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店- 第14部分

　　　　“你说什么？我受伤了啊。”梁锐再一次被张小佛的态度激怒了。他好像是刚把肠子塞回肚子的人，张小佛怎么可以毫无人性的把他赶出去弄吃的。

　　　　“你是尸鬼。”

　　　　“我现在是人。”梁锐也发现自己的脸好像变回来了。如果不是满身的血污和腹部的伤口，他会以为刚才经历的都是意外。

　　　　“你是尸鬼。”张小佛强调：“刚才缝伤口的时候，你可曾感觉到疼痛？”

　　　　“……”梁锐不言语了，他刚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肠管被送回体内竟然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这说明了，张小佛确实没有说谎。

　　　　“我该怎么办？难道去死？”梁锐苦笑。

　　　　“一般来说是这样。”这事如果放在以前，张小佛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去，可是自从温姨那件事情之后，他下手再也没有那么痛快了。

　　　　“为什么不叫外卖？”梁锐也担心肚子里的货，不敢移动。

　　　　“外卖？”张小佛没有好气的说：“你看看我这家里……怎么看怎么是犯罪现场……你能叫外卖吗？再说了，你的伤本就比常人好的快，放心死不了的。实在不愿出去，冰箱里还有吐司，你拿过来，顺便倒杯温开水。”

　　　　梁锐本来不想理会张小佛，但是看到他一脸苍白病怏怏的样子，知道他这样是自己造成的，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了。

　　　　口腔因为休克到现在还是麻木的，吐司吃进嘴里如同蜂蜡一般，可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吃：“你要照顾我，最近几天我没办法自己生活。”

　　　　“为什么？我也受伤了。”梁锐无辜的说。

　　　　“我是人类！”张小佛放了个白眼过去。

　　　　“你……”梁锐气得站了起来。却看到张小佛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伤口似乎不疼了。“这……这……这……”梁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说了你不是人的。”张小佛嘀咕了一句。

　　　　“我到底是什么？”梁锐盘腿坐在张小佛的面前问。

　　　　“尸鬼啊！”张小佛讨厌重复，一直隐藏的恶劣情绪爆发了出来：“说了多少遍了？还要问？”

　　　　“尸鬼是什么？”梁锐脸红。

　　　　张小佛时刻都在注意梁锐的一举一动，手里偷偷攥着一支注射器，以备不时之需：“尸鬼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生活在人类之中，和人类无异，只是食性有些异常。尸鬼之血在体内复苏的时候，全身腐臭难闻，只有人类的血肉可以抑制那种臭味……”

　　　　“所以你开始说我臭但是没有动手，可是后来我身上不臭了就要杀我？”梁锐也不是笨蛋，心思一转就知道为何张小佛前后态度变化如此剧烈的原因。

　　　　“遮掩尸鬼身上臭气的唯一方法就是吃人肉。”张小佛对梁锐很是怀疑：“你最近肯定吃过了人肉。”

　　　　“我没有，我每天正常吃饭。”梁锐想都没想立刻否认：“我不可能会吃人肉的！”

　　　　“不，你吃过了。你不仅现在吃过，你以前也吃过了！”公寓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座肉山挤了进来。花老板看到梁锐还活着很不满：“小佛，我和你说过了，对待它们那些怪物不能够手软！尸鬼不吃人是活不下去的。它们战胜不了本性的。”

　　　　“……”张小佛知道花老板说的都对，可是……

　　　　“你下不了手，我来！”花老板举起胖胖的手臂从张小佛的手里夺过匕首，直接劈向了梁锐。

　　　　梁锐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根本躲闪不及，绝望之余只能闭上眼睛，承受那即将到来的痛楚。

　　　　可是一秒钟过去了，二秒钟过去了，意料之中的痛苦没到来，反而有温热的液体不停的滴在额头上……

第三十一章　黑色石板（）　
睁开眼睛仰头一看，两人看到张小佛的手正握在匕首上面。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张小佛的掌心，红色的血液在匕首刃上形成了一条血线……一滴滴的落到梁锐的额头上。

　　　　“小佛，你疯了？”花老板原本油腻的声音有了一丝丝爆裂的意思。

　　　　“他不知道他曾经做过那些事！”张小佛十分的强硬：“精神病人杀人也不致死！”

　　　　张小佛也很紧张，他在赌。匕首在花老板的手里，以花老板的手劲基本上只要一挑，他的五只手指就得和他说拜拜。

　　　　梁锐跪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为自己争执的两人，没有任何表示。

　　　　“尸鬼一旦碰了人，就再控住不住对人肉的渴望！”花老板终于让步了，放开了匕首的手把。

　　　　“我相信万事都有例外！”

　　　　“好吧，如果出事你自己负责！”花老板丢下一句警告，走了。

　　　　“你为什么救我？”从鬼门关转悠了一圈的梁锐终于醒过神。

　　　　“你想死？”张小佛问。

　　　　“不想！”梁锐

　　　　“哼！”

