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件……”
陆青山的双眼突然充溢满了激动与怀念,显然,对于当年那一件,不仅是别人,他自己的记忆也是十分的深刻。
然而激动只持续了短短一秒钟,又再次化为颓丧。
“我也使不出那一剑了。”
“为何?”
“当年,我的实力虽然还未达到今天这般。但是那时候乃是我力量,速度,精神力,以及领悟力的巅峰,那一剑乃是神来之笔,非我所能控制。那一剑使我成名,使我成为剑圣,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尽管我苦心钻研,却无论如何也使不出那一剑。”
陆青山的声音中满是无奈,与不甘。
刘毕没有说话。
沉默持续了一分钟,陆青山道。
“我能请求你一件事么?”
“你说。”
“不要断我陆家香火。”
刘毕沉默半晌,而后点点头。
“可以。”
听到刘毕肯定的答复,陆青山长长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动手吧。”
他知道,今天局面已定,他再也改变不了什么。
与刘毕交手之前,陆青山根本未曾想过会败在刘毕的手上,他最忌惮的是刘毕身后那个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先天化境级别的高手。
可是刘毕却是表现出了远远超出他意料的实力,他从未想过刘毕居然会这么的强,虽然两人都是巅峰级大宗师,刘毕的力量却是远远超过了他。
他根本未曾想过会败在刘毕的手上,最终却败了。
败了,就是败了,已无需多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败了,只有死。
“动手?”刘毕问道。
“我败了,败了,就是死。”陆青山已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刘毕答应他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他虽然是第一次与刘毕交手,但却已明白,刘毕绝不会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虽然他今天出来的使命没有完成,可是能够保留住陆家的香火,已是他能够做的最大的事。虽然结局并不圆满,他却已可以勉强安心去死了。
说是勉强,自然是因为他的心里还要不甘。
就如刘毕所说,如果他能够再次使出那一剑……
只可惜,人生本没有如果。
刘毕沉默良久,终于道。
“败了,不一定非要死。”
“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杀我,我他日必定会杀你。”
“你不会的。”
“你杀了我大哥的儿子,这已是血海深仇,就算你今日放过我,我依然会竭尽全力要你的命。”
“你不会这么做的。”
“我当然会!”
“如果你大哥的儿子没有死呢?”
陆青山闻言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刘毕。
“你说什么?”
刘毕面色从容:“或者说,我可以让你大哥的儿子死而复生呢?”
“这……这怎么可能?”陆青山不信。
“今日你会败在我的手上,你心中不也以为是不可能的么?”
刘毕淡淡道:“我本就是个能够做出很多别人以为不可能的事情的人。”
陆青山沉默良久,这才道。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劝我大哥与你和平处理这件事。”
“这还不够。”刘毕缓缓摇了摇头。
“你要我陆家?”深知刘毕野心庞大的陆青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的情绪。
“我要的是一个心甘情愿向我臣服的陆家。我知道你在陆家的威信与说服力,可能比陆青水还要强。”
“这绝不可能!”陆青山断然道。
“是么?现在连你都已败在了我的手上,你陆家还有谁能挡我?若不臣服,我就将你陆家上下杀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陆家人都有一身傲气,不愿向别人低头,可是若是在必死的环境下依然不肯妥协,那就不是傲气,那是愚蠢。”
“即便是愚蠢……”
“即便是愚蠢的行为,你陆家的人也依然会这么做,对么?”
刘毕截口道。
“那么再加上一个条件,如果我说,你陆家投靠我之后,我依然让你大哥掌管陆家事务,不多干预。并且还能够让你再次使出当年那一剑呢?这又如何?”
“这……”
陆青山沉默了下来,他突然又想起了当年他使出那一剑时,那万众瞩目的场面,那众人皆恐惧的画面。
那一剑对他这个一心痴迷于剑,一生都奉献给了剑的人来说,无疑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我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考虑,机会就在你的面前。相信你内心也应该知道,陆家在我的手下,绝对是会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的。”
“你有三十秒的时间来考虑,三十秒后,不但你大哥的儿子复活无望,我一声令下,让我的人冲进你陆家,除了最小的一个小女孩,其他鸡犬不留!”
