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既然有妖邪作乱,那么咱们此时放弃也未免有些为时尚早吧?说不定咱们能够毁了那朵食人花。到时候这里的村民们也就不用千辛万苦的替它寻找什么祭品,而您也就不用死了。”
一尘道人摇了摇头,说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却从没见到过如此大的食人花,显然已经到了造化之极。它既然可以控制地震,衍生毒雾,又岂是我等能够对付的?”
认识一尘道人这么长时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丧气的话,显然形势比我想象的要严峻的多。
心中想着,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见村中只剩下一群八九岁的顽童,其他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都不见了,显然又出去打猎了,这正是我们逃出去的最佳时机,只有能想办法打开那道无形之墙,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想到这里,我便将那无形之墙的事情说了。
一尘道人沉吟片刻才说道:“道家之中,有结界一说,法力高强的人可以借此来囚禁一些邪恶之物,但这也是传说而已,即便是在我全盛时期都没有这等本事,我看这村中的人似乎也不懂这些。”
“如果你所说属实的话,一定是有人在此设下了结界,恐怕是寂幽染她们的祖先,误打误撞才找到了这里吧。”
我从来就不相信巧合,所谓的巧合只不过是因为我们还没找到内在的联系罢了,因此即便这话是出自一尘道人之口,我也没有尽信。当即心中便留了疑惑。
一尘道人说:“不要想这么多了,总之明日天一亮,你们三个就离开这里,以后静尘斋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们三人了。”
听了这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彭徽突然说道:“师傅,我觉得其中有诈。”
彭徽此人一向沉默寡言。但为人却极其聪明,他既说有诈,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因此即便是一尘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彭徽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嗓音说道:“从言谈之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寂幽染虽然生活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但为人却极其精明,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村子中的所有人都会成为那食人花的口中餐呢?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离开?”
我说:“她离不离开,那是她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彭徽说:“不仅有关系,而且事关重大。她既然无法离开,一定有什么原因,而且她也说过,几百年前,她的那些祖先们便想要离开了,可却一个接一个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密林之中。咱们就这样贸然离开,岂不是步了他们的后尘?”
听了这话,一尘道人的瞳孔也是一缩,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从始至终就没打算放过你们?”
彭徽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若是有人这么轻易就能离开,她又怎么会在这里等死呢?”
我们来到这个村子,本来只是想吃两顿饱饭,休息几天而已,没想到竟然卷入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之中,而且我总感觉我们将要面对的,比在无底洞中所经历的还要恐怖的多。
这时候,即便是一尘道人也没了主意,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彭徽。
沉吟片刻,彭徽才说道:“我看寂幽染的样子,便不想把咱们怎么样,显然咱们在她眼中还有用,至少也能成为祭品。而且一切事情都因为那食人花而起。以我之见,咱们索性都留下来,看不看能不能将那食人花给毁掉,横竖都是一死,与其不明不白的死在密林之中,还不如死在一起。”
听了他的话。一尘道人也沉默了,脸上隐隐有愧疚之色。
顿了顿,彭徽接着问道:“师父,我还有一事不明,你明明被他们带走了,为何又将你送了回来?”
一尘道人苦笑一声。说道:“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吧,我被他们送到那食人花的面前,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可谁知它并没有向我动手,而是将我身边的另一人吞入了嘴中,可怜那人竟阴差阳错的成了我的替死鬼。”
这话倒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难不成那家伙还能把祭品认错了吗?
