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惊,想要挣脱,却已经晚了,她的手掌已经按在了我的背心,也没见她怎么用力,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手足无措,慌乱中拿起手中的打鬼鞭套到了她的脖子上,用力地勒紧。
我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完全是本能的反抗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压在我背心的那股力量消失了,我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又愣在了那里,因为眼前的王奶奶已经变成了齐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她双目圆睁,倒在地上,脖子上还缠绕着我的打鬼鞭。
“齐……齐彤?”我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股悲凉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几个时辰前,我们还在相依为命,而如今我竟然亲手葬送了她的性命?这怎么可能,不,这一定是幻觉。
我在心中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可是她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我怎么叫喊她的名字,怎么摇动她的身躯,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义父不见了,齐彤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只想一死了之。
可是朦朦胧胧中,我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而且诡异的无法让人接受,为什么王奶奶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又会变成齐彤,似乎根本没有合理的解释,也许只是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而已。
虽然心中意识到了不对,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这种挫败感,似乎只要我一死,这一切都能解脱。
我的手似乎已经无法被我的理智控制,虽然我心里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不要,但是在我的注视下,我还是将那打鬼鞭从齐彤的脖子上取了下来,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僵硬地用力拉紧,我就这么诡异地看着自己勒住自己的脖子。
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底深处的声音也渐行渐远了,就在我即将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一声叹息在我耳边响起。“傻孩子,不是说了要让你们离开吗!”
我几乎是集中了全部精神睁开眼睛,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躯,一个熟悉的身影。
“义父!”我大叫一声,腾的一下松开了打鬼鞭站了起来。
只见义父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怜惜地看着我,我下意识的就想冲过去,但是回想起刚才遇见王奶奶的经验,我又迟疑了一下。
正想试探着对义父说话的时候,我低头一看,齐彤的尸体居然不见了,一切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
我摇头苦笑了一声,如果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么眼前的义父也不过是幻觉罢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想多看他一眼。
就当我把义父当做幻觉只想慢慢怀念时,没想到义父居然动了,还对我说话道:“这恐怕是咱们父子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了,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这语气,这神态,绝对不会错,正是我的义父。我跳起身来,想要投入他的怀抱,没成想却扑了一个空,我竟然就这样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义父说,没用的,这不过是我的一缕魂魄罢了,真正的我早已经不存在了。说着,他轻轻挥了挥手,墓室中的巨鼎、蟾蜍、图腾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没想到义父就算身为魂魄,居然还有这般能力。
而我也恍然大悟,原来从我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存在于这个幻象之中了。而这所谓的墓室,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岩洞罢了。
只是在岩洞之中,赫然多了一幅巨大的骸骨。
看起来像是人的骸骨,只是身形要大上好多,至少要有三丈多高,恐怕传说中的巨人也不过如此。
它躺在地上,巨大的头颅就在我的身边,除了比普通人大些,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那两颗尖牙实在引人注目,即使是在黑夜中也是寒芒毕露,看着令人生畏。
我连忙问义父这是怎么回事。
义父叹了口气,说道:“当天我走的匆忙,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嘱托你,我留下的那枚牙齿,不是凡品,而是一颗僵尸牙,这是我赶尸派历代传下来的宝贝,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二十一代了。你别小看这颗僵尸牙,就算经历了无数岁月,但这僵尸牙中仍然蕴藏着无穷法力,你所看到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它造成的幻象罢了。”
说完这些话,义父的身影已经变得十分虚幻了,我不敢打扰,只有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用心记下每一个字,这番话可能就是他的遗言了。
义父说:“我十岁那年,小槐村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便决定外出寻找高人指点迷津,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将死之人。那年月到处都在闹灾荒,饿殍满地,死个把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此我也并没有在意,可是自从遇到他之后,紧接着怪事儿就来了,无论我怎么跑,始终都会走到他的面前,就像是在兜圈子一样。”
听到这里,我也不禁好奇,像我们这种在大山里长大的人,方向感是与生俱来的,我还从没人听说过有人会在山里迷路,更何况出山的路只有一条。
似乎是看出了我脸上的疑问,义父问道:“你猜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了想,脱口而出道:“多半是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在搞鬼吧,否则你怎么会总是跑到他的身边呢?”
