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被杀,她竟然没有听到一点点的声音,他们甚至没有喊叫,或许是被人下了药?可是杀这样一些手无寸铁的饥民有何好处?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自己和尉迟无鉴问的那些话?
“……是谁?谁……”她泣不成声。
尉迟无鉴飞快地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叫小米的孩子不见尸首,想跟小柒说,却见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只好点了她的穴道抱她回县衙。
他们带来的粮食只够呆十日,遭遇刺客第二日尉迟无鉴便责令林廊返回河道署衙门。林廊初始以为尉迟无鉴不过是来走走过场,因为苏彦的吩咐硬是带着他四处巡视,那几日单独相处之后,他已经不敢对尉迟无鉴不敬,尉迟无鉴说要返回他也没有异议。
回去的路上,小柒一直沉默不语,进食极少,没几日便憔悴不堪。
尉迟无鉴也不劝她,只是不断地让人熬粥,然后强行帮她灌下去。
回到潞州城,盅儿和李慕已经回来,两人见到小柒皆是吓了一跳,听尉迟无鉴说了原因之后一致认为尉迟无鉴的办法对,像她这样的人只能等她想通别人没办法帮助。
果然十几日后,深秋早晨单薄而清爽的空气里,小柒大梦初醒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大喊了一声,“尉迟!”
床边的人清俊出尘,面容沉静,原本忧虑的神情在听到这个以无比依赖的口吻急切唤出来的名字之后,蓦地变了变,眼神突然冷了两分。
小柒睡眼惺忪,眯了眯眼,有点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如碧空映水一样干净深沉的青衣,面容俊雅神情冷峻,如同淡薄水汽里纤尘不染的白莲一样。
“苏彦,苏彦,苏彦……”她来不及思量他怎么会出现,只是急切而兴奋地唤着,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脑袋使劲地蹭着他结实的胸口,然后抬头在他颈窝里来回地蹭,使劲地呼吸着他身上淡淡清爽的气息。
“……我好想你,”她突然低声抽泣起来,感觉他的身体微微僵直,竟然没有热烈而急切地拥抱她,便抬头看他。
“你不想我!”她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晶亮地要滴出水来。
“就算我想你,你也不能逃脱责罚!”他蹙起修长的剑眉,突然张臂狠狠地将她压进怀里,像是要将她勒断一样。
小柒顿时浑身酥麻,想起自己偷偷离开大柳树村,不禁嘻嘻地笑起来,用力地回抱他,“……苏彦,我好想你,好想你的!”
她谄媚地笑着,说得急促而热烈,脸颊潮红。
苏彦心头一荡,低头狠狠地封住她的唇,辗转吮吻,良久才放开气喘嘘嘘的小柒,低头凝视她,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声音低醇道,“套近乎也没用!爷很生气!”
小柒委屈地低下头,撅起嘴,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老老实实地呆在大柳树村,很闷么,而且我又没惹事……啊……”
腰上被他大手有力的扣住,小柒浑身酥软,挂在他胸前,黑眸氤氲着雾气,笑微微地看着他。
“老老实实地很闷,所以给人做小厮伺候人就很快乐有趣,是不是?”他抬手挑起她尖尖的下颌,让她睁眼看着自己。
小柒轻轻地咬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柳树村很闷,所以你跑去荒凉瘟疫横行之地,差点丢了小命,就不闷,嗯?”他慢慢地说着,声音越来越沉,眸光越来越清,湛湛如同悠远浩渺的天空,让小柒头晕目眩。
她笑得甜美,露出整齐雪白的贝齿。
“在大柳树村等我很闷,跟别人进进出出地就很有趣,嗯?”说到最后,他眸色骤然清冷,犹如清朗的天空急转而下,瞬间浓云凝聚一样,冷沉沉地盯着她,逼着小柒想要躲开目光却又不敢,只能紧咬着唇,讪笑着看他。
“跟你在一起更有趣,一点都不闷!”她立刻讨好地说,抬头想去吻他,让他闭上嘴,苏彦却微微别开头,躲开她。
小柒微微蹙眉,扬眉怒视他,“苏彦,你不要太过分喔!”
