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自从知道宁家与倭寇有勾结联手打压诸家后,诸家家主就一直想着归顺朝廷的事情,做海盗是一回事,但是勾结倭寇那是叛国罪,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也没有契机与朝廷的人接洽。
诸家大少爷下了决心后,约了宁家小姐见面,说明了自己不能与她继续在一起的原因。宁家小姐本来在父亲那里已经遭受了挫折,再听到自己的情人也要放弃,一时偏激,药倒了诸家大少爷,想着与诸家大少爷有了夫妻之实,就能说服双方父母。于是便带着诸家大少爷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两人过了一个多月的夫妻生活。
宁家小姐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派了心中的准女婿来追踪自己的女儿,那个人找上门的时候,看见宁家小姐和诸家大少爷已经过上了夫妻生活,心中恼火,直接闯了进去,就要杀诸家大少,宁家小姐自然不肯,两人激战起来。偏偏诸家大少被宁家小姐药倒后,宁家小姐担心他会抛下自己,回到诸家,一直没有给他吃解药,因此那时候的诸家大少爷其实手无缚鸡之力。
混战之中,诸家大少受了重伤,宁家小姐拼命将他救出,送回诸家,诸家请了很多大夫来医治诸家大少爷,但是他也只是再撑了一个月就去世了。宁家小姐到了诸家后,就被诸家的人囚禁起来,要不是诸家大少爷拼着一口气逼着母亲、妹妹保下她,只怕宁家小姐早已被杀了。
诸家大少爷死了后,本来诸家要公开处死宁家小姐的,那宁家小姐也是痴情,自从知道自己的情郎死了后,也一心绝食寻死,这个时候,大夫诊出了她已经有孕快两个月了。诸家这才暂时留下她姓名。宁家小姐也因此有了继续生存的信念,她决定要将自己与诸家大少爷的孩子生下来。
这次诸家要投诚朝廷,必须要与朝廷联手将宁家彻底打压下去,并协助朝廷对抗倭寇。诸家家主担心战事激烈伤及家人,便特意送了自己妻子和女儿,还有怀有诸家血脉的宁家小姐给许承周帮忙保护。本来他还想将自己的小儿子也送过来的,但是诸家小少爷虽然小时候中过毒,身体十分孱弱,但是十分聪明,一定要留下来帮助父亲出谋献策,诸家家主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也的确随要助力,便同意了。
苏锦不禁有点担心,“这宁家小姐会武功,这次你们又要对付宁家的人,她会不会突然生事呀。”
许承周笑着说,“诸家那边已经废了她武功,如今她估计比你还要病弱,她身边那个丫头可不简单,是诸家特意训练出来的,专门监视她的。我看她生完这个孩子后,能不能活下去还是难说呢。你只需要礼遇她就可以了,不要跟她过于亲近。”
苏锦心中不禁为宁小姐难过,既然曾经是宁家最出色的小姐,武艺一定非凡,如今是折翼天使般,但是诸家大少爷因她而死,诸家无法原谅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锦又将前段时间与许二太太的斗法,如实告诉了许承周。许承周大笑着搂住她的腰,“做得好,只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还有其他法子,到时候一定会顺利脱离他们的。”
苏锦有些迟疑了,“一定要这样吗?我看许族长和老太太都还挺好的。”
许承周正色说,“我不想再跟钱氏有任何关系,以后跟许族长那边以及老太太还可以继续来往,毕竟血脉不是说断就断的。但是如果彼此憎恶,就算有了名分在那里,也只会是一个牵累。”
苏锦默然,许承周继续笑着说,“就算不为了我们,就是为了浩哥儿他们着想,也要断了跟钱氏的关系。”这倒也是,遇上钱氏这种极品,如果一直保留着关系,只会是无尽无穷的纠结,苏锦一想到孩子们,就生了无穷的勇气。
许承周这次回来并不能待太久,大概半个月后,又要出发去海边大营做准备了。因此他回来后十分忙碌,白天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去处理公务,或者见故友同僚等等。
朵姐儿那日彻底睡醒后,发现爹爹一大早回到家中,兴奋得缠着许承周问十万个为什么,直到苏锦强硬把她抱走,许承周才能躺下睡个好觉。
