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怪物寿命太短,往往活不过一年时光,他这才源源不断的需要人肉和小孩。
为了搞到人肉,他算是绞尽脑汁,不管是从什么渠道来的尸体,只要是刚死不久,他通通都要,没有死人的话,那他就亲自去杀人,也是那帮盗墓贼活该倒霉,不明不白的成为了他的猎物。
试想,一群终日饥肠辘辘的盗墓贼,听到有古墓的位置,怎能不上赶着去送死,康老爷只要稍微用些手段,便轻而易举的要了他们的命。
一尘道人知道他的恶行之后,便差人前来调查,我先前见到那个逃跑的孩子,便是一尘的徒弟了,弄清楚一切后,他带领着徒弟们来到此处,正好救了我与高倩的小命。
算起来,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这十几天里,我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可以说的上上九死一生,如今能够活下来,实属侥幸。
一尘道人说我与高倩大难不死,乃是与道家有缘,非要收我为徒,可是我心中挂念着义父,只好谢绝了他的好意,高倩却留了下来。
我依依不舍地和她告了别之后,就迅速往家里赶。
回到家后,我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义父,以免他担心,因为他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城里人常常说我们山里人迷信,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当然是迷信,但如果真的存在呢?
为了只好父亲的病,我们本来就不多的积蓄早就被挥霍干净了,不得已之下,我又找上了王叔。
虽然明知道我被康老爷挟持那件事情,绝对与他脱不开关系,但在保定府我认识的人不多,能帮上忙的也只有他一个,万般无奈之下,只有请他帮忙。
要说这王大叔能够在市井之中混迹几十年,也的确不是普通人,不但将附身童子那档子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而且直呼我为侄儿,也是脸不红气不喘。
我把义父的病情详细向他叙述了一番,王大叔说拒马槽的那只狐仙儿他也曾经听人说起过。
而且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了他的祸害,至今活下来的人只有一个,如今也已经疯疯癫癫了,他让我自己去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名堂。
王大叔口中说的那人是杨铁匠,早些年,他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勤快人,小日子也是过的红红火火,有声有色。
可就在他迎亲时,在拒马槽休息了一晚,从此就成了一个疯子,整天介魂不守舍的,一来二去,也就成为叫花子了。
王大叔人还是不错的,知道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方便出面,便亲自买了些瓜果甜品,一起去寻找杨铁匠。
一个疯子能知道些什么?我此去也只是抱了一个万一的念头而已,也算是我生为人子尽的一点本分吧。
铁匠铺已经荒废了,如今就跟一个破庙没什么两样,光是破庙也就罢了,这里总让人觉得鬼气森森的,听说附近的邻居们都受不了,大部分人都搬家了,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黄昏。
在夕阳的照射下,那孤零零的铁匠铺显得更加萧索,更加破败,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我们没有敲门,便走了进去,事实上这里已经没有门了,连瓦片都没有多少了。
里边的家具也被当做废柴烧了,墙壁上到处都是涂鸦,依稀可以分辨出,画的正是狐狸的图像。
土炕已经塌陷了一半,杨铁匠正躺在上边,望着逐渐落入地平线的太阳傻笑。
“嘿,杨铁匠,你看谁来了。”一边说着,王大叔将手中的瓜果甜品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而他却恍如不见。
过了好半天,他才拍了拍土炕,支支吾吾的说道:“坐下,陪我一起看月亮。”
王大叔说天还没黑,哪里来的月亮,况且这里是你家,又不是山坡,看哪门子月亮啊?
杨铁匠傻笑了几声,说到:“有月亮,有仙女,仙女,跳舞。”
短短的几个字眼,却让我心中一颤,他果然在拒马槽跟我们见到了一样的东西。
王大叔还想说话,却被我制止了,我只想从他的口中多知道一些信息。
可谁知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不再多言,只是痴痴的望着窗外傻笑,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直到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铁匠才含糊不清的说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没有上过学,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而他也没有上过学堂,那这几句诗是从何得知呢?
