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接过纸屑,离去。
内室中再无旁人,顾惜朝慢慢缩在轮椅中,用力抱住自己的身体,指甲深深陷入肉中:“赵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你把我制成药人,你让李忠随便找几个人服侍我,你高高在上,人人对你恭维逢迎,你只看得到笑脸,谄媚,你可看到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你该想不到吧。你让人毁了我的尊严,我早晚也会毁了你这龌龊的宫殿,你的一切。李忠是你最忠心的奴才,他该死,你也一样……”
顾惜朝恨恨地想,痛苦的回忆让他不堪忍受,身体慢慢缩成一团,忍不住的抽搐,抖的象风中的残菊。
门帘突然被人掀起,一个人笑吟吟跳进来:“小白脸……”
顾惜朝忙转身,后背晾给来人,恼羞成怒:“千面儿!你进来不会先通报一声吗!”
千面儿亦怔住,她从没有见过顾惜朝哭泣,即使在他的腿差点被自己弄残,也没见过他的痛苦外露。
千面儿本来只想要顾惜朝新得的一个玉坠。现在却更好奇顾惜朝的状态。
小心翼翼走上前,刚想探身,湛泸脱鞘而出,顶在千面儿胸前两寸处:“出去!”
千面儿没走,看看顾惜朝的背影,伸手想安慰他,想一想,退出去,心情莫名地糟糕起来:‘我该去把戚少商找来,安慰他吧……我才不呢,这么漂亮的男子该是我们女孩子的,为什么给他制造机会……我该怎么帮他呢……小白脸……”
赵佚果然细心地把撕的极细的纸屑一一拼起,俊朗的脸慢慢变了颜色,露出杀机。
下午,赵佚与顾惜朝下棋,显得有些心不在蔫。顾惜朝捻子笑道:“皇上,您再让我,可要输了。”赵佚一阵心烦意乱,捏着一颗黑子:“惜朝,你怎么总也不肯与我交心,我对你还不好吗?”
顾惜朝一笑:“皇上对我很好,惜朝自是感激的。”
赵佚一把抓住顾惜朝的手,蹙眉,眼中冰冷:“就只是感激?” 准备狠狠用力,让他吃些苦头‘他竟敢私下与自己的心腹内侍联系。’
出乎意料,这一次顾惜朝没有甩开赵佚,赵佚心中一动,没有用力,反温柔地摩挲顾惜朝的手:“我要的不是感激。”顾惜朝仍没有抽手而去。赵佚怔住,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威逼,没有利诱,便得到顾惜朝的认可。从心灵深处涌起一层战栗,让赵佚几乎不能自己,几年来的辛苦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了吗。赵佚看着自己的指尖遏止不住的发抖,这样肆无忌惮地抚摸顾惜朝的手,分明是梦寐以求,消魂而幸福的吧,赵佚却同时感到断肠般的辛酸。
可怜啊,为爱成苦。
顾惜朝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皇上……真的爱我吗?”
赵佚皱起眉,手上用力,怒道:“你竟然问这样的话?!这样还不算爱?什么是爱?!你还要我怎样?”
顾惜朝看着自己被捏的变形的手,苦笑:“皇上习惯这么表达爱意吗?”