“你怎么敢!”他似叹息一声,俯首猛地吻住她,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他却吻得更加缠绵霸道,强势地握住她的双手扣向她身后,不许她因为听到有人进来便想逃走。
小柒挣扎,睁眼看见尉迟无鉴斜斜地倚在门框上,神态似慵懒又似乎略带讥讽地看着他们,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小柒怒目瞪他,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尉迟无鉴却浅浅勾起唇角,长睫颤悠悠地垂下,懒懒道,“王爷,就算相思难耐,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吧!”
小柒终于忍不住,“嗷”地一声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浑身冒汗,额头抽筋地发窘,用力地缩进苏彦怀里。
苏彦轻轻地撤离她的唇,她红嫩的唇被吮吻的越发丰润,闪着柔和暧昧的水色光泽,他忍不住轻吻了吻,微微扬眉,附耳咬了咬她的耳垂,“以后不许不专心!”
小柒惨叫一声,立刻转身躲进床里面,拉被子蒙住头,“我好困,你回头来跟我说话!”
苏彦忍不住扬起唇角,也不再管她,起身看向身后的尉迟,他已经不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嗷嗷,本来写好的东西,突然消失了,害得我又写了很久,啊啊啊啊啊,我要撞墙。
我要加油,争取恢复日更。
亲们,要鼓励俺,否则时间就被钢漠浪费掉了,总觉得半小时什么都不能做,就晃悠着看电视去了。嘿嘿。
如此赌约
第四十三章
深秋的潞州依然花木葱茏,枫香树红如焰火,小柒站在廊下看着树下交谈的两人,林廊见苏彦也不是一次了,每次都激动得那张黑脸红彤彤的,不禁觉得好笑。
从前苏彦多次想来潞州都被人有意无意地阻挠,今次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但来了潞州,而且逼着桓州调粮到潞州,又让林廊派人运粮南下,打算支起粥棚赈济四散的灾民。
李慕和盅儿也已经找到通过毛竹运送到光州的金子,且还了解到一些其他的消息。原来潞州之所以云层比别个地方浓黑,是因为光州位于潞州南边交界的地方多冶铁作坊,其中冶炼偷偷运出的金子也在此处,以铁器作坊为掩护,人不知鬼不觉。
光州的铁具天下闻名,就连广越女帝都多次派人来购买以提高耕种效率,北方和西方多铁矿,但是冶炼技术却远远不及大梁的光州。这也使得光州在大梁的地位尤其重要。
小柒趴在廊下的扶手上回身看了看屋里的尉迟无鉴和盅儿,苏彦来了之后尉迟无鉴便什么都不做,一切好像都由苏彦来定夺,他不过是游山玩水一样。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和盅儿说话的尉迟无鉴扭头看她,朝她笑了笑,招手让她过去。
小柒寻思苏彦和林廊有很多话要说,便转身进了屋里。
盅儿见她进来,让了让身子,小柒坐在尉迟无鉴旁边。
“关于刺客的事情查到什么了吗?”从南地回来之后尉迟一直让盅儿查这件事情。
尉迟无鉴微微颔首,“那四个刺客隐居沼泽地多年,当年人称沼泽四剑,武功狠辣,每次都是一招制敌,只不知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动他们出山。”
小柒嗤嗤笑起来,不屑道,“什么一招制敌,快别吹牛,还不是被你笑了笑就吓死了。哈哈!”
她拖过桌上的盛满龙眼的果盘,没当一回事,江湖对她来说,就好像城里的混混无赖一样,真正卧虎藏龙的人,才不会牛哄哄地当自己是什么大爷!
盅儿抿着唇道,“公子,四人早年曾经受人恩惠,心灰意冷之际隐居沼泽地,这次指使他们的人,只怕也是当年那人。”
小柒剥了皮将果肉放在另一只金边小碟里,刺客这事情尉迟无鉴一直怀疑是什么人嫌她挡路,但是苏彦坚持是欧阳家派来的人。她心里狐疑不定,自己能挡谁的路呢?那刺客的架势明明是要连尉迟无鉴一并杀掉的样子,照目前欧阳坤和尉迟的关系当不止于此。
可是还有谁呢?
