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就在眼前,其实说是古堡并不准确,因为它并不止是一栋房子,目之所及,竟是一片辉煌的建筑群,所有建筑依山就势,小巧玲珑,或建于断岩,或跨于险壁,斗拱飞檐,构造宏丽,云蒸霞蔚,颇为壮观。
只是在我看来,三分壮观之外还有七分可怕,因为那些房屋竟是用黑漆漆的砖块搭建而成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分明看到外边还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光晕。
我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别说它只是一座古堡而已,即便是九泉之下的阎王殿,说不得我也要走上一遭,想罢,我便要走过去,可我前脚刚刚踏出,便听到了一阵呼喊声,声音正是从身后的峡谷中传来的。
这古墓之中只有青牛先生、少帅和我三个人,那么这呼喊声定然是从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发出来的,听声音显然不是青牛先生。
难不成少帅也被那些猫首蝙蝠带到了这里?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共过一场患难,更何况刚才他还救了我,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想罢,我细一打量,果然见到峭壁之下有一个若有若无的黑点,正攀附于绝壁之上,手中死死的抓着一把藤蔓。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显然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而他身后赫然便是一张血盆大口。
虽然距离极远,但我看的真真切切。这正是我先前见到的那条“复活”的大蟒蛇。
只见它浑身鲜血淋漓,显然是刚刚在那血水之中浸泡过,不仅如此,它的身形也比我先前见到它的时候长了很多,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硕大的身躯蜿蜒盘旋。就像是一条随着山势不停变化形态的大河,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我本想着无论论如何也要救他一命,可是见到那条蟒蛇之后,脚步根本就无法移动,别说是救他了,就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说也奇怪,此时它只需要稍微动一下嘴巴,就能将那人吞入口中,这对它来说应该算不得分明难事,可它却迟迟不肯下嘴,就像是老猫在戏耍已经到手的猎物,非要玩个尽兴才将它一口吃掉。
我心中好奇,惊惧之心也着实减少了许多,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了些许异样,那蟒蛇就像是石化了一半,根本就没有动弹分毫,几乎跟周围的峭壁融为了一体。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下边那人突然大声喊道:“兄弟,是你吗?”
此时我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下边,因此这声音听的也格外清楚,不是老鼠还能是谁?
自从在墓道之中见到那汉白玉石的窗户之后,老鼠就失去了踪影。在古墓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本来我还以为他一定已经遭遇了不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他,当即喜出望外。
细一打量,只见峭壁之上遍生藤蔓,用手一拉,也是格外结实,料想应该足以支撑我的重量。
救人要紧,我也没时间在意这么许多,便顺着那些藤蔓一步步的爬了下去。
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我每下行一步,都格外小心,只要有一步踏错,或是有那一条藤蔓不解释,恐怕我就会立即摔入那峡谷之中。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即便是落在水面上,也跟撞到水泥地没有什么两样,到时候我不被摔成渣滓才怪呢。
离的近了我才看清楚,下边那人果然是老鼠,而他剩下的血盆大口也果然不是活物,似乎是有人依照那蟒蛇的样子在这峭壁之上雕成的石像。
见到我,老鼠差点哭出声音。想必这短短一天之中,他也一定经历了非常的遭遇,若不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我根本就忍不住他。
好不容易来到他的身边,我才发现他一条腿都嵌入了那蟒蛇石像的嘴巴里,根本就无法动弹。
我将他牢牢的用藤蔓绑住,一边试图将他的腿拉出来,一边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鼠说他也不知道,自从在墓道之中见到那汉白玉石的窗户后,他便失去了知觉,等一醒来的时候就在那蟒蛇的肚子里了,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谁成想只差临门一脚,却被困住了。
说着发话的时候,他脸色苍白,显然心有余悸。
他所说的蟒蛇,自然就是指那石像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老鼠这个人我了解,他为人胆大,有着一股京城顽主的气质,又当过兵,杀过人,那石像之中究竟有什么,竟然会让他如此害怕?