下午的时候,浩哥儿回家了,苏锦笑着问他,“你跟秦先生说了?”浩哥儿点了点头,神情有点沮丧,“秦先生说,爹爹回来了,也不能影响学业,还是要按时上学,还说爹爹白天一定有公务要忙着,我请假了,也不能跟爹爹玩的。”
苏锦安慰他说,“秦先生说的没错,还有你的龙师傅那边,也还是要每天早上去跟他坚持学武的。”
浩哥儿现在每天都是很早就来跟着龙师傅扎马步,练气,然后才沐浴更衣,吃早饭,再出门去秦府的。苏锦虽然很是心疼,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为了他将来的舒适,只好现在开始辛苦用功了。
在见到许承周后,浩哥儿所有的不愉快都已经丢开了,快活地跟着自家爹爹絮絮叨叨说着那些小事情。朵姐儿也跟着有样学样,就连自己跟着曾妈妈学着做了什么,都说给许承周听。难为许承周听得津津有味,他与孩子们聚少离多,所以觉得这种时光尤为珍贵吧。苏锦看着这一大两小的互动,忍不住鼻子一酸。
浩哥儿如今已经五岁多,说来也奇怪,他似乎天生擅于学武,对于枯燥的扎马步和练气,始终保持着兴趣,从来没有跟苏锦撒娇想旷课的,这让苏锦有点惆怅,仿佛因为浩哥儿的不依赖而感觉到孩子已经不那么黏着自己了。
苏锦把浩哥儿这个表现跟许承周说,她有点担忧,自己这个儿子不会有暴力倾向吧。许承周听了就乐,“你呀,就是太操心了。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我外祖母那时候也是心疼得不行了,我好些个宝贝都是那个时候跟外祖母缠着要来的。”
许承周说起这个的时候,与有荣焉的样子让苏锦哭笑不得,仔细想想,浩哥儿也是如此,因为一整天都在辛苦地学习,很难抽出时间去玩乐,苏锦特别心疼他,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主动给他,平时浩哥儿有什么想要的,求到她这里,她也是十分爽快就答应了。现在想起来,这小子,跟他老子一样狡猾。
知道许承周回家后,秦先生派了身边的小厮来问,几时有空聚一聚;范知府也派了管事过来邀许承周过府参加宴会;许老太太也派了人过来问许承周有无时间回许府一趟,秦嬷嬷自从苏锦有孕后,就跟树儿做主处理这些事情,如非必要,都不拿这些事情来烦她。苏锦也乐得做甩手掌柜,就让秦嬷嬷她们忙得团团转。
甄氏、张氏她们自从苏锦有孕后,也不再邀约苏锦出门玩了,每次都直接来总兵府陪一陪苏锦。知道许承周回家后,甄氏她们可能得到消息,便特意登门来拜访,顺便见见苏锦的姑母她们。
苏锦只是推说,姑母她们刚到杭州,就病倒了,等病好了,再见面比较好。因此甄氏她们没有见着诸太太她们。
本着女主人的本分,苏锦每天都会派身边的丫头去问问诸太太、诸小姐和宁小姐有无什么特别想吃的,杭州也是有不少特色美食的。诸太太一般都不会提什么要求,诸小姐性子比较活泼,倒是提过几次想吃的杭州美食;宁小姐更加安静,每次小丫鬟回来汇报的时候,都提到她越来越瘦。
苏锦担心她会出事,便亲自过去,打算开解下她。不管往事怎么样,如今孩子为大,总得为了孩子保重自己才行呀。
宁小姐住的院子虽然在诸太太她们住的院子隔壁,但是两个院子的门口并不相对,从正房走过去,必须要先经过诸太太她们的那个院子,然后绕过一处假山,才到了宁小姐住的院子门口。
五月的天气,已经显示出烈日的峥嵘,苏锦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欣赏着后花园的景色,双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打着纸伞,挡一挡头上的太阳。
诸太太她们住的院子叫正对着花园中的小池塘,叫做赏心院;宁小姐住的院子很小,正房却是总兵府中唯一的两层高的绣楼,据说以前的总兵夫人都是安排家中的小姐住这里的,叫做锦绣楼。
门口有一个婆子在守着,看见苏锦过来,赶紧站起来,大声吩咐旁边玩着的小丫鬟,“快去告诉佟少奶奶,我们家夫人来看她了。”苏锦在福建的姑母夫家姓佟,所以苏锦吩咐下人们称呼宁小姐做佟少奶奶,称呼诸太太和诸小姐做佟太太和佟小姐。
那个小丫头还没有开始留头,呆呆看了一下苏锦,才匆忙行了个礼,跑着去通知宁小姐了。过了一会,就看见宁小姐消瘦的身影在绣楼门前出现。
苏锦也不着急,只是笑着望着宁小姐,慢悠悠地走着,好不容走到绣楼房门,她笑着说,“我走得慢,让你久等了。”
宁小姐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夫人这么说,真是折杀我了。”