赵佚并没有松手,反而用力,盯着他清俊的脸:“惜朝,我是爱你,可你要知道我对你的爱是有限度的,你顺着我便罢了,你不顺着我,我也随你,我知道你倔。”
顾惜朝只一笑。
赵佚捏住他的下巴,眼光更加凌冽:“可是,别做出什么背叛我的事,你是我的,如果让我发现什么不对,你会很惨的,我会留着你的命,你的每一根神经都会为你的错付出代价。”
如此恶狠狠的话语,顾惜朝却仰着头,漫不经心迎着赵佚逼人的目光,即使聪慧如赵佚仍看不透他的眼神:“皇上,你捏疼我了。”顾惜朝淡淡道。眼中不知是鄙薄,嘲讽,玩味还是勾引。
赵佚只觉一阵心跳加剧,突然,一把按住顾惜朝双肩,用力吻上他的唇。
“呜~”顾惜朝睁大眼,用力挣扎,他腿上伤势未愈,双肩被制,如何反抗得。被赵佚强行顶开嘴,舌头探进来,粗暴的搅动,一边是惶急的避退,一边是炙热的索求,越是惶急躲闪,越是索求无度。顾惜朝愤怒、哀求的呻吟只加剧赵佚体内的火,他仿佛要允尽顾惜朝口中每一滴水分,用力把顾惜朝的脸压到椅背上……
“恩”顾惜朝停止反抗,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赵佚停下动作,望着顾惜朝愤怒、倔强,绝望的脸,慢慢压下火,不得罢休地轻吻他的额头,肌肤。
“我该走了。“顾惜朝淡淡道。
赵佚摇头:“不行!你得陪我看晚霞。”
窗外,日头西斜。
然而,这个傍晚并没有什么晚霞,天空是成片鱼鳞状的碎云。
“明天会下雨。”顾惜朝道。
夜,顾惜朝打听赵佚去了李妃处,放心带上无脸儿,千面儿,和那个已经复制好的“戚少商”赶去地宫。
戚少商按时来到宣阳宫,只有盈盈在:“王爷有事,让你在这里等他。”不知为什么,这个温柔的女人对戚少商总是不咸不淡。
戚少商皱眉:‘不知惜朝又有什么事?”仔细观察:顾惜朝每天做的金属线已不在。
“他去布置引雷线?”
“我不知道。”盈盈道,这女人永远不慌不忙:“王爷让你等他。”
戚少商想想,坐下。盈盈为他斟上一杯茶,送来几本书。她真是一个细心又温柔的女人。
地宫,拿出戚少商求得的玄冰铁链给牺牲品戴上,用特制的胶水把戚少商的人皮面具粘到牺牲品脸上,换上戚少商的衣服。确实一模一样,既然顾惜朝都认不出来差别,别的人也不会认出来。
湛泸一剑捅开地宫的天花板,细心做成雷劈的断口,顾惜朝手上使力,栓手上的一棵暗器激射而出,不几下打通地宫与地面。
把金属丝穿过洞口,外面是清风徐徐,伫立着顾惜朝的一座孤坟。
顾惜朝看着自己的坟头,冷笑两声,吩咐无脸儿把金属丝一头倚到旁边的梧桐树上,这梧桐树还是当年赵佚为顾惜朝所栽,没人修剪,已长快的三层楼高,在周围的一片荒芜中很是显眼。
金属丝已经布好,头部漆着蓝绿的油漆,靠着桐树颤巍巍插向天空。
顾惜朝看着天上暗淡的星斗,脸上露出笑容。
千面儿好奇:“小白脸,你这招管用吗?你怎知明日下雨?”
“是雷雨。”顾惜朝纠正。
千面儿嗤鼻一声:“要不下,你就惨了!你看天气准不准啊?”
顾惜朝问:“如果我问你怎样做人皮面具,你以为我听得懂吗?”
千面儿啐道:“你懂个大头鬼!”
顾惜朝哼笑一声:“那我说如何观云观星识天气,你也不懂。”
千面儿瞪起眼,正要发怒。顾惜朝招招手:“来扶我,我的腿还不好,走不动了。”
千面儿叫起来:“为什么让我扶?”
顾惜朝点点头,向无脸儿招手。无脸儿一脸惊喜,几乎扑着上来。
千面儿忙扶住顾惜朝:“我来!”
宣阳宫,盈盈和戚少商还在默默对坐,夜已深,戚少商看看盈盈熬的微红的眼:“你去休息吧,有我在这里,你放心。”
一般,戚少商的承诺总能让人放心。盈盈却道:“我不放心你。”
戚少商怔住,笑起来:“是吗?我会照顾好这里的,你要不放心就先在歪一会,惜朝回来我再叫你。”
盈盈抬头看看戚少商:‘这个男人很有安全感,是个值得依靠的人,而且,他很细心,有一种傻呼呼的体贴。’
“我就是不放心你,王爷很聪明,很能干,他的智慧、果断、勇敢少有人能及,这世上能伤他的人不多,你一个,皇上一个。“
戚少商怔住:‘怎么把自己和赵佚相提并论?’温和的笑绽开:“我不会,以我的人品保证。”
盈盈只看看他。
顾惜朝一行人已经回来。千面儿恨恨把顾惜朝推给戚少商:“笨蛋,才走几步路,就走不动,还给你!”