苏彦说是欧阳坤便是欧阳坤,她自然不会反驳,所以说到刺客的身份,她便低头专心地吃龙眼,一言不发。
这时候苏彦走过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对小柒淡淡道,“走了!”
苏彦不喜欢妓院这样的地方,开始来的时候小柒身体不好便在此地休息,如今她身体恢复差不多,他就要带她去河道总署衙门。
小柒朝他笑了笑,“赈灾布粥有林廊和其他官员,你去做什么?忙了这么多天,不如坐下歇歇吧!”
苏彦站在门口看着她,又看了看一边的尉迟无鉴,对上他看似慵懒却精光湛湛的眸子,心头便不快起来,再看小柒跟他一副亲昵随便的样子,便觉得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尉迟无鉴从小柒剥好的龙眼堆里拈起一粒放进嘴里,瞟了苏彦一眼,“不知道王爷办完事情是回京城还是继续南巡呢!”
苏彦抬脚跨进屋内,在小柒旁边坐下,缓缓道,“本王要去一趟光州,尉迟大人可要相随?”
尉迟无鉴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小柒灵活剥龙眼皮的纤纤手指上,笑了笑,“如今京城让王爷如此放心吗?竟然可以远下潞州,还要去光州涉险?”
小柒手势顿了顿,苏彦突然握住她的手,冷冷地扫了尉迟无鉴一眼,声音冷硬,“尉迟大人听起来话里有话,何不都说出来!”
尉迟无鉴看了小柒一眼,见她正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当下苦笑,“下官不过是提醒王爷,光州如今去不得,当然,如果王爷一意孤行,下官也绝不阻拦。”
苏彦拉着小柒站起来,冷冷道,“因为尉迟大人和本王不是一路人,所以想拦也拦不住。只不过既然有人不想让本王去,又托你阻住本王,本王自然也不会让你难做。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想必大人也都知道!”
尉迟无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没有要起身恭送的意思,潋滟眼波里流泻的是不动声色的坚持和冷肃,“希望王爷也知道什么该做才是!”
小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把剥好的龙眼,对苏彦笑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们打什么哑谜?我倒是觉得你现在真不能去光州。至少不能打草惊蛇。既然来赈灾,又是强压着来的,不如大张旗鼓地在这里鼓捣一番。”
苏彦垂眸看她,目光柔缓了一分,捉住她的手,“不是说上火吗?还是少吃为妙!”
他陡然的温柔让小柒“啊”了一声,原来是咬到了舌头。
因为南地的灾民不肯往北地来,苏彦只好让人将粥棚设到南地去,只是开始几日鲜少有人来吃,后来便采取了林廊的建议,将粮食放在村子外面,隔日就发现粮食被人取走。那些人躲躲藏藏,苏彦便让人贴出告示安抚人心,又让人几座村落处便设置一个哨所,安排士兵巡逻,保护他们,以及分发粮食。同时从别处抽调闲置的兵丁到潞州南地修筑河堤,以减轻来年的灾情,帮助百姓种田。
他抽调兵丁进驻潞州的事情,遭到一些人的反对,但由于他的强硬坚持,加上朝廷欧阳家也没有明确的对策拿出来,也只能任他在潞州安排部署。
同时林廊被擢升为潞州巡抚,兼任河道总管。
转眼初冬,因为苏彦的到来,尉迟无鉴这个钦差大人做得格外轻松,除了奉行欧阳坤的指令监视苏彦以及阻止他去光州之外什么都不管。苏彦在潞州的一系列措施,连老爷子都没办法,他自然乐得逍遥。
要不是还需要表面监视苏彦,他早就回去桓州,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才不呆在潞州喝那苦涩涩的水。
初冬的潞州阳光略显单薄,却有春日的煦暖,凉风习习,很是舒爽。小柒在门外扫了一圈,探头看向屋里,见尉迟无鉴披着丝衣,半裸着紧致平坦的胸膛慵懒性感地倚在软榻上打盹,笑了笑,她从怀里掏出一颗杏仁掷了过去。
尉迟无鉴微微侧首,杏仁落进他的嘴里,睁眼眯缝着她,懒懒道,“今天这么空?”
