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为什么,一切牛鬼蛇神都应该被打倒,更何况你这种装神弄鬼的骗子了。
看的出来,她已经意识到的我不是鬼魂了,但枪口仍旧指着我。
此时她若是想杀我,只需要轻轻的扣动一下扳机就可以了。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显然是有话还要问我,因此我也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顿了顿,她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虎儿坡装神弄鬼?”
虎儿坡?
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这里只是一处荒地而已。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名字呢?
见到我半天没有说话,她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向我走近了几步,又重复了一遍。
我并不是拙嘴笨腮的人,但事出突然。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借口,便把实话照实说了,当然关于中山靖王墓的事情可没有告诉她,只说是被军阀带到这里之后,就趁乱逃走了。
为了博取同情,我甚至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我的戏已经做的够足了,可她竟然一点都不感冒,冷冷的问道:“你说你是被一个姓名张的军阀带到这里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帮人凶神恶煞的,非要拉我当壮丁,我惦记着家中的老母,这才偷偷溜了出来……”
我正准备舌绽莲花,大说鬼话,可话刚说到一半,她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手枪插到了我的嘴巴里,硬生生的将我后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可没想到这看似娇弱的姑娘下手竟然这么狠,一时间也没了分寸,只听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你没有珍惜,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她就要扣动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有人呵斥了一声,随即赶过来制止住了她。
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在鬼门关前转圈了,但是此时心中还是不禁有些忐忑。
等我稳了稳心神,才发现面前又多了不少人。他们一个个身穿墨绿色的军装,看样子都是当兵的,只不过跟我见过的那些军阀不同,除了领头的那个男人,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外,其他人都整齐的站在两边。一看就是纪律严明的部队。
他先是跟那女子耳语了一番,这才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你说前几天你被一个姓张的军阀带到了这里,而后又乘他们不备,逃了出来?”
这话的确是我临时编造的。但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那个女人听了这话后竟然如此暴怒,竟要非杀我不可。
仔细想了想,确定这番话没有什么漏洞之后,我才点了点头。
他舔了舔嘴唇,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且所说那姓张的长什么模样?”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他们跟少帅认识。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他又追问了一遍,我才将少帅的容貌形容给他说了。
他一听不要紧,连嘴唇都变得哆嗦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旁边那个女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一片煞白。
他们不再说话,我也就非常识相的坐在了一边,偶一回头,正好看到了一旁的墓碑上写着几个字“张公中正之墓”。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等揉搓了一下眼睛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直吓得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少帅的名字就叫做张中正。
我明明亲眼看到他死在了古墓之中,甚至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可他的坟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心中想着,我四下一打量,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因为这里的坟头可不止这一个,大大小小的坟堆,一个挨着一个,一眼望不到边,感情我们是来到坟地中了。
刚才那名女子在少帅的坟前祭拜,如此说来她们应该是故人,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为了活命,我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惊骇,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们节哀顺变。我没想到刚刚喝中正兄分手,这么快就阴阳两隔了。”
我本是想攀一攀交情,也好让他们看到少帅的面子上对我网开一面。
可谁知我不说还好,刚一说完那女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脚就将我踹到了一边,随即恶狠狠的说道:“我哥早已经死了数年之久。你又怎么可能见过他?你若是再拿他取笑,信不信我立时就要了你的性命?”
她后边似乎还说了些什么话,不过我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有“我哥早已经死了数年之久”这句话在我脑海中不停回荡,若是少帅正的死了数年之久,那么这几天里跟我在古墓之中出生入死的是谁?