义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毕竟是孩子性,我也没多害怕,拿起石块就开始丢他,我俩的距离极近,而他不闪不避,我却一下都打不中他。我觉得有趣,便问他是不是神仙,他一口就答应了,还问我要不要跟他学法术。”
听到这里,我也不禁有些好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神仙呢?看来义父小的时候比我还傻。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我并没有出言打断。
顿了顿,义父接着说道:“我当然满口答应了,甚至都快跪下拜师了,然而他却拦住了我,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他已经身受重伤,准确来说应该是中毒了,他半个身子都变成了青紫色,就像是被大水牛踩过一样。在他的吩咐下,我把他带到了这个山洞。”
听到这里,我心中顿时一惊,指了指身边的巨人骸骨,脱口而出道:“这具骸骨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当然不是!”义父笑了笑,似乎是想像往常一样摸摸我的脑袋,然而他的手掌却直接从我的身体中穿了过去,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这具骸骨早已经在这儿了,就是被那个人带来的。”
浑身透明的蝎子?将死之人?僵尸牙齿?来历不明的巨人骸骨?
一刹那间我只觉得脑袋里塞满了浆糊。
义父说这些事情你或许暂时不会明白,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以后你一定会用的到。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郑重,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我心中也不禁有些悲痛,义父说他此时是一缕魂魄,也就是说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心中想着,我不由得流出了泪水。
义父抿了抿嘴唇,似乎是想安慰我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跟他来到这里之后,他便交给了我四样东西。”
打鬼鞭、素褡裢还有那枚僵尸牙齿恐怕就是他交给义父的,然而这也只有三件而已,另外一件是什么呢?
第十二章 老屋()
四件宝贝的三件我都知道了,第四件是什么呢?
我这人心里藏不住秘密,当即就想问,然而看了看他越来越虚幻的身形,还是忍住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问,义父说道:“还有一件东西,那是一本书,当时我还小,根本不认识字,他也不恼,就一句一句地读给我听,读完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全都记住,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失传,就这样我们在这个山洞里呆了三天,我也听了三天背了三天。”
义父淡淡的虚像看起来神情唏嘘,他继续说道:“然后再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后来由于一些原因,那本书已经不在了,幸亏那些字早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子了,现在我也要一字一句的念给你听,你也务必给我全都记住,听见了吗?”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几乎瞬间就变得透明了,那原本就有些单薄的形象,显得更加虚无。义父一惊,连忙说道:“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了,有时间的话回一趟老屋,一切自有分晓,切记……”
话还没说完,他便消失了。
一刹那间,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初见义父魂魄时燃起的那一点希望也随时破灭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唯一的亲人也要离我而却,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大哭了一场之后,我才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庆幸的是,齐彤已经在洞里等着我了,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才终于松了口气,这或许是今天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除了无父无母外,我一直以为自己跟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跟着义父赶赶车,攒攒钱,娶一房媳妇儿混混日子,是我能预见的自己未来最有可能过的生活。可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我的生活,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中,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几只蝎子捣乱,恐怕我和齐彤已经成为一对了,可惜天不遂人愿,经历了这若即若离的小事件后,两个人呆在一起,都不免有些尴尬。
我倒还好些,齐彤的头却再也抬不起来了,那张小脸蛋就跟熟透了的石榴似的,不过倒也挺好看的。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跟她一起在这个山洞里呆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义父的话我不能不听,他既然让我回老屋,就一定有他的原因,想罢,我便把这话说了出来。
一听说我要回村子,齐彤一下子就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之中全是惶恐,一定是想到了村子中发生的事情,想必她是万不愿意回去的。
我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回去一趟,这是义父的意愿,我必须遵循。
义父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齐彤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听了我把义父抬出来后,她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女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动物,以前我的眼中的齐彤总是那么刁蛮、任性,从来就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然而经历了这些日子的事情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只整天脸上带着笑容,甚至对我千依百顺了起来。