心中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向那蟒蛇的嘴巴里看了一眼,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死气扑面而来,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见的多了,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冒险的生活,心中的激动倒多过于害怕,此时明知这雕像有古怪。若不亲眼见识一下,委实有一种进宝山而空手归的失落感。
但这个想法我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即逝而已,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老鼠救出去,而且,那些蝙蝠之所以将我带到这古堡前边,显然是受人指使,不管那人是谁,以他的手段,料想他若是要取我性命,当真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之所以没有动手,一定有他的目的,我也只好按照他的指引走下去,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心中的念头转了几转,我自然有些分神,手指不经意间被那石像的边缘划破,一滴鲜血滴在了上边,本来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下一秒钟,我分明听到那蟒蛇腹中传来了一阵悠远的叹息,一股窒息感紧随而至。
这种感觉我也曾经有过,就是在将冢村,面对那具僵尸的时候。
难不成这蟒蛇掉线的肚子里也有这么一个恐怖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即便是我也不禁有些害怕。连忙用你去拉扯老鼠的脚腕,可越是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痛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那种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那嘴巴你跑出来。
老鼠显然也感觉到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要管我了,自己逃命去吧。”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但毕竟是相识一场,放任他自己在这里等死的话,我终究还是过意不去,便说道:“别说傻话,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正说着,他的腿已经被我拉了出来,我俩对视一眼,还没来得急松口气。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笼罩全,不停的拉扯着我们,似乎是想将我们卷入那蟒蛇石像的肚子中。
刚刚我还巴不得进去一看究竟,此时只想早些逃离,只可惜事与愿违,那股力量极大,根本就由不得人反抗,捆在我们身上的藤蔓应声而断,我俩不由自主的就摔入了那蟒蛇的肚子中。
这石像也不知道多长,外表看起来是一条蟒蛇的形状,其实就是一条幽深的隧道,里边似乎满是石阶。我一级一级的滚了下去,霎时间就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浑身的如同断裂了一般的疼痛,恐怕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等稳了稳心神我才发现,我们虽然在这蟒蛇石像的肚子中,但眼前却格外亮堂。
那光亮正是从墙壁上的虫子上传来的。
这虫子也极其古怪,若说是萤火虫,绝对没有这么强的光亮,个头也不可能这么大,看起来比一片梧桐叶也小不了多少。
而且它们也不是活物,似乎是被人做成了标本,镶嵌在了墙壁上。
一进到这里后,老鼠就闭上了眼睛,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被摔晕了,便推搡了几下,老鼠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便连忙闭上,小声说道:“赶紧装死!”
看他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额头都滴下了汗珠,显然事关重大,我也没有多问,便连忙闭上了眼睛,躺在了他的身边。
第一百一十章 尸鳖()
小时候村里的老人就说过,一旦在山里遇到了熊瞎子,千万不要跑,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熊瞎子了,难不成还有其他野兽,或是恐怖之物吗?
正想着,我便听到隧道深处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土丘,砂砾滚落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感觉到双腿奇痒难当,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爬到了我的身体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也停止了,似乎所有的虫子都爬到了我们的身上,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恨不得将双腿砍下,也不想忍受这种瘙痒。
它们似乎对我极为感兴趣,在我双腿上不停舔舐着,我不敢惊动它们,自然无法低头,但眼睛一扫,便可以轻易的看到老鼠的处境。
显然,他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他整个人几乎都被那虫子所覆盖了。
它们的样子像是甲壳虫,只是身子要小上很多,而且每只虫子都有八条又细又长的腿,倒与蜘蛛相差仿佛,而且每一只后背上都赫然印着一副骷髅图案。
豹有金钱,虎有王斑,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管是什么生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鲜明的标志,有些是为了便于隐藏自己,悄悄的接近猎物,也有些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那种动物身上会有骷髅的团案。
而且看那些图案的样子,明显不是被画上去的,而是天生就有的。
这可当真是奇哉怪也,即便是我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只是那些骷髅图案也就罢了,我分明看到它们的腿上都生满了尖锐的倒刺,即便是在这隧道之中仍然熠熠发光。每移动一分,那些倒刺就会在老鼠身上留下数道血痕,不多时,他便成为了一个“血人”。
我曾亲眼见到过刽子手将皮肉从死刑犯的身上一块一块的割下,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看老鼠的样子,跟那个死刑犯也没有什么两样了,但奇怪的是他连哼都没有哼出一声,脸上的神色也十分古怪,不像是痛苦,倒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个表情我认识,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给我看的话,恐怕镜子中我的表情也会跟他一模一样,因为我俩的处境都差不多,想必他也是在极力忍耐着那股瘙痒,如此说来,恐怕我的身上也被割的鲜血淋漓了。