　　　　“谢谢你救了我！”梁锐还是决定道谢。

　　　　“别谢我！”张小佛立刻否决：“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我会亲自解决你！”

　　　　“放心，我可没有吃人肉的**嗜好！”梁锐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张小佛血液的甘甜，一股从尾椎骶骨直上脑顶的酥麻感，让他轻微的颤栗了一下。

　　　　梁锐的反应并没有逃过张小佛的眼睛……

　　　　一个星期后，张小佛神色憔悴的走进了纸扎店。

　　　　“哼！”怜花对张小佛爱理不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想必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花老板正在铺子里翻清明花：“怎么了？”

　　　　“他死了！”从张小佛的话里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谁是受害者？”似乎早就料到了，花老板胖手上的活没有因为张小佛带来的消息而停顿。

　　　　“吴桐。”怕花老板不知道，张小佛补充了一句：“梁锐的女朋友！”

　　　　“小佛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同情它们，它们未必领情！”花老板劝说道。

　　　　“可是难道没有例外吗？”张小佛到现在为止还无法释怀。这种失败感的造成不知道是由于他的优柔寡断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多一点，还是因为自己错看了梁锐多一点。

　　　　“小佛，这几年还有什么没看清楚的？”花老板把翻开的清明花捆起来放在了一边。

　　　　“总是有希望的……”张小佛声音低了下去。

　　　　“这就像是让老虎不吃肉一样，是不可能的……而你，张小佛就是为了消灭它们而生的……”花老板安慰道。

　　　　张小佛突然盯着花老板问：“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失去的那段记忆？你也知道我一直寻找的夏继婷是谁？”

　　　　纸扎店一时之间气氛沉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一般。两人之间只听得见花老板沉重的呼吸声。

　　　　“哎……”半晌，花老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头叫了声：“怜花！”

　　　　一身宫装旗袍的怜花从收银台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裹。

　　　　花老板把包裹接到自己的怀里。

　　　　包裹被一块发黄的油纸包裹着。

　　　　花老板一层层的打开，露出了里面古朴的黑色的……石板！看起来平淡无奇，就是一块普通的石板。

　　　　但是很快张小佛就发现了石板并没有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特点。张小佛几乎瞬间就被吸引了，不自觉的从花老板手里把石板接了过去。

　　　　石板入手十分的沉重，冰凉，表面没有光泽，似乎所有的光线到了石板表面都被吸收了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小佛却好像受到鼓动一样，把巴掌印了上去……

　　　　花老板在一旁也不打扰，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张小佛的手掌刚一贴上去，就感觉到一股那一名状恐惧，似乎眼前会出现某种异常可怖的画面。立刻，张小佛闭上眼睛就想把手掌撤回来了。可是石板却不给张小佛这样的机会……一股强烈的意志直接冲进了他的意识。张小佛就像个在巨人面前毫无防备的孩童一样，完全无力反抗，任由那股意志在他的脑海里如同最强级别的龙卷风一样肆虐横行，把他的思维冲得七零八落……

　　　　这已经不是疼痛可以形容的事情了，张小佛觉得自己丧失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老板！”怜花欲言又止：“没事吧？”

　　　　花老板看着冷汗淋漓的张小佛，没有吱声。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张小佛的身体重要开始颤抖起来……从最开始细微的晃动到后来不可抑制的全身战栗……甚至可以听关节在关节腔里撕裂关节膜时的疙瘩声……

　　　　张小佛不知道这种痛苦自己经历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像是过了许久……

　　　　尽管思维运转得十分缓慢，可是张小佛却还是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

　　　　“这是什么？”当瞳孔再次找回焦距的之后，张小佛盯着石板，艰涩的开口问。

　　　　“这是《山海经》！”花老板说出了个意外的名字。

　　　　“……”张小佛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能够发出任何声音。

　　　　《山海经》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书籍，市面上不要太多。里面的文字早就被吃透了，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张小佛的不解就在这里，但是鉴于黑色石板的种种奇特之处，他只能保持沉默，静待花老板的解释。

　　　　花老板也没让张小佛失望，开口了：“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这的的确确是《山海经》。只不过它的形式不同于世人所认知的那样。”说到这里花老板停下来观察张小佛的反应，见他没有提出异议，沉得住气的样子，暗自点头肯定，果然自己没有看走眼：“《山海经》是巫之始书，也可说是巫族的历史，而你是巫族之后，自然要和那些非自然的东西打交道。毕竟这是你们巫族的使命！”

