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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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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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妻妾虽说见的枪多了,却没有一个懂枪的。马鸿逵的手枪保险关着,机头
合着,膛里也没子弹,即使扣一下扳机也没事。可是,妻妾们一见事情闹大
了,一齐扑上前夺过枪,又是打洗脸水,又是泡茶,又是递青铜水烟斗,都
陪着笑脸,给马鸿逵说开好话了。

“你可得想开点儿,千万不能死啊!”“是啊,你死了,可让我们靠谁呢?”
“我们也是为你好啊!常言说,36 计走为上嘛!连老蒋都跑了,马步芳都跑
了,咱们为啥不跑?”“对啊!咱们得趁早打算哪!”。。一场风波,被他这
一哭一吓,立时就平息下去了。

跑,当然是定了的事情。可是,眼下大兵压境,怎么个脱身法呢?现
在还没跟解放军打开,就跑到重庆去,见了蒋介石没法儿交代呀!再说,跟
部下也不好交代,弄不好还会落个弃城逃跑、怯敌怕战的罪名,被老蒋给开
刀问斩了。如果不抓紧时间跑,兴许到时候就跑不脱了。兰州有山有水,兵
强马壮,工事坚固,几天就被解放军打下了。银川一马平川,兵力不足,无
险可凭,连半天也守不住就到解放军手中了。

马鸿逵正为走的事大伤脑筋,恰在这时,蒋介石来了电报,令他立即
飞往重庆,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这份电报来得恰到好处。马鸿逵当即叫来卢忠良、马光宗、马全良3
个军长,把电报让他们—一看过后,吩咐道:“蒋先生来电,令我去重庆开
会。我这一去,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来天,等会议一完,立即就回来!我走
后,望各位多多操心,加强防守,死战到底!有事嘛,就找敦静,我跟他交
代过了。”卢忠良等3 人走后,马鸿逵才把马教静叫来,压低声音对儿子交


底道:“蒋介石这老狐狸现在叫我去,一则是想拉咱们的队伍,二则也是怕
我投降共产党,把我骗到重庆去当人质,逼你们与共军作战。不过,你知道
就行了,千万不要声张,弄不好就会军心大乱。刚才我把3 个军长叫来,都
跟他们交代过了,让他们听你的。你要稳住,有事跟我通电话。看来宁夏是
保不住了。我也不一定回来了。

要是解放军打过来,你们就见机行事吧!”吩咐完毕,他又开了一张调
飞机的密令,交给四姨太,说:“你们都是明白人,我这次去开会,不能都
把你们带上,只能带老六(六姨太)一个了。这张调飞机的手令你们保存好,
随后再跑吧!”大事安排完,马鸿逵又来到大公馆里,一根根地望着36 根红
漆大柱子,呆呆地站了半晌。最后,他用手抚摸着一根几围粗的大红柱子,
禁不住落下一串泪水,声音沙哑地说:“我已是年近花甲的人了,甘肃临夏
早已落入共军之手,河州(即临夏)老家是回不去了,眼下又要离开宁夏,
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唉!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将来扔在哪儿?”马
鸿逵乘车来到飞机场时,飞机的螺旋桨已转了许久了。

正准备登机时,马鸿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下令飞机延迟起飞,对副
官吩咐道:“快,快,快回去,把老太太的尿盆子端来!”副官和卫兵一听,
都愣住了。

原来,马鸿逵的母亲过65 岁生日时,财政厅长用65 两黄金打了个尿
盆子作为寿礼。马鸿逵临上飞机时,突然想起这个金尿盆子了。

副官驱车端来金尿盆子后,马鸿逵才在卫兵搀扶下登上飞机。他虽说
就要乘机逃跑了,但要离开马家父子独霸了数十年的宁夏时,心里却酸楚楚
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的眼睛湿了。坐在他身旁的18 岁的六姨太
这时已抽抽咯咯地哭成了个泪人儿。

