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和陈子衿的关系,不能彻底隔离,不能全然无视。
他的魅力是极具诱惑的,他的温柔每个女人都抗拒不了。
可是无论是哪种,她都不想继续下去。
陈子衿的作风众人所知,没有哪个女人有信心可以驾驭的了。
就想她对林婉儿说的,陈子衿不是另一半的好人选,爱上他注定要受伤。
她已经27岁,没有时间再耗费。
也许她和她的丈夫没有海枯石烂的爱情,但也希望细水流长,相濡以沫。
忠贞是家庭起码的要求,而她不认为陈子衿能一直做到。
况且她不确定陈子衿是真的喜欢她还只是一时兴起。
在对方态度不明的情况下,不管是真动心还是一时贪恋,这对她来说都是危险的。
于是她尽量岔开和陈子衿的作息时间,延迟了晨练时间,早饭后在外面游荡一天,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去早早睡下。
这种逃避的做法是堇色一向讨厌的,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陈子衿看她东躲西藏眼里的得意和嘴角的取笑,可是现在的她穷途末路,只能借此喘息,以求整理情绪。
但陈子衿不肯放过她,带她参加一个又一个宴会和活动,举止亲密,目光宠溺。
堇色觉得她脸上的粉根本阻止不了他炽热的目光,他手掌的温度简直能把她灼伤。
心里烦躁却无从下手,简直是煎熬。
然而在这时,一个震惊全国的灾难打散了堇色对自身问题的焦虑。
看着报纸新闻上的连续报道,她做了一个决定,眼里恢复清明。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子衿站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话怒吼。
“夫人在房间留了纸条,说是去S市赈灾,短期不会回来。”王管家的话依旧平静。
“赈灾?她堇色凭什么去赈灾?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不拦着她!”陈子衿狠狠着桌子,怒气怎么也压不住。
“先生你没有禁止夫人出门,夫人出门时也没有异常,纸条是打扫房间的佣人刚刚发现的。”
陈子衿狠狠摔了电话,扯开领带,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很好,很好,现在逃得连命都不要了!我要让你彻底知道,就算上天入地,这辈子你也逃不开!”
第二十章 所谓的命运
这次S市的地震灾害给当地人民造成了巨大伤害。
顷刻间倒塌的房屋,瞬间埋没的城乡,转眼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时刻人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堇色一路走来,满路萧索,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幸好有从四面八方来的志愿者,对这些人们伸出援手。
堇色租来的小货车已经在路上搭上了许多这样的志愿者,他们背着巨大的旅行包,有医护人员、退伍军人、大学生、普通群众。
他们远离家乡,只为那份爱心那份责任而来。
堇色他们前往S市最严重的谢家镇,车开到距离村口200米的地方就无法通行了。
堇色他们卸下小货车上的东西,用小三轮车运进镇里。
由于是地震中心,谢家镇几乎全部毁灭,大量人员被埋于瓦砾下。
武警、消防员、医护人员紧急施救,但由于交通不便,时间快速流失,抢救情况仍不乐观,于是堇色一行人马上投入施救中。
寻找、挖掘、救治、安抚,堇色忘了白天黑夜,忘了时间,只是快点再快点。
她无法思考其他事物,无法感受疲劳疼痛,无法害怕感慨悲伤。
她只能挂着微笑安抚着受创的人们,听他们的经历,感受他们的恐惧。
在那里她碰到了许多的温馨和悲剧。
她见证了一位母亲日复一日在废墟瓦砾中呼唤寻找自己的孩子,那剥落的指甲,破损的脚底,沙哑的呼喊,一阵一阵击打在场人们的心灵。
当传来孩子虚弱的回应,当掀开孩子头顶的那块砖块,当消防员紧紧抓住孩子的小手。
没有泪、没有笑、没有欢呼,只剩紧紧追随担架蹒跚的身影,只剩孩子忍痛的泪水,只剩众人沉沉的吐气。
她见证了有的在场工作人员亲手挖出家人的尸体。
那紧握的双拳,那紧抿的唇角,那通红的眼睛,昭示着汹涌却努力克制的情绪。
自责、悔恨、无奈、悲伤??????所有的情感如沸腾的水不断地翻滚,然而,除了亲手把尸体包裹,在指尖留下冰冷的温度,最后只能远离,只能回到工作中。
堇色每天都活在这种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日子里,她从最初的惊慌到现在的麻木,她忘了当初来这里的目的,却明确现在的意愿。
那些恐惧、那些彷徨、那些犹豫,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伴着羞耻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想这场灾害警示了全人类,也成全了全人类。
正视过去所犯错的,直视现在所面对的,迎接未来所来临的。
它人们经历人生所有的劫难,让人们感受所有的情感,让人们相信世间的奇迹。
她想她是幸运的,她在灾难之外却感受到了灾难给人的冲击。
她相信人类的力量,它可以点石成金,也可以祸害世界。
然而大自然的威力却是让人无法阻止,也无法抗拒。
每个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寿命,无法预料下一秒是否还能呼吸,无法预见即将来临的福祸。
堇色不是悲观主义者,她不会天天活在恐惧当中,但看到这些人事,那种无力感却压抑不住。
也许你刚从大学毕业,满心雄心抱负,却在一个转身成为虚无;也许你刚付清了房屋贷款,准备卸下负担真正拥有自己的家,却在眼前成为一片废墟;也许你正想改邪归正,挣开罪恶的枷锁,回到爱的人身边,却在下一刻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也许那就叫做命运。
可是。
当站在命运面前,当无可奈何,当彷徨绝望。
当回忆曾经的人事,当历数过去的决定,当回味那些喜怒哀乐,是否会有后悔?是否在懊恼那些犹豫不决?是否痛恨那些软弱?是否想再选择一次?