打定主意之后,第二天我们便准备出发了。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于是我和齐彤商议后决定早上出发,晚上回来,绝对不能在村庄里过夜。
然而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没有在大山里生活过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冬天,从我们住的这个山洞正好可以看到村子的位置,然而目之所及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小村庄都被白雪所覆盖了。
即便是积雪最浅的地方,都已经没过了膝盖,走过积雪路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下简直就是寸步难行,直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才走进村子。
四目望去,村子中的房屋大部分都被积雪压塌了,断壁残垣触目惊心。
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加小心了,每走一步,都要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说不定从哪个角落里就会冒出一具行尸走肉。
还好,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们也胆战心惊的走完了这一段路程。
我和义父从保定府回来之后,将老屋重新翻修了一遍,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它在这场暴风雪中挺了过来。
在我和义父住的那间房子后边,还有一所小屋,说是小屋,其实并没有窗户,甚至连门都被封住了,原先门口的地方堆满了砖头。
以前我也曾经问过义父里边放的是什么,他只说是个地窖,但却从来不让人靠近。
现在想起来,义父瞒着我的事情还真不少,而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件而已,想来我也是够粗心的,居然从来不起疑。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将那些砖头移开,里边本来是黑压压的一片,可是我们刚一走进去,里边就突然亮堂了起来,原来是屋子中的两盏蜡烛点燃了。
饶是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情,我还是不禁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将齐彤挡在了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情况不妙,我第一时间就带着她离开。
然而除了那轻轻摇曳的烛光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佛龛,上边有一幅画像。
这画像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纸张已经泛黄了,画中人是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汉子,此人满脸皱纹,看不出多大年纪,但眉宇之间竟和义父的长相有点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分明看到他正在盯着我微笑。
这汉子手上持着一根长鞭,而在他身后,竟然是一群身穿清朝官服的僵尸。
画像中对于僵尸的刻画并不如何费心,但寥寥几笔也勾画地极为恐怖,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免地有些不寒而栗。
佛龛之下,供奉着一根长鞭,仔细分辨,便能看出这鞭子竟然跟画像中那人持着的鞭子一模一样。
这间屋子倒更像是一间祠堂,无论是摆设还是画像,无一不是古色生香。
齐彤打量了一下那副画像,说道:“这应该是你家的祠堂吧,你看画中人跟你义父长得这么像,说不定就是你家的老祖宗。”
我说绝对不可能,你看他手中的打鬼鞭,这可不是我家的祖传之物,而是几十年前义父从其他地方得到的。
齐彤说那可就怪了,看这幅话,至少也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他手中怎么也会有这打鬼鞭吗?
我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没有头绪,其实我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没有一件事情能够以常理来度量,即便是有人告诉我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恐怕我也不会有太多的惊讶了。
看了看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便离开了这间屋子,顺手拿走了一本书,其实在我刚刚走进屋子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这本书的存在。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本书就是那个将死之人留给义父的,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义父说过,那本书已经失落了,如果在这里的话,义父不会不知道。
它的年头恐怕比那画像还要久远,扉页上四个大字:《赶尸秘传》。
直觉告诉我,这段时间里,村子中发生的一切,都能够在这本书中找出答案。
赶尸又称移灵,属茅山术祝由科,发源于湘西沅陵,滤溪,辰溪,叙浦四县,指的是在尸体未腐化时由术士赶回乡安葬的过程。
普天之下,所有外八行中的职业,不论是响马、贼偷、走火、观山只要是作奸犯科的勾当几乎都与盗门有关。说到底,赶尸一行在盗门之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分类而已。
赶尸的术士大约三五同行,有的用绳系着尸体,每隔几尺一个,然后额上贴黄纸符,另外的便打锣响铃开路,划伏夜行。
天光前投栈,揭起符纸,尸靠墙而立,到夜间继续上路。
这样的场景我们在港剧中都看到过,真实情况也大抵如此,唯一不同的是赶尸人绝对不会奴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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