飞机起飞了,朝东南方向飞去。眨眼间,整个宁夏就从机翼下消失了。。

45


乘坐草皮筏子,来到河心岛举行和平谈判马鸿逵借口飞赴重庆出席国
民党紧急军事会议,一去未归,实际上是溜掉了。

他把宁夏战场的烂摊子甩给二公子马敦静,这可让马敦静作难了。解
放大军长驱直人,沿着宁夏的一马平川,日日逼近银川,而马家军节节败退,
根本就不是解放军的对手,眼看着宁夏的残局并非马敦静之辈能够收拾得
了。

大难之时,卢忠良、马光宗、马全良3 个军长各有所想,与马敦静同
床异梦,谁也不肯为马家父子在这危难之际卖命效忠了。

马鸿逵如果赖在银川不走,将会是另外一种境况。马全良、卢忠良、
马光宗这3 个军长,不论暗自打着什么主意,但表面上还得收敛着点儿,他
们对马鸿逵毕竟还怕着几分,还得硬着头皮指挥部队节节抵抗,直到将部队
打光。马鸿逵临阵这么一走,银川老巢里就像没了猫的鼠窝,必然混乱起来。
马敦静既无多少资历,又无军事指挥才能,而这3 个军长却都是鞍前马后追
随马鸿逵闯荡了数十年的元老,谁在心里头也没把马敦静这个花花公子往眼
里放,暗地里各自保存实力,寻找退路。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的:马鸿逵早就跑了,谁也不是傻瓜,甘愿为马家父子去充当炮灰。

马鸿逵溜之大吉,宁夏局势实际上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更有利于
解放军利用敌人内部日益尖锐复杂化了的矛盾,进一步分化瓦解马家军,争
取和平解放宁夏。

但是,对马家军必须坚持双管齐下的策略:政治瓦解与军事打击并举,
迫使其放下武器,坐到谈判桌前老老实实地举行和平谈判。

曾思玉和王昭率第64 军,继续朝着银川防向推进。9 月12 日,第190
师奔袭攻占了同心城。第2 日,歼天宁马骑兵第20 团。

9 月13 日,曾思玉派陈宜贵率第191 师两个团,穿插荒无人烟的沙漠,
在特大暴风雨的袭击下,强行军170 里,占领了鸣沙洲,斩断了中宁通往金
积、灵武的公路。

这时,马教静秉承其父马鸿逵的旨意,继续组织顽抗。他在第1 道防
线被攻破后,慌忙调兵遣将,调整部署,重点防守老巢银川:令贺兰军撤出
中宁,北渡黄河加强右翼;第11 军退守银川;第128 军仍在金积、灵武一
线;将中宁、中卫第2 线的防守任务交给马(忄享)靖第81 军;并决定在金
积以南扼守青铜峡、滚泉,积极抗击,消耗解放军,企图待解放军进入金积、
灵武池沼地带后,决堤放水,阻止解放军前进。

马军派出工兵沿堤埋设炸药,随时待命准备炸毁河堤放水。

部队正在行军,皓首银须的郭南浦老先生乘一辆卡车,来见曾思玉。

他一看见曾思玉,就笑着说:“您是曾军长吧?我听说过,今天能看到
你真是荣幸。”曾思玉连忙拉住他的手,热情地招呼道:“彭总一再吩咐我们,
要我们确保您老人家的安全。您的情况,彭总在电话上介绍过,实在令人钦
佩啊!”郭南浦取出介绍信,交给曾思玉,说:“对,我就是郭南浦,是彭德
怀司令员介绍我到这里来的。我带着他给马鸿逵和马鸿宾的信,到中宁和银
川去劝说他们走起义的和平道路。”曾思玉顿了一下,问:“有把握吗?”郭
南浦手指抢着几根银须,说:“马鸿逵不一定,但马鸿宾有希望。”曾思玉对
郭南浦说:“请您转告二马,要他们审时度势,不可执迷不悟。如他们不及
早下决心停止抵抗,其下场是不妙的。”谈了一阵后,曾思玉和傅崇碧副政
委,热情招待郭南浦老先生吃过饭,便送他乘卡车先行一步。

