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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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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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获悉据守豆家山的敌人,是马步芳的‘王牌师’第82 军第100 师第2 团
和青海保安第1 团。他们深受宗教迷信的毒害,是一伙善于打近战的亡命之
徒。敌第100 师,在我红军长征路过青海、甘肃时,曾与我西路军作过战。
这一次,又猖狂得很啊!”郑维山说完,又注视着杜瑜华和蔡长元问:“你们
打算把攻击的突破口选择在什么地方?”杜瑜华回答说:“军长,我们师里
几个干部交换过意见,大家建议把突破口选择在豆家山主阵地的1 号阵地。
这里是守敌两个团的接合部,其间有隙可乘。”郑维山指着豆家山敌阵地,
说:“你们的意见很好。这里既是敌人的弱点,又是敌人的要害,攻上去,
既可以动摇敌人的防御全局,又能带动我全线突破,选好突击连,就在这里
插上去!军炮兵团和工兵营配属给你们,再请杨得志司令员批准,兵团炮兵
团也支援你们作战。”“我们坚决完成任务!”郑维山走后,杜瑜华和蔡长元
当即召集师党委会,传达了彭德怀、杨得志和郑维山的指示,特别强调指出,
彭德怀亲自决定第189 师担任豆家山主攻,并点名要第566 团作为主攻团。

紧接着,大家详细研究了敌人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战术特点和地
形情况,决心以两个梯队实施连续突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豆家山。

部队全力以赴,不分白昼黑夜,投入了紧张的总攻前的准备之中。

师、团、营、连、排各级干部反复勘察地形,准确地选择突破口,认
真地研究如何打开突破口和击退敌人反冲击的战术。

第566 团担任尖刀任务的第3 连,干部战士反复多次侦察进攻道路上
的地形地物,突击排在营长的组织下进行沙盘作业。

总攻的前一天,杜瑜华在现场组织步炮协同,具体地明确了各个战斗
阶段步兵的行动、炮兵的支援方法、射击手段和协同信号。

第63 军炮兵团的两个山炮营和1 个重迫击炮营,全部用于直接支援步
兵冲击。根据杨得志关于火炮尽量靠近打的指示,军炮兵团决心把火炮推到
敌人鼻子底下,进行直接瞄准和抵近射击,准、猛、狠地打击敌人,坚决为
步兵冲锋打开通路。

指战员冒着敌人的炮火,推炮上山,构筑阵地,搬运炮弹,投入了紧
张的战前准备。

敌人的炮弹凌空而下,不时地落在山坡上,腾起一股股夹杂着泥土的
烟火,弹片四处横飞。

前面的同志倒下了,后面的同志跟上去。

拉炮的马匹倒下了,战士们就用肩膀抵住炮身奋力往上推。

越往山上走,坡度越陡,马拉人推,火炮仍然上不去,战士们就把炮
拆开往上扛。

山炮2 连1 排副排长白宗令,在和战士们一起推炮上山时,敌人1 发


炮弹落下来,他为了保护炮手和火炮,臀部负伤,鲜血直流。连长让把他抬
下去,但他坚持不下火线,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忍着疼痛一直将炮推到阵地
上。

就这样,马拉,人椎,肩扛,战士们硬是把几十门大炮,椎到离敌人
阵地只有几百米的地方,真正把大炮戳到了敌人的鼻子底下二山炮2 连炊事
班长李秋禄,是一位47 岁的老同志。他把饭送到阵地上,刚放下担子,就
一头栽倒在地上。和他一同来送饭的炊事员告诉大家,部队严重缺粮,李秋
禄为了阵地上的指战员吃饱饭,已经两天没吃一口东西了。他是饿得昏倒过
去的。

