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能理解共尉要求担任阻止援军的任务,而不是和他并肩作战,换了谁吃了这么一个亏之后,都的对他加点小心。项羽答应了共尉。也因此十分担心,共尉目前只有三万人,他能挡得住章邯二十万人马的冲击,护住他的侧面安全吗,他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刻捅自己一刀,就像他自己受到的那样?
一想到共尉,一想到那件龌龊的事,项羽对范增就有一种不自然的反感。就是这个阴险的老头在他和共尉之间布下一道看不见的墙,不再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项羽下意识的转过头向范增方向看去,正看到范增在和一个刚刚渡河的士卒在交谈。原本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项羽却觉得,范增和那个。士卒挨得太近了,而他的亲卫们又离得太远了,无形之中给人一个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阳光下的一个脏雪团。
“哼!”项羽无声的哼了一声。不快的把头扭了过来。
“将军,有人来了。”虞姬忽然轻声的叫了一声,纤纤手指遥指宽阔的河面。
项羽凝神看去,果然看到几个人,其中一个挺立在颠簸的船头,长衫猎猎。别有一番风采。
“象是英将军他们的人,不过,那个站在船头的是谁?”虞姬迟疑的问道。
“不知道。”项羽转过头,看着虞姬清爽的面容,和声说道:“看起来不象我军中的人,到有些像赵人。”
“是啊,穿着细甲,好象是个官儿。”虞姬也淡淡的笑了。
不大功夫,船到了岸边,那个挺立在船头的人一跃上岸,带着几个强壮的军汉向项羽这边走来,正在与士卒交谈的范增也看到了,自然的迎了上去。两人说了几句,范增忽然高兴起来,大笑着领着他们一起向项羽走来。
“阿籍,好消息啊,好消息啊。”范增老远就扯着嗓子叫道。
项羽不经意的皱了皱眉。
“亚父,是什么好消息?”项羽露出笑容,大步迎了上去。
“这位就是赵国的将军,名士陈余。”范增指着那个身穿细甲。步履矫健,年约四旬的中年人说:“他是特地来见你的,这两个。是英布他们的信使。英布他们刚刚击败了守卫甫道的秦军。”
“是吗?”项羽一听,也禁不住的兴奋起来,匆匆和陈余拱了拱手。先将那两个信使叫到面前。那两人连忙将情况说了一遍。英布和蒲将军经过一场血战,合力击败了看护菌道的秦军,虽然没有顺利的截断菌道,可是他们以伤亡近万人的代价重创的秦军,获得了渡河之后的第一场胜利。
“上将军,英蒲二位将军斩首万余,超过自身的伤亡,实在是可喜可贺啊。”陈余微笑着对项羽说:“起事以来,我是第一次听说诸侯军有这样骄人战绩的。”
项羽微微一笑,心道你是孤陋寡闻。在此之前,共尉早就创下了面对秦军的上佳战绩,先是全歼董翳部,最近鲁山一战,他又以七万之众击杀李由,俘虏章平近四万人,与这个战绩相比,英布他们的战绩也就是比你们赵军好一点罢了。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多谢陈将军。
敢问陈将军,巨鹿的形势如何?”项羽彬彬有礼的还了一礼。
“唉,巨鹿的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剪,余此次孤身前来面见上将军,就是想请上将军尽快渡河的。”一提到巨鹿的情况,陈余细长的眉头皱了起幕,愁云密布:“上将军有所不知。秦军围城数月,城中损失惨重,现在兵不足五千,粮不过千石,不是作战的将士,就连我家大王和国相一天也只能吃一顿了。上将军如果再不出手,事情将不可挽回。”
“是吗?”项冉
“军情紧要。余岂敢空口虚言。国相于我如父。他们被围,我是心急如焚,旦夕不安。奈何秦军凶猛,我手中只有五万余人,无济于事啊,这才来请上将军速速渡河。上将军。英蒲二位将军虽然善战,可是他们只有两万人,不足以摇动秦军根基啊
项羽看着焦急的陈余,眉头微锁,沉思片玄:“陈将军请稍安勿燥,我与诸将商量一下,马上渡河去解巨鹿之围。”
陈余心中虽然焦急,可是这毕竟是求人的事情,也只得先到一旁休息。等陈余走远了,范增这才附耳上来,微笑着轻声说道:“阿籍,你莫非是答应阿尉不能护卫你的侧面安全吗?”
项羽犹豫了片刻,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范增笑盈盈的一指身后的那个士卒说道:“这是阿尉刚派来的信使,他们在巨桥仓已经和章邯所部的秦军交手,激战半日,秦军损伤超过万人,也未能前进一步。”
“是吗?”项羽眉毛一挑,喜上局梢。
“是的。
那个信使看了范增一眼,上前朗声说道:“我家君侯在衡漳水和巨鹿之间摆下阵势。痛击秦军。激战半日,秦军损失超过万人,我军伤亡不过千人。我家君侯说,请上将军安心渡河。只要有他在,章邯一兵一卒也不能到达巨鹿城下。”
项羽大喜。连忙点头,满意的看着那个信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雨,是君侯的贴身铁卫。”周雨不自然的膘了一眼范增,朗声说道。
“是你家君侯让你这么说的吗?”
