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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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的愤怒-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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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在蒙勒波宅第待下去了,尽管他答应不指控我伪造证件。阿斯特韦尔夫人完全
站在我这一边,站起来勇敢地和鲁本先生理论。”
    她顿了顿。波洛面容凝重严肃。
    “现在,小姐,”他说,“我们谈谈事发当晚。”
    莉莉艰难地喘息着,点点头。
    “说之前,波洛先生,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哥哥那天晚上约好和我见面。我回
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我没有上床睡觉。
    我在等待,我猜所有人都睡着了便又偷偷地下了楼,从偏门出去了。见到汉
弗莱匆忙把发生的事向他简单他说了。我告诉他他想得到的文件就在塔屋鲁本先
生的保险柜里,我们商量好作最后一次冒险在那晚取出文件。
    “我在前面探路。当我从偏门回来时听到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我径直去了
塔屋。刚上楼梯,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接着听到
一声惊叫:‘我的天哪!灰换岫莸拿趴耍槎估掣ド吡顺隼础


    月光下他的脸我看得很清楚,但我在楼梯的暗处蹲伏着,他没有看到我。
    “他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侧耳听着什么,然后振
作起来,推开门又走了进去,随意喊叫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的声音轻
松自然,但脸上却是惊慌恐惧。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上了楼,不见了。
    他走后,我等了一二分钟,见周围寂静无声便偷偷地走进塔屋。我感觉一定
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吊灯没有开,但台灯却亮着。借着灯光,我看到鲁本先生
躺在桌边的地板上。我不知道当时怎么壮的胆,抖抖索索地走过去蹲下去看,发
现他死了,是被人从后面击中的。好像没死多长时间,我摸了摸他的手,还温热。
太可怕了,波洛先生,太可怕了!”
    她想着又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然后呢?”波洛说着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她。
    莉莉玛格雷夫点点头。
    “是的,波洛先生,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不喊醒家里的人?我本应
该这么做,我知道,但我蹲在那儿,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和鲁本先生的争吵,
我偷偷出去见汉弗莱,他打算第二天把我赶走,再加上他的死。如果我在案发现
场,后果会不堪设想。他们会说是我让汉弗莱进来,然后汉弗莱出于报复杀了鲁
本先生。如果我说我曾看到查尔斯莱弗森从塔屋里走出来,准会相信呢?
    “太可怕了,波洛先生!我跪在那儿,越想越害怕,一低头看到鲁本先生倒
在地上时从他衣袋里滑落出来的钥匙,其中有保险柜的钥匙。我早就知道了保险
柜的密码,因为我曾听阿斯特韦尔夫人说过。我走到保险柜前,开了保险柜门,
在里面的文件里翻找着。
    最后我找到了。汉弗莱猜得很对,鲁本先生是姆帕拉金矿的幕后指使者,他
巧妙地把汉弗莱耍了,这就更糟糕了,因为别人会把这个当做是汉弗莱作案的动
机,我们会更难澄清了。我把文件放回保险柜,钥匙没取出,径直上楼回到自己
的房间。第二天早晨,当女佣人发现尸体时,我装做既惊讶又恐惧的样子,像其
他的人一样。”
    她站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波洛。
    “相信我。波洛先生,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孩子。”波洛说,“你解开了许多令我迷惑不解的谜。一个是
查尔斯莱弗森作的案,另一个是你极力阻挠我来这儿。”
    莉莉点了点头。
    “我怕您。”她直率地承认,“我知道阿斯特韦尔夫人不知道查尔斯有罪,
但我却什么也不能说。我很矛盾。我希望同时又不希望您拒绝接受这个案件。”
    “如果我处于你这种处境也会这样做的。”波洛艰涩地说。
    莉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嘴唇动了动。
    “现在,波洛先生,您下一步做什么呢?”
    “不要担心,小姐。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也理解你的处境。下一步是去伦敦
找米勒警督。”
    “然后呢?”莉莉问。
    “然后,”波洛说:“我们走着瞧吧。”
    走出书房。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块浸脏的绿色雪纺绸布头。
    “很神奇!”他自鸣得意地咕哝着,“赫尔克里波洛是个天才。”
    警督米勒却并不很欣赏波洛。他不属于苏格兰场里喜欢和这个小个子比利时
人合作的那群人,他觉得赫尔克里波洛有点被夸得神乎其神了。他也自命不凡。
他趾高气扬地接见了波洛。
    “是为阿斯特韦尔夫人而来的,不是吗?你听信了她那海市蜃楼般的假想。”
    “那么在你看来这个案件就没有值得怀疑的?”
    米勒眨眨眼:“再没有比这更清楚的,就差没当场捉住了。”
    “莱弗森先生也有他的理由,是吗?”
    “他最好闭嘴!”警督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申辩说他径直回房了,根本
就没见着他的舅舅。这显然是骗傻瓜的把戏。”
    “这当然违背事实!”波洛咕哝说,“这个年轻的莱弗森先生是怎样反驳你
的?”