李秋禄醒过来后,身边围满了含着泪水的指战员。大家一齐劝他吃饭,
他说什么也不愿下咽。

李秋禄望着大家,挣扎着站起来,说:“我能坚持,把饭留给你们,吃
饱了好打敌人!”正在这时,敌人一发炮弹打过来,落在饭筐水桶附近,轰
隆一声爆炸了。

烟火散开后,木桶的碎片飞得遍地都是,饭筐也飞出几十米,洋芋蛋
和泥土弹片混为一体,孤零零地落在弹坑的周围。

李秋禄在炮弹炸开的一刹那,拚力扑向饭筐,企图用身体将送到阵地
上的洋芋蛋保护下来,结果被炸得尸碎血喷,英勇牺牲了。

这一幕,被徒步来到阵地上的彭德怀看见了,他朝着敌人山头阵地狠
狠地骂了一句。

郑维山紧走几步,拦住彭德怀,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向阵地前沿迈步了。

“彭老总,这里很危险,请你赶快离开,换个地方!”彭德怀望着爆炸后
的现场,望着残缺不全的李秋禄同志的遗体,望着断了食水的愤怒的指战员,
说:“你们经常面对炮火,面对伤亡,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彭德怀的任务
还没完成,马克思不会收留我,马步芳父子也别想吓走我!”说着,他挥一
下有力的胳膊,推开郑维山,朝着战士们大步走了过去。

指战员看见彭德怀来到距敌前哨仅百十米的前沿阵地上,深受鼓舞。
大家分秒必争,火炮阵地很快修筑起来,火炮和人员都得到了有效的掩蔽。

观测参谋韩兴洲,头部和臀部两处负伤,坚持不下火线。他带着伤,
流着血,带领侦察观测人员,深入到敌人前沿,把全团的射击目标和方位距
离,搞得清清楚楚。

大炮,长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各部队都做好了战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决心攻克豆家山,
打好解放西北的关键一仗。

郑维山送走彭德怀后,又一次来到了主攻团,看望部队,检查战前准
备工作。

潘永堤向郑维山汇报了部队的准备情况,然后重点介绍道:“我们决定
把突击的任务交给第3 连。3 连是个红军连队,解放太原得了‘立功太原’
的红旗,是个能打硬仗的连队,是一把锋利的尖刀。这次,3 连接到突击任
务后,连长王殿忠和指导员魏应吉就连夜带领班、排长,爬到敌人阵地前沿
摸地形,察看敌1 号阵地的兵力部署、工事构筑和火力配系,具体地明确突
破点和冲击的道路。

根据地形和敌人防御特点,他们连里组织了两个突击排,指导员魏应
吉和副连长王勇禄带领冲锋枪排,连长王殿忠带领刺刀排,并在沙盘上仔细


研究,区分任务。”说到这里,潘永堤望着郑维山严肃的脸,提高声音,高
声说:“军长,我们各个连队都做好了准备,全团干部战士情绪很高,只要
首长一声令下,我们准能攻下豆家山!”郑维山听了,高兴地挥着手,说:“明
天的战斗是激烈的,一定要让战士们吃饱饭,睡好觉,才能打好仗。”郑维
山军长走后,潘永堤对3 连指战员大声讲道:“同志们,你们要像猛虎一样,
为全师杀开一条血路,把‘立功太原’的红旗,牢牢地插上豆家山的主阵地,
为人民再立战功!”接着,指导员魏应吉把“立功太原”的大红旗,授给了
旗手周万顺。

他对周万顺郑重地说:“这旗是胜利的红旗,前进的红旗,引导部队冲
锋的红旗。红旗上染满了红3 连烈士们的鲜血,你举到哪里,部队就冲到哪
里。红旗是炮弹的眼睛,你插到哪里,它的前方就是炮兵火力集中射击的目
标。”周万顺接过红旗,坚定地说:“请首长放心,我懂得这个道理。打仗就
像啃骨头,哪块骨头硬,就专找哪块啃。红旗交给了我,我人在红旗在!”
李小虎突然一步跨出队列,两只手擎着明光闪亮的铜号,放开带着童音的尖
嗓门,信心百倍地报告道:“首长,我保证把冲锋号吹得又响又亮,让马匪
军一听就吓得打哆嗦!”郑维山久久地凝望着李小虎,目光里闪烁着对小战
士的一片爱心。

面对这样的战士,面对这样的连队,郑维山充满信心。他坚信在这些
战士的面前,没有什么越不过的刀山,闯不过的火海。

豆家山,必将被这支英雄部队所摧毁!

