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带着浩哥儿朵姐儿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许老太太一大早就在翘首以盼了。她年纪大了,轻易不出家门,当然盼望着亲戚多点来许府看她。再说她也一直念着可爱的浩哥儿和朵姐儿。
浩哥儿和朵姐儿也不客气,一进屋就跟许老太太、许大太太她们讨要红包。拿到红包却又都积极拿给苏锦,范氏在一旁看得羡慕,“你们家孩子真是贴心呀,我那两个混世魔王,红包进了他们的手,别人就休想从他们手里拿过去了。家里也短他们吃的穿的,偏偏这么看重这些红包,真是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苏锦眨了眨眼睛,“我都跟他们说了,这些我都给他们存起来,以后一个是娶老婆用,一个是嫁妆用。”
范氏惊了,“他们还这么小,你就跟他们说这些了?”
苏锦不以为然,“现在的孩子精着呢,浩哥儿早就跟我说,以后要娶媳妇来帮我忙了。”
范氏哈哈大笑,惹得大家都往这边,许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什么事情乐得这样呢?说出来让大家都乐一乐。”
范氏便把苏锦刚才说的话,学着说了一遍,满堂哄笑,许老太太搂着浩哥儿和朵姐儿,笑得前俯后仰,偏偏这番话的两个主角一点都不自觉,一心一意数着自己手中的红包。
浩哥儿大些,数数还是挺溜的,朵姐儿是完全为难了,只会一到十,超过十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浩哥儿数完自己手上的红包,再帮着数朵姐儿手上的红包,然后继续兴高采烈地拿给苏锦收着。
大家笑得更加厉害了,浩哥儿和朵姐儿一脸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人,心中想着,怎么都这么高兴呢?又没有什么好玩的呀,这些大人真奇怪。
大家正是开心的时候,有丫鬟进门禀报,“三少爷和大少爷一起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
浩哥儿小声问苏锦,“娘亲,三少爷和大少爷是谁呀?”
苏锦轻声跟浩哥儿说,“你爹爹在曾祖母这里同辈中排行第三,三少爷说的就是你爹爹,大少爷就是你伯祖父生的,是你大伯父。”
许承周在二房排行第一,但是在整个许府中却是排行第三,故有此称谓。
许老太太听了十分高兴,忙不迭地说,“快请。”丫鬟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许老太太又叫住她,“慢着。”丫鬟回过头来,看许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许老太太却不看她,反而看向身边的白妈妈,“你把两位钱小姐带到屏风后面去吧?钱家两位小姐不是我们家的人,又未嫁,不适合见外男。”
许老太太说的直白又大声,相信站在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钱六娘和钱十娘的脸一下子红如彩霞,不敢抬头。
许二太太急了,“母亲,大家都是亲戚,又是大过年的,何必回避呢。”
开玩笑,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想让许承周看看钱家两位美人儿,哪里能这么轻易又放弃了。
许老太太也不答话,只是用讥诮的眼神看着许二太太。许大太太一看,赶紧示意自己的大媳妇把钱家两位小姐带到屏风后面,然后打圆场,“咱们这样的人家,更是需要讲规矩,没得传出去了,贻笑大方,白白丢了咱们家人的脸面。”
许二太太脸涨得通红,想说你们欺负我这个寡妇,但是又不敢说。许大太太一向跟这个二弟妹关系不大好,也一向不大看得起她,也不管是不是打了她的脸,就对着呆在门边的丫鬟说,“还不快去请两位爷进门,当心冷着了他们。”
那个丫鬟才一激灵,赶紧跑出门外,请了三少爷和大少爷进房了。两个爷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寒气,浩哥儿和朵姐儿挣脱苏锦,往前跑去,嘴里叫着“爹爹。”
许承周赶紧先喝止了两个小家伙,然后把身上的黑色大裘,扔给丫鬟,搓了搓自己的手和脸,拍了拍自己的外衣,又问丫鬟要了手炉,暖了一边身上的衣裳,才一边抱起一个孩子。本来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爹爹忙活着的浩哥儿和朵姐儿,这才笑开颜,得意地看着屋内的其他小孩子。