戚少商忙扶好顾惜朝,笑的更加灿烂。
又是一日来到,午时,寂静的时刻,大部分人正睡着,暗流涌动。
顾惜朝一个人来到紫藤亭,很安静,只有蝉鸣。李忠已在等他。
顾惜朝问:“李忠,你两次三番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李忠卑微地行礼:“王爷,我是来帮您的。”
“噢?”顾惜朝哼笑:“我什么都不缺,用不着你帮。”
李忠上前道:“王爷,老奴这样做全是为了王爷好,皇上好。王爷可知最近宫里宫外都有什么流言?“说着,打量顾惜朝脸色。
“我怎么知道!你有话直说,我没时间与你闲聊!”
李忠道:“宫里宫外,到处有人在说:宁王这当年叱咤风云,威风凛凛的人物,如今怎么成了皇上的宠臣,掌上的玩物。可怜一代枭雄……”
“你说什么?!”顾惜朝暴喝:“什么玩物!……叱咤风云?!枭雄?!我当年是什么样子?你从哪听来这些话?”
李忠暗笑‘这激将法果然管用’赵佚在一堆花丛后听着,眼中已有杀机。
李忠继续道:“宁王爷,您失忆,过去的事都记不得,您难道不想知道您过去的事,还有……”李忠顿一顿:“您和皇上之间的事。”
在李忠看来:挑明过去,让顾惜朝自动离开,该是最好的办法。
赵佚挥挥手,远远有人叫:“宁王殿下,宁王爷在吗?皇上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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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の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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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有事 28
(李忠继续道:“宁王爷,您失忆,过去的事都记不得,您难道不想知道您过去的事,还有……”李忠顿一顿:“您和皇上之间的事。”
在李忠看来:挑明过去,让顾惜朝自动离开,该是最好的办法。
赵佚挥挥手,远远有人叫:“宁王殿下,宁王爷在吗?皇上有请。”)
顾惜朝扬扬眉,好象有些不耐烦,叫:“我在这里,等着!”推着轮椅出去。
赵佚慢慢从花从后走出来,儒雅温文的脸上,扬着异常残酷的笑:“李忠,你干的好啊。”
李忠陡然变色,双腿一软,不由自主跪下来:“万岁爷,奴才……”
赵佚看着他:“你向来是很本分,很忠心的。”
李忠叩首而泣:“万岁,奴才死不足惜,但宁王不能留在宫中啊,万岁,宁王会害了您的……”声声哀啼,血湿地砖。
赵佚只是冷笑:“你是该死,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插手。”一掌击下,打在李忠天灵盖上。尸体慢慢倒下。赵佚决不看那尸体一眼,用丝巾擦拭手掌,冷笑:“忠心?!忠心便可以作为违背我的理由吗?”丢下丝巾:“把他埋了,就说他年老无用,被遣送回家。”
顾惜朝推着轮椅出来,两个内侍把他带到一处宽敞的空地:“万岁有命,令宁王在此跪迎。”
顾惜朝知道:此刻,李忠必然已经命丧黄泉。 ‘让赵佚杀死他,对于这个忠心的奴才真是最好的死法。下了轮椅,跪下来。烈日炎炎,即使低下着头,地上反射的光线依旧刺眼。
顾惜朝闭上眼,默默等。远处关东一刀和直山洞主匆匆赶来。却被赵佚拦下:“没用的东西!”一行人远在楼上,扇着凉扇,看着跪在烈日下的受罪者。人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跪了有大半个时辰,顾惜朝抬头,天上依旧没半片云,烈日无遮无挡地照在顾惜朝的脸上,晒的他的肤色白得刺目。‘雨云还没有出现,不过,快了。天气已经闷热的不正常。”
宣阳宫,无脸儿、千面儿挤在窗口:“喂!小白脸的算盘打错了,这赤日千里怎么会下雨。”
盈盈只一笑。戚少商更是不理,一手拿书,另一只手不停地比画,忽切忽斩,仿佛在练什么武功。
无脸儿努努嘴,千面儿跑过去:“你看什么呢?这里的东西都是小白脸的,武功秘籍也是,不许你一个人看。”
戚少商没理她,依旧用功。不说话就是默许,千面儿探过头,睁大眼,大声念出来:“随,子,园,鱼,谱。”所有人怔住。戚少商放下书,征询意见:“惜朝爱吃鱼,我想:我的剑法不错,片鱼片应该不在话下吧。”
没有回答;所有人又去关注天气。
顾惜朝仍跪着,把脸转向远处小楼,默默看。赵佚正端了一杯冰镇过的乌梅汤,慢慢品,冲他一笑,吩咐:“赏给宁王二十板子,问他知不知错。”
几个内侍下去,把顾惜朝按倒,一顿板子,回来复命。
赵佚听着内侍的复命,心里早知道答案:‘顾惜朝怎么可能认错。’看着血慢慢濡湿顾惜朝白衣,走下来:“惜朝,大太阳的,你怎么不在自己宫里,到处乱跑,倒让我好找。”
顾惜朝抬头:“皇上是因为这个惩罚臣下吗?”