8 月24 日夜晚。第189 师利用黑夜的掩护,接替了第194 师右翼团的
阵地,并连夜挖了两条各500 米长的对境,直逼敌阵地前沿。第565 团也构
筑了两条各1500 米长的对壕,一直伸向敌人的阵地。

29


大炮,架到敌人的眼皮底下攻上营盘岭,兰州就在山脚下。不论是敌
方,还是我方,正因为谁都非常明白这一点,因而要攻克营盘岭就显得困难,
真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充分进行准备,争取一举攻克营盘岭!”这个响亮的口号,在首攻以后
的3 天里,始终成为第6 军全体指战员的一致行动。

无论前线和后方,无论部队和机关,都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夜以继日的
紧张繁忙的战前准备之中了。

第一野战军司令部炮兵团,奉彭德怀的命令,当天就赶到皋兰山下。
这个炮兵团共有13 门野炮和3 门榴弹炮。

天没完没了地下着阴雨。黄土路面,晴天浮尘几寸厚,雨天一片泥泞,
又粘又沿,行走很不方便。骡马拉着大炮,艰难地来到皋兰山脚下。山路窄
险,雨水浸泡过的路面又软又滑,要将16 门大炮拉到山头阵地上去,确实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郭思爱团长和刘德夫副团长,站在雨中的炮车旁,商量了一下,决定
立即将炮设法拉到山头阵地上去,并趁着夜里敌人难以发现,将大炮隐蔽起


来,藏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战士们都穿着单衣服,经雨水一淋,全都从头到脚湿透了。在拉炮的
途中,他们跟着炮队在行军,并不觉得冷,这阵儿停在山脚下,冷雨冷风连
浇带吹,冷得脸色发青,浑身直打哆嗦。

骡马在秋风秋雨中,也喷着响鼻,四蹄不停地在泥泞的路面上捣动着,
仿佛也冷得难以忍受似的。

郭思爱觉得雨水和汗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挺难受,他索性将上衣脱
下来,拧干了水,再穿在身上,然后将裤腿高高地卷在膝盖上,用双手捏着
挤了一下水,精神抖擞地爬上一门大炮,站在炮架上,对战士们高声讲道:
“这鬼天气,偏在这个时候下雨,跟咱们炮兵过不去!”许多战士也学着他的
样儿,脱下上衣拧雨水。

刘德夫笑着说:“团长这办法还真灵验,衣服上的水拧干,穿上就是好
受多了嘛!”郭思爱一边卷起衣袖,一边大声对大家讲道:“大家都累了,也
有点儿冷,是吧?我也有一点儿累,身上也有点儿凉。但是,我们还得加把
劲儿,把这些大炮,全都推到敌人的眼皮底下去!”刘德夫也接上话茬,对
炮手们说:“大炮要上山,路太滑,骡马拉不动,我们就从后边推!”郭思爱
有力地打了一个手势,干干脆脆地下命令道:“同志们,推炮上山!”骡马在
前面拉,战士们在后面推,炮队沿着陡滑的黄泥山道,艰难地朝山上前进。

天渐渐黑了下来。雨仍然下个不停。大炮椎到半山腰,山道越来越险,
又窄又陡又滑,无法继续前进了。

骡马被卸下来,由两个战士赶到山下去。

大炮停在半山腰,战士们围着这些钢铁铸造出来的庞然大。物,你一
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大炮可不是机关枪,扛不到山顶上去呀!”“是呀!这家伙死重,扛不
起,也抬不动呀!”“不然,咱把大炮就架在这半山腰,只要瞄得准,照样也
能打掉敌人的地堡!”“那怎么行?射程太远,命中率不高,炮兵怎么配合步
兵兄弟打冲锋呢?”忽然,有一个细高个儿的炮手,高声喊道:“大家先别
吵!听我说,我有一个想法,能把大炮扛到山上去!”战士们一听,不约而
同地将目光集中在炮手的脸上,仿佛他的脸上开出了两朵花。

