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迁,朝论谓宜进为使。学士何溥面受草制之旨,曾以为言,高宗不许。
绍熙五年七月,主上登极,拜知枢密院赵妆愚为右相,参政陈骙除知院,同
知院事余端礼除参政,而左丞相留正以少保进少傅,乃系特迁,且非覃恩,
正固辞,乃止。
宗室补宫
寿皇圣帝登极赦恩,凡宗子不以服属远近,人数多少,其曾获文解两次
者,并直赴殿试;略通文墨者,所在州量试,即补承信郎。由是入仕者过千
人以上。淳熙十六年二月、绍熙五年七月,二赦皆然,故皇族得官不可以数
计。偶阅《唐昭宗实录》载一事云:“宗正少卿李克助奏:‘准去年十一月
赦书,皇三等以上亲无官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皇五等以上亲未有出身陪
位者,与出身。寺司起请承前旧例,九庙子孙陪位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
共放三百八十人。其诸房宗室等,各赴陪位纳到文状,共一千二十六人。除
元不赴陪位,及不纳到状,及违寺司条疏,不取宗室充系落下外,系三百八
十人,合放出身。’敕准赦书处分。”予按昭宗以文德元年即位,次年十一
月南郊礼毕肆赦,其文略云:“皇三等以上亲,委中书门下各择有才行者量
与改官,无官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皇五等以上亲未有出身陪位者,与出
身。”然则亦有三等五等亲、陪位与不陪位之差别也。
孙宣公谏封禅等
景德、祥符之间,北戎结好,宇内乂宁,一时邪谀之臣,唱为瑞应祺祥,
以罔明主,王钦若、陈彭年辈实主张之。天书既降,于是东封、西祀、太清
之行,以次丕讲,满朝耆老方正之士,鲜有肯启昌言以遏其奸焰,虽寇莱公
亦为之。而孙宣公姡В╯h@)独上疏争救,于再于三,《真录》出于钦若提纲,
故不能尽载,以故后人罕称之。予略摘其大概纪于此。
一章论西祀,曰:“汾阴后土,事不经见。汉都雍,去汾阴至近;河东
者,唐王业所起之地,且又都雍,故武帝、明皇行之。今陛下经重关,越险
阻,远离京师根本之固,其为不可甚矣。古者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今
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作沴,饥馑居多,乃欲劳民事神,神其享之乎!
明皇嬖宠害政,奸佞当涂,以至身播国屯。今议者引开元故事以为盛烈,臣
窃不取。今之奸臣,以先帝诏停封禅,故赞陛下,以为继承先志。且先帝欲
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则未尝献一谋,画一策以佐陛下。而乃卑辞重市,求
和于契丹,蹩国縻爵,姑息于保吉。谓主辱臣死为空言,以诬下罔上为己任,
撰造祥瑞,假托鬼神,才毕东封,便议西幸。以祖宗艰难之业,为佞邪侥倖
之资,巨所以长叹而痛哭也!”
二章论争言符瑞,曰“今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
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
后世必不信。腹非窃笑,有识尽然。”
三章论将幸毫州,曰:“国家近日多效唐明皇所为。且明皇非令德之君,
观其祸败,足为深戒,而陛下反希慕之!近臣知而不谏,得非好佞乎?明皇
奔至马嵬,杨国忠既诛,乃谕军士曰:‘朕识理不明,寄任失所,近亦觉寤。’
然则已晚矣,陛下宜早觉寤,斥远邪佞,不袭危乱之迹,社稷之福也!”