心中想着,我便跟王大叔一起离开了。
王大叔说,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帮你的了,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神鬼之事,本来就高深莫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琢磨的,既然无法改变什么,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于是第二天我带了些祭品去了趟拒马槽,便不再管这件事了。
说也奇怪,自从我去了趟拒马槽之后,义父的精神好了很多,至少能够下床走动了。
十四岁那年,我随着义父回到了老家。
那时候他已经七十三岁高龄了,再加上常年的奔波劳碌,身子骨早已经大不如前。落叶归根是中国人的传统,即便是死也要葬在祖坟中才能瞑目。
我自小跟着义父走南闯北,对这个小山村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唯一有印象的,恐怕就是那高的吓人的门槛了。
这天夜里,我睡得朦朦胧胧,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地震来了,来不及多想,就光着屁股跑到了院子中。
义父早已经不知所踪,村外的打谷场上却传来了一阵哭嚎之声,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村中的人几乎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打谷场边上有一株老槐树,据说明朝时,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之名反攻南京,将长城以北的居民屠戮的一干二净,而现在的居民都是后来从别处迁移而来的。
而我们的老祖宗则是从山西那边搬迁过来的,他们来自一个叫古槐村的地方,因此来到这里后,便在村口栽下了一颗槐树。
时至今日,这棵老槐树已经在这里伫立了七百年。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老槐树都没有倒下,却在今天化为了一堆灰烬,灰烬之中,赫然躺着一口青石棺材。
村民们都被吓坏了,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是祖宗显灵,纷纷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义父比别人要镇定的多,但眉头也皱了起来,其他人都散去了,只有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发呆。
回到家后,义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晚上都在说个不停。
经历过十几岁的人都知道,那个年龄段的人是最贪睡的,尤其是在这仲夏之夜。义父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是说他已经不行了,做完这最后一单买卖就要休息了,以后的重担要落在我的肩膀上了。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义父已经不见了,而在炕头上却多了两件东西。
即便是回到了这小山村,这两样东西义父都是随时带在身上,今天为何留了下来?
我走到院中一看,骡车已经不见了。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院中的车辙清晰可见,我跟随辙印来到了打谷场,那青石棺材也不见了,而村民们则站在一起,目光盯着同一个地方。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白雾之中,一个佝偻的身躯正牵着骡车缓慢的上山。
我决计不会认错,那正是我的义父。
“义父。”我心里一着急,大叫一声便想追上去,却被村民们七手八脚的给抓住了。
王奶奶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说道:“你义父是个好汉子,咱们村子的人都会记住他,他临走之前交代过,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跟王奶奶一起过日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交代后事吗?
义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能让他就这样离去。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摆脱众人,向着义父的背影追了过去。
本来还有几个村民跟在我的身后,可是一到村口,却骤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第七章 山中怪事()
从这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义父牵着骡车上山,速度定然也不会快,我迟早会追到。
这么想着,我心中坦然了许多。
这座山是我们村子的禁地。据说上次发洪水的时候,从山上冲下了无数的白骨骷髅,而后就再也没人敢在半夜出门了,因为曾经有人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身穿清朝衣服的官兵穿村而过。
到山脚下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骡车,可骡子和义父却不在此处,我想一定是义父去饮骡子了,便索性坐在骡车上等他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到后背有凉风吹过,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到。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义父还是没有回来,百无聊赖下,我便开始打量骡车上的那口青石棺材。
在我们农村,一直保持着土葬的传统,棺材我见的多了,可这青石棺材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上边雕刻着许许多多奇怪的花纹,它们彼此交错,看似凌乱,实则遵循着某种规律。
我看得出神,不自禁的将手伸了过去,就在我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青石棺材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直传到身体中,令人不禁战栗。
我连忙抽回手掌,却发现中指已经破开了一道口子,一滴精血滴到青石棺材上,顺着那些花纹蔓延开来。
随即,青石棺材竟然猛烈的晃动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边出来似的。
我那时候只有十四岁,要说不害怕,那是骗鬼的,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跑开了,直到被什么东西绊倒时才停了下来。
我低头一看,将我绊倒的竟是一颗头颅。我决计不会认错,这正是我家那头老骡子。
不仅如此,在这屁大的一块儿地方上,几乎到处都是鲜血,五脏六腑撒了一地。看样子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生生撕碎了一般。
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在这堆肉块之中仔细寻找。前几分钟我还巴不得立马找到义父,此时只希望不要找到才好。
