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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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餐-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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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瑜看着霍二娘那一副采遍云州城男花儿的雄心大志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低头赶紧先喝一碗豆浆压压惊。
  算了,算了,西域魔女,不豪放还是魔女么?
  反正她们也采不到自家白白身上去。
  封逸端了些清粥小菜进门就听见霍家二娘豪情万丈的演讲,他倒是只挑了挑眉,置若罔闻地在楚瑜身边坐下:“大小姐,豆浆油条太油腻,吃些散油腻的东西,免得第二日积了食。”
  楚瑜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揶揄道:“逸哥儿真是贤惠,不知谁家姑娘有这般好运气能娶了你呢?”
  封逸笑了笑,只淡淡地道:“谁都没有这般好运气,所以小生不嫁,自也不娶。”
  楚瑜见封逸答得这般干脆流利,忍不住哈哈一笑:“逸哥儿,话别说的太满。”
  封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弯起唇角:“如果大小姐想要收一房夫室,也许小生可以考虑,洗手做羹肴,相妻教子。”
  楚瑜差点喷了出来,边笑边忍不住咳嗽:“哎呀,你别一本正经地说笑话,咳咳咳……。”
  她最受不了一本正经的人一本正经地说笑话了,那笑果简直几何级爆涨。
  封逸见状,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角:“大小姐笑得开心就好,莫要笑着笑着噎死了。”
  楚瑜:“哈哈哈……咳咳咳……。”
  她怎么总觉得封逸这家伙说笑话都凉飕飕的。
  楚瑜也没有多想,只挥挥手:“行了,行了,咱也不打趣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不能出差错,这热闹咱得再让它热闹点。”
  “还要再热闹点,不是说给那个纸人一点教训,让她不敢惹咱就行了,我瞅着她被三爷这么磋磨,估计也不敢再惹咱了,还要怎么搞热闹?”霍三娘一听有热闹可以看,娃娃脸上浮现出兴致来。
  毕竟小姐是被缙云县主逼着进了南风织造的,所有人都知道小姐和那缙云县主有过节,如今小姐在南风织造失踪了,若是死了,缙云县主还能一口咬定这是意外。
  但如今小姐生死不明,所有人都只会质疑缙云县主将小姐囚禁起来了,连廉亲王都会逼着缙云县主放人。
  南芝菁手里自然不可能有人,如果她要安抚来自江南绣行众人的怒火,包括来自琴家的怒火,必定首先就得想法子将江南丝料奉上。
  小姐到时候,只需要在某个南风织造的下属商行马车里被人‘意外’发现就能圆了这个‘失踪的迷局’。
  就算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但天下人都知道缙云县主与楚家大小姐有仇,出了事儿,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想到南芝菁的头上。
  缙云县主南芝菁和南风织造从此要再对小姐动手,都会投鼠忌器,不敢如现在这般嚣张放肆。
  此为一箭双雕!
  她和二娘、封逸都已经觉得小姐的主意简直是妙哉,如今效果已初现,南风织造如今焦头烂额,连南芝菁都被琴三爷收拾得只能下半条命了,就剩下小姐继续藏身于郊外,在舆论的巅峰,她再露面即可此局就可圆满达成目标。
  为何小姐又要变了主意?
  楚瑜顿了顿,眯起大锐光四射的大眼:“没错,原来我原是打算‘失踪’一回,也让她试试舆论压力下有冤无处可申诉的感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南芝菁会利用舆论逼迫她进南风织造,想要害死她,她也可以照样利用舆论让南芝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是……她现在觉得这样不够。
  “改什么主意?”霍二娘有些好奇。
  楚瑜一气喝干了碗里的豆浆,眸里光芒明亮又锐利:“这一次,我要拆了南风织造。”
  几人闻言瞬间一愣:“拆了南风织造?”
  “为什么小姐忽然改了主意,是因为那纸人县主要害你么,但南风织造是中原朝廷的……怎么能拆呢?”霍三娘有些好奇。
  江湖虽然几乎是法外之地,但她也明白中原朝廷的厉害,民不与官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倒是封逸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沉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楚瑜闻言,沉默了一会,才看向霍二娘:“二娘,你还记得你带着我离开那暗房前暂时躲着的那一处石室里么。”
  霍二娘歪着美颜的脑瓜子想了想:“小姐说的是那个放了不少尸骨的石灰室?”