看着这里的人间百态,堇色想她会允许自己留有遗憾却不希望自己后悔。
遗憾的是结果,那些她无法控制。
后悔的却是选择,那些才是她本来拥有却失去的。
“堇小姐,十里村刚才发现了一批幸存者,你和我们去看看吧。”
“好,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
堇色跑到帐篷里,快速检查自己的大包,看到包底的手机。
犹豫了一下,开机,仍是无讯号。
无奈摇摇头,随手扔回包里,大步赶上。
“情况怎么样?”
“在十里村礼堂发现一批幸存者,据说事发当日是放映日,许多村名赶去看电影。
这里四处环山,地震山崩严重。
现在许多伤者和家属,情绪不稳。
这里人手不足,继续医疗和施救人员。”
“好,堇小姐你们几人去帮忙处理伤口和安抚工作,其余的去施救。”
堇色和其他志愿者赶到临时帐篷,帮助医护人员救治伤员。满地的伤者,满屋的哀痛声,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感官。
然而没有人在意这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伤员上。
“快快快,腾块地!”
一群人抬着担架冲进帐篷,担架上的人呼吸微弱,脸色发青,一条腿血肉模糊,中间插着一根染满血迹的铁棒。
身边一位妇人脚步凌乱,目光慌乱,声声呼唤他的姓名。
“不行不行,他的伤势太严重,要赶快送到集中营。”
“怎么?他怎么样了?很严重吗?救得活吗?”妇人抓着医生的手,慌张地问,眼神涣散。
“你别急,现在快点把他带到集中营进行手术,应该没事。”
“好好好,救得活救得活。医生说救得活,没事没事。”妇人胡乱抹着脸,双脚无意识小幅度徘徊移动,眼神飘忽。
堇色皱起眉头,向前靠近。
“快,别耽搁,你们几个抬着快走!”
几个志愿者,抬起担架,快速走出帐篷。
“没事没事??????人呢?人呢?别走!你们别走!你们去哪?去那?放下放下!”
“快拦住她!”
就快接近她的堇色,紧紧追在她的身后,大声呼叫。
堇色鼓足气,奋力直追。这个妇人精神有些混乱,已经无法正确认知,如果被她追上伤员,势必会与志愿者有一番纠缠,【霸气书库 87book。com 免费小说TXT电子书下载】耽搁了时间,伤者就麻烦了。
快到村口了,伤者就快到达急用车了,堇色摇摇牙,加快速度,耳边风声呼啸。
妇人脚步凌乱,速度减缓。
堇色心里一喜,右脚使劲蹬地,伸长手臂,跳到她的身上,双手收拢,抱着她就地一滚。
等堇色身子一稳住,马上翻身制住瘫软的妇人。
深深松口气,堇色转过头准备招呼身后跟来的人。
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堇色下意识抱紧胸前的人,拼命稳住身体。
“小心!”一声惊恐至极的呼声从身后传来。
堇色抬起头,看见远处跑来的志愿者睁大着眼睛,张口歇斯底里地吼着,手指直直指着前方。
堇色回过头,猛地睁大眼睛,那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了,心脏停摆,呼吸停滞,耳朵失聪,手足僵硬,只剩瞳孔里从天而降的石块快速地放大。
“小心啊————”
第二十一章 这是爱情
“小心啊——”
陈子衿抬起头,看见吕秘书扶住差点绊倒的员工,看看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心里又是一阵怒意。
堂堂陈氏董事长亲自前往灾区赈灾,媒体轰动一时,全程追踪。
他一路应付记者,好不容易来到S市,却得知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竟然跑到灾情最严重的谢家镇。
他压住满腔怒火连夜赶往,却被堵在了山口。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只身前往连交通都不通的鬼地方,打电话也不是服务区内,他现在就想把她抓到面前,狠狠骂醒她。
陈子衿深呼吸,平息怒气,让大家照顾好自己,继续行走在石头错杂的小道上。
“陈董事长,辛苦了辛苦了。”等候多时的镇长迎上前,殷勤地望着陈子衿。
陈子衿随口应付着,环顾狼籍的现场,皱起眉。
“镇长,这次来支援的志愿者都在哪里?我能看看他们吗?”
“他们大部分都在帐篷那边,我带你去。”
陈子衿紧跟着镇长出入各个帐篷,越走眉头皱得越紧。
当看完最后一个帐篷,还没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陈子衿脸已经沉了下来。
“所有志愿者都在这边了吗?”