四章论朱能天书,曰:“奸俭小人,妄言符瑞,而陛下崇信之,屈至尊
以迎拜,归秘殿以奉安。百僚黎庶,痛心疾首,反唇腹非,不敢直言。臣不
避死亡之诛,听之罪之,惟在圣断。昔汉文成、五利,妄言不雠,汉武诛之。
先帝时,侯莫陈利用方术奸发,诛于郑州。唐明皇得灵符宝券,皆王鉷、田
同秀等所为,不能显戮,今日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
以将迎,端士畏威而缄默。及禄山兆乱,辅国劫迁,大命既倾,前功并弃。
今朱能所为是已。愿远思汉武之雄材,近法先帝之英断,中鉴明皇之召祸,
庶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
姡е圳桑湮褐9⒙叫荒芄病
赦恩为害
赦过宥罪,自古不废,然行之太频,则惠奸长恶,引小人于大谴之域,
其为害固不胜言矣。唐庄宗同光二年大赦,前云:“罪无轻重,常赦所不原
者,咸赦除之。”而又曰:“十恶五逆、屠牛、铸钱、故杀人、合造毒药、
持仗行劫、官典犯赃,不在此限。”此制正得其中。当乱离之朝,乃能如是,
亦可取也,而今时或不然。
代宗崇尚释氏
唐代宗好祠祀,未甚重佛。元载、王缙、杜鸿渐为相,三人皆好佛。上
尝问以“佛言报应,果为有无”。载等奏:“国家运祚灵长,非宿植福业,
何以致之?福业已定,虽时有小灾,终不能为害,所以安、史有子祸,仆固
病死,回纥、吐蕃不战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上由是深信之,常于禁中
饭僧,有寇至则令僧讲《仁王经》以禳之,寇去则厚加赏赐。胡僧不空,官
至卿、监,爵为国公,出入禁闼,势移权贵,此唐史所载也。予家有严郢撰
《三藏和尚碑》,徐季海书,乃不空也,云:“西域人,氏族不闻于中夏,
玄、肃、代三朝皆为国师。代宗初以特进、大鸿胪褒表之。及示疾,又就卧
内加开府仪同三司、肃国公。既亡,废朝三日,赠司空。”其恩礼之宠如此。
同时又有僧大济,为帝常修功德,至殿中监。赠其父惠恭兖州刺史,官为营
办葬事,有敕葬碑,今存。时兵革未尽息,元勋宿将,赏功赋职,不过以此
处之,顾施之一僧,缪滥甚矣!
光武苻坚
汉光武建武三十年,群臣请封禅泰山。诏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气
满腹,吾谁欺,欺天乎?若郡县远遣吏上寿,盛称虚美,必髠,令屯田。”
于是群臣不敢复言,其英断如此。然财二年间,乃因读《河图会昌符》,诏
索《河雒》谶(chén)文言九世当封禅者,遂为东封之举,可谓自相矛盾矣。
苻坚禁图谶之学,尚书郎王佩读谶,坚杀之,学谶者遂绝。及季年,为慕容
氏所困,于长安自读谶书,云:“帝出五将久长得。”乃出奔五将山,甫至
而为姚苌所执。始禁人为谶学,终乃以此丧身亡国。“久长得”之兆,岂非
言久当为姚苌所得乎?又姚与遥同,亦久也。光武与坚非可同日语,特其事
偶可议云。
周武帝宣帝
周武帝平齐,中原尽入舆地,陈国不足平也,而雅志节俭,至是愈笃。
后宫唯置妃二人,世妇三人,御妻三人,则其下保林、良使辈,度不过数十
耳。一传而至宣帝,奢淫酣纵,自比于天,广搜美女,以实后官,仪同以上
女不许辄嫁,遂同时立五皇后。父子之贤否不同,一至于此!
唐观察使
唐世于诸道置按察使,后改为采访处置使,治于所部之大郡。既又改为
观察,其有戎旅之地,即置节度使。分天下为四十余道,大者十余州,小者