细高个炮手,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战士们都叫他“眼镜炮手”。
他生性腼腆,平时在众人面前从不显山露水。他冷不丁这么一喊,大家的眼
睛一齐瞅着他的脸看。他立时有点儿慌乱起来,竟不知如何是好,吞吞吐吐
地说:“我是。。想。。想。。”有几个性子很急的战士,忍不住喊道:“想
什么,你赶快说呀!”炮手越发急了。他这么一急,竟拿不准主意了。他怕
说出来,万一这想法不行,大家取笑他。

急性子战士一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开玩笑道:“这是打仗,不是闹洞
房,忸怩什么呀?”郭思爱走到眼镜炮手身边,语调平和地说:“别急,有
话慢慢说。”眼镜炮手见团长态度和蔼,心里一下踏实了。他声音很轻地说:
“团长,我想,把这些大炮全卸开来,不就能扛到山上去了吗?”郭思爱一
听,高兴地拍着眼镜炮手的肩头,夸奖道:“好啊!真是个好主意!你可给
咱们炮兵团立了一功啊!”这个办法,对熟练的炮兵来说,本来是常识性的,
但对在解放战争后期刚从敌人手中缴获过来大炮的解放军战士来说,无疑就
是一个大胆的设想了。

郭思爱当即把刚从战场上起义不久的几个炮兵技术人员找来,对他们


说:“你们必须尽快把这十几门大炮拆开来,注意不要有什么损坏!”几个炮
兵技术人员在炮手们的帮助下,很快就把几门大炮拆成零件了。

郭思爱和刘德夫带领战士们抬的抬,扛的扛,乘着雨夜敌人麻痹大意,
把大炮往山头阵地扛。他们把几门大炮的零件扛到山头阵地时,几个炮兵技
术人员和炮手们也把留在半山腰的大炮全都拆开了。于是,技术人员和炮手
们又赶到山头阵地上,抓紧时间装大炮。

炮兵团整整奋战了大半夜,终于把16 门大炮扛到山头阵地上,井安装
起来。在扛炮上山的过程中,由于天黑路滑,伤亡了几个战士。

郭思爱的膝盖和手臂碰破了好几处,血和泥巴混在一起,黑糊糊地盖
住了伤口。

他用沾满黄泥和油污的大手,不时地抹着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抹得满
脸是泥垢。

炮手们人人都累得直不起腰来,个个都变成了大花脸,看到16 门大炮
全都威武地挺立在阵地上了,大家乐了,这时只有喘气的劲了。

但是,离天亮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将大炮架在合适的位
置上,而且要彻底隐蔽好。不然,这里离敌人的阵地水平距离不过千米,天
亮后一旦被敌人发现,那样不仅前功尽弃,巩固阵地也就难上难了。

郭恩爱和刘德夫将每一门大炮的配备位置选准后,就和大家一起隐蔽
大炮,加固工事,伪装阵地,以便总攻命令发出后,轰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天渐渐亮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变成了大雾笼罩中的牛毛细雨。经过
一夜的连续苦战,炮兵团的阵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设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了。

野司炮兵团进入阵地后,加强了第6 军的炮兵火力。军长罗元发和政
委张贤约,吸取首攻炮兵分散的教训,决定在总攻时将全部火炮集中起来,
统一使用。

于是,他们将全军的门门野炮,15 门山炮,3 门榴弹炮,3 门重迫击炮,
以及各团的19 门追击炮,组成两个炮兵群,由第16 师吴宗先师长、第17
师袁学凯副师长,和两个炮兵团的团长共同负责指挥,在总攻开始后务必做
到步炮协同。

袁学凯亲率炮兵团的干部和技术人员,爬到敌人的阵地前沿,仔细观
测侦察,将敌主阵地上的目标进行统一编号。在返回阵地的途中,敌人的冷
枪不时地乱打着,偶尔还有零星的炮弹飞过来,有两个同志牺牲了。

回到阵地上后,袁学凯和两个炮兵团的干部一起,根据观测得到的情
况和数据,分配了任务。各团又按照统一的攻击目标和任务,逐炮规定了射
击目标。对于敌人的炮火阵地,也组织了较强的轰射炮群,在总攻发起后首
先要压住并摧毁敌人的炮火。

接着,炮兵抓紧时间,进行数据的核准和瞄准射击的练习,整个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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