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作者君新书《天策上将军》天下第二行书字帖——《祭侄帖》里,祭奠的是他的同胞弟弟;文天祥的《正气歌》里传颂着他父亲的名字;他的叔父是当世最伟大的书法家,却更是爱国者;他只身一人,奔走千里,求回父亲遗骸,赎回亲友、父亲部下后代,救济三百余口人,却遗失女儿。他的家族满门忠烈,浑身傲骨,在安史之乱为国捐躯者超过三十人。如果没有他们家族的抗争,也许唐朝便会亡于安史之乱;从常山到平原,流不尽的是他们家族的鲜血;从平原到常山,说不完的是他们流芳千载的忠贞死节。他叫颜泉明,颜杲卿的长子,颜真卿的侄子。他从后世来,只为了大唐不唱响最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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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华阳之危()
公元前273年,周赧王四十二年,韩国都城,新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昨夜的一场大雪将整个新郑装扮成了银白色的世界。西北风虽说刮得正是凌冽,但也挡不住百姓过年的热情。
今天是正月初六,整个新郑的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常。小孩的嬉闹声,商贩的叫卖声,酒肆里的划拳声,声声入耳,交杂在一起,汇成一曲新年交响乐。袅袅的炊烟,芳香扑鼻的点心,浓浓的喜庆之气包裹着新郑城。
新年的喜悦让所有的人暂时忘记了现在是战国,一个诸国混战、人命贱如草的时代。
对韩国百姓而言,今年是值得庆贺的一年。因为天公作美,没什么水灾、旱灾,地里的收成尚可,更兼韩国整年无甚战事,百姓心里实在高兴的很。
隔壁的魏国可就遭了秧。打去年起,魏国就因叛秦亲齐遭到秦国报复,战事不断。秦国那可是虎狼之师,而魏国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因此魏国被秦国打的那叫一个可怜,苦不堪言,屡战屡败,被斩首5万,秦国方才解气。
升斗小民们自是不懂各国为何战火不断。在他们看来,国君和卿大夫们有肉吃有酒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大家和和睦睦相处多好,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还不是荒了土地。
可惜,他们不懂政治的阴险,即使动辄十几、二十几万人的战争也不过是政治的延续。人生在世,卿大夫们自是不满足于仅仅的酒足饭饱。他们向往得到更多的权力,更多的土地。这一切都需要战争去夺取。
战国就是一盘棋,人人均为棋子,若不甘为人棋子就要奋起抗争。争,或许赢或许身首异处;不争,则永受人摆布。
自周烈王元年(公元前375年)韩国灭郑,新郑成为韩国新都已过了100多年。经过一百多年的建设,新郑已是韩国最雄伟的城池。放眼整个中原地区,唯有魏国的大梁可与之媲美。
生活在一国之都的好处之一就是安全。除非国家有亡国之险,否则是不会有什么刀兵之祸的。这也是为什么新郑城居住着二十多万的人口。
新郑北门,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的老汉正拿着一个陶碗大口喝着粗茶,旁边立着的是一年方十七八的少年。少年一脸崇拜地望着老汉,口里说着:“老苏叔,你再给我讲讲你的从军经历吧,求你了。”
老汉眼角却是抖了抖,咽下口中略带苦涩的浓茶,嘴里念叨:“卫牙子,你可别以为从军是好玩的,那是提着脑袋上战场,刀枪剑戟的可不长眼,管你是将军还是小兵,一箭射倒,那命可就没了。”
“可是我哥哥卫云靠着军功当上了属长,手下管着50号人呢!老苏叔,你是不知道,隔壁那陈二虎从军两年了,前两天回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他被提拔当了什长,笑我还是个守城门的小兵,我气不过他。老苏叔,你教我杀敌的本领吧,我要当将军。”
“你个小兔崽子!”老汉一巴掌拍在少年头上,“你以为将军是那么好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想当将军不知道要钻多少次刀山血海,没做成将军之前你就死了。老汉我从军三十载,多少人像你一样雄心壮志,结果一上战场就尿裤子了。我身边的袍泽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多少次我也差点就死了。什么狗屁将军,再大的官那也得有命去当。”老汉语重心长地对少年说。少年却是嘴里嘟囔着,“说不定自己也像老苏叔运气好活下来当成将军呢!”
