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回到家后,就被婆娘骂道:“取个货怎么半天才回来?”
汉子道:“适才倒霉,冲撞了刺史大人车驾。”
婆娘大惊,赶紧询问可有损失。
汉子摇摇头:“运气不错,和刺史大人同车的一个少年说了情,奇怪的是那少年依稀和我家小弟长得很像……”
话未说完,婆娘一口啐到脸上:“就你那没出息的爹,养出的儿子也能和刺史大人同车?做梦你吧!还不去干活!”
汉子唯唯诺诺,赶紧低了头干活,心里却想着那少年,越想越觉得和自家小弟很像。
张焕自然不知道这件事,回到刺史府之后,来跃就要给侯思齐安排住处。
侯思齐笑道:“就不麻烦来大人了,小弟在扬州有一亲属,就住在那里就行。倒是有些事要和大人商议一下。”
来跃点点头道:“诸君也都累了,不如各自歇息去吧。”
侯思齐插言道:“张世兄还请作陪。”
人散去之后,来跃带着二人去了书房。
落座后侯思齐笑道:“这扬州繁华如斯,来大人居功至伟啊。”
来跃谦虚几句,也笑道:“老夫是个直性子,侯大人有话不妨明说。”
侯思齐拍掌道:“久闻来大人快言快语,果然不错!既然如此,小弟就直说了。当今太子殿下欲邀请来济大人出马编撰书籍,小弟想请来大人先和令兄说一声,以免太子殿下拜访时,显得唐突不少。”
来跃知道其中利害,沉思一会才道:“家兄一心学问,只怕要辜负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侯思齐微笑道:“若是曹大夫也出面呢?”
来跃一惊,看着张焕道:“恩师可有此意?”
张焕摇摇头道:“恩师并未明示。”
来跃松口气道:“侯大人若是能请的恩师出面,家兄想必不会拒绝。”
侯思齐脸色一喜道:“有张世兄相劝,曹大夫只怕是会答应的。到时候还望来大人在令兄面前,多加美言几句了。”
侯思齐离去时,张焕将他送到了刺史府门外。胡飞在门外远处树荫下假意乘凉,见到他出来,隐晦的做了个手势,张焕心里一定微微点点头。侯思齐离去后,胡飞远远跟在了后面。
张焕回到书房,来跃一脸怒气道:“叔珩,你怎么能答应侯思齐,劝恩师出山编书?恩师年事已高,再者这件事牵连到储位之争,你可知道?”
张焕笑道:“师兄且别生气,请听我一言。”
来跃气哼哼的听他述说,还没听完就惊讶不已。等到张焕说完,来跃脸色十分沉重道:“侯思齐是太子的人,你此事若成,太子必然记恨于你。若是失败,侯思齐就足以将你置于死地,你可知厉害?”
张焕苦笑道:“小弟自然知道厉害,只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即可以解决影儿的身份问题,也可以为民为朝廷尽一份力,小弟不敢退缩!”
来跃有些惊异道:“没想到叔珩倒是胆气惊人!你可有把握?可想到如何善后?”
张焕道:“计划已经实行了,应该没问题。其实这件事师兄不必担心善后问题,皇上不会让这事闹大的。而且不是小弟自夸,在皇上眼里,小弟还是有些用处的,想必不会重罚。”
来跃细细一想,如今魏王和太子争斗不断,皇上也要考虑平衡,势必不会让太子过于弱势。再者皇上刚下诏表彰了张焕,断没有马上重责的道理。
来跃想到这里,笑道:“其中内情,可是恩师教导于你的?”
张焕只好点点头,哪敢说自己早知道太子的结局。
来跃道:“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好再说什么,有需要帮助的,只管说就是。”
张焕想了想道:“确实需要师兄的帮忙。只是不知道侯思齐准备何时和苗奎见面,还请师兄这几日晚间,亲自去邀请侯思齐来赴宴。另外还请师兄将马车借给我,随时准备使用。”
来跃点点头:“这都是小事,没有问题。”
因今日一直没空,张焕尚未去拜见来跃的夫人。说完事情,来跃就带着他去了内宅拜会。不久来阶也下学回来,见了张焕也十分欣喜,拉住他就问东问西。
侯思齐在扬州有自己的宅院,只是挂在一个亲属名下罢了。侯思齐一路回去,并没注意到胡飞跟在身后。一回到家,侯思齐就唤来贴身管家侯勇,询问苗奎那边的情况。
侯勇回道:“启禀老爷,苗奎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小的认为应该在外面接收账本,以防有心之人窥探。”
侯思齐点点头道:“此言有理!你可知何处街道宽阔?”