彭徽摇了摇头,随即伸出手指在一尘道人身上的符号上摸了一下,说道:“这些符号是用野猪血画上去的,显然是为了吸引那食人花的注意力,但是所谓的祭品,是被村民们选出来的,未必是那食人花所喜欢的,说不定是师傅旁边那人的身上有某种特殊的东西,对它产生了吸引力,这才让师傅幸免于难。”
第八十九章 花中婴儿()
听了彭徽的话,一尘道人眼睛一亮,说道:“我记得那人的腿上受了伤还在流血,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彭徽说:“多半如此,看不出来咱们这花仙大人还会挑食,显然它还是对人血比较感兴趣。只要这些鬼物有了喜恶,那么它自然就有了弱点,说不定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点想出应对之策。”
正说着,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我们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千万不能分开,至少彼此之间还有个照应。
天刚刚亮,寂幽染便来了,说要给我们送行。
彭徽虽然聪明但为人古板。并不会撒谎,我只好笑嘻嘻的说道:“去到哪里还不都一样吗?更何况外边都在打仗,过了今天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而且这里好吃好喝的,哥几个一商量决定不走了。”
听了我的话。寂幽染先是一愣,随即笑逐颜开,说道:“如此,我当然求之不得了,欢迎你们的加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相信了我的话。总之脸上都笑开了花,因为在她看来,可供选择的祭品又多了三个,她当然有理由高兴了。
而我们却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有地震,否则下一个被选上的人必定就是一尘道人了。
似乎是老天听到了我们的祈祷。一连几天,村中一点异样都没有,一尘道人和彭徽一直留在屋子里商量对付那食人花的方法,我则跟着那些年轻力壮的出去打猎。
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天无绝人之路,每一次我们居然都能满载而归。
时间一长,寂幽染也将我们当成了自己人,有时候密林中升起白雾的时候,她也会带着我们去上供,我当然是求之不得,近距离观察一下那妖花,说不定我们还真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记得寂幽染说过,她的祖先们刚发现这食人花的时候,它只有脸盆大小,但是此时却比碾盘还要大,想必这跟它的伙食分不开关系。
这次我们带来的是一头活生生的梅花鹿,它就像知道自己的下场似的,刚一来到这里就变得不安了起来,死到临头,它的力气也是大的惊人,我们好几个人都无法按住它。
眼看着它就要挣脱,大树的树冠突然晃动了起来,叶子簌簌作响,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阴风。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寂幽染等人便连忙坐在地上。闭起了眼睛。
几乎就在同时,那梅花鹿便消失不见了,我一抬头,正好看到它正被那食人花吞下去,花蕊瞬间便闭合了。随即慢慢晃动着,里边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啮齿动物在进食一般。
这声音让人听到耳朵里就不由得汗毛倒竖。
我们距离这么近,我都没有发现它是如何捕食那梅花鹿的,如果目标是我的话,那我还岂有命在?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但是眼睛却一刻都离不开那食人花。
寂幽染等人显然对这场面已经见的多了,谁也没有睁眼眼睛,一个个嘴中念念有词。
某一刻,花瓣又张开了,此时那梅花鹿还未完全死去,只见它浑身是血,满眼惊恐,还试图挣扎着,嘴巴张了张,但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花瓣就又闭合了。
就在花瓣闭合的瞬间,我分明发现花蕊之中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就像是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似的。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等我揉搓了一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五官,还有那只正向我伸来的小手。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一下子就后退了十几步。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寂幽染才睁开了眼睛,苦笑一声,说道:“很快你就会习惯的。”
想了想,我才问道:“你有没有发现那花仙之中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寂幽染先是一愣。随即眨了眨眼睛,问道:“花仙就是花仙?还能有什么东西?”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而且她也没有理由骗我,难不成她们都不知道那婴儿的存在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又向那食人花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它的颜色变的更深了。
等回到村子之后,我便将刚刚看到的事情说了,一尘道人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我早就知道小小一朵食人花,搞不出这么多的花样,看来这背后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始终都皱着眉头,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我也预感到,我们所面临的东西,恐怕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可怕。
以后的几天中,除了出去打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跟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是孩子王,自然很轻易的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我从一个叫做嘎子的小孩口中得知,村子中有一座祠堂,是专门供奉老祖宗牌位的,只是大家伙只在祠堂外烧香,却从来没有人进去亲眼见识过。
他们口中的老祖宗,自然就是最先来到这里的一批人了,说不定他们还真的留下了什么线索。
这个小村子四处都透着古怪,令人难以捉摸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了,但我总觉得能从里边找到什么东西,当晚便跟彭徽趁着夜色按照嘎子的指引找了过去。
一到这里我们就为难了,这哪里是祠堂了,分明就是一块大青石,前边摆放了三块转头搭在一起,里边似乎是一个老鼠洞。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小兔崽子竟然敢骗我,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彭徽却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那三块转头,说道:“你看这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那三块砖头和黑漆漆的老鼠洞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也不免好奇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彭徽笑了笑,说道:“那个叫做嘎子的小孩儿并没有骗你,这里的确有一处祠堂。”
这下我可真的纳闷了,所谓祠堂,当然是为了让后人祭奠先人用的,里边供奉的当然也是祖宗的牌位,可这明明只是一块青石而已,哪里又有可供人进入的大门?