苏锦担心许老太太她们觉得浩哥儿和朵姐儿太过于娇纵,便伸手去抱朵姐儿,结果朵姐儿转身用两只小手紧紧抱住许承周的脖子,把苏锦气得轻轻打了几下朵姐儿和浩哥儿的屁股,“赶紧下来,爹爹要给曾祖母请安呢。”
许承周呵呵笑着,“没事,我抱得动。”然后抱着两个小孩给许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许老太太赶紧拉过许承周,拉到身边坐下,弄得本来想摆摆长辈谱的许二太太僵在那里。
却说钱家两位小姐到了屏风后,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外面的人,许承周和许家大少爷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紧张得手心出了汗。
许家大少爷,她们是见过的,在她们眼中也算是良人,但是许家大房的人对她们一向不冷不热,她们要么就是顺了姑母的意思,想法入了总兵府,毕竟许承周是这一辈中最优秀的男子了。要么就是学了钱七娘,留在二房,攀附上表哥,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透过屏风隐约看见进来的两个男子,一个异常高大,后来从他说话举止中看出这位就是姑母那位继子,听声音有点低沉,但是笑起来异常吸引人,听起来让人心中痒痒的,光是声音也让两位钱家小姐脸红耳赤。
如果苏锦知道,一定会嗤之以鼻,那两位钱家小姐虽然家境一般,但是也是养在内院,哪里有机会见外男,就算是一个比许承周丑上一半的人,也能叫她们芳心乱跳的。
许承周陪着许老太太说了一会话就与许家大少爷告辞去外院。许二太太心中一急,就把许承周叫住了,“周哥儿。”
许承周回头,微微侧身,略为恭敬地对着许二太太。许二太太一时心急,但是想想又不知道说什么。许承周也不开口催促,只是沉默等待着。
许大少爷看了一会,便想为许承周解围。许二太太一咬牙,就说,“你两位表妹都在这里,我叫她们出来见见你吧,大家都是亲戚,以后可以互相照顾。”
全场默然,没有人说开口说话,屏风后面的钱家两位小姐也屏息等待着。
过了一会,只听见许承周缓缓说道,“我的母亲是京城秦国公府的嫡出女儿,我的表妹都在京城齐国公府中,不知道哪里又有表妹,如果是钱家的小姐,那就算不上是我的表妹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景太安静,他的声音显得凉凉的,让听到的人心中一惊。
许二太太本来斗志高昂,但是想不到许承周这么不留情面给她,事实上许承周的话,却让她心中的气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泄了。她呆呆想了一会,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羞愧。
第一百一十九章斗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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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斗狠
苏锦心中暗叹,怀疑许二太太是不是有点精神病或者偏执狂了,如此执着于为难别人,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上。许老太太也终于忍不住了,担心许二太太继续说出不合适的话,吩咐许承周他们快点去外院,“你们快回外院去吧,免得你大伯父他们等久了。”
许家大少爷和许承周应下,也不多言,转身出了门。屋内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屏风内的两位钱家小姐更是不敢出来。苏锦觉得她们真是让人又可气又可怜,但是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今日的果昨日的因,苏锦也无意做圣母,所以也不说话,只是专心看着两个孩子。
最后还是范氏在许二太太示意下带了钱家两位小姐回房,午饭、晚饭,这两人都再也没有出现。
是夜,许家二太太房中不知又砸了几许茶盅。二太太院子中,上到贴身服侍的丫鬟,下到守看门口的婆子都不敢随意说话,生怕触了霉。
总兵府这边,许承周则正跟苏锦说着自己开宗立祠的事,“我已经跟族长说了这件事。他已同意帮我周旋。”
苏锦问,“夫君请放心,妾身省得。那么说来,我们是铁定两年后就可以回京了?”
