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和伊泽面对面自己心里不会好过,但比他预想的还要让他感到不自在。
而那纠结的所在在哪里呢?
连他自己也不敢想。
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
没有电话就更加深了他心中的不安。
他第一个都不确定,他让别人怎么确定。原来他一直回避这些想法,不让负面的感觉冒出来,但事实终究是要面对,要面对那个东西叫事实。
他怕吗?他怕。
越是爱小颜,他越怕。
想到这些,吴尚难过得喘不上气来,没有什么比这些更抓挠他的心。
家庭,那个由他亲手送进去的男人,还有两个女人,这是吴尚最不愿意想的事情,但现在却止不住地来到他眼前。
而小颜是跟这一切都相关的一个人,在一个概念里完全相关,在另一个概念上,却截然相反。想到相关这个词,吴尚心下忽地一坠,不会,绝对不会,他不断喃喃自语,几乎出了声。
第五百三十六章 回忆()
而一边已经再次和周天纪见过面的徐小颜,知道周天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说到底主导权从来都不在他的手里。
徐小颜从奥利弗的办公室出来,突然感觉到了身心一阵清爽想到了躺在医院里的那个女人。
突然觉得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只不过是爱错了人而已。
徐小颜在医院附近的鲜花店买了些百合花,今天他要去看看吴尚的妈妈。
抱起百合花,徐小颜闻了闻,很新鲜,花朵上面还沾着透亮的水珠,像早晨的晨露,徐小颜高兴的付了钱,往医院走去。
医院还是和往常一样,人还是那么多,所有的人都是急急忙忙的,徐小颜寻着记忆走向吴尚妈妈的病房,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呼吸机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整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安静的躺着,她面色很苍白,也很消瘦,带着呼吸面罩,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正发出规律的心跳声。
徐小颜心里紧了紧,吴尚的妈妈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都是因为他妈妈,徐小颜心里是愧疚的,默默的为他妈妈道歉,即使她妈妈不在了。
徐小颜走到窗前把花瓶里枯萎的百合换成了他刚刚买的那株,插好百合之后,徐小颜轻轻的在吴尚妈妈的病床前坐下。
〃阿姨,对不起,太久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不对,你应该很痛苦才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冰冷的床上,对不起,是我妈的错,你才会……〃
徐小颜没有继续说下去,紧紧的握着吴尚妈妈的手,附上他的脸颊,看着这张和吴尚三分相似的脸。
他和吴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初他妈妈和吴尚妈妈发的事,他也是只晓得,这不能怪谁,谁都有错,最主要的还是他妈妈,如果……
十三年前——
吴宅,吴尚妈妈刚刚洗完餐具出厨房,门外铃声响起,门被保姆打开,吴尚妈妈看到门外站着穿着妖冶的女人,吴尚妈妈并不陌生,尤其是女人旁边并排站着的小男孩,女人是吴中天在外面包养的小三,而那个小男孩是那个小三和他生的孩子叫徐小颜。
小小的徐小颜不知所措的跟着妈妈来到这里,对陌生的地方,他总是很防备,怯怯的躲在妈妈的身后。
吴尚妈妈看到两人多少有些尴尬,也有怒火,正要发话楼上一个小小的影子奔驰下来扑在吴尚妈妈怀里,
〃妈……我作业写完了,可以玩了吗?咦?这位小弟弟是谁?是陪我玩的吗?〃
那时候的吴尚还不是那么的冰冷,小孩子的世界,只有糖果,没有阴谋。
至于以后他所看到的那个冷漠的吴尚应该都是他所穿上的盔甲吧。
小小的吴尚尚不知情,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门外躲在女人身后的徐小颜。
吴尚妈妈被吴尚的话打断了原本想要斥责门外两人的念头,转头看了徐小颜,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吴尚的话。
问门外的女人:〃说吧,你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钱吗?吴中天难道还没有钱给你拿?〃
女人一听这话,邪魅的笑了,〃瞧你说的,我来这就只有为了钱?喏,为了你们吴家的血脉不流浪在外,我打算把儿子还给你们,中天也同意的,还有,这可真是你们吴家的儿子,如果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啊。〃
〃来,小颜,这以后就是你家了,妈妈以后会来看你的,乖啊。〃女人从身后牵出徐小颜,徐小颜胆子小,有些害怕,一直默默低头不说话。
吴尚一看到有徐小颜出来,就开心的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妈妈,以后小弟弟是跟我们一起生活吗,可以陪我玩,陪我睡觉吗,妈妈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期望有个弟弟,现在我终于有了,我会把我所有的零食和玩具都给你分享的。〃
吴尚妈妈看到小小的徐小颜可怜的样子,也想到是吴中天的骨肉,也有些不忍心,她是恨吴中天的风流浪荡,可这种恨也不应该牵连到孩子,毕竟还小。
可是后面一切都变了,估计是因为被逼得太紧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的不近人情,刚开始和结束不一样的,中间肯定是有什么故事。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图谋?就放心把孩子就在这里?〃吴尚妈妈很怀疑,一脸的不可置信。
女人双手环胸,嘴角一勾,抿了抿薄薄的红唇,〃你还担心什么,我把他送给你们吴家,还是看在吴中天的面子上。现在我有事也带不了他了,正好,吴中天挺稀罕的吗?难道现在你们还不想接纳他了?你们要是不收留,我就送人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等等……〃吴尚妈妈急急的开口。
