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多耽搁一分,也就多一分危险。”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摆明了是在试探我,我只好继续装睡,心思却是急转而下。
若是我立即就跟他拼命,即便是有打鬼鞭在手,也未必能够打的过他,毕竟他接触过打鬼鞭,我也没看到他表现出什么异常。也就是说这打鬼鞭对他未必管用。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崔叔叔突然向我走了过来,我只感觉到头皮发麻,全身都绷紧了,因为我知道,生死只在这一线之间。
没有经历过大生大死的人,绝对无法体会此时我心中的恐惧,就像是千斤巨石压在了我的胸口,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身后不远处才停了下来。
即便不用睁眼,我也感觉到了他就在我身旁,因为我分明感觉到他鼻子中呼出的热气已经喷在了我的脖子上。
小时候我就听义父说过,不管是僵尸,还是山精妖怪,都喜欢饮人颈血,只要被它们尝到甜头,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会被吸成干尸。
想到这里,我心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我甚至都看到了自己被吸成纸片,然后被一阵风吹走的画面,然而他却并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开,似乎是在我身上寻找下嘴的位置。
这种绝望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头饥饿的野兽盯着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我几乎崩溃的时候,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冷风,吹到我的后背上,凛冽入骨,而且风中还夹杂着一种诡异的香气,刚一闻到,我便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吾命休矣!”这是我心中最后的想法。
第二十五章 一线生机()
我本以为闻到诡异香气昏过去之后,可能就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可是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到鼻孔内奇痒难耐,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定睛一看,我这才发现一只小黄皮子正趴在我的胸口,用它的尾巴在我脸上轻轻的扫着。
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而它似乎比我还要害怕,三蹦两跳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喘匀了两口气,我才发现崔叔叔已经没有了踪影,而他随身带着的包裹却仍然留在原地,显然没有走远,说不定刚才那只小黄皮子就是他留下来监视我的。
想到这里,我连忙拿起打鬼鞭和素褡裢便想离开,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打鬼鞭一旁的墙壁上刻了一行小字:我知道你醒着。
显然是崔叔叔留下来的。
他这是什么目的?是想警告我,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逃出他的五指山吗?
我本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是此时还是感觉到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人又怎么可能斗的过妖邪呢?更何况,身在这诡异的地窖之中,处处都是杀机,说不定贸然走出这里,反而死得更快些。
而崔叔叔之所以迟迟不对我动手,那就说明我对他还有用处,留下来反而是更安全的。
明白了这点,我便索性又重新坐了下来。
在这里是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直到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崔叔叔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该不会已经把我忘记了吧?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把我留在这里等死的,否则又怎么会留下“我知道你醒着。”这么奇怪的话呢?
人迟早都会死,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绝对不愿意被活活饿死,于是强打着精神走了出去。
地窖里的空间很大,而且道路四通八达,我不敢走远,只好在周围需找食物,然而翻了个底朝天,却只找到了几根野鸡毛而已。
刚开始我还巴不得崔叔叔死在外边,可是后来却祈祷着他赶快回来,因为孤独和饥饿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忍受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刚离开的那只小黄皮子似乎觉察到危险已经过去了,趁着我不注意,又偷偷溜了过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
它并不敢靠近我,而是蹲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样子格外的专注,就像是卫兵在放哨似的。
它似乎对我很好奇,蹲累了的时候就会围着我转圈,不时歪着头打量着我,联想到不久前,崔叔叔跟它们打交道的样子,说不定这些小家伙都是他饲养的。
真不知道崔叔叔哪里来的本事,竟能将这小畜生调教得这么听话。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黄皮子,恐怕任何人见了都会想得到它,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想法不同,别人是想把它驯养成宠物,我却是想将它吞到肚子里。
也不知道饿了多久,即便给我一头大象我都吞得下,更何况是一只小黄皮子了,然而这种畜生极其狡猾,动作也格外敏捷,任你身手再好,也决计不可能徒手捉住它。而且同样的当,它绝对不会上第二次,想抓它,又谈何容易?