我们常说飞蝗过境,寸草不留,所到之处的所有庄稼都会被它们啃食赶紧,如果是这群虫子过境的话,恐怕连石头都不会留下。
夏天,我们被蚊虫叮咬时,大多都全无知觉,直到过后才会有感觉。正是因为它们在吸血之前,会先向人的体内注射麻醉毒素,显然这些虫子也有这种本领,恐怕都我们有感觉的时候,已经被割成白骨了。
我当然不想坐以待毙,一时间心思急转而下。脑海中瞬间就涌现了十几条对策,但很快就又被我一一推翻了,一来我手边没有应手之物,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它们,二来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便被我们消灭一两只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让它们变本加厉。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隧道深处传来了一阵奇异的花香,几乎是在同时,那些虫子便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过了好久,我们才坐了起来,我再也感觉不到瘙痒,取而代之的是灼烧一般的痛感,倒真的如同被千刀万剐了一般,万幸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料想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老鼠受伤比我还要重,但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等那些虫子退去后,招呼一声,便要带着我逃出去,他既然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显然对里边的东西知之甚详。我也不禁好奇这隧道深处究竟有什么东西,竟能让他如此害怕。
心中想着,我便问了出来。
老鼠说问了也是白问,我若是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会相信,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尸蟞跟里边的正主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听了这话,我也不禁暗暗有些好笑,显然他是小瞧我了,我连无底洞中那些千奇百怪的尸犼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这些小小的虫子呢。
所谓尸蟞,只不过是一种以腐肉为食的寄生虫而已。我不止一次的见过,但即便在白骨丛生的拒马槽中时,我都没有见到过数量如此众多的尸蟞,难道说这隧道中的尸体比拒马槽中的还要多吗?
想到这里,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跟在了他的后边。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倒也未必,我们是被一种无形力量吸进来的,根本就没有花费半分力气,此时想要出去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四周全都是光滑的峭壁,全无着手之处。根本就无法爬进去。
看了看确实没有办法出去,我才问老鼠上次是怎么出去的。
老鼠哼了一声,这才得以的说道:“鼠爷我向来神勇,飞檐走壁还不如同闲庭散步一样简单?”
我说既然如此,你倒是再飞一个给我看看。
“这个嘛,不是我不想,但是……”听了我的话,老鼠的脸上也是一红,随即支支吾吾的说道:“但是我这两天都没吃一顿饱饭,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我也真搞不懂这人是怎么回事,都死到临头了,却还要说大话。其实不同他说我也能猜得出他是怎么出去的。
有一句话叫做狗急跳墙,人当然也不能例外,一到危机时刻,往往能发挥出巨大的潜能,比如在火灾之中,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能里负千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甚至能打死一只老虎。
想必先前老鼠也一定时间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这才发挥出了潜力,只不过他这人极为好面子,因此才什么都不肯说。
不过有句话他说的的确没错,我们的确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恐怕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也无力逃走了。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此时,头顶传来了一阵猫叫。
没错,就是猫叫,那声音就跟春天发情野猫的叫声一模一样。
我倒还好,老鼠差点就流出口水了。
我说有点出息行不行,就跟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这古墓之中怎么会有猫?它们又靠什么生存下来?
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里的猫都是靠吃古墓之中的死人肉长大的,最好离它们远点为妙。
老鼠说鼠爷我饿了好几天了,别说是几只吃死人肉的猫,算是阎王爷亲自来了,,我也照吃不误。
说着,我们朝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也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隧道的顶部挂满了猫首蝙蝠。咋看之下,它们就跟寻常的蝙蝠没有多大区别,只是那对猫眼在黑夜之中熠熠发光,竟是说不出的诡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分明发现这些家伙都在盯着我们瞧。
看它们的样子。就像是在盯着一顿丰盛的晚餐似的,即便是我都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老鼠就更好不到哪里去了,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这也难怪,胆大归胆大,但在这诡异的地方见到这些恐怖的东西,是个人都会害怕。
就在刚刚,我和少帅从独木桥上掉下来的时候,正是它们救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它们长得像猫而已,没想到叫声竟然也跟猫一模一样。
尽管长得一模一样,但我总感觉眼前见到的这些猫脸蝙蝠和救我命的那些不一样。
先前那些就如同被人控制的木偶一般。而眼前这些,倒更像是一只只在黑夜之中觊觎猎物的野兽。
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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