  “放了不少骨头的石灰室?”霍三娘梭然瞪大了圆圆的眼儿。
  楚瑜转眼看向封逸:“逸哥儿,我相信你已经查过了南风织造,对么。”
  封逸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后若有所思地道:“听说南风织造的绣师和绣娘们,甚至小工们都是买断卖身契的,分三年、五年、八年和十五年及终生不等,待遇不错,但每年南风织造都在大量地招人,却很少有人放出来,莫非……。”
  “没错,那石灰室看似狭窄,但是石灰粉里一抹便是一颗人头骨,我怀疑那些失踪了的人都进了石灰室。”楚瑜沉吟着道,眸光冰冷。
  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了。
  封逸微微蹙眉,眼底闪过厉色:“若是如此,这南风织造……。”
  楚瑜接过他的话,冷笑了一声:“草芥人命,垄断行业资源,挟天子以令诸侯,根本就是吸血魔窟,和朝廷当年设想用南风织造协助江南织造的本意根本全不一样!”
  琴家的江南织造虽然势大,为天下首富,但刺绣织造之上尚且有湘南宫家能一搏,尚且不算全盘垄断,何况琴家能有今日的地步,确实是琴笙和曜司的真本事,其他生意不管是银庄、酒楼、客栈、造船、航海贸易甚至青楼小倌馆也做得有声有色,方才聚敛了庞大资财。
  但这个南风织造竟然垄断了大江南北的丝料供应,所有的其他贩卖丝料的商行虽然看似可以自由贩售丝料,但实际上按照后世的说法,那些商行都几乎成了南风织造的二级供应商。
  否则怎么可能一场大雪融水冲断道路,就整个江南商场都缺丝料,还几个月都供应不上。
  分明是那些能供应的商行也不敢供应!
  楚瑜早已敏锐地察觉了这点,这种商业模式根本是畸形的,典型以公权力彻底垄断了一个行当。
  “这样的行当,不但最容易滋生*,更容易暗中生出许多匪夷所思的惨案冤案。”楚瑜抬手挑了挑自己面前的油灯。
  她眼前掠过那些缫丝工惨烈的上工环境和受伤之后遭遇的对待,忍不住眼底寒光微闪。
  “但是,这与小姐你有什么关系?”封逸忽然冷淡地出声:“您不也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么,您也是背靠着琴家这朝廷钦定的大树么,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与缙云县主有什么区别呢,还是你以为扳倒了一个南风织造,就没有下一个南风织造了么,就没有黑暗与不公了么?”
  “你胡诌什么呢,小姐与那纸人能一样嘛,小心点说话,不然老娘削你哈!”封逸陡然尖锐起来的语气让霍二娘很是不悦,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封逸身边的凳子上,冷瞪他。
  楚瑜却抬手拦住了霍二娘,对着他笑了笑:“是,我也是如此地靠着琴家好不容易地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我也没有那么那么高尚和能耐让天下没有黑暗与不公。”
  她顿了顿,又继续淡淡地微笑:“寻常人为寻常事,所以我的公义不在高山流水,只在点滴之间,我心中觉得这是必须要做的公义之事,力所不能及,我无法,若力所能及,我就去做,最终得不到好的结果,我求仁得仁,仅此而已。”
  楚瑜的话没有华丽言辞,只是最平凡的叙述而已,几人却都沉默了下去。
  封逸看了她许久,忽然对着楚瑜抬手作揖,正色道:“是小生无礼了,大小姐恕罪,愿听大小姐差遣。”
  楚瑜看着他,忽然笑咪咪地道:“好呀,我若让你给二娘暖床呢?”
  封逸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从容就义:“好。”
  霍二娘炸毛:“我才不要你这货,不够骚气儿。”
  封逸感慨:“小生谢谢小生的娘亲没将小生生得太骚气儿。”
  霍二娘:“啊……啥生啥?”
  楚瑜看着霍家姐妹一脸懵逼和封逸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好了,你们别再逗趣儿了,快来,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拆了南风织造!”
  油灯下,几人凑在一块开始嘀嘀咕咕。
  ……*……*……
  第二日下午,空气里依然氤氲着厚重的水汽,天边的阴云似蓄满了水滴,袅袅飘荡着,仿佛随时就要再继续来一场连绵的细雨。
  青石板路上生出细细的青苔来,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都忍不住看一眼那云州府衙的大门。
  只因为大门内此刻正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声,天不下雨,人下雨。
  “殿下啊,咱们县主怎么说也是您的外甥女儿,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会子县主在琴家那么久了都每个音讯,老奴不活了啊!”绿嬷嬷跪在廉亲王的门前,嚎啕大哭。
  廉亲王看着绿嬷嬷那肿得猪头似的来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是怎么知道本王在云州衙门这里的,这事儿本王会想法子处理的!”