“牙子啊!”老汉一脸正色地说道,“别看那些属长,伯长的平时威风,到了战场最先死的就是他们了。你听叔一句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也不怕你笑话,你老叔我这三十年当过逃兵,装过死,但我还活着,比起那些客死他乡,尸骨无存的人来说,我已经很不错了。也就是我们两家交好,我才抹开脸面给你求了个看城门的活计,虽然辛苦,但是不会丧命。”
“老苏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少年一脸坚毅地望着老汉,言道“可我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难道就得一辈子种田,守着城门到老?虽然我年轻,但也知道,富贵险中求,与其老死城门,不如杀一个前程出来。求老苏叔成全。”
老汉内心挣扎了半天,叹口气道,“唉!也罢!等关了城门,你跟我回家,我教你一些军中的规矩,省得平白害了你性命。”
“谢老苏叔!”少年一脸激动地答应着。
新郑以北60里,韩国华阳。
密密麻麻的魏、赵大军包围了华阳城,站在城头极目望去,红色的汪洋一眼望不到边际。
小小的华阳城就像海上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似乎一个红色的浪潮就能将小舟吞没。无数的旗帜在迎风飘扬,最显眼的无疑是火红的“魏”和“芒”字大旗,以及七分红三分蓝的“赵”和“贾”字大旗。
城墙下,魏国丞相芒卯正意气风发地在几员魏将的簇拥下巡视军营,身旁作陪的正是赵军统帅贾偃。
看到城墙之上慌乱的韩国人,芒卯心里十分得意。虽说近年来魏国国势日微,被秦国打的抬不起头,却也不是小小的韩国可以抗衡的。此次自己率领魏国13万大军,再加上赵国的2万大军,15万兵力足以碾压韩国。
想着自己几天后攻下华阳城,兵围新郑的盛况,芒卯脸色一片潮红。当初自己向魏王献计割三城给秦国,继而联秦伐齐,大获全胜,取齐22县。此次伐韩若胜,自己必将更受魏王的宠信。因此,对于华阳城,自己势在必得。芒卯心中暗暗发誓。
如今天下大势已趋于明朗,秦国论国力当为第一,最有可能统一天下。赵国则是目前唯一可以与强秦勉强抗衡的国家,楚国、齐国、魏国、韩国、燕国均已没落,无论是对上赵国还是秦国都没有半分把握,需结盟自保。
强秦非一国可力敌,已是共识。更可怕的是秦国素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六国惶恐,也曾相约合纵,歃血而盟,乃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六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
唯一能自保的手段因六国各怀鬼胎而告破,于是六国争相贿秦以求一时之安。秦国在攻占楚国郢都,大败四十万楚军的情况下,重新将目光转向了中原。因此,魏国与韩国就成了强秦眼中的绊脚石,互为难兄难弟。
就在2年前(公元前275年),秦国丞相、穰侯魏冉率军兵围魏国都城大梁,韩国义无反顾派军救援,被斩首4万,名将暴鸢败走开封。虽然最终魏国割温地求和,但韩国在魏国危难之际的义举(更多是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却是众人皆知。
奈何这是一个道德沦落的年代,利字当头,笑里藏刀、隔岸观火、恩将仇报的例子比比皆是。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一方都可以出卖自己的一切。
魏国也是被秦国打怕了,今日割一城,明日割两县,割得魏国上到国君,下到卿大夫心里肉痛无比,这割得可是自己的赋税、钱粮啊!
芒卯这才趁机向魏国新君进言,称韩国富足,国力弱小,可欺之。对上秦国,魏国自知不敌。但对付起韩国,魏国则是手到擒来。从秦国手里失去的土地就从自己的好心邻国身上抢回来吧!还可以顺道提升下国民自信心,军队士气,何乐而不为呢!
此言与国君之想不谋而合,但是韩、魏国关系毕竟不错,尤其是当魏国国都被围,只有韩国救援,现在出兵道义上站不住脚,魏王面带犹豫。
芒卯最擅察言观色,魏王已然心动,现在只缺一个借口,而借口自己早已准备好。于是芒卯辩称:“虽说韩国曾经援助过我们,但兵败后却与秦国交好结盟。大王你看今年秦国进攻我们,他们韩国就袖手旁观。我们大可以联合赵国,逼迫韩国与秦毁盟,这样三晋重归于好。至于占领韩国土地,无非是让韩国记住教训,只有团结在我们魏国身边才是正道!到时大王威名远播,一举数得啊!”
魏王听此大悦,当即打消顾虑,同意联合赵国攻韩。而赵国也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却不是觊觎韩国的土地。
在赵国看来,楚国已经被秦国打趴下了。那么下一步就很有可能轮到自己,毕竟眼下自己是六国之中实力最强的。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赵国也想拉拢下韩国,帮助自己一起抗秦。奈何韩国不识趣,如今该教训下这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对赵、魏两国而言,此次作战唯一要素在于速战速决。秦、韩虽有盟友之名,但咸阳到新郑的道途艰辛,一千里的距离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秦国援军还在半途的时候,韩国已被迫与赵、魏签署城下之盟。
于是赵、魏两国秘密谋划,瞒天过海,在新年来临,趁韩国疏于防范之际一举突破韩**队防线。
一日之间,华阳告危,新郑告危!
