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
细细的鱼泡眼猛然睁大,额勒和布还没开口,一旁的裕禄手中的茶盏一抖,重重的顿在了桌子上:“着啊,洋人们反正看重的是利益,只要咱们能够让老佛爷安心,给他们一点,又有何妨?!”
“啊…”
随着裕禄的话音,满屋子的人都呆住了,额勒和布面上也浮现出了喜色,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倒是旁边躬身而立廖寿恒的面上,却是忽晴忽暗,最终咬紧了嘴唇,随着口中淡淡传来的咸味,他的头缓缓低了下去。
“着啊!”
轰然传出的声音远远荡开,这群欣喜若狂的大臣们浑然没有发现,外边院子里的一个小章京,却提着棉衫的下摆,一路小跑着冲到了军机处的门口,额头上的汗珠子也顾不得抹,提气就喊了起来:“诸位大人,总理衙门急转交涉函件,兰芳共和国总长沈恪在回乡祭祖途中,遭受袭击下落不明,而义民孟洛川现已护送两名随员返回魔都县!”
“什么?!”
满脸喜色的额勒和布猛然从炕上窜了下来,七老八十的他身形丝毫没有老态,直接掀了两个棉帘到了门口,看着小章京手中拿着的函件稿,一看字体就知道是急速誊抄而来,伸出如同鸡爪的手就夺了过来,扫着上面的电文,挺拔的身躯猛然晃了一下,而旁边的小章京却自顾自的说着:“函件稿已经誊抄给宫里,小的就径直过来了!”
“这个张汝梅!!!”
额勒和布一声怒吼,圆睁着的鱼泡眼中是满满的怒焰,只是下一刻就回过了神来:“沈恪的祖籍,是在齐鲁省?!”
裕禄翻了个白眼,走到额勒和布的旁边,瞅着抖动着的电报稿,面色也是沉了下来:“这可怎么办?与德国的交涉还没办下来,现在又扯上了个兰芳国!!咱们可是,还想着以夷制夷呢!!!”
手中捏着电报稿,额勒和布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里间的炕上,满脸的沉着冷静:“沈恪的祖籍在齐鲁,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这块土地,先前咱们还想着怎么和这兰芳国暗地里毁约,却不想对方早就对我大清的国土虎视眈眈,那沈恪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祭祖?我看悬,这肯定是想学那德国,惹动交涉然后动武……不对,来人,给我派人去追张汝梅!八百里加急,不,发急电给济南知府,让他速速拦下张汝梅,快去!!!”
两个小时后,就在屋中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之际,一个步履踉跄的小章京冲了进来,抬脚进了军机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软倒在了地上,引得屋中乱成了一团。
看着小章京被抬出去,屋里的红顶子们面上都露出了沉重之色,直到廖寿恒拿起了地上的电报稿交给了额勒和布,后者只是瞅了一眼,就拍了桌子:“张汝梅,该杀!!!”(未完待续。。)
。。。
第一七四章 韦爵爷的**()
一**七年年底的香港岛,正是一年当中最为平静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她那温柔的一面也就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随着一阵罕有的冬雨洒过,天空中的朝阳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位于香港岛最高处的韦德公司里的会议室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正端坐着,每人身后又都有两三个或多或少的年轻人,身穿着黑衣大褂立在这些人后面,不发一声。
这些老者们有的白发苍苍,有的却面红齿白的如同青壮年,只是无论年长与否,却都眼巴巴的望着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直到大门霍然打开,这群容貌打扮不一,神情各异的坐客们,才站起了身子,面带恭敬之色:“爵爷!”
红木打制的会议室门外,一个面容清瘦略显疲惫之色的老人,带着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面上堆出了亲切的笑,手中的文明棍提起放到了左手腕上,两只手抱在了一起作揖道:“劳几位久等了,在下…”
话没说完,老者就瞅见了空着的主位旁边,还有一张空空如也的太师椅,顿时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光滑的眉头上也出现了个川字,当即挂着僵硬的笑,做着不知冲向谁的揖,施施然走到了空着的两张太师椅面前,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厉芒,一屁股坐在了主位旁边的太师椅上。
“爵爷…”
坐在老者旁边的白发老人开了口,就发现对方摆了摆手,顿时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心中却泛起了黄连的味道,不禁暗暗的骂了起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该怎么办?连主客都来了。请客的却还没见到人的影子…”
“这个兴业公司,也太目中无人了!竟然连我父亲都敢怠慢?港督阁下也没这么大的普!”
他脑海中的想法还没消散,立在老人身后的年轻人却再也忍不住,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却不想老人的右手重重一拍,侧头看向了开口的年轻人:“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咚咚咚咚…”
随着老人的呵斥声,敞开的会议室门外,一个年轻人抹着头上的汗水,踩着咚咚作响的大皮鞋,满脸堆着笑的走了进来,双手抱拳冲着屋里的诸位老者,不住的陪着不是:“抱歉抱歉,临时有事,劳烦各位前辈久等了!”
“切。说的和真的一样,有什么事比这个会议重要?!”