苏锦拉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腕只剩下一把骨头,不禁心生怜意,“我年纪比你大些,你可以还是叫我表姐吧。”
宁小姐明白她的意思,跟着叫了声“表姐”。苏锦吩咐双儿拿出一些吃食,“我也是孕妇,家里一直都做着一些安胎的吃食,我问过大夫了,也适合你这种孩子九个月大的吃。”
宁小姐习惯想推却,苏锦十分强势地说,“做了母亲的人,就知道不能再像做姑娘拿会儿,再这么任性了。就算自己不想吃,但是孩子还是需要营养的,为了孩子忍耐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宁小姐不好意思再拒绝了,毕竟她说得很对,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生死何惧,但是这个孩子是他留下的唯一骨血,怎么能苛待他呢。
宁小姐默默接过一碗粥,苏锦介绍说,“天气渐渐热了,我不爱吃饭,就爱喝粥,以后我让她们也给你备一份,这是鸡汁粳米粥,用那煨得浓浓的鸡汤,撇了鸡油,跟粳米一起熬成的,又清淡又有营养。”
然后苏锦又指着一盅黑芝麻糊说,“喝些芝麻糊,对肚子里面的小宝宝也是很好的,我当初怀着浩哥儿和朵姐儿都吃它,如今他们头发都长得很好,又黑又浓的。先让丫鬟热着,等过一个时辰再吃,现在先吃了粥。“
第一百二十二章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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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心结
宁小姐似乎被粥的香味吸引了,苏锦看了看她喝粥的姿势,知道她一定是一位十分豪爽的人,她喝粥并不是很淑女的小口小口地喝,苏锦喜欢爽利的人,便微微点了点头,这宁小姐既然得了诸家大少爷的欢心,也肯定不是庸俗女子。
苏锦一边看着宁小姐喝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好不容易等宁小姐喝完粥了,便笑着说,“我小时候也学过把脉,如今也能看些简单的病症,你一路劳累来到杭州,不如我还是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身体如何吧。你不要急着拒绝,当做是让我帮忙看看孩子可好吧。”
宁小姐现在最关心也不过是肚子里面的孩子了,她本来懒懒的,但是被苏锦点中死穴,便点头应了,伸出右手,苏锦看她的手,皮肤偏黑,应该是从小在海边和海上长大的原因,掌心有茧,的确是练武的人。
从脉象来看,宁小姐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虽然现在瘦了点,但是只要之后放宽点心来养着,平安产子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能是苏锦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让宁小姐终于稍微放松了点。她在苏锦口中再一次冒出宁小姐的时候,忍不住开口纠正说,叫我宁氏吧,说完自嘲道,我连孩子都快生了,再自称小姐已经不合适。
苏锦从善如流,宁氏却似乎又走了神,苏锦也不打搅她,打量了下房间的摆设,这绣楼是苏锦刚搬进来时亲自带着树儿她们布置的,因为很少机会住人,当时摆设特别简单。
苏锦看得出,宁氏搬进绣楼后,房间内的摆设并无任何变化,看来宁氏根本无心理会身边发生的事情。
苏锦决定回去就找出些装饰品,让人送过来,不然这房子雪洞般清冷,对宁氏的精神状态也不好。
“其实我当时准备的只是普通的软筋散。”啥?还在想着拿哪个屏风摆在哪里的苏锦不提防宁氏突然天外飞仙的来这么一句,一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宁氏。
宁氏正看着窗外,侧脸看上去如冰雕般,宁氏面部轮廓分明,高鼻大眼,但是皮肤并不白,不知道为何会给苏锦一种冰冷的感觉。苏锦想,可能是她内心冰冷的缘故吧。
宁氏回头看了一眼苏锦,“许总兵跟你说过了吧。”苏锦有点小心虚,他们的确私下讨论过宁氏和诸家大少爷的事情。