许承周先不答话,把已经熟睡的朵姐儿抱出去交给曾妈妈,这孩子自从看见爹爹回家后,便不肯独睡,一定要跟着爹爹睡。没有法子,只好等她睡着了,再把她抱回暖阁。
许承周回来后,躺在苏锦身边,“现在的萧副总兵是浙江人,家中是武将世家,从小就熟悉浙江沿海地域,又曾考中举人,是个好苗子,只是他年纪尚轻,上次北上立功的机会,他因病错过了,不然现在这个总兵的位置肯定是他的了。”
许承周笑了笑,继续说,“他欠缺的只是历练,所以这三年我只需要给机会他,到时候我完成任务,自然能回京了。”
苏锦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突然调你来江南呢,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缘故。”
许承周笑道,“也是刚好遇上我父亲去世,所以派我来就十分合适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许府那边,你再应付两年好了,有什么事情就推到我身上好了。咱们跟那边已经分家,二太太又曾经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只要有理有节对付她,就不怕她能翻什么风浪。”
苏锦缩进许承周怀中,低声应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朝廷既然打算起用那个萧副总兵,一定要他立下军功,但是现在太平盛世,哪里有军功可立?莫非?
她心中一惊,搭在许承周胳膊上的手不由得用力,许承周反手抱住苏锦,低低笑着,“夫人这么热情呀?”
苏锦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过了年就要打仗了?”
灯光下,之间她眼中波光潋滟,许承周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我的妻子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他一边说一边想,如果自己不说清楚些,以苏锦的聪明,肯定能猜中一二,在家中只怕会更加担心。
于是他细细解释道,“浙江海域一带,这百年来主要有两伙海盗,他们都是家族世代相传的,一个姓诸,一个姓宁。诸家祖上也曾是浙江读书人,前朝战乱的时候因缘际会做了海盗,经过这么年的发展,越做越大,以大吃小,成了海上两大巨头之一,但是最先落草为寇的祖先曾有遗命,要找机会归顺朝庭,落叶归根。”
苏锦奇道,“难道他们现在想被招安?如果真的这样,倒真是一份大功。”
许承周摸了摸苏锦乌黑稠密的长发,继续说,“没错,诸家家主的确有了这个意思,也托了中间人向我透了口风。”
说罢,许承周低头看着苏锦,只见苏锦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说,“但是既然要投诚,就必须拿出百分百的诚意,对吧?只是不知道这份诚意怎么算?”
许承周停了半饷才又继续说,“诸家这任家主虽然厉害,但是下一代却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他有两子一女,大儿子擅武,本来是最佳继承人。”
苏锦听得入迷,“后来呢?他死了吗?”