    “见鬼,这个小傻瓜。”
    “说性情软弱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警督点点头。
    “一般人会很难相信那种年轻人会……怎么说呢……有杀人的胆量。”
    “表面上看,不能。”警督赞同道,“但,我的天哪,这类事我也遇到过好
多,把文弱、浪荡的家伙挤到角落里灌醉,不一会儿你就会让他脾气暴躁起来。
这种人走投无路时比一个强壮的人都危险。”
    “是这样的,是的。你说的对极了。”
    米勒放松了些。
    “当然,你说得对。波洛先生,”他说,“你也同样从中受益,自然你要装
作检验证据来敷衍,这我很理解。”
    “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波洛咕哝着便起身走了。
    他下一个拜访对象是查尔斯莱弗森的律师。梅修先生是个干瘦、纤弱、小心
谨慎的人。他客气地接待了波洛。然而波洛自会让人畅所欲言。十分钟之后两人
便亲切地交谈起来。
    “你也明白,”波洛说,“我主要是为莱弗森先生的利益而来。这也是阿斯
特韦尔夫人的愿望,她相信他没罪。”
    “是的,是的,确实是这样。”梅修先生不感兴趣地说。
    波洛眨了眨眼。“你也许对阿斯特韦尔夫人的看法很重视?”他试探着说。
    “她明天说不定就相信他是有罪的了。”律师干涩地说。
    “她的直觉当然不能证明什么。”波洛同意道,“表面上看这个案件对这个
可怜的年轻人很不利。”
    “遗憾的是他在警察面前还那么固执。”律师说,“他坚持他的说法对他无
一益处。”
    “他对你也一再坚持他的说法?”波洛问道。
    梅修点点头:“没什么不同,他就像只鹦鹉。”
    “这就使你对他失去了信心!”波洛说,“啊,不要否认这一点。”他做出
举手投降的动作急忙补充道:“我看得出来你内心里相信他有罪。但听我说,听
我说,我赫尔克里波洛给你讲讲事情的原委。”
    “这个年轻人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中,他浑身显示出,怎么说呢,荷兰人的
勇气。在这种情绪下,他用钥匙开了门,跌跌撞撞地去了塔屋。他朝房间里看了
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他的舅舅伏在桌上。
    “就像我们刚才说的。莱弗森先生有荷兰人似的暴躁脾气。他随心所欲,向
他舅舅发泄了一通不满。他公然蔑视他、侮辱他,他的舅舅却不吭声,他越说越
来劲,嗓门也越来越大。最后他看到舅舅一直没反应便有些醒悟。走过去推了推
舅舅。谁知他舅舅整个身体就倒了下去,瘫成一团。
    “莱弗森先生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慌乱中踢翻了椅子,他俯身看了看鲁本
先生,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他的手沾满热乎乎的红色的东西,当时就
害怕了,吓得惊叫了一声,惊动了仆人。他机械地扶好椅子,然后急忙跑出房门,
仔细倾听着。他以为屋外有人,但四周却寂静无声,便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满
不在乎地喊了几句。
    “之后慌忙潜回自己的房间。想到谎称没见过舅舅会对他更有利些,于是他
编造了谎言。那时帕森斯说他什么也没听到,但改已来不及了。他固执且愚蠢,
坚持他那漏洞百出的口供。告诉我,先生,这不可能吗广“是的。”律师说,
“如果你这么说,那是可能的。”
    波洛站起身。
    “你有见莱弗森先生的特权。”他说,“告诉他我刚才讲的故事,问他是不
是这么回事。”
    在律师事务所门外,波洛叫了辆出租车。
    “哈利大街348号。”他对司机说。
    波洛动身去了伦敦。阿斯特韦尔夫人很惊讶,因为这个瘦小精悍的人连提都
没提。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回来了,帕森斯马上便告诉他阿斯特韦尔夫人想立刻
见他。波洛在阿斯特韦尔夫人自己的房间见到了她。她躺在长沙发上,枕着靠垫,
面容令人吃惊地憔悴,比波洛到达的第一天更为严重。
    “波洛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夫人。”
    “你去了伦敦?”
    波洛点点头。
    “你没告诉我你要去。”阿斯特韦尔夫人愠怒地说道。
    “非常抱歉,夫人,我应该事先通知您。La prochainefois(法语:等下一
次译注)。”
    “你还会这样做。”阿斯特韦尔夫人机敏地说,“先做后说是你的办事风格。”
    “这也许也是夫人的?”他眨了眨眼睛。
    “总之,”对方点点头说,“波洛先生,您为什么去伦敦?
    我想您现在能告诉我吧。”
    “我和那个优秀的警督米勒谈了谈,还见了出色的梅修先生。”
    阿斯特韦尔夫人在他脸上搜寻着。
    “那么现在你认为……”她缓慢地说。
    波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有查尔斯莱弗森无罪的可能。”他严肃地说。
    “啊!”阿斯特韦尔夫人几乎跳了起来,两个靠垫滚到了地上。“我是对的,
那么我是对的!”
    “夫人,我说的只是可能。”
    他的语气使她心中一动,她撑着胳膊肘坐起来,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我能做什么吗?”她问道。
    “是的,”他点了点头。“阿斯特韦尔夫人,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欧文
特里富西斯吗?”