抹着汗水的年轻人话音未落,立在老人后面的年轻人就开了口,张云波将擦了汗的手帕揣进兜里,瞅了眼端坐在年轻人面前的老者,抱拳道:“韦爵爷,这位是…”
“孽畜,还不见过张经理?!”
韦宝珊再次看了眼自家的幺儿。却是满眼的警告之色,韦王宏瞅见。俊秀的面庞才转了过去,冲着张云波点了点头:“张经理,不好意思了,我年轻,您大人有大量…”
迎着对方满眼的不屑,张云波心中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开了口:“不敢不敢,韦公子说的对,是在下鲁莽了,韦爵爷,诸位。在下是接到总部发来的急电,这才迟到的,韦爵爷,您老请上座!”
韦宝珊打量着张云波的表情,发现不似作伪,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抬起了屁股,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上,瞅了眼屏声静气的屋内,这才开了口:“不知沈总长是怎么个意思?!”
剑眉微挑,张云波的面色有些不愉,只是想着自己所背负的任务,只得将满心的怒火给压了下去,这位韦爵爷,自然不是后世中杜撰的韦小宝爵爷,而是现任的香港启德营业有限公司的董事会主席——韦宝珊。
只要是在这块岛屿上讨生活的,自然都知道这位老人的身份,他的名下不光有着不菲的家产,更是在港华人的头面人物之一,而对于这位白手起家大佬的生平事迹,更几乎是每家的孩童都知晓的事情。
其父韦光,因家境贫寒不得已而离开广州老家,来到这个香港成为有利银行的华人买办,作为长子的他幼年在家中学习汉学,十年后入读香港第一家官立学校中央书院进行学习,并且在学成后入读英格兰斯特学校,并且因学习成绩优秀,在一年后升读苏格兰大来学院。
求学的生涯给了他足够多的见识,特别是在以优异的学习成绩毕业后,他也就有了自己的想法,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因缘巧合下,韦宝珊深深的认识到了铁路这一交通方式,所带给国家的便利和利益,并划时代的提出了一条从九龙到广州再到帝都的铁路线,甚至为了研究这种可行性,他自费的组织了一帮人进行研究,只不过就如那句半步是天才一步是疯子的箴言,他的这种“极其不成熟”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就流了产。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被打击了的韦宝珊并没有心灰意冷,凭借着超越了绝大多数同龄人的头脑,在商业上获得了巨大的建树后,并积极的投入到了社会公职里面,由于他的特殊贡献,十五年前他就被港府委任为非官守太平绅士,实际上早在一八八零年的时候,他就已经当任为华东医院的总理,并在一八八七年升为执行主席。
而在一**四年爆发的大规模鼠疫时,更是积极斡旋于港府对华人的隔离患病患者的做法,最终使得华人社区的鼠疫病情获得了控制,而为了答谢他在这次消灭鼠疫中的表现,港督亲自颁发抗疫纪念金章,同时获得了外籍人和华人居民一致的感谢状。
名利都有了的韦宝珊,同时也是团防局的重要人物之一,而这个团防局是由在港华人组成的治安组织,同时受到港府总登记官监察,其中主要负责在中环及上环地区组织打更,定时巡逻和维持治安,以补充香港岛的外籍警察的不足。
正是因为韦宝珊的这个身份,才成为兴业集团香港分部的主要目标,想到这里,张云波望着炯炯有神的对方,开了口:“爵爷,我已经取得总部授权,在年底的经销商大会上,香港岛范围内的经销权,就会落进您的手里。”
眉头微挑,韦宝珊眼中露出了耀眼的金光,旋即很快敛去,双眼看着面前的茶盏,声音如同飘着的香茗上的雾气一般:“你们兴业真的很大方,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很担忧,他刘永福是什么人,你我心中都是清楚的很!可那块地盘是小日本的,你可知我所要冒的风险?”
“商人果然见利忘义!”
张云波心中冷哼一声,只是肩负着的任务,还需要去完成,这刘永福已经送了过去,可后续作战物资,却需要借助这位爵爷的帮助,毕竟,让这位老爷子同时给日法两国捣乱,不把路子淌平走通,从宝岛到广西来回的打游击,这个危险性就太大了,沉思片刻抬起了头:“不知爵爷,有何指教?!”
漆黑的眸子微凝,韦宝珊手中的茶盏微顿,抬起了头:“很简单,我要中华烟的秘方!”(未完待续。。)
。。。
第一七五章 泄密()
韦宝珊的声音不大,可正因为不大,屋中的众人才会凝神去听,所以,他的要求自然而然的就传到了在座的人耳朵中,会议室的空气,都如同要凝固了似的。
感受着落在身上的视线,张云波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望着那张红润的如同幼童般的面孔,满眼红果果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的迎着自己的视线,很快,他就站了起来:“爵爷,您的要求实在是太高,高到已经超出了我的权利,所以,我需要向总部转达,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脸上露出了轻笑,韦宝珊摇着头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没有了!我也知道你做不了主,所以,你还是向上面反映吧!”