侯勇道:“茴香酒楼前面,街道十分宽阔,而且道路四通八达,十分方便。”
侯思齐点点头,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令侯勇天黑之时送去给苗奎。并再三吩咐,千万不可出了岔子。侯勇和苗奎也打过几次交道,对扬州也十分熟悉,自然满口保证,绝对不会出意外。
酉时初,来跃亲自登门邀请侯思齐赴宴,侯思齐看看天色还早,又不好拒绝,无奈之下被来跃拉着上了马车。紧接着侯勇也出了门,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第041章 计划实施
侯勇自持轻车熟路,并未携带随从,哼着小调出了门,就向漕帮总坛而去。漕帮总坛在运河边上,因此侯勇几乎要穿过半个扬州城才能到达。
侯勇并未直接去漕帮总坛,而是准备先去见见相好的。月余没来扬州了,想起那个妖艳的躯体,侯勇就加快了脚步,向着风月楼走去。
侯勇的相好叫妍妍,是风月楼的一个红姑娘,侯勇今年初来扬州时,苗奎令人带他玩乐时认识的。自此以后,每次来扬州,侯勇都要去找妍妍痛快一番。
到了风月楼,那老鸨一脸笑容道:“哎呦侯爷,可有日子没来了,妍妍可整天念叨呢。”
侯勇最然知道是假话,也乐不可支,笑着在老鸨胸前摸了一把,扔出几块碎银,自己去了妍妍的房间。
老鸨刚刚将银子收好,外面来了几个少年,个个衣着华丽。老鸨赶紧笑着迎上去道:“几位公子真是年少倜傥,可是来找姑娘的?”
为首的少年双眼朝天,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向里走去。
一名随从道:“我家少爷是京城来的,听说你这里不错,过来玩玩。”
说完取出一大锭银子给了她,老鸨在手上掂了掂,估计不下十两。老鸨眼睛一亮,京城来的出手又阔绰,那可要好生接待了。当下赶紧找了几个红姑娘,过来作陪。
这几个少年看来是行家里手,各自搂住一个姑娘上下其手,忙的不亦乐乎。那随从却有意无意间问一个仆役,刚进来的那人去了谁的房间,那仆役毫不犹豫就告诉了他。
这随从等了一会,才在为首少年耳边说了几句话,那少年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听说风月楼有个叫妍妍的姑娘,是哪位啊?”
怀中女子嗔道:“小少爷,难道对奴家看不上眼吗?比起姿色来,妍妍也不见得有多好!”
听了她这话,其他女子纷纷附和。
少年微微一笑:“本少爷有个毛病,大家都说不好的,本少反而有兴趣看看。那个妍妍何在?喊来见我!”
老鸨慌忙过来陪笑道:“小少爷,这几位姑娘都是我这儿的上等货色,那个妍妍此时有客,小少爷你看……”
“啪!”话没说完,脸上已经被那少年扇了一掌。少年怒道:“小小的风月楼,竟敢违背本少的意思?老子在长安时,就是去教坊司找姑娘,也没人敢阻拦!来人,给我砸!”
随从们答应一声,就准备抄家伙。几名姑娘大惊失色,赶紧闪在一边。
那老鸨慌忙道:“小少爷息怒,妍妍确实有客,不如奴家去唤她来如何?”
少年怒道:“还要本少等她不成?在哪里,老子自己去找!”
