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绍也没说什么,他只是双手一摊,淡淡的笑了笑,这个动作的含义非常明显,他根本管不住庄继华,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何应钦有些生气了,宋哲元等人也暗自摇头。他们当然清楚这次反攻的策划这是谁,但在座的都是在官场上厮混多年的人。性格中的那种张扬早就消磨殆尽,变得日倾稳重,自然对庄继华有些惋惜,感到这个青年人虽然极有才干,但一点小成绩就变得飞扬跋扈,不把上司放在眼里,看来也没什么前途,迟早会摔更头吃大亏。 看到他们的神情,黄绍恍惚有些明白他们地想法,他也觉得奇怪。以他对庄继华的了解,庄继华不是那种人呀,可这是怎么啦?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外急匆匆闯进来一个参谋,他脸色通红,气揣吁吁地报告:“报…。告。” 何应钦眉头一皱,佛然不悦的呵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日本人打到北平了?” “报告!”参谋紧张的整整衣襟,重新立正,大声报告道:“庄高参遇刺。” 何应钦一惊,黄绍忍不住站起来了。宋哲元等人面面相窥,何应钦以为自己听错了。禁不住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谁遇刺?” “庄高参,庄继华高参。”参谋大声的。毫不迟疑的答道:“他的卫士从医院打来电话,还有警察局和宪兵三团也证实了。” 何应钦脑袋嗡的一下,庄继华遇刺,这怎么可能?谁干的?他定定心神问:“情况怎么样?” “负了轻伤,正在协和医院治疗。”参谋答道。 “哦,还好,还好!”何应钦长出一口气,手心里满是汗水,要是庄继华死了。他不知道蒋介石会做出什么反应。 何应钦的心放下来了。但宪兵三团地蒋孝先却急匆匆的赶到医院,蒋孝先听到庄继华遇刺的消息时。就像有个霹雳在耳边炸响。宪兵三团不是简单的纠察军人纪律的部队,还负有保卫和监察北平重要军政官员的责任,目前在北平的高官中,官位比庄继华大的不知道有多少,可真正有分量的除了何应钦外恐怕就要属庄继华了。如果庄继华在北平出事,倒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他蒋孝先肯定跑不了。 “老大呀,你出门怎么不多带点人?”蒋孝先赶到协和医院,见到正在病床上地庄继华忍不住抱怨道。 “去,有人暗杀你,带多少人都没用,除非你把他们的老巢给剿了。”庄继华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很平静。 能逃脱那一枪纯属侥幸,庄继华出门比较早,今天他要去拿立高之助留下地情报,在约定的咖啡馆前,伍子牛发现迎面过来地穿西装的人有点奇怪,他准备上前时,庄继华却拦住了他,他们今天是秘密行动,庄继华不想把事情闹大。 见到这个人后伍子牛有些紧张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因此紧张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庄继华便迈步上前,这时从里面出来三个人,一下就把台阶给堵住了,庄继华后退两步打算给他们让路,就在这时枪声响了,庄继华感到左肩上一阵灼热,他立刻翻身扑向台阶侧面,而迎面下台阶的那人的胸前却爆出一个血光,他一下就栽倒在台阶侧面,正好挡在庄继华身上。 枪声一响,伍子牛的两支枪便飞快出现在手上,首先一枪撂倒迎面来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暗杀者,然后一个侧滚翻,躲到树旁,与暗杀者展开枪战。 子弹噗噗的打在树上,伍子牛根本不敢冒头,只是盲目地伸手还击,正危机时,庄继华在一边开枪支持,把绕到侧翼地暗杀者击毙了。暗杀者的子弹有冲向庄继华,覆盖在他身上地那具尸体接连中了几枪,火力一分散,伍子牛又摆脱出来,他的枪法好,两抢就把向庄继华射击的暗杀者给击毙了。这人一死,暗杀者立刻逃跑。说来很长,实际持续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五分钟,可就这五分钟把北平城给煮开了。 蒋孝先还没走,戴笠又来了,他是昨天赶到北平的,原因是庄继华给蒋介石的关于关东军的日军情报,这份情报实在太全面了,以戴笠的眼光当然知道提供情报的间谍非同小可,绝对是居于核心位置的人,所以他绕了十八道湾提醒蒋介石,庄继华手上的这个间谍应该交给特务处,但蒋介石没有明确答应,庄继华给他的情报上抬头就是“罗汉说…。。”,蒋介石明白这时当年的罗汉起作用了。可这罗汉严格的说应该归属中央党务调查科,是陈立夫的人,如果他答应了戴笠,陈立夫来抱怨怎么答复,人家守了七八年,看看要出成绩了,你戴笠一伸手就拿过去了,有这么好的事?所以蒋介石也不敢轻易答应,但他却把戴笠派到北平来,名曰加强华北的情报工作,实际的意思是让戴笠向庄继华要,如果庄继华给了,那是庄继华的事,罗汉是他当初培养出来的,多少有三分说话权,你陈立夫有什么抱怨恐怕也不好说出口。 “学长,你说是什么人干的?”戴笠得知伤情不重以后,长出口气,然后开始琢磨报复了。 “那还用说,共C党吧。”蒋孝先大咧咧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庄继华有些奇怪的问,说实话他不知道是谁干的,要说日本人的嫌疑最大,可在内心他反希望不是日本人,因为如此一来,那就意味照立高之助很可能有危险,甚至已经暴露了。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赶到自己有些失误,不该把情报送给蒋介石,南京政府的保密制度一向不好,这个情报一旦落入日本人手中,日本人势必要追查,那样的话,就算躲过去了,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我需要是他们的干的。”蒋孝先嘴角露出一丝狡诈。