不过这可难不住我,毕竟是在大山里长大的,捕鼠捉鸟、驱蛇摸鱼那是看家的本事。
打定主意后,我找了一块扁平的石板,用木棍支撑了起来,随即从打鬼鞭上解下一根麻绳拴在木棍上,又在石板下边放上几根鸡毛,只等它跟我一样饿得不行了,自然而然的会闻着味道落入我的陷阱。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虽然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然而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的心性已经变得无比坚强。
对于这只小黄皮子,我却并不十分着急地要捕捉到它,比耐心、斗智力,这就是打猎的乐趣所在。
崔叔也曾经说过,黄皮子见到鸡之后,就像单身汉进了窑子一样,根本把持不住,可它竟然对我陷阱中的野鸡毛无动于衷,甚至连走都不走过去,难不成它已经看穿了我的把戏?又或者说它对野鸡毛根本就不敢兴趣?
一时之间,我也看不出端倪。
就在我饿得几乎昏过去的时候,那只小黄皮子终于动了,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牢牢的握紧手中的麻绳,可是它并没有走入我的陷阱,而是顺着墙角的一个小洞钻了进去,等它再回来的时候,嘴中已经叼了一只鸡腿。
“好啊!难怪你不上我的当,原来是瞒着我偷偷开小灶了!”
想到我自己忍饥挨饿,它却在那里大口朵颐,我气就不打一出来,随手揉了一个雪球,便朝它丢了过去。
饿了这么久,我早已经头晕眼花了,扔出去的雪球自然也失了准头,它根本就不用躲避,都没打中它。
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出现幻觉了,我分明看到它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妈的,我竟然被一只小黄皮子给蔑视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身子还没站起来便朝着它扑了过去。
它显然也被吓到了,一时之间也忘记了逃跑,竟然呆呆的愣在了那里,正好被我抓了个正着。
这下可是意外之喜,我连忙用麻绳将它绑了起来,随即一把将那个吃剩下的鸡腿塞到了嘴里,此时我只感觉到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如果能再来点辣椒面就再好不过了。
蓦地,我心念一动,在这地窖之中哪里来的鸡腿?而且还是烹煮过的?任凭那小黄皮子有多么聪明,也决计不可能学会埋锅造饭,也就是说这里一定有通向外边的出口。
我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忙爬到了那个洞口前边,伸手一摸,果然感觉到里边有风,也就是说这个洞还有另外一个出口,而且可以直达地窖外边。
但是很快我就失望了,因为这洞实在太过狭窄,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我的一条手臂想要伸进去都极其困难,除非是我能像崔叔叔那样,能够驱役虫子从墙壁上开个通道,否则决计出不去。
此时我真的希望如果自己是一只黄皮子,那该有多好!
心中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向它瞧了一眼。尽管它的牙齿很锋利,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咬断麻绳,最后只得盘坐在那里,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自怜自艾的小怨妇似的。
我都自身难保了,当然也没工夫可怜它了,况且可怜它也没有用,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成为我的腹中餐,而我也只不过能比它多支撑一两天罢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正要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到小腿一痛,低头一看,只见小腿上的肉竟然少了小指的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此时整个小腿已经鲜血淋漓了。
腿上的齿痕犹在,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我连忙站了起来,赫然发现这里已经站了一地小黄皮子,它们一个个双腿站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看样子个个都想在我身上咬上一口。
即便是我,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了,以它们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把我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它们并不动手,非但如此,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它们的态度瞬间软了下来。
大家肯定要问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其实这也很简单,因为它们的喉咙中不再发出那种威吓的低吼了。
第二十六章 特殊的交易()
我就这么和那群小黄皮子僵持了一会儿,它们对着墙角处那只被我拴着的小黄皮子叫了一声,随即便如同潮水一般的退了出去。
我瞬间就明白了,感情这些都是那只被我抓住的小黄皮子请来的救兵,只是它们无论如何也咬不断打鬼鞭上拆下来的麻绳,这才退了出去。
心中想着,我一把抓住那只小黄皮子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然而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的营救行动失败了,你说我该怎么炮制你呢,是火烧还是清蒸?自己选择吧。”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把耳朵耷拉了下来,随后又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满怀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就像是一个承认错误的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喜欢调皮捣蛋,以前跟义父跑江湖的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孩子王,后来跟义父回到了村子,已经好久没有欺负人了,如今好不容易得着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它了。