曾思玉率军部由同心县北进至马家河湾时,迎面驶来一辆卡车。经过
联络,得知是郭南浦老先生已经从中宁回来了。

在一片沙滩上,曾思玉和傅崇碧迎上来,与郭南浦老先生见了面。

曾思玉握住郭南浦的一只瘦手,摇着说:“郭老先生,您不顾年事高迈,
为解放宁夏辛苦奔波,我们十分钦佩。”郭南浦很认真地回答说:“我愿尽微
薄之力,为解放宁夏做点贡献。”曾思玉接着就问:“老先生,您与马鸿宾谈
判有没有结果?”郭南浦持了一下银须,说:“有结果。马鸿宾愿意接受解
放军总部颁布的约法八章,他让我来代请贵军停止前进,以便商谈。”曾思
玉笑了笑,说:“老先生,您是个有经验的人,这么大的部队能停在荒无人
烟的沙漠里喝西北风吗?马鸿宾要我们停止前进,无非是想争取时间做准
备,妄图在长山头之线与我军决战。”郭南浦一听,急忙摆手道:“不,不,
他们决不敢打。第用军已经开始往黄河北岸中卫县撤了。马鸿宾的儿子,军
长马(忄享)靖还在中宁县。马鸿宾曾亲口对我说过:‘大势已去,打是打不
出名堂的’。”傅崇碧笑着说:“马鸿宾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拖延
时间呢?”郭南浦抬起头,望着我军浩浩荡荡的队伍,面有难色地对曾思玉


说;“曾军长,那你看怎么办呢?”曾思玉望着他,用商量的口气说:“请老
先生再劳神去中宁一次,劝告马(忄享)靖,马家军面前有两条路:战与和。
要战,他必将全军覆灭;要和,就走北平傅作义的道路。时间不等人,他再
不下决心就千金难买后悔之药了。不管马谆靖是战是和,这与我军前进不前
进没什么关系。请您告诉马(忄享)靖,只要第81 军起义,接受我们的条件,
我们保证第81 军全体官兵的生命和私人财产的安全,解放军说话算数。”郭
南浦听了这话,愁眉顿展,连连点头道:“曾军长,有您这话,我就再去中
宁一趟,马(忄享)靖不敢打,他会起义的。”说完,郭南浦老先生不顾疲劳,
急忙登上卡车,又返回中宁去了。

曾思玉、王昭、傅崇碧几位军的领导同志,临时分析了一下情况,认
为马鸿宾虽与马鸿逵是堂兄弟,但他们之间有着尖锐的权力之争和利害冲
突。眼下,马鸿逵早已携带家眷飞抵重庆,把前线总指挥的大权交给了他的
次子马敦静。而马鸿宾的手里只有第81 军,因此与解放军作战比较消极。
如今解放大军压境,他是完全有可能走起义道路的。但他也不会轻易放下武
器。若敦促第用军尽快起义,解放军只有把军事打击与政治争取结合起来,
打谈并重,双管齐下,彻底打掉他的幻想。

9 月14 日,第190 师轻取中宁重镇。

马(忄享)靖率第8l 军残部,已经撤退到黄河以北的中卫地区。

第64 军占领中宁后,与敌第81 隔黄河对峙。这时,郑维山和王宗槐
率第63 军从左翼挺进,第188 师沿黄河北岸向中卫进发。

敌人处于一种被包围聚歼的危势之中。

马鸿宾和马(忄享)靖父子虽有率部起义的念头,但顾虑很多,怀疑起
义后,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于是,又想北撤绥远,见到傅作义、董其武,
再作计较。

这时,傅作义正受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副主席之托,在绥远组织董其
武部起义。

马鸿宾与傅作义交情甚厚,故想请傅作义代为求情,在毛泽东或周恩
来那里说句好话,以获宽大处理。

但是,他们父子又担心北撤途经宁夏兵团防地时,被负隅顽抗的马鸿
逵父子吃掉。眼下正当马鸿逵父子命令宁夏兵团誓死抵抗之时,决不会让出
一条路来给马鸿宾父子率部北撤;况且孤军北撤,人心涣散,长途跋涉,难
免不击自溃。