女人心里偷笑,转过头,等着吴尚妈妈发话。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决定要这个孩子,既然你不要这个孩子了,就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的过活他以后的日子。我虽然不待见你,恨你和吴中天,不过他还是个孩子,我的心还没那么冷血。〃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孩子给你们吧。〃女人没说什么,在徐小颜耳边说了些什么,见徐小颜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小颜不知道的是,女人丢下他,为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她放弃吴中天跟了别人,为了让她和那个男人私奔,就小小的徐小颜从小就失去母爱。
吴尚的母亲终究不是那么的仁慈,其实这也怪不了谁,毕竟……所有的大度都是有一个极限的。
之后便是徐小颜变成了植物人,而今天徐小颜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另外一个人的最里面听到了,徐小颜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吴尚和吴叔正在商量出门,吴尚话还没说完,楼下就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眼,双双准备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吴尚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女人正在和他妈妈拉扯,动作很大,然后不幸发生了……
吴尚妈妈阻止女人上楼,在楼梯口扯住女人的衣袖,由于动作过大,女人脚一滑,身体往后一仰,随手抓着附近的东西,谁料吴尚妈妈被牵带一起和女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吴尚看到全程的一幕,怔住了,脚一动不动,后面的徐小颜也跟着看过了,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惧怕。
楼下,躺着两个女人,吴尚妈妈头磕在楼梯角处,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而旁边的女人身下已经嫣红一片,是血——眼睛还睁着,侧过头看向吴尚这边——
处在震惊中的吴尚,两人来到吴尚妈妈身边,〃妈,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
“少爷,你先不要紧张,我们先打120。”
〃打120,快!〃吴尚自言自语说着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机打120并报了地址。
而慌慌张张的吴叔当然也忽略了吴尚眼睛里面的淡漠,现在的吴尚冷漠得不像是一个即将要失去母亲的人。
不过……终究是小孩子,吴尚转过头,看着满脸苍白的女人,表情变得惧怕!女人熟悉的容颜。
吴尚这辈子也忘不了这张脸,是那个丢下徐小颜不闻不问,一走就是十年的妈妈,女人费力的举起手,想抚摸吴尚,吴尚却没有躲,他是恨她的没错,是深恶痛绝的恨他曾经暗自发誓。
如果以后遇见了她,他要好好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就抛下她亲生儿子不顾!,可是……可是看到她现在这样,吴尚却又恨不起来。
想到躺在医院的徐小颜,吴尚没有躲开女人伸过来的手。
吴尚有些哽咽,任由女人用鲜红血渍摩擦他白净的脸。
〃儿子,对……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妈妈是来找你的,……原谅妈妈年轻……时候犯过的错……〃女人满脸泪痕,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已经白的接近透明,吴尚心里慌了。紧紧抓住女人的手,
〃妈……妈你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
〃儿啊……原谅妈妈……又要丢下你了,这次不是妈妈故意的,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带你的恩人,你的家人……〃女人说着嘴唇颤抖,情绪几近失控。豆大的泪珠不停的从好看的眼睛里掉落。
吴尚现在也分不清了,只是觉得到时候徐小颜要是醒过来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又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他这辈子谁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徐小颜。
片刻——
急救车到了,医务人员急忙的抢救躺在地上的吴尚妈妈和那个女人。
最终,女人还是死了,可她眼睛一直看着徐小颜,到死也没有闭上。吴尚妈妈被推上急救车去医院进一步抢救。
重症监护室里,吴尚妈妈带着呼吸面罩,身上插满管子,医生说,她虽然没有严重的外伤,可由于强烈的撞击脑部,有颅内出血,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
至于多久能醒过来,就看吴尚妈妈她自己的意志了,总的来说,目前吴尚妈妈就是一个植物人,只能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少爷……太太她……〃吴叔欲言又止。
〃没事,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过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所谓亲人()
看着这么冷静的吴尚,吴叔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吴尚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冷静得让他觉得可怕。
〃吴叔……我是不是很可怕,不是一个好孩子。〃吴尚突然冒出一句话。
吴叔也不知道要怎么接吴尚的这句话,但是他也知道吴尚的经历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他能做的也只有沉默而已。
〃我就是觉得,既然我们都不好过,也别人他过得那么惬意,吴叔肯定能够体谅我的是吗?”