    “我告诉过你我知道……就这些。”
    “不幸的是这不足以翻案。”波洛艰涩地说,“再回忆回忆那晚,夫人,不
要漏掉一个细节,你注意到秘书有什么异常举动?我,赫尔克里波洛,告诉你肯
定有什么事。”
    阿斯特韦尔夫人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我几乎没注意他。”她说,”我当然也没想起他。”
    “你想别的事来着?”
    “是的。”
    “是有关你丈夫对莉莉玛格雷夫小姐的敌意?”
    “是的。”阿斯特韦尔夫人点点头说,“你好像都知道,波洛先生。”
    “我,我什么都知道,”这个瘦小的男人带着令人发笑的浮夸语气说道。
    “我很喜欢莉莉,波洛先生,你也看得出来。鲁本为她的什么证明而大吵大
闹。我并不是说她很诚实,她做了假。但是上帝,我年轻时做过比这还严重的坏
事,那时你必须使出各种手段和剧院老板周旋。我这一辈子什么没写过、说过、
做过呀。
    “莉莉想得到这份工作。你知道,她聪明伶俐,工作做得非常好。男人做这
样的工作是不行的。莉莉也许真有可能是个银行职员,会趁他把家里闹得鸡犬不
宁时携巨款潜逃。
    整个晚上我都在为这件事烦恼。尽管我通常最终可以制服鲁本,但他有时却
固执得要命,可怜的人儿。因此我当然顾不上去注意那个秘书,而且平时也不会
有人过多地注意特里富西斯的。他在和不在几乎是一回事。”
    “我也注意到特里富西斯先生的这个特点。”波洛说,“他不是那种爱表现
、哗众取宠、爱夸大其词的人。”
    “不,”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他不像维克托。”
    “我看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先生脾气暴躁。”
    “的确是这样。”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他发起脾气来会震动全家人,就像
那僻哩啪啦响的爆竹。”
    “他是个急性子,我想。”波洛理解地说。
    “哦,他被惹火了会像个恶魔。”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但告诉你,我不怕
他。他只会乱喊乱叫但不会把人怎样。”
    波洛看着天棚。
    “你不知道秘书在那晚的举动?”他柔声问道。
    “我告诉你,波洛先生,我知道,是凭直觉,一个女人的直觉。”
    “直觉不可能让一个人上绞刑架。”波洛说,“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它不可能
从绞刑架上拯救一个人。阿斯特韦尔夫人,如果你有把握证明莱弗森先生是无辜
的,你对秘书的怀疑是有根有据的,那么就配合我做个试验,好吗?”
    “什么样的试验?”阿斯特韦尔夫人猜疑道。
    “你能允许我们给你施催眠术吗?”
    “为什么?”
    波洛向前倾了倾。
    “如果我告诉您,夫人,您的直觉是建立在潜意识里记住的某些事实上,您
可能不相信。但如果我说我建议的这个试验对那个不幸的年轻人查尔斯莱弗森非
常重要,那么您就不会拒绝吧?”
    “谁施催眠术呢?”阿斯特韦尔夫人半信半疑地问:“你?”
    “我的一个朋友,夫人。如果没弄错的话,他这时候该到了。我听到了外面
的车轮声。”
    “他是谁?”
    “一个来自哈利大街的卡扎勒特博士。”
    “他……正常吗?”阿斯特韦尔夫人担心地问。
    “他不是骗子,夫人。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你可以完全放心。”
    “好吧。”阿斯特韦尔夫人叹了口气,“我不相信这个,但如果您想让我这
么做那就试试吧。免得别人说我阻挠你办案。”
    “谢谢,夫人。”
    波洛匆忙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带回来一个长着圆圆的娃娃脸,戴副高度近
视镜的矮个子男人。他的长相使阿斯特韦尔夫人很失望,因为她想象中的催眠师
不应该是这样的。波洛给两人作了介绍。
    “好吧。”阿斯特韦尔夫人爽快地答应着,“我们怎么开始这件蠢事呢?”
    “很简单,夫人,很简单。”矮博士说道,“向后仰靠,嗯,就这样,很好,
放松!”
    “我一点儿也没紧张。”阿斯特韦尔夫人说,“我倒要看看他怎样违背我的
意愿催眠。”
    卡扎勒特博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啊啊,但如果您愿意,这不会与您的意愿相矛盾的,不是吗?”他高兴他
说,“好。把那盏灯打开,好吗,波洛先生?就人睡了,阿斯特韦尔夫人。”
    他变换了一下位置。
    “天渐渐黑了。你很困很困。你的眼皮感到有些沉重,它们闭上了……闭上
了……闭上了。不久你就会睡着……”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渐渐单调了。他向
前探身看了看,轻轻扒开阿斯特韦尔夫人的右眼皮。然后他转向波洛,满意地点
点头。
    “很好。”他低声说,“继续吗?”
    “如果你愿意。”
    医生厉声而威严地说道:“你睡着了,夫人。但你听我说,你能回答我几个
问题吗?”
    沙发上的身体一动也没动,连眼皮也没抬,用一种低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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