　　　　“据我所知，《山海经》记录在周天子九鼎之上的，怎么和巫族又扯上关系了？”张小佛没有偏信偏听，对花老板的话也没有一概接受。

第三十二章　阳光公寓（）　
可是花老板这一次似乎没有听到张小佛，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山海经》本就篆刻在女娲补天留下的一块顽石之上，只不过后来被某些人窥探到了一二，为周天子铸造了九鼎，镇压四方气运……”

　　　　听到这里，张小佛差不多了解了石板的来历，但是却对那些玄而又玄的作用不置可否：“这些事情我都不想知道，我就想问夏继婷是谁？在哪里？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却没有任何记忆？”

　　　　“……”花老板叹了口气，接着说：“夏继婷是你的母亲！”

　　　　张小佛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亮，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她在哪里？”

　　　　“不知道！”

　　　　“什么？”

　　　　花老板的回答出乎张小佛的意料。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小佛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里？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吗？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救回来的！”也不见如何动作，怜花抢先一步拦在了张小佛的前面，一脸的怒容，可是不管她如何气愤脸色却始终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此时的张小佛只觉得他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受到花老板和面前这个死女人的愚弄。为他们出生入死，为他们双手沾满鲜血就是为了找回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找到那个人……他们不明白当他第一次被对方的热血喷满整张脸的时候，内心强烈的愧疚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张小佛不是天生冷血的人，尽管明知道手刃的不是正常的人类，但是也是活生生的性命……

　　　　想到这里，张小佛看向怜花的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你……”怜花本来还有许多责难的话要说，但是却被张小佛的目光给吓住了。一直以来，她以为张小佛只是有点倔强，根本不具有危险性。可是现在，尽管四目，她却在对方眼里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张小佛的双眸漆黑一片，平淡无奇，没有一丝波澜……那是对她彻底的不在乎，如同看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你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还敢对我怎么样？”

　　　　张小佛咧开了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怜花被张小佛的急速变脸给弄糊涂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腹部插进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匕首的把手被眼前的张小佛握在手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小叫？这次算给你个教训！别忘记了我可是巫族的人，而你算不上人类！”

　　　　张小佛说完再次举步往外走。

　　　　“等等！”

　　　　听到花老板出声，张小佛没有转过身，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当真以为他还是两年前那个天真的张小佛吗？自然听得出来花老板话里的水分。

　　　　“我确实不知道你母亲的下落！”花老板因为太胖了，不得已大喘气：“但是我知道你母亲失踪前去的几个地方！”

　　　　“名字？”

　　　　……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张小佛终于满意的走了。

　　　　“老板！”怜花捂着自己腹部，一脸委屈的望着花老板，眼里的仇恨凝聚得就像要液化流出来一样。

　　　　“他说的没错！”没想到花老板却肯定了张小佛的说法：“他是巫族之人，你不是人，自然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哼！”尽管不愿意，怜花还是在原地消失了。

　　　　与此同时店铺角落里的纸娃娃黯淡了许多。

　　　　……

　　　　手里拿着花老板提供的第一个地点，隔天，张小佛就来到了阳光公寓。

　　　　阳光公寓与张小佛想像中的样子有些出入。仅仅就是三层80年代初的红砖楼，用作它途改成了公寓出租。虽然公寓的位置在老城区，但门口道路不通车，所以有些难找。张小佛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正确的地点。没有犹豫，张小佛抬脚迈上了台阶走进了公寓。

　　　　一走进公寓，脚下的地板就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80年代初的房子大抵如此，屋内木制地板比较多。可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就算保养的好，也难免会有地板开裂的现象，人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声。可是奇怪的是地板的颜色却是光亮如新的红色，如同刚刚漆过了一样，光可鉴人。

　　　　公寓里面的大厅相当的简陋，就是在一楼的走廊上摆了个柜台。

　　　　听到声响，本来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少女，立刻惊醒跳了起来：“欢迎，欢迎，您好，您好，请问是要租公寓吗？”少女梳了个马尾，十分俏皮的对着张小佛眨眼，讨好的说，想来平时的生意不太好！

　　　　“这个人来过吗？”张小佛从怀里掏出了照片，放在了前台上。

　　　　少女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遗憾的说：“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好像没有。先生要住公寓吗？”

　　　　“嗯。”张小佛点点头。

　　　　“您住204吧……其实啊，这里很好的，可是免费上网，就是上厕所不方便，您要上的话，记住厕所在两头，男左女右……”少女领着张小佛到了房间之后，吩咐了几句，就下楼了。

　　　　房间很小大概8个平方左右，但是环境还不错。一张单人床紧靠墙角摆放，正对着单人床的是个老旧的书桌，没有多余的家具了。张小佛的脚踩在光亮如新的地板上，鲜艳的红色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张小佛一屁股坐在床上，床上铺的毛毯有些扎屁股，从背包里取出手提电脑，开始上网查找。可是查了许久，除了能查出阳光公寓的地点以外，再也没有其它消息了。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张小佛微微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陈然……我现在阳光公寓了……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