我再低头一看,果然见到坟头的草都已经一人多高了,显然不是新坟。
饶是我见多识广,但此时还是不禁吃了一惊,心中这么想着,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迷惘之色。
那个男人走了过来,说道:“多年前,少帅带着一支虎儿军千里迢迢的从山西来到了保定府,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直到最近我们才得到消息,原来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全军覆没,所有将士都被埋葬在了这里,因此这里才被叫做了虎儿坡,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居心,总之不要再拿他开玩笑了。”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显然已经相信了我的话,因为我分明看到了他眼神之中的慌乱。
第一百二十八章 鹞子吊坠()
看的出来,他们二人跟少帅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因此我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但是心中却始终都是七上八下的,若是少帅真的在数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跟我一起进入中山靖王墓的人又是谁呢?难不成是鬼魂吗?
又或者是这个计划他早已经安排了数年,那些坟墓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个中缘由,一时之间我也想不明白,也懒得牵涉其中,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摆脱他们。
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在朝阳的映衬下,四周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墓更是看得人头皮发麻。此地我是一刻也不想停留,眼睛一转,便说道:“兴许是我听错了,带走我的那个军阀不是姓张,咱们说的也不是同一个人。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我便要硬着头皮离开,可是想走又谈何容易!早已经有两名士兵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也不说话,就是把手中的刺刀都指向了我,我毫不怀疑,只要我敢轻举妄动。身上立马就会多出两个透明窟窿。
一时间我的心思也是急转而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世道,谁手上有枪,谁就说了算,因此我也不敢来硬的。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边。
这一男一女本来也是要离开的,可就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女人的脸色忽然一变,一下子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胸前。
顺着她的目光瞧去,我才发现原来她是在打量我脖子上的鹞子吊坠。
“这……这金鹞子你是哪里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颤抖了,显得十分激动。
这东西是当初癞子十三打造来送给手下的金鹞子的,流传下来的本来就不多,可她竟然一语就道出了它的名字,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难不成她认识?
我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张大帅的身上也有这样的一枚吊坠,他们既然是亲戚,想必一定是从少帅的口中听说过。
想罢,我干笑一声,说道:“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他老人家也当过兵,听说是立了大功,后来司令就赏赐了这鹞子吊坠,他老人家过世之后,我就带在了身上,这也算是对他老人家的一点念想吧。”
说着,我还装模作样的挤出了两滴眼泪,我这番话自然是随口胡说的,心中总想着她既然知道这鹞子吊坠的事情,自然也应该清楚“十三鹞子”的典故,说不定还会看在“上代”的缘分上放我一马。
正想着,我突然感觉到脖子一痛,那女子竟将那鹞子吊坠硬生生的从我脖子上拽了下来,我一时毫无准备,不禁疼的直咧嘴。
将那鹞子吊坠翻过来倒过去,看了片刻,她眼睛一红,直接就哭了出来。
我一看有戏。随即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父亲他老人家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曾经说过,凡是持有这鹞子吊坠的人,个个都跟他有过命的交情,还说若是我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就让我去山西奔条活路,只要给人看了这鹞子吊坠,绝对不会饿死。”
一边说着,我一边留心着她的神色,谁知我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她眼睛就是一瞪,问道:“你父亲该不会是叫做胡守信吧?”
胡守信?
这个名字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正不知道该如何对答,她摇了摇手上的吊坠说道:“这上边还有他的名字呢!”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吊坠是胡参谋留下的,想必他的名字应该就是胡守信了,只不过那几个字刻的极小,再加上我一直没有留心过,这才没有注意到。
想到这里,我才说道:“子不言父名,胡守信正是家严。”
话音刚落,她冷哼一声,随即向左右使了一个眼色,不由分说,便将我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
我顿时就吃了一惊,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按理来说,以她的年纪不该知道以前的事情才对啊?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似乎我这辈子都要受制于人。刚刚才了结了跟少帅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落在了别人的手上。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不想杀我,似乎是想从我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只要他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至少我的性命暂时还是安全的。想罢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他们如何严刑拷打,嘴里也绝对不能说一句实话。
心中这么想着,可他们并没有带我回军营,一路上竟挑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我才得知。原来这两人之中,男的叫做万术林,女的叫做胡玉洁,听口音正是山西人士,想必此次来到保定府,也一定跟张大帅父子有关系。
他们就像是忘记了我的存在似的,手中拿着一张地图,不时的走走停停,竟然在这荒山野岭中走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停下来休息。
我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引人注目比较好,说不定哪天等他们心情好了,自然就会将我放掉。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安顿下来,胡玉洁趁着万术林休息的空当,便将看守我的人给支开了。
她也不说话,点燃一堆篝火就坐在了我的面前,手上拿着那鹞子吊坠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自小跟着义父走街口,串码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过不少,我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不简单,其心机之深简直是我生平仅见,因此我也打定了主意,不管她问什么,我都要三缄其口,千万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是在对我说话,但她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把玩着那吊坠。
我说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刚刚从军阀手中逃出来,准备回家看望老母。
她冷哼一声,说道:“一个过路人怎么可能见到一个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人?”