徐小颜看着吴叔沉默的样子,就知道吴叔肯定会同意的,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人,肯定是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
“那么,吴叔,你愿意做假证吗?〃吴尚转眼看了吴叔,目光灼灼。
〃……少爷,你是要……〃吴叔很快就明白吴尚想要他干什么了。
〃没错,只要我们一口同声,说是她们三人发生口角,爸一气之下推下她们,家里没有监控,是没有人能发现真相的。〃
吴叔想了很久,最后答应了。
看着吴尚这样一副冷漠的样子,想着吴尚是他带大的,自然知道这么多年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什么。
过几日,法庭给吴中天传来发票,以故人伤人罪起诉他。因为证人是他亲身儿子,又没有对他有利的证据,就算他百口莫辩,也是枉然。
法庭以故意伤人罪判处吴中天十五年监禁。
徐小颜回过神,看着吴尚妈妈,就会让他想起往事,想起吴尚亲手把吴中天送进监狱的事,从来没有去看吴中天了?徐小颜也记不清这个爸爸到底是长什么样的了。
徐小颜不知道吴尚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当时他也应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吧,但是他就这样失去了两个自己的亲人,至亲之人。
徐小颜突然想去见见那个把他和吴尚绑在一起的男人了。
“吴中天,有人看你”狱警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的响起,惊得吴中天立马抬头,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浑浊的双眼此刻泛出与平常不同的光。
他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看自己,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早就已经不在想出去的事情了。
吴中天从床边起来,迈开沉重的步子走到牢房门口。
嘎吱一声,牢门被打开,吴中天伸出双手,被狱警带着往探监室走去。
此刻在探监室外候着的徐小颜内心七上八下的晃着,对于这个被吴尚弄进监狱的男人,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吴中天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那个男人在自己对父亲仅有的哪一点印象中,对他还是疼爱的。
只是他害了自己母亲和吴尚母亲一辈子的事情,也确实无法让她释怀,但在在吴尚母亲出事后,他想通了很多,所以想来看看他。
吴中天在狱警的带领下一步步靠近监狱室,看到站在外面的徐小颜,不禁呆愣住了。
他记得,自己对这个儿子是真心疼爱过的,他不想伤害他,可是最后还是做了对不起她和她妈妈的事情,害了两个爱他的女人,也害了她和吴尚。
徐小颜看着吴中天呆愣住,他先拿起了面前的电话,深吸一口气,开口:“喂……”
徐小颜喂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对面那人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一张脸上尽是经历风霜洗尘的皱纹,双眼浑浊没有什么光彩,脊背微弯,整个人显得卑微又小心翼翼。
她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吴中天的样子,可没想到,见到后胸腔里仍是泛起浓重的酸楚感。
举着电话的手一直没有动作,徐小颜将头埋在胸前,不让人看出此刻她的狼狈样,但浓浓的鼻音,一抖一抖的肩膀已经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吴中天拿着电话一直没有开口,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人,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拿着电话的手好像有千般重。
等徐小颜整理好情绪了,仰起头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白花花的牙齿晃得吴中天眼疼。
“笑不出,就别笑了……”看着徐小颜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吴中天叹了口气,声音很轻,说完又沉默了下去。
果然,徐小颜一听吴中天的话,嘴角立刻耷拉了下去,她是勉强自己笑的,但是当场被人戳穿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爸爸。
“你还好吗?”深吸口气,徐小颜又对着电话没头没脑的问出语句,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也在大量自己的男人。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老了,还是在监狱待久了,所以即使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不敢正眼相看,只要自己的视线扫过去,他准会立马低下头,不让自己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看着这样卑微的吴中天,徐小颜心中一阵烦躁,有些气馁的巴拉两下自己的头发,定定的等着对面那人的回答。
对面的人不开口,徐小颜也不急,看着他不禁有些晃神,想起小时候,吴中天和自己妈妈相爱的那会,自己要干什么,吴中天都会答应。
记得又一次晚上,她嘴馋,想吃冰糖葫芦,吴中天二话不说就要出门买,还是颜妈妈看不下去,阻止吴中天出门,还教训自己不能任性,并问自己,大晚上的从哪里去弄冰糖葫芦?
他不敢反驳颜妈妈的话,所以再馋,也没有死缠烂打的要,但吴中天知道他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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