刘毕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陆青山,时间滴答滴答流淌。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悄然变得慢了起来,无数的思绪,无数的想法在陆青山的脑海之中闪过。
时间又似乎过得很快,陆青山已听到了刘毕的声音。
“三十秒已到了。”
刘毕的手已高高举起,陆青山微微仰头看着刘毕举起的右手,他知道,当这只手落下的时候,自己将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家族苦心经营的一切,将会在今夜毁于一旦。
整个陆家,将落入万劫不复之境。
“我答应你。”
不知是因为陆家,还是因为刘毕承诺的那一剑,陆青山最终选择了妥协。
刘毕缓缓将手垂了下来,满意的看着陆青山,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我将是你唯一的主人。你不再属于陆家,你也不再是陆青山,从今往后,你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剑光寒。”
“你的后半生,将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作为一把剑,为我血染长空。”
刘毕的话音落下,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自陆青山心底升起,这一刻,刘毕的这一席话,好似醍醐灌顶一般令他茅塞顿开。
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他心底出现,他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突然之间,陆青山一伸手,对着地上已断成无数节的青锋剑一握。
“唰!”
破碎的青锋剑竟然如破镜重圆一般迅速的恢复到了如初的状态,现在的它,完美的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从手中的青锋剑上,陆青山感觉到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那种感觉……
陆青山猛然转头,目中满是激动,甚至连泪水都已不禁盈眶。
“主,主人!我,我又能使出那一剑了!”
陆青山深深的一低头,如同一个最忠诚的奴仆一般躬身站在了刘毕的面前。
“从今往后,陆青山已死了,我的名字就是剑光寒,我将作为一把最锋利的剑,为主人血染长空!”
陆青山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之所以在一剑削平平顶山之后,再也使不出那一剑,是因为自己的心不纯净了。
要求取剑道极致,唯有诚心正意,而自己在成名之后,却为世俗所影响,导致道心不稳,从而失去了当年那纯净的道心,这才使得那一剑成了绝响。
可是现在,那一剑又能够再次使出来了。
刘毕一席话,让陆青山如获新生,这一声主人,他叫的心服口服加佩服。
“很好。”
刘毕微微颔首,满意的看着面前的陆青山,又看了看两边早已傻眼了的陆家的人和沈平海等人,淡淡道。
“随我去接掌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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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主人他,真的做到的,真的做到了不可能的事情!”
沈平海震惊的看着臣服于刘毕面前的陆青山,心中是一万个想不通。
陆青山何等样人?陆家二老板,一件斩青山的剑圣!
在沈平海看来,刘毕如此轻松地就将陆青山给击败,就已经十分的让人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够让陆青山心悦诚服的叫他主人!
这是在此前沈平海无论如何也绝对不敢相信的事情。
但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情,刘毕偏偏就做到了。
“主人果然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男人……”
沈平海喃喃说道,站在他旁边的林巧曼,看向刘毕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异样的光彩。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他总能屡屡创造奇迹?打破人的认知,做出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难道他真的会某种神秘的魔法么?”
林巧曼恨刘毕,林巧曼感激刘毕,现在,林巧曼真的已有些佩服刘毕。
在陆青山向刘毕低头臣服的那一刹,好似林巧曼也彻底的被刘毕给征服了。
“二……二老板……”
跟着陆青山来到华苑别墅区的陆家成员面面相觑,大家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如活在梦里。
这怎么可能!
陆家最厉害的陆青山,号称剑圣的陆青山,号称静海市第一高手的陆青山!
怎么会败!?
败了还不算,他是怎么可能向一个毛头小子臣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是此刻所有陆家队伍人员心中共同的声音,然而即便他们心中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容不得他们质疑。
陆青山看向刘毕,刘毕微微颔首,陆青山断然转头,看着一众陆家成员,淡淡道。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陆青山,也不再是陆家二老板,我是剑光寒,我是主人的一把剑。今后,你们当与陆青水一起,在主人的领导下,悉心办事,以让陆家发展到更高层次的巅峰。”
“轰!”
众陆家成员闻言,如丧考批,心中再也不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任何的怀疑,他们转而开始怀疑另外一件事:陆青山是不是被打疯了。
“随我来,跟主人一起前往通天苑,接手陆家。”
陆青山不再多说,好似已在最短的时间内认同了自己新的身份,并且进入了状态。
“主人,我们现在就动身吗?”
“现在就动身,你先行前往,我随后就到。”
“是!”