第五节 反攻(五)
“啸剑,尸体你检查过没有?”庄继华没问原由,蒋孝先想怎么作是他的事,但既然对方要他庄继华的命,那他就不能当傻子,得把真凶找出来,目前最大的线索就是留下的那几具尸体。。PdaHi。 “查过了,不过只有一具尸体,其他两具都被带走了。”戴笠抢先答道,他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派北平站站长王天木去查,在他走进病房前,王天木向他报告了初步情况:“尸体里里外外都检查了,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是不是穿的兜裆布?是不是罗圈腿?”伍子牛有些急切的冲口而出,他心里有股火在突突的窜,这事要发生重庆,他就是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暗杀者翻出来。 戴笠摇摇头,如果有这种明显的证据,王天木决不会隐瞒不报的,他缓缓的重复道:“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证明,不过也有一些线索,这个人衣着是拉洋车的,在距离现场三十米远的地方有部被丢弃的洋车,车是利源车行的,利源车行是原北洋政府下属的一个局长家开的,已经有近十年历史了,我已经派人去利源车行了。” 庄继华脸色阴沉,现在事情真的扑朔迷离了,原来他断定是日本人作的,可现在看来事情有变化了,如果这人与日本人没有联系,那只能是共C党的干的,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为自己在张家口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不应该呀,在张家口自己对他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就算不领情也用不着暗杀自己呀。庄继华有些想不明白。 “雨农,动作够快的,”蒋孝先笑嘻嘻地说:“如果日本人,那就只能是共产党;文革在北平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别人不可能暗杀他。” 庄继华在北平的动作蒋孝先是知道的,所以他能的出这个结论。戴笠想想后看着庄继华缓缓点头。庄继华却低头沉思一会说:“这事不要声张。秘密调查,新闻界方面也不要透露什么消息。更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蒋孝先有些纳闷,他本想利用这事大闹一场,可庄继华这么一说他的设想就要落空。庄继华看着他地样子,便解释道:“首先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共C党干的,所以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其次我做地事情很多是保密的,至少现在还不到大张旗鼓宣扬的时候;最后,如果说是我,那就要说明我今天为什么要到那里去。而这是决不能解释的。明白吗?” 蒋孝先还是没听懂,不过旁边的戴笠却听懂了,可他也不能把话挑明了,便对蒋孝先说:“学长的意思是他现在做的事情。不能让日本人知道,特别是关于西南开发。所以你要大肆宣扬暗杀学长,那就必须要解释学长为国家为抗日作了那些事,如此西南开发的全部使命就彻底暴露,日本人就会加快进攻步伐,对国家反到不利了。” 如此解释才让蒋孝先完全明白,他不免有些懊丧:“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待送走蒋孝先后,戴笠才吞吞地提起情报的事,表示希望庄继华把情报员交给他。由他来指挥。 庄继华想了想问:“雨农。你打算怎么使用他?交给北平站或者天津站?亦或东北站?” “学长的意思是…。。?”戴笠有些不解了:“难道他们不可靠?” 说完之后戴笠背后的冷汗就落下来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前几天暗杀张敬尧,王天木做地不是很好吗?况且这些人都是他亲手挑选的,是绝对可信地。 “不是,至少现在是可靠的,”庄继华不置可否:“雨农,交给你其实也没什么,立夫那里我可以去说。可是我担心呀。” 戴笠很老实的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像个学生似的规规矩矩的看着他。 “我担心你用不好他,”庄继华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解释道:“这个人很有才能,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而长城抗战只是一个序幕,真正的大戏还没开始,一旦使用过度,很可能被察觉,这只是其一;其二,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那就意味着一场全面动乱,国民政府里面有没有卖国投敌的?肯定有,那你地特务处有没有卖国投敌地?也肯定有,甚至有可能是核心官员,所以你一旦交到下面,或者不小心,后果就会毁了我的数年心血。” 戴笠沉默了下,有些艰涩地问:“学长是不相信我?” “不是,”庄继华摇头说:“我对你完全相信,但这不代表我就会相信你的部下,或者你的朋友。我把他交给你后,你会交给谁?交到机要室保管?或者锁进你的私人保险箱?要知道这些地方是最不可信的。”庄继华十分平静的点点脑门说:“能相信的地方是这里,只有这里。所以这个人我现在不能交给你,”看着戴笠失望的样子,他又摇头说:“至少现在我不能交给你,而且你没想好怎么指挥他,使用他,我也决不会交给你。” 