小柒笑着跳进去,又扭头让外面的李慕去找盅儿说话,然后回身在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南地有几处哨卡被人破坏了,说什么邪灵出没,苏彦自然不信,带人看去。”
尉迟无鉴歪头看着她,笑着拍了拍自己旁边,“过来坐!”
小柒犹豫了一下,见尉迟无鉴有点讥诮地瞄她,脸红了一下,哼了一声过去坐下,扭头看到他□的胸口,脸又红得厉害,别过头去。
尉迟无鉴看着她的脸并不去掩胸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半晌才问道,“你要随他回京吗?”
小柒咬了咬唇,笑道,“等你们回京,我可能要先回大柳树村去!”
尉迟无鉴脸突然沉了几分,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勾着唇角淡淡地看着她,“苏彦是不是趁着去南地的机会转道去光州?”
小柒心头猛地一跳,“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就是了?”
小柒摇头,“他没跟我说,只说让我来你这里呆几日。”
“想办法让他回来。”尉迟无鉴眉尖微扬,脸上的表情是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强势。
小柒少见他如此强势的严厉,不禁微微低头,开始咬左手食指的指甲。
“他要去,我没办法,而且他乔装打扮,如果搭乘货船,很难找。”
尉迟无鉴凝眸看她,她紧蹙着眉头牙齿磕得响声清晰,不禁舒了口气,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小柒顿时兴奋起来,黑眸亮晶晶地看着她。
尉迟无鉴屈指弹了弹她的手背,让她不要再啃指甲,“我放出消息,你生病,如果他肯回来,以后我自然会帮他。如果他不肯--”
小柒胸口一滞,急切道,“你要与他为敌?”
尉迟无鉴侧身盯着她,手支着头,淡然浅笑,“为敌说不上,但至少不是朋友吧!”
“可是--”小柒急了,“那我们不是朋友吗?”
尉迟无鉴墨画般的眉扬起,眸光冷湛地锁着她,“如果那样,你还要跟着他?”
小柒不肯去想,又要低头啃指甲,她自己不只是为了他活着,又怎么要求他只为了她活着呢?如果父皇和大哥有难,楚国有难,在苏彦和他们之间,她的选择也很为难。
“尉迟,如果他没有背叛我,没有爱上别的女人,这些我能原谅。”她的声音低低的,却又坚定无比。
尉迟无鉴缓缓躺下去,叹了口气,淡淡道,“那你还是回大柳树村吧。”
“尉迟,我们一直都会是好朋友,对吗?等以后你不想呆在大梁,你可以去我们楚国。就算做丞相也没关系的。”见他没有反应,小柒更是着急,不禁伸手去推他。
突然,他反手袍袖卷住她的手臂,回眼看着她,轻声道,“要是真想和我做朋友,那么你就躺下,什么都不要管。”
小柒微微蹙眉,他瓷白的脸在头上半悬的薄纱影里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一直好像睁不开的狭长眸子也清光吟吟,如阳光下的三月春水,眩目逼人。
“好!”小柒嘟起嘴,干脆地躺下,顺手拉过被子盖住。
尉迟无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唇角浮起浅笑一抹,对外面吩咐,“去告诉李侍卫,就说七姑娘病了让他去南地急追肃王爷回来,如果他不肯去就让盅儿去。”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立刻去找李慕。
小柒叹了口气,索性闭目装睡。李慕进来看她,只在门口站了站,跟尉迟无鉴说了两句话便离开,想是去南地找苏彦。
然后不时地有消息送进来。
苏彦领着几个人已经从南地返回。
……
苏彦他们到了离码头两百里地方。
……
一百里。
第二日午夜,消息传来,李侍卫已经在码头见过苏彦。
……
苏彦等人乘船而去。
尉迟无鉴捏着小小的纸片,昏黄的灯影里看不出他脸上表情的喜怒,小柒想问他上面什么内容,他五指一收,再张开细碎的纸屑飞了满屋。
凌晨,最后消息传来,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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