陆青山一点头,迅速带着陆家队伍离开。
“恭喜主人再添一员大将!”
沈平海第一个走上前来,朝着刘毕深深一鞠躬,恭喜道。
紧跟着其他几人也纷纷弯腰低头向刘毕道喜。
刘毕摆摆手,对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从来都不是很在意。
“行了,都起来吧,将11号别墅里陆家的俘虏全都放了。而后你们随我一起,前去陆家通天苑别墅区。”
“是!”
十分钟后,紧随陆青山的脚步,刘毕也坐上了前往通天苑别墅区的车。
通天苑别墅区内,依然灯火通明,陆家所有的女性家眷与老人小孩此刻全都聚集在一号别墅大厅内,陆青山也在这里。
陆家的儿郎虽然全部出动去杀刘毕,但是他却没有去,不是他害怕,不是他不想报仇,只是因为大方后必须要有一个总指挥。
但是一直到现在,他这个总指挥都还没有用武的机会。
陆青水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紧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心情的沉重,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感受得到。
气氛越是沉默,人就越是压抑,人越是压抑,气氛就又是沉默。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陆青水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他一拍椅子边沿站了起来。
“一个小时了,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来了!我要亲自去看看。”
“大哥,不可啊!”
一名女眷见状连忙阻止道。
“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若是你也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何况,此次由二哥带队,必然是万无一人,也许二哥现在正在屠杀那奸贼刘毕的手下,甚至正在折磨刘毕本人也说不一定呢!”
“是啊,大哥,你先不要着急。”
又有人附和道:“二哥乃是我们陆家的第一高手,更是静海市的第一高手,剑圣之名,谁人不知?这么多年来也从未遇到过一个敌手,有他亲自出马,必然不会出任何的差错的。”
……
一大堆劝阻的话从各个陆家女性的嘴里冒了出来,叽叽喳喳的,陆青水听得烦不胜烦,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
“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等。”
陆青水强行按捺下脾气,努力沉住气,再次坐了下来,然而他的屁股还没有挨到凳子,别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老板!二老板回来了!”
“哦?”
陆青水豁然起身,快步往别墅外面走去,陆家的其他留守成员也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的丈夫,亲人,今晚都已随着陆青山出征去了。
先前陆青水担心陆青山那边的局势,几乎已坐不住,她们又何尝不担心呢?
“老二,你回来了!刘毕人呢?”
一看到陆青山从车上下来,陆青水立刻急切的问道,一边问,一边忙着四下张望着。
“是啊,是啊,刘毕人呢?难道已经死了?”
“快把他带出来,此人,我们必要让他受尽折磨再让他去死,才能解气!”
陆家的人纷纷叫喊了起来。
陆青水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刘毕,而且后面也没有陆家的人再回来,陆青水面色一变,又问。
“老二,其他人呢?”
陆青山依然不说话,面色冷漠,一言不发。
陆青水眉头深深皱起,深深看了陆青山几眼,又看看陆青山身后跟着的其他的陆家成员,大声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倒是说话啊。”
“我已归入了刘毕的麾下,他现在已是我的主人。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陆家人,不再是陆青山。”
陆青山是个极为刚毅的人,追寻剑道真谛,乃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目标,在刘毕的指引下,他明白了这一点。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所有的凡尘牵挂瞬间就了无踪影,好似俗人一朝顿悟入空门一般,他已真正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只对剑道狂热的疯子,世俗的一切,再与他无关。
“你说什么!?”
陆青水震惊的喝道,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青山面色不改,道。
“主人一会便到,他们将陆俊逸复活,而后,他将入住陆家,成为陆家新的主人。”
“你……你……”
陆青水步步倒退,最终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张口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青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吐血指责的大哥,陆青山依然面色不改,仿佛当年一心遁入佛门,连父母妻子都不要了的济公。
“我与陆家缘分已尽,今后,我会离开陆家,跟随主人一起,寻找剑道真解。”
“你这叛徒!”
“陆青山,枉我们还尊你为陆家第一高手!将你当做我们陆家的主心骨,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不义的事情来!”
“陆青山,你当真是个畜生!刘毕那贼人害了我陆家儿郎性命,你居然还认他做主人,你……”
“沧!”
一声沧浪的吟声响起,陆青山人虽未动,背后青锋剑却已高高飞起,在空中快速的旋转着。
他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看到这把剑,所有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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