“大部分都在了,有些被派到其他小村落里。”镇长虽然奇怪,还是照实说。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姓堇的女人?”
“堇?哦,你说的是堇小姐吧。有的,她在这里帮了很大的忙,安抚了很多人。陈董也认识堇小姐吗?”
“哦,她是我的朋友。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这个我不清楚。志愿者工作不是我安排的??????”镇长看到陈子衿的脸色不对,连忙改口道:“哦,我问问其他志愿者,应该?????哎????小许,小许,你来一下。”
被唤作小许的年轻人跑过来,先打量下陈子衿,再问镇长:“什么事?”
“知道堇小姐去哪里了吗?”
“堇小姐?她和领队去十里村了,那里救出了一批幸存者,急需人手。”
“十里村在哪?”
小许重新面对着陈子衿,洁白的衬衫,袖子整齐地卷到手肘,手臂挂着高档的黑色西服,五官完美,眼睛漆黑如墨,这是个发光体。
陈子衿见他只顾着发呆,不耐地正要开口,忽然脚底一阵剧烈动荡。
陈子衿刚刚稳住身子,就听到巨大的轰响声和耳边人们的惊叫。
“别慌别慌,大家不要乱跑!”镇长和小许互相搀扶勉强站稳,对着混乱的人们喊道。
几分钟后,地面恢复了平静,众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的巨响是什么?”小许抹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听上去像是山崩的声音,这里山多。”
“这里余震经常会有吗?”陈子衿拍拍身上的灰尘,问道。
“不多了,就算有也不太激烈,问题不大。”
“十里村在哪里?”
“离这里大概1千米。”
陈子衿看看天色,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天黑前吧,要把一些伤员运出来。”
陈子衿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对着镇长说:“镇长,我们陈氏带来了一些食物和帐篷,等路一通,就能送进来。”
“真是太感谢,陈董能亲自来,真是辛苦了。大家都会记得陈氏的帮助的。”镇长激动地紧握陈子衿的
陈子衿淡笑,跟着镇长继续巡视现场的情况。
“快来人,帮把手!”简陋的急用车驶进中心。
“怎么了?怎么了?”正给陈子衿讲解的镇长寻声赶来。
一中年男子跳下车,冲到镇长面前急切地说:“里面有重伤者,需要手术。
十里村发生山体坍塌,道路被堵,不知里面的情况,马上派人过去支援!”
“十里村?刚才的响声是十里村的?
糟糕,那里四面全是山,被压着就完了!
后面的人把伤者抬到医生那里!
你快跟武警队长报告,让他快派人去!快呀!”镇长急得直跺脚,推着男子往回跑。
一回头就看见几步外陈子衿铁青的脸,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陈子衿头脑一阵空白,耳朵轰轰直响,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脱口而出。
看到那名男子要跑开,猛然惊醒,一把拽住他,哑声问道:“堇色怎么样?”
男子似乎被他的举动给惊住了,没有回过神来。
“我问你,堇色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陈子衿按捺不住满心焦急,大声吼道。
“我不知道,堇小姐当时在村口制住伤员情绪激动的家属,我们刚出村口就看到后面的山塌了,等稳定下来时,就看到坍塌的岩石挡住了村口,我们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你是说,那些石头就挡在你们面前?那座山离你们很近吗?”
“是,就在村口。幸好当时我们开得快躲过一劫。”
“那堇色呢,她什么情况?”陈子衿呼吸几乎停止,。
“当时她和被制住的人倒在地上,其他的不知道。”男子看看抓住他不放的陈子衿,咬咬牙说:“她们离山更近些。”
说完,挣脱陈子衿的手,跑去找人。
陈子衿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也没反应。
山石距离堇色很近,当时她倒在地上,身边只剩一个情绪失常的人,没有车,没有铜墙铁壁。
这一刻,陈子衿如坠入万年冰窟,如陷入无底枯井,如置身黑暗荒原,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不断闪过一些片段。
木讷的妆容,完美的微笑,狡黠的玩笑,精湛的演技,温柔的笑容,激励人心的话语,幽深平静的眼睛??????这一切的一切不断塞满他的大脑,压迫他的神经。
他记得她静静地坐在他房间的沙发里,阳光越过阳台笼罩在她身上,白色T恤泛着光晕,睫毛如蝴蝶扑闪,嘴巴微微抿起,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跳跃,她抬起头,眼睛反射着阳光,嘴角翘起,轻轻地唤他“子衿”。
他记得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映着他的身影,微风吹起她的长发,鼓起她的裙摆,她站在他的面前似欲随风而去。
然而,她慢慢展开眉眼,扬起笑脸,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静静地看着他。
他还记得她化着浓厚的妆容,面无表情,目光下垂,双手交握,身体僵硬,躲在角落或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不言不语,如同木偶。
他甚至记得第一次见面她手里握着手机,微张着嘴,眼里泛着涟漪,如同受惊的兔子,呆呆注视着他的求婚。
那些温暖和现在的冰冷同时急速地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张开嘴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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