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
“殿下,饶了小人吧!小人招!”那刺客终于忍受不了这等折磨,哭叫起来,嗓子都嘶哑了,“小人是当年颉利可汗的手下侍卫,后来被大唐俘虏,贬为奴隶,修筑长安城墙,后来被魏王殿下救下,安排小人假死后,小人做了魏王府的护院,这次,是魏王殿下派小人来行刺,说要让太子殿下回不了长安!”
“不可能,每个奴隶脸上都用烙铁烙了印记,你说谎也不编个可信点的!”李承乾沉声喝道,“继续!”
“不要啊!”那刺客急忙叫起来,声嘶力竭,“小人脸上的胡子是假的,是后来粘上去的!”
李承乾用眼睛微微示意,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抓住了那刺客的那把大胡子,狠命一揪,一下子带出一小块皮肉下来,果然右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烙印,是个“奴”字。
那边那个驿丞呆了一下,也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太子殿下,小人认出他了!这个刺客是昨天晚上到的,拿着兵部的文书,说要送到凉州去。他那时候脸上贴着一块膏药,现在他没有胡子,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他!”
正文 第43章 雷霆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语气冷然:“准备两份口供,一份就说是突厥人派人行刺本宫,想要报复大唐,另一份就把那个刺客刚刚的招供写出来,都让那个刺客画押!两份,给本宫一起送到长安呈给圣上御览!这件事,你们给本宫记住,是突厥派刺客行刺了本宫,其余的事,不该你们知道的,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给本宫烂在心里头,明白了吗?”
“是,殿下!”那些参与审讯的侍卫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皇子之间的事,不是自己该知道的,知道得越多,将来就越危险,还不如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呢!
“未免夜长梦多,明日就回长安!带上那个刺客,别让他死了!”李承乾当机立断道。
“可是,殿下,你的伤!”长孙冲有些担心。
“军医不是说了嘛,只是皮外伤,不妨事!”李承乾摆摆手,“明日起我就不骑马了,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当晚,一只灰色的鸽子被放飞了,向着长安的方向飞去。
长安终南山中一座看似破败的隐秘山庄里,一双手接住了那只鸽子,送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一个平凡无奇的男子从它红色的细腿上取下一只细小的竹管来,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只有几个蝇头大的小子,那个人看过之后,立刻将纸在油灯上烧毁,沉声道:“吩咐四号,可以发动了!”
那边,太子归途中遇到突厥行刺的事情已经宣扬开来,长安一片哗然。长安的平民依旧记得当年长安被围困,朝廷不得不屈辱的送上财货换取他们退兵的耻辱,现在,那帮已经被打得龟缩到大漠深处的突厥人还敢放肆,实在是不想活了!还有那些对每年掠夺突厥青壮做奴隶的文臣也愤然起来,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军方也开始激动了,侯君集,李绩等人纷纷上表,要求请战,要把那些胆大妄为的突厥人一网打尽。
李世民坐在太极宫的书房中,看着手中的那两份供词,他当然知道,哪份供词更为可信,此刻却恨不得确实是突厥人行刺了太子,可是,事实上,却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刚刚他安插在魏王府的眼线已经传来了确切的消息,魏王府中,招揽了大批悍勇的军士或是游侠,很多就是从那些突厥奴隶里选出来的,反正,几乎每天都会有突厥奴隶死亡,这些奴隶都是直接火化,实在是很容易做手脚,这给了李泰可趁之机。
长孙皇后见到李世民的神色有些疲惫,带着悲凉之色,上前问道:“陛下,谁又让您生气了?”
李世民将手中的供词递给了长孙皇后,长叹一声:“老天,难道是朕的报应吗?朕杀死了自己的兄长与弟弟,登上了皇位,如今这老天也让朕的孩子自相残杀吗?”
长孙皇后很快看完了供词,手一松,那几张薄薄的纸飘落在地,脸色惨白:“陛下,会不会是那个刺客胡说八道,青雀,青雀他不会这么做的!承乾是他的嫡亲的哥哥啊!”
李世民惨笑起来:“朕也希望不是真的啊!可是,算上这一次,青雀已经做了多少错事了!朕真的不能再包庇他了,承乾看在兄弟的情面上,已经退让了这么多次,再退让,真的要让青雀回不了头了!”
长孙皇后一愣:“青雀还是个孩子啊!”
“他只比承乾小两岁!而且,他做的那些事是孩子做得出来的吗?”李世民一把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笔架、砚台还有一只茶杯落到地上,发出几声脆响,外面有太监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李世民大喝道:“滚出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书房五十步,违令者,斩!”
李世民此时还不到四十岁,已经显出了几分老态,他疲倦的在椅子上坐下:“观音婢,你也坐吧!”
长孙皇后收拾了一下散落在地的那几张纸,一向美丽高贵的脸上也有了憔悴的颜色,她抓着那几张纸也坐了下来,低声道:“青雀那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李世民有些喘息,大声道:“他怎么不会这样!尚药局的那个给承乾下毒的学徒,那匹发了疯的马!难道跟他没有关系吗?朕就是太放纵他了!以为他是年纪小,不懂事,受了手下人的蛊惑,做出这等事情来!可是,现在呢!”