彭徽说:“大门不就在此处吗?”
说着,他便将三块转头移开,将那老鼠洞整个露了出来。
说是老鼠洞。其实它比我们经常见到的那些要大上好多,正好可以容纳一个婴儿出入,若是成年人想爬进去,想都别想。
彭徽也不说话,便开始自顾自的脱衣服。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想在这里睡觉吗?”
彭徽白了我一眼。说道:“咱们来这里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这祠堂吗?既然来了,焉能不入?”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问道:“你该不会是想从这老鼠洞中爬进去吧?”
说话间,彭徽已经将衣服脱得一干二净,紧接着便向洞口爬了进去。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洞口如此狭窄,就算是他勉强能够挤进去,想出来也就难了,非得被活活憋死在里边不可。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只见他浑身骨骼都开始移位。身形一下子就缩小了一半,比一个婴儿也大不了多少,而且行动自如,就如同一条水蛇一般。
蓦地,我突然想到了义父曾经跟我提过的缩骨功。
这种功夫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练习。而且每晚都要在醋缸里浸泡几个时辰,为的就是让骨头变软,而且睡觉的时候也不在床上,而是在水缸之中。
长此以往,身上的骨头就全部变形了。
这原本是路边卖艺人糊口的营生。后来也应用到盗墓一途,自然无往不利,据说几十年前,咱保定府就有一位奇人,将这缩骨功练到了巅峰。别管多么小的洞,只要脑袋能钻进去,他整个人就能钻进去,人送外号穿山甲。
练到他这种境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彭徽虽然没有他这等功夫,但也实属难得,他身上的骨头恐怕也没几根是完好的了。
同时我也不禁好奇,他自小跟着一尘道人长大,从哪里学来了这些旁门左道?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人贩子的囚车之上,那时候他就徒手打开了一把大锁,而后轻轻巧巧的脱身了。
要说这溜门撬锁的本事,我也会,只是必须要借助一根铁丝,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看来彭徽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
正想着,彭徽已经整个人都钻了进去,我着实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当即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连忙藏身于青石之后替他望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彭徽却一点音信都没有,我心中替他担心,正想回去报信,便听到洞中传来了彭徽的声音,“你在那食人花中见到的婴儿,是不是只有拳头大小,而且浑身晶莹剔透,就像是玉石雕刻的一般?”
第九十章 缩骨之术()
彭徽在老鼠洞中问我婴儿之事,貌似他也历历在目似的,我大感奇怪地说:“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彭徽说:“这就奇了,我在这里边也见到了不少。”
知道他安然无恙,我不禁松了口气,也不在乎那么许多了,便连忙催促他出来,可彭徽却说这里边四处都透露着古怪,他非要查个一清二楚不可,便要我先回去。
他这个人一向有自己的主张,而且下定的决心从来就不会轻易更改,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只好照办。
回到屋子里,我便将这件事情向一尘道人说了。
一尘道人眉头一皱,问道:“你说彭徽会缩骨之法?”
我苦笑一声,说道:“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天知道那所谓的祠堂里究竟隐藏着多少古怪。你却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一尘道人说:“这可不是细枝末节,当初我收养彭徽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一身本事,我多次探听过他的口风,可他却只字不提,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我的仇家之子。如今找上门来了,所以一直都在提防着他。”
“直到最近这几年,我见他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一直都在用心学本事,这才放松了警惕,并且有心将静尘斋交给他打理。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小心他了。”
这话可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我眼中,一尘道人和彭徽一直亲如父子,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他还对彭徽心存芥蒂。
看到我面色不善,一尘道人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这人多疑,只是我早些年惹下的仇家太多了,所以才不得不小心谨慎,若是凡事不多个心眼,这条小命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我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不以为然,因为彭徽曾经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性命,在我的心目中,他比一尘道人更要可信。
当然这话我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
顿了顿,我才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先想个办法把彭徽救出来?”
一尘道人沉吟片刻,这才摇了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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