“不是周雨摇了摇头:“这是我家君侯当着众多将士的面说的,我只是学舌而已
项羽长吁一口气”中有一种意外的喜悦,想不到共尉有这样的本事,想不到共尉有这样的心思。项羽心中的担心顿时去了大半,共尉能有勇气和信心以三万之众挡住章邯二十万人,自己有十万多人,为什么不能打败王离?不。我一定要打败王离,让他看看,我是有资格做他的兄长的。
“亚父,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立刻渡河?”项羽忽然之间信心百倍,有些急不可耐的对范增说。范增笑了笑,抚着胡须看着奔腾的大河:“虽说军情紧急,可是夜晚渡河,多有不便,依我之见,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救兵如救火。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项羽连连摇头:“阿尉正在和秦军血战,英着二位将军刚刚获胜,随时都有可能与秦军再战,我怎么能因为夜晚渡河危险就不过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应该立刻渡河。抓住战机。一战而擒王离。”
范增想了想。抬手请陈余过来,指着河水问道:“陈将军,你对此地形熟悉,依你之见,夜晚能渡河吗?”
陈余大喜。他想了想,手指着下游说道:“下游约十里处,有一个地方水流略缓。从那里渡河应该更安全一些。”他看了看项羽,又笑着说:“八万大军过河,就算是船多,一个晚上也渡不完,上将军完全可以安睡一夜。养精蓄锐,等到明天白天再渡河不迟。”
范增听了。这才满意的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连夜渡河,还请陈将军为我军指路。”
“余所愿也。”陈余躬身一拜:“我代我家大王和国们,谢过上将军。”
项羽哈哈大笑。
一声令下。楚军大营立刻行动起来,在陈余的带领下向下游方向行了十来里,正如陈余所说,这里水流略为缓和一些,行船更加方便。项羽十分满意。随即下令项儒率部先行渡河,到对岸布好防御阵地,以免意外。这里虽然离巨鹿城下有五十里路的距离,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来偷袭?半渡而击,向来是兵家不肯轻易放过的好机会,章邯、王离都是用兵的老手,不得不防。
说到半渡而击,项俏的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般的不舒服,就是章平在颍水南岸的半渡而击,将他的前程毁于一旦,他这个魏国的国相,现在只能对项羽俯首听命,言听计从。
借着月光。项羽在范增、陈余的陪同下,观看着大军渡河,远远看去如蚁群一般的士卒铺成的画面,在项羽的眼中看来就如同一副徐徐展开的素帛,上面将书写上他的丰功伟迹。
在他的身后,范增和陈余正在愉快的交谈。
“范将军。楚军善战,果然名不虚传。”见楚军开始渡河,陈余心情大好,半是吹捧,半是佩服的说道:“一看这数万人渡河却有条不紊的场面,就知道上将军治军的高明,有这样的将军领军,楚军一定能大破秦军。解我巨鹿之围,立不朽之功。”
范增淡淡一笑:“解巨鹿之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家上将军天生重瞳,乃上天眷顾之人,岂是区区王离、章邯之类的小人可以阻拦
。
陈余思索片刻。惊讶的叫了一声:“重瞳?可是传说中帝舜那样的重瞳吗?”
范增没有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余看向项羽的眼光顿时变了,他到吸一口凉气。半天才赞道:“这可真是天意啊。我巨鹿城就当年帝舜受帝尧禅让,奄有天下之地,想不到如今上将军又是重瞳,又将在此建不朽之功业。天意,天意。”
第三卷破釜沉舟/第二章巨鹿鏖兵 第十六节 尺蠖之屈
生相信天意吗”闻着空与巾淡淡的血腥味,;秦军大营中如星星一般的***,共尉坐在巨桥仓遗址上,悠悠的问道。
邸食其没有回答他,他仰着脸看着夜空的繁星,长长的胡须被夜风吹得飞舞。他知道共尉在想什么,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共尉与项羽合兵一处之后不久,军营中就开始传一个关于重瞳的谣言,说得神乎其神,说项羽的重瞳和舜帝一样,是天命所归的象征。而巨鹿,当年就是舜帝接受尧帝的禅让,成为天下之主的地方,现在项羽是重瞳,他要与秦军血战,对楚国来说是尽忠,对项家的先辈项燕、项梁来说是尽孝,和舜一样是忠孝之人。邸食其清楚得很,拿重瞳来说事,无非就是暗示诸将项羽是天命所归,让大家对项羽产生信心,为他卖命,一来是稳定军心,二来却是针对共尉。共尉是楚军中仅次于项羽的次将,实力不弱于项羽,但是拿天命来说事,却正是共尉的弱项共尉虽然号称是尧舜时共工穷奇,的后人,西周时曾经封为共伯,也是贵族,可是已经没落好多代了。五代以内都是农夫,他的家世和项羽没法比。
不得不说,这年头相信天命的人绝对要比不相信天命的人多。这个。消息一传开之后,项羽的威望明显提高,他这个靠宋义的血抢来的上将军之位也渐渐的变得名正言顺。
要说共尉不介意,恐怕谁也不相信。
“君侯,天意这东西,我不大说得清邸食其还是那副狂徒的模样,即使说起天意这么严肃的事情。他还是那么玩世不恭:“我想能说得清的人也没几个。贤明如孔子也说天道远,人道迩,普通的愚夫愚妇就更不用提了。那些自作聪明的人说什么天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真要是天命所归。所向无敌,他们又何必躲在河东?直接渡河一战,不是更能彰显天意吗?。
共尉无声的笑了,哪食其在安慰他他自然看得出来。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天命,至少他知道天意肯定不在项羽身上,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刘季那个无赖逼得乌江自别了。营中说的那个传言,他也知道是范增派人放出来的风,他不信,却不能阻止别人不信,这年头相信天命的人多的是,即便是始作俑者范增恐怕也不是为宣传而宣传,他自己说不准也真相信这今天意。