“既然如此,那么爵爷,在下就告辞了,诸位请留步!”
冲着在座的诸人抱拳作了个揖,张云波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望着他的背影随着咚咚声消失,韦宝珊面上的笑不见了颜色,皱着眉思考起来。
旁边满脸老人斑的老者,拧着花白的眉头就开了口:“爵爷…”
仿佛知道老者要说什么,韦宝珊摆了摆手,整个身子靠在了太师椅里,轻声说道:“赵老,这兴业公司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想港督的眼线遍布满岛,要不是英人也十分乐于见到兰芳国和那小日本起了龌龊,那刘永福又怎么可能顺利去了宝岛,现在还想源源不断的将物资通过咱的手送过去,可没了港督的支持,谁敢这么干?!”
瞅着外边的阳台,韦王宏不知道从哪摸出根单筒的望远镜,左瞅瞅右看看的就走了过去:“赵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兴业集团的产品是多么畅销。可是那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每年一次的经销权拍卖,就拿走了绝大部分的收益,所以啊,咱们都没有港督大人高明,直接拿到中华烟的配方。以后自己也开个烟厂,可不就是财源滚滚来么?!”
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赵老接着开了口:“可是,咱们商人都知道秘方这个玩意,可是一个家族长久的指望啊…”
听着苍老的声音,韦王宏头也不回的接着说道:“所以啊,趁着他们求着咱们的时候,多讹一点是一点,俗话说了。蚊子腿它也是肉啊!咦,外边有军舰!?”
“哼…”
赵老轻声冷哼,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嗅了嗅,开口说道:“军舰还稀奇么?”
回头看了眼赵老,韦王宏满眼的冷意,看着父亲也是满脸的问号望了过来,当即一指外边海面。开了口:“父亲快来看,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军舰!而且她上面悬挂的旗帜。我也不认识!”
“咦?!”
站起了身子,韦宝珊迈着八字步就到了阳台上,凝目望去,就见到远处的海面上,几艘巨大的战舰正缓缓飘来,当即伸手从韦王宏手中拿过了单筒望远镜。凝目微望,身形就是一震:“这…”
身后的韦王宏听到声音就是一楞,看着端着望远镜的父亲,眼中露出了好奇之色:“父亲,您认识这面旗帜吗?!”
“这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大舰。什么?定远和镇远?!”
端着望远镜凝望着船舷上的名字,韦宝珊心神巨震,下意识的就将镜筒望向了舰艏上的旗帜,眉头又拧了起来:“这不是黄龙旗,这不是大清朝廷的舰队,红色的五星龙旗,这个旗帜怎么这么熟悉?!”
“红色的五星龙旗?可不就是兴业集团,噢,不,是兰芳共和国的旗帜吗?”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屋中的诸位都是呆住了,看着坐在太师椅中的赵老,下一刻,所有人哗啦啦的冲上了阳台,望着远处海面上的几座巍峨巨舰,心神震动。
只见远处,洒满阳光的波涛粼粼的海面上,六艘悬挂着红色五星龙旗的舰队缓缓地,如同顽皮的孩童一般踩碎着这些光斑,出现在了香港岛的可视范围内,而随着这支舰队的身影逐渐清晰,定远镇远二舰在其他四艘海天级巡洋舰的簇拥下,披着漫天光芒的傲然身躯,如同睥睨天下的王者,君临了这块土地。
而此时的维多利亚港口的码头上,悬挂着111车牌的新款福特轿车还没停稳,张云波就从里面钻了出来,紧了紧身上的西装,摘下了头上的礼帽,手中的文明棍按着,一步一步的向着栈桥走了过去。
作为世界三大天然良港之一的维多利亚港,由于港阔水深,所以兰芳共和国第一舰队已经是全部靠了岸,成桶的淡水和水果就陆陆续续的上了船。
迎向了从悬梯上下了船的刘学海,张云波自然没有看到,在他身后不远的港口办公大楼里的会议室内,端坐着的威廉。罗便臣,正掐着兰花指梳理着自己的胡须,旁边站立着几位身穿双排扣藏蓝色的海军军官,却每人拿着单筒的望远镜,正打量着补给的定远号和镇远号,眼中布满了愤怒的火焰:“总督阁下,您应该转达我们皇家海军远东舰队的愤怒,在我们都还没有装备君权级战列舰时,我们潜在的对手,竟然提前装备了!!!”
打量着镜子中自己的胡须,威廉。罗便臣又抚按平了下双鬓的头发,开口笑了起来:“呵呵,威尔士,你知道这一艘战舰多少钱吗?!”
愤怒的威尔士拿下望远镜,要不是高贵的出身,他早就骂娘了:“钱,钱,钱,他们就知道钱!!总有一天,他们会为了钱把香港岛也卖掉!!!”
“呵呵…”
缓缓的摇着头,威廉。罗便臣站起了身,迎着满脸怒气的帅气面庞,接过了旁边管家递来的望远镜,开了口:“这个古老的国家曾经有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们不是前两天还打了报告,说要钱去修理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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