第二章 太子然()
韩国王宫大殿。
自从接到华阳急报后,韩国王宫是一片愁云惨淡。紧急赶来的卿大夫们面对当前的危局众说纷纭。
每个人都很清楚华阳对韩国意味着什么,华阳乃都城新郑北方屏障。华阳若失,赵、魏联军旦夕可至。华阳到新郑的六十里平原将成为赵、魏骑兵的跑马场,即使如今大雪封路,联军中最慢的步兵顶多耗时两天也可兵围新郑。
大臣们分为两拨,一拨以丞相张平为首,力主向秦国求援。毕竟眼下秦国与韩国有盟约,于情于理秦国不会拒绝。而且魏、赵联军15万,韩国举国上下不过30万,其中10万集中在上党郡,新郑周边可战之兵只有10万,这还包括了华阳城被围的2万。因此依靠韩国的力量完全无法抵挡赵、魏联军。
张平乃张开地之子;张开地在世时历任韩昭侯、韩宣惠王与韩襄王的宰相。如今张平子承父业,以丞相之尊侍奉当今韩王,四代相国,名满韩国。毫无疑问,张平在卿大夫们中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另一小拨则主张向赵、魏求和,毕竟同属三晋,即使有所龃龉,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嘛。何况胳膊确实拧不过大腿,求和颜面上也过得去。而秦国残暴之名远播,担心向秦国求援是驱虎吞狼,请神容易送神难。
无论哪一拨人,却都是认为华阳不可救援,目前当以稳定为主,即固守新郑。
韩王看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也是心烦意乱。韩国国力弱小,仅比燕国略强。却身处四战之地,扼函谷关而立,挡住了秦国东扩的道路。这两年好不容易与秦国修好,得一时之安。却没想到魏国这个狼心狗肺的恩将仇报,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早知如此,前年就不该派军救援魏国。
遥想自己即位初年,与魏国合军24万攻秦,何等意气风发。那时候的自己以先王为榜样,还想逼迫秦国归还失地(指韩襄王十四年,韩国与齐、魏两国一起进攻秦国,到了函谷关就在那里驻军。韩襄王十六年,秦国把河外之地和武遂还给韩国)。
哪料到在伊阙一战,24万联军竟然不敌10万秦军。也就是在这一战,默默无闻的白起一战成名,韩国被迫割安邑以东大部分地区。
从那时候开始,自己统治的韩国接连败于秦国。反正韩**队战力之弱,天下皆知。对外战争中唯一称道的就是灭郑,除此之外,几乎是逢战必败。
当然,韩国也并非没有胜绩,只不过都是跟着他国捡捡便宜。很快,接二连三的失败败的韩王都麻木了。至于继承王位时,韩王立下的振兴韩国的誓言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看来寡人真的是老了,居然开始怀念起过去。”韩王心里默默叹口气。
韩王确实老了,身体大不如前。
现在的韩王只想着求稳,得过且过,早已失去进取之心。其实韩王心里也知道向秦求援是无奈之举,但是向魏国、赵国屈服也未必是好主意。赵国、魏国想把自己推到阻挡秦军东进的最前线,而秦国是想拉拢自己,方便一步步蚕食魏国。说到底,还是韩国四周全是大国,被当成软柿子来捏了。
就在韩王神游物外之时,王宫之中的争论也渐渐有了分晓,张平为首的“亲秦派”占了上风。
韩王正要宣布向秦国求援的决定,却突然发现王宫左手边的太子然一言未发,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然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韩王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的爱子。
这时候大家才突然发现大病初愈的太子然一反往常积极态度,罕有地对朝事未置一词。
“也许是大病初愈,心神不宁吧。”忠心的卿大夫心里揣测着。
“该不是被赵魏大军吓傻了吧!”少数卿大夫们盘算着若是未来的韩王如此怯弱,自己倒可以利用一二,左右逢源。
太子然是当今韩王唯一的嫡子。韩王庶子虽有不少,但都年幼不受宠爱。因此将来能继承大统者非太子然莫属。
这也是韩国的幸事,否则再出现像当今韩王继位前与兄弟几瑟争位的情况,本身就已弱小的韩国国势会更加危险。
韩王的一声呼唤终于将太子然从深思中拉了回来。望着韩王慈爱的眼神和卿大夫们或关切或焦虑的眼神,太子然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
赵、魏伐韩的发生是自己意料之内的事情,是的,意料之内。因为太子然早已不是原先的太子然,他的灵魂与后世2000多年的一个青年相融合。
融合的过程短暂却又漫长,说短暂是因为时间确实短暂,说漫长却是因为痛苦,那种痛苦经历过的绝不想再来一次。
自己不过失足坠崖,恍惚间,一道亮光出现在自己面前,紧接着一个灵魂硬要钻进自己的脑袋里,与自己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好在自己自小顽劣,身强体健,又正值青春,这才勉强将这股灵魂压制住。
那道灵魂眼看就要被自己打的消散,竟是放弃抵抗与自己的灵魂融合。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自己的脑海。自己这才一时经受不住,昏迷了三天三夜。
也就是在这三天三夜里,自己方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年代被后世的人称之为战国时代,而自己的国家--韩国,北临魏、赵,东有齐,南有楚,西有秦,四面受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任人欺凌。在后世史学家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悲剧的代言。
而融合的灵魂也有着一段悲情故事。后世一个军事发烧友利用自己研究员的身份,秘密开启了国家尚未成熟的时光机器,妄图回到一个月前拯救自己因一场意外丧命的老婆。哪料到,时光机器莫名其妙将他传送到了战国时代,**化为粉末,只剩下一缕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