二、三州,但令访察善恶,举其大纲。然兵甲、财赋、民俗之事,无所不领,
谓之都府,权势不胜其重,能生杀人,或专私其所领州,而虐视支郡。元结
为道州刺史,作《春陵行》,以为“诸使诛求符牒二百余通”,又作《贼退
示官吏》一篇,以为“忍苦裒敛”。阳城守道州,赋税不时,观察使数诮责,
又遣判官督赋,城自囚于狱。判官去,复遣官来按举。韩愈《送许郢州序》
云:“为刺史者常私于其民,不以实应乎府,为观察使者常急于其赋,不以
情信乎州,财已竭而敛不休,人已穷而赋愈急。”韩皋为浙西观察使,封杖
决安吉令孙澥至死。一时所行大抵类此,然每道不过一使临之耳。今之州郡
控制按刺者,率五六人,而台省不预,毁誉善否,随其意好,又非唐日一观
察使比也。
冗滥除官
自汉以来,官曹冗滥之极者,如更始“灶下养,中郎将,烂羊头,关内
侯”,晋赵王伦“貂不足,狗尾续”,北史周世“员外常侍,道上比肩”,
唐武后“补阙连车,拾遗平斗”之谚,皆显显著见者。中叶以后,尤为泛滥,
张巡在雍丘,才领一县千兵,而大将六人,官皆开府特进,然则大将军告身
博一醉,诚有之矣。德宗避难于奉天,浑换栖耍φ剑捶獠澈
郡王。至于僖、昭之世,遂有“捉船郭使君”、“看马李仆射”。周行逢据
湖湘,境内有“漫天司空、遍地太保”之讥。李茂贞在凤翔,内外持管龠者,
亦呼为司空、太保。韦庄《浣花集》有《赠仆者杨金》诗云:“半年勤苦葺
荒居,不独单寒腹亦虚。努力且为田舍客,他年为尔觅金鱼。”是时,人奴
腰金曳紫者,盖不难致也。
节度使称太尉
唐节度使带检校官,其初只左右散骑常侍,如李愬在唐邓时所称者也,
后乃转尚书及仆射、司空、司徒,能至此者盖少。僖、昭以降,藩镇盛强,
武夫得志,才建节■,其资级已高,于是复升太保、太傅、太尉,其上惟有
太师,故将帅悉称太尉。元丰定官制,尚如旧贯。崇宁中,改三公为少师、
少傅、少保,而以太尉为武阶之冠,以是凡管军者,犹悉称之。绍兴间,叶
梦得自观文殿学士,张澄自端明殿学士,皆拜节度。叶尝任执政,以暮年拥
旄,为儒者之荣,自称叶太尉。张微时用邓询武给使恩出身,羞为武职,但
称尚书如故,其相反如此。
五代滥们
五代之际,时君以杀为嬉,视人命如草芥,唐明宗颇有仁心,独能斟酌
援救。天成三年,京师巡检军使浑公儿口奏:有百姓二人,以竹竿习战斗之
事。帝即传宣令付石敬瑭处置,敬瑭杀之。次日枢密使安重诲敷奏,方知悉
是幼童为戏。下诏自咎,以为失刑,减常膳十日,以谢幽冤;罚敬瑭一月俸;
浑公儿削官、杖脊、配流登州;小儿骨肉,赐绢五十匹,粟麦各百硕,便令
如法埋葬。仍戒诸道州府,凡有极刑,并须仔细裁遣。此事见《旧五代史》,
《新书》去之。
太一推算
熙宁六年,司天中官正周琮言:“据《太一经》推算,熙宁七年甲寅岁,
太一阳九、百六之数,至是年复元之初,故经言太岁有阳九之灾,太一有百
六之厄,皆在入元之终或复元之初。阳九、百六当癸丑、甲寅之岁,为灾厄
之会,而得五福太一移入中都,可以消灾为祥。窃详五福太一自雍熙甲申岁
入东南巽宫,故修东太一宫于苏村;天圣己已岁入西南坤位,故修西太一宫
于八角镇。望稽详故事,崇建宫宇。”诏度地于集禧观之东,于是为中太一
宫。时王安石擅国,尽变乱祖宗法度,为宗社之祸,盖自此始,虽太一照临,
亦不能救也。绍熙四年癸丑、五年甲寅,朝廷之间殊为多事,寿皇圣帝厌代,
泰安以久疾退处,人情业业,皆有忧葵恤纬之虑。时无星官历翁考步推赜,
庸讵知非入元、复元之际乎?