许承周点了点头,“是呀,可惜他英年早逝。不过也幸亏是这样,不然朝廷要同时打压两家,难度就大了。”
其实许承周没有说的细节是,诸家长子据闻是死于对头宁家人手中,诸家幼子从小不爱舞刀弄枪,而且体弱,但是聪明伶俐,读书很好,诸家这几年的动作都有他在后面筹划的影子。这次诸家向朝廷投诚,一来可以联合朝廷力量为长子报仇,一来想让幼子去参加科举,彻底洗白诸家。
所以开年后,海上恶战是难免的了。所幸这次打算捧红萧副总兵,所以出生入死的事情,许承周是靠边站的,只需要运筹帷幄即可。
许承周再三向苏锦保证,作为总兵,到时候基本是没有机会冲锋陷阵的,生命危险还是没有的。苏锦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还是特意去灵隐寺求了平安符,让许承周带在身上。
过了元宵节,许承周就出门巡防了,估计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家,送走了许承周,苏锦带着两个孩子深居简出,除了秦府外,只有好友的邀约才会出门。
与许府那边则基本都停了走动,一来许老太太也不好意思再请她过府相聚,因为每次相聚都会出点事故,真让人怀疑许府是不是故意为之。二来,就算真的有了邀约,苏锦也会借故推却了,毕竟丈夫不在家,教育子女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许二太太也在筹谋着如何将自己娘家侄女推出去。她终于意识到许承周在的时候是很难成功,便想着趁许承周不在杭州的时候行事。
到了二月底,许承周没有如计划回家,实际上他这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一直到清明节时分都确认无法赶回家参加祭拜,寄回来的家书中只是提到,端午节前一定能回家。苏锦已经知道这一年海边局势有点紧张,所以也就安心待在家中。
事实上,二月的时候,苏锦的小日子迟迟未来,当时她就怀疑自己怀孕了,一直到三月底的时候才确诊,原来真的怀孕了,这将是他们第三个孩子。苏锦十分兴奋,身边服侍的秦嬷嬷走路也是脚底生风的,仿佛苏锦已经生了第二个儿子一般。
苏锦想着前三个月未过,便暂时未告知别人,只是留在家中静养。
清明节的时候,本来许家是要集体回乡下祭拜,但是苏锦有孕,因此提前派了秦妈妈去许府跟许老太太报告了喜讯。
许老太太十分高兴,派了身边的白妈妈送了不少补药给苏锦,又嘱咐苏锦不要随便走动,到时候在家中上一柱香给祖先就可以了。苏锦自然巴不得如此,自从得了许老太太的吩咐后,更加理直气壮地不用去许府了。
许二太太得知消息后,却在心中定了计划。清明节祭拜完许家二房后,她带着钱家两位小姐和一个江湖术士去了总兵府。
苏锦在正厅招待她们,许二太太一脸哀戚地对苏锦说,“前几日回乡下祭拜了你公公,结果你公公托梦给我,骂我不多点关心周哥儿,现在周哥儿都已经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只得一子一女,身边只有您一个服侍的人。还说周哥儿如今是武将,只怕战场上刀剑无眼,又让我找个算命的人帮忙算算,如何能帮到周哥儿趋吉避凶。”
苏锦越听越无奈,在苏锦身边服侍的秦嬷嬷她们则是怒火渐生,苏锦怕她们情绪失控,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来,便示意她们忍耐。
苏锦捧着一盅温开水,闲闲地喝着,一点没有显露出着急的样子,许二太太一边说一边看着苏锦,这会也猜不透苏锦的心思,得不到苏锦的任何回应,只好继续自己唱下去这场独角戏。
“我立刻托人找了这位先生,他是杭州城内出名的算命先生,他拿了周哥儿的生辰八字算了下,算出我娘家的六娘和十娘都是十分有利于周哥儿的,所以我就替你做主,把她们送过来了,你留下她们,做奴婢对待也好,总归是对你夫君有利的事情,如果能生下一男半女,也算是为周哥儿开枝散叶,对得起你死了的公公和周哥儿的生母了。”
苏锦听到最后,差点一口水直往许二太太身上喷了,瞧这话说的,如果不明底细的人,一定会被她感动的。
不过可惜她对上的是苏锦,苏锦的对策就是不管你怎么唱戏,我就是不按你搭的路子走。
她笑了,“难为二太太的这份心了。”然后也不再搭话,只是吩咐下人不停上茶水,下点心,招呼他们吃。
许二太太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又问,“你怎么想?”
苏锦反问,“您是怎么想呢?”
许二太太心中一喜,以为有戏,“我让六娘和十娘留下来陪你,到时候等周哥儿回家了,你刚好不方便服侍,就让六娘和十娘帮你服侍他好了。”
苏锦不怒反笑,“哦?那我让人准备两份卖身契,再请个中人过来作证吧。”
许二太太不高兴了,“我们钱家的女儿怎么能卖身为奴婢呢,你直接让她们去服侍周哥儿,等她们有了身孕,再让她们做家中的姨娘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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