宁氏捧着大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苦笑着说,“我明明准备的是普通软筋散,本来想着让他吃了,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我再抛弃我的家族,我们便能永远在一起。
他一开始很生气,不肯理我,一心要走,我不停地解释,恳求他原谅,我不敢告诉他,我给他吃的只是普通软筋散,我怕他知道了会坚持不理我。我告诉他,等我们成了真夫妻,我就会给解药他。”
苏锦忍不住插嘴说,“你这样又何苦呢?他要是为了解药跟你一起,也不是真心。”苏锦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是阴谋,不是爱情。
宁氏脸上浮出梦幻的笑意,“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在意,只要跟他在一起,真心与否不再重要了。”
苏锦想不到宁氏执拗起来这么,哎呀,敢爱敢恨的人都是这样吧。就算是换成她这么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宁氏继续回忆着,“他还是跟我在一起了。”她一边说,脸上一边出现幸福的色彩,苏锦心中暗叹,这应该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吧。
宁氏的脸上笑容渐散,忧色浮现。苏锦想,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果然,宁氏说道,“我们和好后,他也不问我要解药,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愧疚,便告诉他那只是软筋散,三天就会好了。结果第三天的时候,他没有好,第四天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好。
他安慰我说,可能是剂量太大了,药效过强,我却是不信的,我怎么会呢,你知道的,那是他,我不会疏忽的,剂量刚刚好,我担心药的份量大了,还特意再扔了一些。”
宁氏仿佛回到了那天,神情迷乱,“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也在担心。我们担心会遇到仇家,便搬到诸家势力内的一个小岛,想着等他修养好身体,再回诸家。我们在那里住了几天,他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像是中了剧毒一般。
那个时候,我便明白我被利用了。药是从我家药房拿的,那个药房,我从小就经常溜进去玩,每一种药我都清楚,我小时候调皮,那软筋散我用了不知道多少回,从来都是三天后就自动恢复正常了。
一定是知道我有这个习惯的人,提前把药调换了。我想明白后,便瞒着他偷偷回家一趟,
我要查出被调换了什么药。”
苏锦问,“为何不直接送诸大少爷回诸家呢?也许诸家有法子解毒呢。”
宁氏苦笑,“那药很是霸道,我不能冒险,我要找个信得过的人送他回诸家,还要瞒着
他回宁家。他不许我再回宁家。我是偷偷回去的。“
说到这里,宁氏忍不住捂住嘴巴,泣道,“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我们联系了他的部下,让他们帮忙保护着他先回诸家。我就自己回宁家找解药。”
苏锦听得入神,不禁问,“后来呢?”
宁氏脸色死寂一般,缓缓将剩下的事情讲述了一次,不过短短个半月,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以至于现在的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那么不真实。
宁氏当时回到宁家后,她父亲对她说,“你把药给诸家大儿吃了?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女儿。”
这个世上,最明白宁氏的莫过于自小一手教养她的父亲,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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