马鸿宾父子二人内心矛盾重重,举棋不定。无奈,马鸿宾决定留下儿
子马(忄享)靖在中卫暂时掌握部队,尽量设法拖延时间,待他找到傅作义、
董其武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临离开中卫时,他忧心忡忡地再三叮嘱儿子马(忄享)靖说:“国民党大
势已去,不可挽回。彭德怀统帅大军进军大西北,一路上势如破竹,声势浩
大,无人阻挡得住。想当初胡宗南号称60 万大军,进攻延安,骄横不可一
世,到如今早已兵败四川大巴山一带,成了彭德怀的手下败将。马步芳父子
叫嚷要与彭德怀的大军决战于兰州城下,马继援自恃少年气盛,到处喊叫着
要与彭德怀比试一下,甚至口口声声喊着活捉彭德怀,到头来还不是全军覆
灭,父子二人狼狈不堪,先后坐着飞机离开了西宁。别看眼下马鸿逵父子叫
喊得响亮,就凭他们手下那几万人马,况且早已军心涣散,士无斗志,将无
战心,还不是彭德怀的一盘小菜?你要明白,第81 军决不是解放军的对手,


我走后,好自为之,千万勿鲁莽行事,干出什么以卵击石的蠢事来。”马(忄
享)靖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他刚送走父亲,郭南浦老先生风尘仆仆地乘车而来。交谈了一阵,郭
南浦料定马鸿宾不在,马(忄享)靖没有父命不会自作主张,便不辞劳苦,即
乘车直奔银川,寻找马鸿宾。

郭南浦万没料到,他一进银川,便被马敦静下令软禁起来,断绝了他
与外界的一切来往,并不断派人恐吓,限令他离开银川,不然,就杀了他。
马敦静死到临头,依然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幸亏马鸿宾尚在银川。他冒着危险来找马敦静,见面就说:“两军交战,
不斩来使。何况郭南浦老先生,在教会上层人士中颇有影响。”马敦静厉声
道:“郭南浦胆大包天,竟敢拿着彭德怀的信来找我劝降,真是拿根鸡毛当
令箭,羞辱都不顾了!我不给他一点厉害的,必然动摇军心,影响士气!”
马鸿宾一见马敦静态度如此蛮横,不由得心火上攻,脸色也变了。于是,你
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

“依你看,这仗还能打多久?”“打到多久算多久呗!”“你把郭南浦软禁
起来合适吗?”“战时的一切都是合适的!”马鸿宾毕竟是长辈,突然一拍桌
子,怒道:“放肆!你老子在家也不会这么做的!难道你给自己连条后路也
不留了吗?”马敦静听了这话,犹豫一阵,才说:“我可以放了郭南浦,但
他必须立即滚出银川城,不然,我就下令毙了他!”马鸿宾颇费了一番周折,
才设法将郭南浦营救出来,并盛情款待,畅谈许久,表示愿意接受解放军关
于和平起义的主张。尔后,他还派可靠的人,将郭南浦老先生一行送出银川
城。

送走郭南浦,马鸿宾的心里仍未打消顾虑。想了许久,他还是下决心
找一趟傅作义和董其武,尔后再决定起义的事情。

9 月17 日,马鸿宾乘飞机抵达绥远,当天见到了傅作义、董其武和邓
宝珊。

寒暄了一阵,马鸿宾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专程来,是有关第用军起
义的事情,想求教于各位仁兄。”傅作义笑了笑,说:“你一来,我估计就是
这事情。怎么?你还有顾虑?”马鸿宾苦笑一下,说:“解放军几次派郭南
浦先生来找我,让我举行起义,并一再说解放军说话算数。

我已是老朽之人了,即便有个什么闪失,也不值一提了。只是体靖还
年轻,我得为他着想啊!”董其武哈哈一笑,说:“是啊!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要说没顾虑,那也是假话。只是有了顾虑,及早消除就是了。”傅作义诚心
诚意地劝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尽快打消顾虑,率部起义,
莫延误了眼前时机,将来追悔莫及啊!”邓宝珊也笑着说:“你不来绥远走一
趟,恐怕很难下定决心。这次来,都见到我们几个了,共产党人是最守信用
的,你尽管放心吧!”马鸿宾点了点头,说:“常言道,眼见为实。我这趟亲
眼见到各位仁兄,心里踏实了。不过,我还是恳请各位仁兄将我决心率部起
义的举动,一定转告周恩来先生!”傅作义、董其武和邓宝珊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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