五百年而有圣人兴,就算是从周朝的建立者周文王、周武王并始算起,到现在也有八百年,确实也该有个圣人出来了,重瞳再加上巨鹿这个有特殊意义的地点,要说这个说法没有迷惑性,那才叫自欺欺人。
邸食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没有想通,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倒相信孟子的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意。饿其肌肤,空乏其身,以增益其所不能。君侯仁而爱人,宽容而大度,有海纳百。之意,年方弱冠即以裂土封侯,已经难能可贵。眼下虽然有所挫折,可是上将军与君侯情同兄弟,他如果真是天命所归,君侯也不失封王,家国千里
共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邸食其在劝他,可是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其实也有些相信了那个传言,可见这个传言的威力。范增不愧是项梁看中的智者,他在适当的时机,用了最适当的办法,一下子就扭转了不利局面,化解了营中的不安定局面。
别说自己现在没有杀器在手,就算有杀器在手,你还能扭转别人的思想吗?你能一枪干掉范增吗?显然都是空话。
“先生,你也信天命?。
邸食其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笑了,他嘴上说不把天意当回事,可是细想起来,他确实也是信天命的。其实这也正常,孔子虽然不怎么说天道,可是他也是信天命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动不动就“命已乎命已乎。的。
“君侯信吗?”卑食其反问道。
“我?”共尉一时不知道如何回邸食其,说信吗?还是说不信?好象都不怎么好说。他想了想,也打了个马虎眼:“我更相信邸子的那句话,王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只有那些能让天下人吃饱饭的人。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才可以王天下
邸食其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在劝共尉取陈留的时候曾经说过这句话,没想到共尉现在却拿来再提。并称他为邸子。他十分高兴,连连点头说:“君侯过奖了。我这个高阳酒徒如何敢称子。不过,君侯能这个理想,食其却极是欢喜。其实说起来天命确实不如民心靠得住的,就算你有了天命也不值得倚仗,天命无常,谁知道哪一天天命就象抛弃敝帚一样抛弃了你。民心如水。聚集水的地方,就是天命所归。老子曰,“上善若水,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为百谷王”又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以其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君侯,“知其雄,守其雌,方为天下溪。啊”
邸食其知道共尉的学问之中,除了兵法和墨家之外,最熟的就是老子,因此酒酒不绝的引用老子中的话来开导共尉,一会儿是“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一会儿“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总之归结到最后就是一句话,现在实力不如人,天下大势也决定了不能硬碰硬。只能以柔克网,等待时机,也就是易辞上说的“尺瞪之屈,求其伸也。
“哈哈哈”。共尉仰面大笑。事情虽然并不像邸食其想像的那样悲观,他也并不是邸食其想象四”什恐屈,但他坏是很感谢邪食其的开导,他眼睛扫,后炽浔来活动了一下手臂道:“先生,多谢你的金玉良言,夜深了,你且去睡吧。”
邸食其转过脸,看着斥候营的校尉李四匆匆的赶来,连忙站起身来。李四满头大汗,左肩上有一道伤,鲜血淋漓。他在共尉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出君侯所料,李良果然出营了。”
共尉眯起了眼睛。转过脸看着平静如常的秦军大营:“什么时候。大约多少人?”
“一个时辰之前。大约三万人。”李四咽了一口唾沫,喘息道:“他出营之后向南去了。”
“叶”叶…叶几只被大军惊起的寒鸦鸣叫着,从夜空中掠过,仿佛巫师们不祥的咒语,一声声的敲在李良的心头。李良坐在马背上,挽着缰绳向夜空看去,虽然他看不到寒鸦的身影,心头却泛起一阵阵的不安。
他知道这次军事行动不合兵法。首战失利,伤亡一万多人硬撼楚军的阵地未果,秦军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回营后只是草草休息了两个时辰,他又带着他们连夜赶路。为了避开楚军的斥候,他先要向南行进二十里,然后绕过渡过衡漳水。向北行进四十里,绕到楚军的背后,这算起来。他要走六七十里路才能转到共尉的身后实施突袭。这六七十里路虽然平坦,没有什么山谷之类利于伏击的地方,可是他要两次渡过衡漳水,还要避开楚军的斥候夜间赶路,难度可想而知。
这一次行动,不仅是对士卒体力的考验,更是对双方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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