那老鸨不敢阻拦,一边告诉了房间,一边暗暗派人去禀告后台。那少年一马当先,带了人气势汹汹上了楼。
侯勇将妍妍揉搓一番后压在床上,正要脱衣服,房门砰一声被人一脚踹了开来。侯勇大惊失色,滚下床来还没说话,头上就被人重重一击,顿时昏迷了过去。那妍妍吓得花容失色,缩在床边瑟瑟发抖。
那少年一脸笑意道:“妍妍姑娘莫要害怕,本少只是听说你的名头,请你喝酒罢了。”说完一把抱起妍妍,一伙人蜂拥着下楼去喝酒。
那随从并未下楼,随手栓上了门,在侯勇怀里搜索出那封信,小心的拆了开来。看完后一脸笑容,走到了书桌边开始磨墨。
侯勇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妍妍坐在灯下翻着一本书。
侯勇摸摸脑袋道:“什么时候了?”
妍妍回过头道:“侯爷,你可醒了,急死奴家了。现在大概还不到酉时末。”
侯勇取出书信看了一眼,见完好无损,放下心来之后怒道:“刚才那伙人什么来路,竟然如此猖狂!”
妍妍叹口气道:“侯爷,那伙人是京城来的,后台似乎硬得很。刺史府的柳大人过来后,和他们说笑了几句就走了。奴家以为,侯爷还是算了吧。”
侯勇听了,只能暗叫晦气,也不敢再耽误,赶紧出了风月楼赶往漕帮总坛。
那伙少年一直暗中跟着他,等到他进了漕帮总坛外院,为首少年笑道:“胡哥,这小子竟然毫无察觉,真有你的。”
那随从笑道:“我胡飞出马,自然会毫无破绽。想当年,我爹给人装裱书画,老子也学过几手的。”
那少年笑道:“胡哥的手艺,小弟自然相信。只是刚才借了曹大夫的名头,才让那位什么大人不予追究,万一曹大夫知道,如何是好?”
胡飞笑道:“说你们没见识,还真就是傻蛋!难道那位大人还敢去对曹大夫说‘上次大夫的几个晚辈争风吃醋打伤了人,下官帮忙解决了。’敢说这话,那什么大人只怕马屁不成,反而落个不是。再说了,即使有事,张公子自然会出面。”
一群少年齐声称赞,马屁声不断。
胡飞笑道:“好了好了,老子还要去给张公子报信儿,你们在这盯着,稍后老子请你们吃酒。”
张焕和来跃父子正在花亭里陪着侯思齐吃酒,下人来报说,有人从江都来,寻找张公子有事要说。
张焕笑了笑道:“不怕侯大人笑话,家父是做成衣生意的,想必是派人来购买丝绸的吧,我先出去一下。”
侯思齐笑道:“世兄请便。”
张焕走出大门,胡飞赶紧凑上来,低声禀报了一番。张焕点点头,也低声吩咐了几句话,转身回了府里。胡飞也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刺史府。
张焕回到花亭后笑道:“果然是家父派来的,说是订购了一批丝绸,让我找人运去客栈。师兄,小弟厚颜借下马车如何?”
来跃会意,笑道:“自管拿去用就是,只是早些回来,别耽误了吃酒。”
张焕笑着道了谢,又对侯思齐告了罪,带着钱兰儿上了马车,出了刺史府向着茴香酒楼附近而去。
侯勇顺顺利利见到了苗奎,将书信给了苗奎之后,本来想打听那伙少年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开口。毕竟为争姑娘被人莫名其妙打晕过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则万一对方后台很硬,知道了岂不更郁闷。
苗奎看完信,肃然对侯勇道:“你可打开信看过?这封信没出岔子吧?”
侯勇拍胸脯道:“苗帮主放心,我哪敢看老爷的信件。出了家门我直接过来的,这封信片刻未离身。”
苗奎点点头道:“侯大人此刻何在?”