庄继华的话又开了一个口子,戴笠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很快过去,他又以请教的姿态问道:“学长是搞情报的高手,我想请教一下这样的情报员应该者怎么使用?” 庄继华点点头,这个戴笠还是很有干劲的,难怪前世那么多影视剧里,军统总把中统压在下面,自己遇刺不过几个小时,戴笠的人就获得了不少情报,可中统的人直到现在还没露面。 “像这样关键的情报员,首先要控制他的情报发送范围,不仅要考虑收到的主官,也要考虑他的幕僚,其次,象这样重要的情报员,应该给他配备一个单独的指挥和支持系统,不与地方站发生横向联系,只由总部控制,最后要尽量减少直接联系,最好通过死投方式。” 戴笠很诚恳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庄继华在广州办间谍学校时,他还在上海街头“白相”呢。虽然他最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手,不过庄继华已经给他开了一道口子,而且他猜测也有陈立夫的原因,毕竟连蒋介石都不能立刻决断,庄继华怎么也得有点顾忌。 两人正说得欢,房门开了,黄绍急急忙忙的走进来,看到庄继华坐在病床上,正口若悬河的在高谈阔论,不由放心了。 “黄参座,您怎么来了?会开完了?”庄继华见推门进来的黄绍,一下想起今天的会议,连忙追问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黄绍走到病床前,也不等伍子牛了,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庄继华笑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用不了两天就好。快说说,何委员长是怎么部署的?” “我来的时候,会议只开了一半,还没最后定,不过看何敬之的意思,喜峰口的进攻要暂停下来,第三路军调到杨村,警戒天津和塘沽。”黄绍说。 庄继华沉默一会,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走,去中南海。” “文革,还等两天吧。”黄绍急忙阻拦:“急也不急这会。” “参座,战机不可失,”庄继华苦笑一笑:“这几天是关键,能不能把战线稳在长城就看这几天了。” “我去不行吗?”黄绍见庄继华精神虽好,可脸色却有些差,忍不住说。 “您的口才不如我。”庄继华作了个鬼脸,坚持下床:“子牛,把衣服给我。” 伍子牛迟疑一下,看看庄继华,最终还是把衣服拿过来给他换上。黄绍轻轻叹口气,他知道庄继华这是给他留面子,同样的话从庄继华嘴里出来就是比他要有分量。 上车之前,戴笠向庄继华告辞,庄继华灵机一动,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吩咐几句,戴笠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这戴笠怎么来了?你遇刺连他也惊动了?”黄绍上车后就问。 “不是,他是送情报,他得到一份关于日军的情报,校长让他送给我看看。”庄继华撒谎的技术越来越高明了,别说脸红,现在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哦,要紧吗?”黄绍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不要紧,人家干嘛还这样急急忙忙的送来。 “很要紧,是日军近期的局势动态。”庄继华平静的说:“武藤信义这老家伙给我们摆了迷魂阵。”
第五节 反攻(六)
迷魂阵,黄绍有些诧异,他迅速在脑海中将敌我状况梳理一道,可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塘沽港口外增加的两艘军舰,难道这就是武藤的迷魂阵?黄绍很是迷惑。∞云·轩·阁↑ yuNXUange·СOΜ 庄继华没听见黄绍说话,扭头看了看,见他一味沉思,也就不再开口,两人这样沉默着到了居仁堂外。 走进作战室,何应钦召开的作战会议已经快结束了,他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庄继华和黄绍,连忙止住正在宣布作战命令的熊斌的话声,站起来迎了上来。 “文革,你怎么来了?负伤了就好生休息嘛。”何应钦半责备半夸奖的说道。 “教官,军情紧急,这点小伤算什么。”庄继华皱眉说道,这么一会,麻药过去,肩头传来阵阵疼痛。 “坐下,坐下,”何应钦看着庄继华的额头冒出的汗水,连忙把他扶到座位上。 宋哲元等人早就站起来了,此刻也围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对日本人的猖狂切齿痛恨,同时也提出应该在全城加强警卫,否则大家都可能受到同样的袭击,更何况还有大量高级军官的家属,如果日本人把这些家属作为袭击目标,那后果不堪设想。何应钦闻言立刻下令宪兵三团和警察局以及卫戍部队加强检查,在北平市内建立检查站,任何可疑分子都可疑立刻逮捕。这道命令让蒋孝先欣喜若狂,他感到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何委员长,还是开会吧,文革坚持要来肯定是对下一阶段的作战有些想法。”黄绍见众人的话题拉得有些远了,便招呼着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 何应钦也醒悟过来,现在还在开会时间,这样混乱是不允许的,于是他敲着桌子招呼道:“好了。好了,都坐下,请熊次长继续宣读作战命令。” 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庄继华待众人坐下后,抢在熊斌之前首先开口道:“何委员长,我有些话要说。” 何应钦眉头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