李世民更加激动起来:“他那个魏王府,现在养着接近五百个死士,都是军中的翘楚,江湖上的游侠,还有突厥那些已经沦为奴隶的武士,这次刺杀承乾的,就是一个本来应该在扛石头修建长安城墙的突厥奴隶!他以为,用了一个突厥人,这事就查不到他头上了!这个愚蠢的畜生,他居然伪造了兵部的文书,这是突厥人能做到的吗?”
李世民一下子站了起来:“青雀他总是自以为是,喜欢耍些小聪明!朕一心要打压那些山东士族,他倒好,和一大帮文人成天混在一起,不知道那些人都是那几家里出来的吗?朕当初即位,想要清洗当年隋朝的老臣,可朕不敢,因为,朝堂上几乎全是山东贵族的人,没了他们,全国大部分郡县都要瘫痪,朝政也不能运转!朕要通过科举选拔寒门士子,可是,青雀,他为了在朝堂上安插亲信,通过科举,提拔上来的人是些什么人?都是些纨绔子弟,最多只会写点狗屁不通的文章,自以为是人中俊杰呢!”
李世民越说越气:“这次是承乾命大,要不是当初出征,给承乾他们配了手弩,那承乾还不凶多吉少!要是这次再饶过他,朕怎么向承乾交代!”
“陛下!”长孙皇后泪水流了下来,“青雀也是承乾的弟弟啊!承乾一向关爱几个弟妹……”
“观音婢,你就是太心软了!”李世民放低了声音,“承乾做得对!他将来会是大唐的君主,前几次不计较是宽宏大量,这次再轻轻放过,那就是软弱可欺了!朕当年还是秦王的时候,只是最初的一次退让,建成、元吉他们就步步紧逼,才酿成玄武门的那场祸事。若是承乾这次真的退让,他还有什么资格坐稳东宫!”
正文 第44章 怒火
那边应该要开始了吧!李承乾半躺在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问题已经甩给了老头子,想来他会处理好的。李泰啊李泰,你真是不像是老头子的儿子啊,就喜欢搞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养上再多的死士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凭那些人造老爷子的反不成?老爷子一向是帝王用兵的佼佼者,前半辈子都是在马上度过的,大唐大半的江山就是他打下来的,要说起在军中的威望,便是李靖他们也是及不上的,除了那些游侠还有突厥人,难道还能指望大唐的士卒去弑君吗?
而且,朝堂上给李泰说话的人越多,老爷子越不放心呢!自古以来,朝堂上最忌讳的便是党争,现在,除了那些个老臣,年轻人都跟着魏王走了,那这朝廷还是老爷子的吗?你闹腾的越厉害,老爷子越不高兴啊!
此时的魏王府,李泰听得那刺客招供是突厥人刺杀了太子,不由长松了一口气,继而脸色又阴沉下来,口中骂道:“那个蠢货,那么好的机会,只是将老大弄了个轻伤,实在是没用!”
岑文本劝道:“殿下,这件事没有牵扯到你,已经是万幸!何况,臣早就说过,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太子也是聪明人,圣上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这种事,不仅容易落人口实,而且一旦被发现,殿下日后的前途可就堪忧了!”
“先生多虑了!”李泰倒是胸有成竹,他冷笑一声,“本王从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别人!”
岑文本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寒意,这皇家的子孙都是这般早熟而又狠毒无情么?李泰第一次下手暗害李承乾时,不过是十一二岁,却将罪名栽给了前朝余孽,还扯上了当时的蜀王李恪,下手的人到底是畏罪身亡还是被杀人灭口,至今也没有查出名堂来。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自己追随,为之谋划么?自己虽说名义上是魏王的老师,大概在他心里也就是个出谋划策的幕僚吧!日后,若是功成,会不会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结局呢?
李世民带着几个侍卫前往魏王府,制止了王德的通报,也没有让门房去报信,就这样进了魏王府。
魏王府很是奢华,毕竟李泰开府出宫时,已经是盛世了,又是皇后的嫡子,自然是一等一的亲王规格。李世民淡漠的大步往正院行去,王德小跑着跟在后面。很快,便到了魏王府的书房。王德赶紧上前推开书房门,就听到李泰的怒喝:“谁啊,本王不是吩咐过,不经本王允许,不需任何人靠近书房……”
声音戛然而止,李泰一下子看见了正沉着脸站在门口的李世民,慌忙推开椅子,跪下来问安:“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安!”
李世民摆摆手:“起来吧!青雀是在随中书侍郎读书吗?”
李泰已经显出肥胖的身体颤颤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正随岑先生读《史记》!”
“《史记》好啊!”李世民在王德的伺候下坐了下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嘛!岑文本的学问一向是极好的!”
李泰诺诺连声。李世民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和青雀聊聊天!”