万幸,这里除了骡子的尸块之外,并没有义父的一点踪迹,我总算放心了不少。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寻找一个人简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我从来没有上过这座山,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骡车那里,可是我心中又着实害怕会从青石棺材中跳出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我为难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鞭哨声,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来自于义父的那根打鬼鞭。
我欣喜若狂,刚想大声招呼,可当“义”字一出口,才猛然想起义父将素褡裢和打鬼鞭都留在了家中,此次上山只牵了骡车而已。
那么来者究竟是谁呢?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女人一手持着打鬼鞭,一手拿着雨伞正在缓步上山。
不等她走到近前,我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她叫齐彤,是王奶奶的外孙女,也是村里少数几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齐彤管我义父叫做二爷,按照辈分也该叫我一声叔叔。
这声叔叔她确是从来没有叫过,不仅如此,甚至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看。
走到我的面前,她将打鬼鞭交到我的手中,便板着脸说道:“跟我回家。”
我脾气向来倔强,她既然不愿意跟我说话,我就更不会将她放在心上,索性什么话也不说,接过打鬼鞭便向骡车走去。
“我跟你说回家,你听到了没有?奶奶说……”齐彤似乎有些发怒了,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可是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顿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捂住嘴巴似的。
我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齐彤被吊到了半空,身子不停的晃动,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脖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她竟然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之中。
见到此情此景,我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用力挥起打鬼鞭在她四周抽打了几下。
要说这招真是管用,禁锢齐彤的那种力量瞬间就消失了,而她也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时候我就听义父说过,这座山上十分危险,千万不能上山,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山上有野兽而已,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义父的意思。
这里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步步杀机。
经过刚才的变故,齐彤被吓得着实不轻,呆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回不过神来。
我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只有十四岁,想要将她抱起来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着急地在她旁边唤她。
等她回过神来,我这才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齐彤道:“还不是因为你,二爷上山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谁也不能跟上来,否则肯定会遭殃,我奶奶担心你,这才让我拿着打鬼鞭接你回家。”
我又问她义父临走之前还说过什么。
齐彤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他命里的劫数到了,这次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他还说如果今天晚上,他还没有回来,就让全村人搬离此地,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要全村的男女老幼全部搬家?
齐彤摇头不知,我也就没有多问,我自己一个人倒也没有什么,但绝不能连累齐彤与我一起遭殃,便想着先跟她回家。
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
就在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要知道此时还不到正午,天怎么会黑?
随即,我就见到不远处暴发了一阵刺眼的红光。
那个方向,正是骡车所在的方向。
难不成竟是那青石棺材引起的异相吗?
我正想着,四周忽然起了一阵阴风,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甚至有一根大腿粗细的白杨树被吹得拦腰而断,差点就砸到我的头顶,直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样的狂风之中,不要说辨明方向,即便是想要立足都难如登天,无奈之下,我只好趴在地上,将双手都插入泥土之中。
阴风吹过我的后背,宛如刀割一般。
这风来得快,去的也快,等风平浪静之后,我才抬起头,只见四周一片狼藉,在枯叶之中甚至还夹杂着很多破烂的衣服。
齐彤趴在不远处,被吓得脸色铁青,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
要说山里的孩子,有什么没见过,区区一阵阴风绝不至于让她害怕成这样。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枯叶堆中,匍匐着一个人的尸体,那人的尸体还没有彻底腐烂,显然刚死去不久,可他所穿的衣服,竟然是清朝时期的官服。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村中一直都有僵尸的传说,因此每家每户在建造房子的时候,都会特意加高门槛,因为僵尸的双腿不能弯曲,碰到门槛后就不能进屋了,但在野外见到的话,绝对十死无生。
我虽然有打鬼鞭在手,但心中却一点把握都没有,用它来打发普通的孤魂野鬼自然游刃有余,但在僵尸面前却跟一根烧火棍没有多大区别。
万幸,那僵尸没有暴起伤人,而是匍匐在地上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走到齐彤身旁,将她搀扶起来,而后悄悄的向远处退开,直到走出很远,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地方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下了,否则这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齐彤的年纪虽然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