侯勇道:“我家大人去了刺史府赴宴,不过临走时让我告诉帮主,帮主只管按时把东西带去茴香酒楼,大人自然会亲自去接收。”
苗奎道:“如此甚好!你就先留在这里吧,我会找几个姑娘陪你。”
侯勇笑道:“如此多谢帮主好意了。”
侯勇出去后,苗奎再次打开信来看了一眼,吩咐人去备好马车。半个时辰后,苗奎亲自抱着一口箱子上了马车,在数十人的护送下也向着茴香酒楼而去。
戌时三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苗奎按照信中所说,准时赶到了茴香酒楼前面的大街上。借着灯光可以见到,前面路边也停着一辆马车,苗奎惊异地发现,这辆马车竟然是刺史大人的。正在犹豫间,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青衣奴仆走了过来。
苗奎也不令人阻止,任由那人走近马车。
那人近前后低声道:“苗帮主,侯大人有请。”
苗奎不动神色道:“那似乎是刺史大人的马车吧?”
那人道:“好叫帮主知道,今晚侯大人去刺史府时,是和刺史大人同车的。宴会结束后,刺史大人就派了自己的马车送侯大人。”
侯思齐和来跃同车去了刺史府,苗奎自然已经得报。当下点点头,对身边的护卫头目吩咐几句,却并没带上账本,跟着这人向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马车里张焕低声道:“兰儿,等等那人来了,就照我教的做,别出错知道吗?”
钱兰儿点点头,抿嘴一笑。张焕看了眼旁边的小痴,并未和她说什么。
苗奎走近马车,低声道:“可是侯大人?”
马车里轻咳一声,接着一人低声道:“正是本官,苗帮主,东西带来了没?”
苗奎听得是侯思齐的声音,不再怀疑,笑道:“小人为了确认一下,东西还在我的马车上,小人这就去拿来。”
马车内静了一下,接着侯思齐的声音说道:“苗帮主小心谨慎,本官十分欣慰。帮主将东西带来后,跟着本官前去核对账目,争取今晚对完账目。”
苗奎答应一声,回到自己马车上,将那口箱子抱在怀里,又吩咐随从们先回去,自己抱着箱子走向那辆马车。张焕眼看计划就要成功,忍不住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苗奎走到马车前,并未立刻上来,低声问道:“大人,小人所做的一切,上面可满意?”
马车里哼了一声,紧接着侯思齐的声音有些不悦道:“你想要向太子殿下邀功不成?殿下赏罚分明,岂会亏待于你!”
苗奎心里再无怀疑,连声告罪,抱起箱子就踏进了马车。苗奎的一群下属见毫无异常,也赶着马车回转总坛而去。
第042章 大获成功
苗奎登上马车之后,脸上的笑容一僵,还没来得及呼叫,就被小痴重重一掌击打在脖子上,眼珠子翻白瘫软下来。小痴取出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在嘴里塞了块布。
张焕打开箱子,确认是账本,总算松了口气。对假扮车夫的胡飞吩咐一声,胡飞一扬鞭,马车迅速离开了此地。胡飞并没将马车赶去刺史府,而是将车停在了侯思齐的宅院后面。
张焕笑着对小痴说道:“如今苗奎和账本已经在握,侯思齐的账本相对而言已经不是很重要,小痴,你此去一定注意安全,事不可为马上离开,不可再逞强了!”
小痴点点头,闪身下了马车。
胡飞再次扬鞭,马车向刺史府驶去。张焕闭上眼睛,将计划完完整整回想了一遍。
这个计划的起因,就是钱兰儿为了让张焕高兴,表演的各种口技。这时张焕心里只有初步设想,并未形成完整的计划。直到想起侯思齐来江南,主要是为了账本一事,才初步形成计划。
计划的真正实施,是到了扬州开始的。胡飞等人一直跟踪着侯思齐的信使侯勇,然后借着争风吃醋将侯勇打晕,胡飞凭借祖传手艺,将信件中的见面时间修改了,提前了一个时辰。
张焕不可能得到侯思齐的马车,因此只有请来跃出面,拉着侯思齐同车而行。同车而行这件事情,苗奎肯定有耳目回报。这样刺史府的马车出现时,才能让苗奎相信,车上坐的是侯思齐。
胡飞带着小痴过来后,扮作了车夫,以防刺史府的车夫误事。
这件事的主要人物却是钱兰儿。对于钱兰儿来说,学他人说话是最简单的事情。上次张焕带着她去曹府,扮作丫鬟奉茶,就听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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