岑文本心中有些不安,却没能从李世民脸上看出什么来,当下心怀疑窦地告退了。
“《史记》都读过了吗?”李世民见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淡淡的问道。
“儿臣都读过了!”李泰点点头,应道。
李世民忽然道:“那你说说看,你对秦二世胡亥怎么看?”
李泰心中一抖,有些慌乱,口中有些迟疑道:“胡亥伙同赵高李斯篡改始皇遗诏,毒害太子扶苏与将军蒙恬,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还有……”
李世民冷着脸,打断了李泰的话,喝道:“那青雀你自比胡亥如何?”
李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一心治学,绝无不轨之心!”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将那几张已经翻看得有些毛边的供词扔到了李泰手边:“那这是什么?”
李泰粗看了几眼,脸色一下子白了,叫道:“父皇明鉴,一定是那个刺客胡乱攀咬,诬陷儿臣!不,是太子,他一向不喜欢儿臣,一定是他伪造的!”
李世民勃然大怒,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地一脚踹了出去:“孽子!你还敢说是太子!你当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吗?太子不喜欢你,那是对的,要不是他是你嫡亲的大哥,他早就该杀了你!”
外面乱成了一团,岑文本方才出了魏王府,就有近两千御林军包围了王府,制住了在场的人,开始搜查。
这时候,李泰养的那些死士就起作用了,一个个从王府中的各个隐秘之处冒了出来,手里拿的都是军队里制式的兵器,就这么迎上了来得御林军。
带队的是尉迟宝林和尉迟宝庆兄弟两个,见到了这般光景,眼角都开始抽起筋来,尉迟宝林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这还是亲王府吗?就是那几位国公爷,府上也没这么多好手啊!这些人,可都是战场上见过了血腥味的,身手放在当初的玄甲骑兵里估计也是数得上的!哼哼,看那个成天眼睛往天上看的小胖子怎么说!养了这么多死士,难不成是想要谋反吗?”
尉迟宝庆一只大手一把捂住了这个兄弟的嘴:“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圣上只是让我们来查抄魏王府,有反抗的,格杀勿论就是了!估计圣上也是知道了什么,才下了狠手,但毕竟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就算这一次栽了,虎毒不食子,万一哪一天圣上又想起来了呢?”
“也是!”尉迟宝林叹了口气,“那小子,成天看不起我们这些人,觉得我们是乡下来的暴发户!嘿嘿,他认识的那帮子人又好得到哪里去了!那些世家,个个假惺惺的,还不是想攀上他这棵大树,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吗?”
“兄弟们,跟这些人缠斗什么?”尉迟宝庆中气十足的叫道,“用强弩!”
这些死士虽说也有经历过战阵的,可毕竟不是同一个系统出来的,很快就有些散乱,被迎面而来的弩箭射中,倒了一地。
“任他什么高手,当真能是百人敌,千人敌吗?”尉迟宝林一脸不屑,“走,去查问一下,看看魏王府有没有什么密室什么的!”
而书房里,见到了一大堆实打实的证据的李泰已经接近崩溃,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那庞大的身体异常灵活的翻了起来,声嘶力竭道:“你们总说,我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真的拿我当儿子看过吗?”
不待李世民开口,李泰歇斯底里地发泄起来:“从小到大,你们就知道李承乾,成天承乾长,承乾短的,母后一直跟他说,你是长子,要怎么样要怎么样!可我呢!什么都没有!你还是秦王时,他是秦王世子,你做了皇帝,他是太子!凭什么,就因为他是长子,我比他晚出生了几年吗?我哪里比他差了!”
李世民气得哆嗦起来:“你,你这个逆子!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长幼有序,这是规矩!”
“就是父皇你!”李泰嘶吼起来,“父皇你难道是长子吗?你不照样做了皇帝!那隐太子李建成被你在玄武门杀死了,你就是皇帝!只要李承乾不在,那一切就应该是我的!”
“报应啊!”李世民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真是报应啊!”
终于,这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平静了下来,冷酷的说道:“你以为,承乾不在了,就能轮到你吗?青雀,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可是,那只是小聪明!看看你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有一件于国有益的事情吗?”
“那他呢?他又做了什么?”李泰疯狂地反驳着,“不要说什么处理国事的,要是我是太子,我不会比他差!”
李世民冷冷的看着这个已经有些癫狂的儿子,带着点怜悯之色:“原来,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明白,也想要跟承乾一争高下!”
“你想知道承乾做了什么吗?”李世民一字一句地说,“他现在拥有全国最大的商会,手中流通着天下超过七成的财富!这完全是他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没有得到朕还有你母后半点帮助!可以说,天下的税收,有超过一半,是他付出的!仅此一项,你这辈子也比不上他!青雀,你自命清高,来往的人都是什么文人雅士,高门士子,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只会高谈阔论,说什么圣人之言,拾人牙慧,不知所谓!就凭你的那点气量,你就半点也比不上承乾!你瞧不起那几家的儿孙,可是,就是他们的父辈打下了这大唐的江山!你有什么资格觉得他们是莽夫!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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