑以北三十里,一列长长的车队渐渐驶进新郑的地界。当中的一辆华丽马车里,侍女小荷望着窗外热闹的场景,兴奋地说道:“公主,我们就要到新郑了!”
ps:
今天去医院陪家里的老人了,回来的晚,就一更。明天两更!感谢绿米亚的打赏!嘿嘿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婚 上()
马车里,姬淼明显有些意兴阑珊。长途跋涉数千里路,还只能闷在一个车厢里不能抛头露面,任谁也高兴不起来。现在正是寒冬,车窗外的风景要么是一片枯黄,要么就是冰天雪地,再如何美丽的风景看了一路也是有些腻烦了。
不同于姬淼,侍女小荷还是有些自由,所以也难得地保持了一路的兴奋。眼见自家主子有些倦怠,小荷掀开了车窗厚厚的帘子,惊叫道:“公主,外面好多人啊!”
“小荷,别闹了!这么冷的天,哪来的人!”姬淼懒散地说道。
马上就是十一月,昨日还下了一场小雪,想必此刻,蓟城正在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吧!此去千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再归蓟城!
“公主,不骗你。外面真的好多人!”侍女有些气恼地说道。
“好了,好了,要是让我再发现你逗我,我就把你赶回蓟城去!”姬淼挥舞着粉拳,威胁道。
可当姬淼来到窗边,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呆了。这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啊!冰雪初融的大地上,成千上百人在地里劳作。有的平整土地,有的拆建房屋,有的垒修渠道。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