想罢,我直接将它摔在了雪地上,摔出了一个坑来,而后用白雪紧紧地将它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了它那对充满了恳求和沮丧的眼睛,心中说不出的得意。
就在我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大作时,那群小黄皮子又去而复返。
没想到这些小东西还挺执着的,反正我有“肉票”在手,倒也不怕它们,如果利用好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把它们全都变成我的腹中之餐,实在不行,也就只好撕票了,大家来个同归于尽。
我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可是见到它们之后,却不禁吃了一惊,只见每只小黄皮子的嘴里都叼着东西,有鸡蛋、有馒头、甚至还有整只的烧鸡。
它们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似的,排着队,轮流着将东西放在了我的面前,不多时,我面前的食物就已经摞的跟小山一样高了,随后,它们又聚到了一起,双足站立,另外两只前爪竟然朝着我抱拳作揖,嘴里还发出切切喏喏的声音,似乎是在求饶。
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虽然算不上是见多识广,但我听到的奇闻异事也不少了,却也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等轶事。
义父也曾经说过,物之所及、即为造化、造化之极、方为大道。如此看来,这些黄皮子,跟拒马槽里的那只狐狸一样,都是被开了灵智的。
“这些小家伙说不定都是崔叔叔的重子重孙,要是真难为了它们,那崔叔叔回来之后还不得剥了我的皮?”我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更何况人家连‘赎金’都带来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想到这里,我便想放掉它了,只是刚刚被咬的伤口却兀自还在流血,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我不生气。
蓦地,我心念一动,它们的牙齿如此之锋利,或许能够替我在这里挖条地道出去也说不定!
让一群黄皮子替我做苦工?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我也决计不会相信,但真正见到它们的本事后,却不由得我不信,更何况崔叔叔昨天说过,困住我们的那个地方是个绝境,他之所以能带着我出来,是因为他在墙上用秘术挖了个洞,说不定就是他指示这帮黄皮子做的。
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只有活马当成死马医了,我随即晃了晃手中的小黄皮子,对它们说道:“你们想要救它的话也可以,不过必须得先把我弄出这个鬼地方。”
我说完之后,它们确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但是它们仍然一个劲儿的向我作揖,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也只好摇头苦笑,看来我真是饿糊涂了,竟然天真的以为它们能听懂我的话。
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只好放掉了那只黄皮子,反正我已经有食物了,也就没必要非吃它不可了。
如果按照我以前的脾气,别管什么蛇虫鼠蚁,落在我手里肯定得剥层皮,这次已经算我大发善心了,然而我替它解开麻绳之后,它却并不离去,而是用牙齿扯了扯我的裤脚,似乎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心中充满狐疑,却发现这只小黄皮子眼中充满了真诚。虽然这些天我经历了太多人与人之间的猜忌、利用和互相伤害,但这些传说中的害人妖怪却完全不似那些会耍心眼的大人们,反而显得天真可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还不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多久,多个朋友也是件好事,我拿定了主意便收拾好东西,随手拿了一些食物,跟着它走了下去。
地窖里的通道错综复杂,而它似乎早已经熟悉了,毫不迟疑的便带着我穿过一个个隧道,最终停在了一个地方,我抬头一看,只见墙壁上到处都是树根的气枝,就跟我第一次来到地窖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都说万物皆有灵性,这话一点都不错,就连一只黄皮子都懂的知恩图报,更奇异的是,它竟然知道我想来这里。
这里我已经很熟悉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寻找齐彤,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又怎么能够退却的,握了握手中的打鬼鞭,也不管那只小黄皮子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向它重重地道了一声谢,便向前走去。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对那只僵尸心存畏惧,因此才无功而返,如今有打鬼鞭在手,胆气也着实壮了几分。
约莫走了七八分钟的时间,那树根又出现在了眼前,我还没来得急高兴,却赫然发现除了树根之外,僵尸、女尸、以及那些人形皮囊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似的。
难不成李老太猜到我会去而复返,所以才将一切都转移了?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就被我给打消了,一来,我还不足以对她产生震慑,她也没理由怕我;二来,这么多的尸体,想要一下子搬走,决非一日之功。
可齐彤又去了哪里?我心里不由地焦急万分。
一连数日,齐彤都杳无音信,我只觉得五内俱焚,随即一拳打在了树根之上,发出了噗噗的声响,显然里边是空的。
我心中一动,仔细摸索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任何机关,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把那些黄皮子请来助我一臂之力,隧道的尽头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我眼睛一转,随即藏在了大树的后面。
五六个大人都不一定能够环抱住这树根,因此我藏在后边,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
过了不久,便有人走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