我说这都是误会,现在我想起来了,抓我的那个军阀不是姓张,跟你们要找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番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禁有些脸红,因为就在刚刚,我还一口一个中正兄叫着,此时又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别说她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事已至此。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幸好她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跟我讲讲胡守信的事情吧。”
这下可就难住我了,我总不能将我和胡参谋在无底洞中的事情告诉她吧?即便说出来恐怕她也不会相信,可是其他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心中这么想着,我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迟疑之色,她看在眼里,随即冷冷的说道:“编不出来了吗?那就让我告诉你吧。胡守信,光绪十六年生人,祖籍山西,十七岁时便投奔大军阀癞子十三,专做挖人祖坟的勾当,后与张大帅一起自立门户。七年前来到保定府,自此踪迹全无。”
这番话娓娓道来,毫无迟疑,就像是在自报家门似的,我顿时就是一愣,她怎么会连连胡守信的生辰八字都知道?即便是让我编都编不出来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脸上的震惊,她冷冷的看来我一眼,说道:“我姓胡,胡守信的胡!”
一听这话,我险些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难怪她一直都不相信我,而且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感情我的话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这也怪不得我,我怎么能预想到胡参谋会有一个女儿,而且人海茫茫我们又能不期而遇呢?
谎言当面被拆除,此时我真恨不得地面上有个洞可以让我钻进去。
顿了顿,胡玉洁才继续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也不在乎。经历过什么也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我父亲是不是尚在人世?”
本来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对她说实话,但知道她的身世之后,我却不禁动摇了,这只是一个想知道自己父亲消息的女儿,我若是不告诉她的话,恐怕她这辈子都会找下去。
想罢,我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节哀顺变。”
我本以为知道这个消息后,她一定会当场晕过去。最起码也要大哭一场,可谁知道她竟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一个极大的包袱,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谢谢你,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从来没有被证实,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
听了这话,我当时就是一愣,实在无法体会她此时的感觉,但也没有过多关心,而是说道:“他死的很安详。并没有受太多的痛苦。”
我找到胡参谋的时候,他的尸首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想必生前也一定受了不少折磨,我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想给她一点安慰而已,事实上我也做到了,听了我的话,胡玉洁苦笑了一声,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家()
等她平静下来之后,这才替我松了绑,又拿来一些吃的,并说天亮之后就会放我离开。om
我心中不禁一喜,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说了一些让她节哀顺变的话。
胡玉洁点了点头,随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可以见我父亲最后一面,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此时她说话的声音格外轻柔,让人听到耳朵里就倍感舒服,我也没有多想,便捡了些细节跟她说了。
等说完之时,天已经亮了,我正准备告辞,胡玉洁轻轻捋了捋头发,随即站了起来,说道:“要走可以,先带我们去中山靖王墓走上一遭吧。”
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动物,我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变脸速度竟然可以如此之快,刚刚她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转瞬之间又变成了一个冷美人,更令人惊奇的是我从来就没有提过中山靖王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一时之间我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也就在这个时候,万术林也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胡玉洁先是看了我一眼,这才说道:“咱们预料的不错,这小子果然知道一些事情,看来少帅的家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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