赵佚噢一声:“那你说说,我为什么罚你。”
顾惜朝不答;问:“皇上已经罚过,惜朝可以起来了吗?”
赵佚看看他,点点头。
顾惜朝挣扎起身,仿佛有些受力不起,又蹙起眉,微有痛苦之状。赵佚只冷眼看着:“不用装了,起不来就还跪着。”
顾惜朝顿一顿,向赵佚伸出手。
赵佚怔住,眯着眼打量顾惜朝。顾惜朝仍伸着手,双目相对,二人中有种东西僵持住。憎恨和爱怜交织于一处,让赵佚冷冷面对着顾惜朝的求助。顾惜朝慢慢收回手,艰难地站起来:“我的腿已经好多了,多谢皇上的伤药。”
赵佚哼笑一声:“你也知道感谢?你这只喂不熟的狼。”
顾惜朝道:“那皇上就不要再喂了。”
“啪!”狠狠一个耳光响在顾惜朝脸上,把顾惜朝打翻在地。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最好老实一些,不要以为我舍不得动你。”
顾惜朝淡淡一笑:“皇上是生气我私下见您的内侍总管——李忠吧。”
赵佚扬起眉。
顾惜朝道:“是他约我的。”赵佚道:“你应该向我汇报。”
顾惜朝道:“皇上素来信不过我,我去向皇上汇报什么?我怎知他是皇上来试探我的,还是另有目的。皇上给我在宫中的位置已经够尴尬,我还要自找尴尬吗?”
赵佚眼神有些闪动:“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向顾惜朝伸出手:“我可打疼了你?”
顾惜朝摇头苦笑:“我早该自动请辞的。”
赵佚皱眉:“你背上有伤,别乱说话。”扶起顾惜朝,拉过他的轮椅,扶他坐好,给他敷药,只见他后背条条几指宽的血痕坟起,触目惊心,不免心痛。又听顾惜朝道:“皇上,我想四下转转,散散心。可不可以不要再让那些眼线跟着我。”
赵佚笑道:“我陪你,你想去哪转,我推你去。”果然推着顾惜朝四下转去。
顾惜朝心情好起来,脸上有了笑意,一缕卷曲的乌发调皮地拂在脸前,日光下皎洁的面容凭空多了几分洋洋的灿烂。赵佚看的有些恍神,听凭顾惜朝东转西转。
宣阳宫,无脸儿、千面儿还挤在窗口看天。盈盈、戚少商也加入这个行列。赤日,全没有下雨的意思。
顾惜朝指挥着赵佚不知不觉地转到皇宫的偏僻处,指着前方:“那个地方我还没去过,咱们去看看吧。”
赵佚皱起眉:那是地宫所在,里面锁着戚少商,上面还立有顾惜朝的坟。
“那里早荒芜了,没什么看的,我们去别处转吧。”赵佚道。
顾惜朝并不坚持:“那我们去喝些凉茶吧,我渴的很。”
赵佚笑一下:“你挨了打,自然是渴的。”推着顾惜朝向最近的崇德殿走去。
宣阳宫,千面儿道:“戚少商,我与你打赌,今天都不会下雨了,五百两,赌不赌?”
“不赌!”戚少商回绝的极干脆。
“哈!你不敢!”
戚少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