赵丞相除拜
绍熙五年七月十六日宣麻制,以太中大夫、知枢密院事赵汝愚为特进、
右丞相,议者或谓国朝无宗室宰相,且转官九级非故事。赵上章力辞,不肯
入都堂莅职。越六日,诏改除枢密使,依宰臣超三官。又二日,制除正议大
夫、枢密使。迈考按故实,宣和二年,王黼自通议大夫、中书侍郎拜特进、
少宰,凡迁八官,黼受之。靖康元年,吴敏自中大夫、知枢密院,拜银青光
禄大夫、少宰,亦迁八官,敏辞之,但以通议就职。秦桧当国,以其子熺为
中大夫、知枢密院,已而除观文殿学士,恩数如右仆射,遂暗转通奉大夫,
逾年,加大学士,径超七秩为特进,熺处之不疑。舍此三人外,盖未之有。
若自宰相改枢密使,唯夏竦一人。是时以陈执中为昭文相,竦为集贤相,御
史言:“竦向在陕西,与执中议论不协,不可同寅政地。”于是贴麻改命,
而初制不出。今汝愚先报相麻,后报枢制,乃是经日已久,因固辞以然。又
按国史,明道二年,宰臣张士逊、枢密使杨崇勋同日罢,士逊以左仆射判河
南府,崇勋以节度使、平章事判许州,明日入谢,崇勋班居上。仁宗问之,
士逊奏曰:“崇勋系使相,臣官只仆射,当在下。”即再锁院,以士逊为使
相。是时,学士盛度当制,犹用士逊作相衔,论者非之,谓应用仆射、河南
为前衔也。乾道二年,叶颙(yng)以前参知政事召还,为知枢密院,未受
告而拜左相,迈当制,以新除知枢密院结衔。今汝愚拜相宣麻,已阅八日,
故称新除特进、右丞相。二者皆是也。
唐昭宗恤录儒士
唐昭宗光化三年十二月,左补阙韦庆奏:“词人才子,时有遗贤,不沾
一命于圣明,没作千年之恨骨。据臣所知,则有李贺、皇甫松、李群玉、陆
龟蒙、赵光远、温庭筠、刘德仁、陆逵、傅锡、平曾、贾岛、刘稚珪、罗邺、
方干,俱无显遇,皆有奇才,丽句清词,遍在词人之口,衔冤抱恨,竟为冥
路之尘。伏望追赐进士及第,各赠补阙、拾遗。见存唯罗隐一人,亦乞特赐
科名,录升三署。”敕奖庄而令中书门下详酌处分。次年天复元年赦文,又
令中书门下选择新及第进士中,有久在名场,才沾科级,年齿已高者,不拘
常例,各授一官。于是礼部侍郎杜德祥奏:拣到新及第进士陈光问年六十九,
曹松年五十四,王希羽年七十三,刘象年七十,柯崇年六十四,郑希颜年五
十九。诏光问、松、希羽可秘书省正字;象、崇、希颜可太子校书。按登科
记,是年进士二十六人,光问第四,松第八,希羽第十二,崇、象、希颜居
末级。昭宗当斯时离乱极矣,尚能眷眷于寒儒,其可书也。《摭言》云:“上
新平内难,闻放新进士,喜甚,特敕授官,制词曰:‘念尔登科之际,当予
反正之年,宜降异恩,各膺宠命。’时谓此举为五老榜。”
容斋三笔
卷第八(五则)
徽宗荐严疏文
徽宗以绍兴乙卯岁升遐。时忠宣公奉使未反命,滞留冷山,遣使臣沈珍
往燕山,建道场于开泰寺,作功德疏曰:“千岁厌世,莫遂乘云之仙,四海
遏音,同深丧考之戚。况故宫为禾黍,改馆徒馈于秦牢,新庙游衣冠,招魂
漫歌于楚些。虽置河东之赋,莫止江南之哀,遗民失望而痛心,孤臣久絷惟
欧血。伏愿盛德之祀,传百世以弥昌,在天之灵,继三后而不朽。”北人读
之亦堕泪,争相传诵。其后梓宫南还,公已徙燕,率故臣之不忘国恩者,出
迎于城北,搏膺大恸,虏俗最重忠义,不以为罪也。
忠宣公谢表
建炎三年,先忠宣公衔命使北方,以淮甸贼蜂起,除兼淮南、京东等路
抚谕使,俾李成以兵护至南京。公遣书抵成,成方与耿坚围楚州,答书曰:
“汴涸,虹有红巾,非五千骑不可往。军食绝,不克唯命。”公阴遣客说坚,
坚强成敛兵。公行未至泗,谍云:“有迎骑甲而来。”副使龚é惮之,送兵
亦不旨前,遂返旆。即上疏言:“李成以馈饷稽缓,有引众纳命建康之语。
今靳赛、薛庆方横,万一三叛连衡,何以待之?方含垢养晦之时,宜选辩士
谕意,优加抚纳。”疏奏,高宗即遣使抚谕成,给米五万斛。初,公戒所遣
持奏吏,须疏从中出,乃诣政事堂白副封。时方禁直达,忤宰辅意,以托事
滞留为罪,特贬两秩,而许出滁阳路。绍兴十三年使回,始复元官。时已出
知饶州,命予作谢表,直叙其故,曰:“论事见从,犹获稽留之戾。出疆滋
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