  自从菁娘被琴笙的人带走以后,这绿嬷嬷就率领了一大群女人对着他哭嚎,求他去琴笙那里将人带回来。
  奈何琴家绣坊直接派人来了口信——天气潮湿,绣坊到处生霉,所以这两天所有客房都用来烘晾库存绣品,恕不接待亲王殿下。
  这一点不客气的口信不是金姑姑派人传的,来的是曜司里的木曜。
  他一看就知道菁娘不会有好日子,但他也不敢强闯琴家绣坊,琴笙那小子绝对不会给他面子,他只好暂时躲到云州衙门来了,避开绿嬷嬷的魔音穿耳,也顺便看能不能让琴家大老爷、三老爷想法子把菁娘给捞出来。
  绿嬷嬷只顾着嚎啕大哭:“殿下啊,王爷啊,难道你要置县主于不顾吗,她可是您看着长大的……。”
  昨日那琴家的武卫带走缙云县主的方式和口气,她一看就不对劲,自打她唯一的女儿夭折以后,就暗自将她自己奶大、又嫡母早夭的南芝菁当成了女儿一般,百般疼爱,南芝菁杀人她都怜惜南芝菁身子骨不好,怎么能忍得自己的心肝儿受这般委屈。
  廉亲王见绿嬷嬷完全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忍无可忍,转身就要命人将她拖开。
  却在此时忽然听得一阵急促又震耳的鼓声响起:“咚!咚!咚!咚!”
  院子里的众人都是一愣,随后便看见一个衙役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着廉亲王一揖:“琴大人请亲王大人您前往后堂一议。”
  廉亲王疑道:“本王从不参与政务之事,琴知府有何事不必过问于本王。”
  那衙役目光有些冰凉地扫过领着一群女管事跪在地上的绿嬷嬷,才继续恭声道:“亲王殿下,方才衙门外有数名苦主来告南风织造拖欠工钱,私藏人口,他们的亲眷已经几年都不曾露面了,他们怀疑他们的亲人早已不在人世。”
  绿嬷嬷眼底寒光一闪,梭地跳起来,抬手就要对着那衙役劈头盖脸地打去:“畜生,刁民,这种时候也敢来落井下石,敢告南风织造,可知道南风织造乃是官造,他们这是要造反吗,要造反!”
  “住手!”廉亲王冷道。
  绿嬷嬷此时心神憔悴,焦头烂额,一肚子没地发之际,只顾着朝那衙役挥巴掌:“打死你们这些尊卑不分的东西,民告官,这是要滚钉板的,你个蠢货,让他们滚去死一死!”
  那衙役一边闪过一边仓皇无奈地喊了一嗓子:“那些苦主每个人都带了钉板,跪在门前,都已经滚了钉板,好些人身上还鲜血淋漓的啊!”
  廉亲王闻言,瞬间神色大震,再看向还哭闹不休的绿嬷嬷,眼中寒光凛冽,一抬手:“将这老刁奴给本王拖下去杖责二十,不分尊卑的刁奴,怕是你们都将好好的小主子都带坏了!”
  说罢,他恨恨地一脚踹在绿嬷嬷的胸口,将绿嬷嬷踢了个转,随后怒火冲冲地转身向后堂而去,厉声道:“走,本王这就去见琴知府!”
  “啊……!”绿嬷嬷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赶紧爬起来,在侍卫们手里无力地挣扎着:“殿下,殿下啊,您不能这么对老奴,不能这么对县主啊……县主……。”
  那被抓了一脸指甲印的衙役看着绿嬷嬷笑了笑:“绿嬷嬷,这是亲王殿下的旨意,咱们哥们几个打板子的功力绝对会好好地招呼您!”
  “你们……刁民……总有刁民想要害人啊!”绿嬷嬷歇斯底里地怒瞪着他。
  那衙役冷笑一声:“刁民,难不成你一介奴才,真以为自己就是主子了?”
  绿嬷嬷瞬间哑然,随后便被衙役招呼着其他人拖死狗一般地拖下去了。
  ……*……*……*……
  云州知府衙门前一片击鼓鸣冤之声阵阵,热闹非凡之际,琴家绣坊里,倒是一片安静。
  “我说,你一定要这副模样么?”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房顶上,一个忍不住低声嘀咕。
  楚瑜赶紧抬手朝霍三娘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嘘……。”
  她随后心虚地低头看向不远处的湖边静静站着的几道人影,尤其是中间的那一道修白挺拔,一身精致白袍在湖风中轻舞,翩然绝俗的人影。
  “哎,白白好像看了我的信,吃了我的奶糖果子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怎么办?”楚瑜很是发愁地托着腮。
  按照她的计划,先安抚了那猫儿,金姑姑那边自然一切都好说。
  可是看着南芝菁那副惨烈的样子,她就知道她家那只猫儿此刻正处于炸毛炸到随时能把她给炸、蒸了、煮了、烤了的阶段。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看了她用尽毕生功力写的,把自己都恶心得多吃了几根油条的甜言蜜语信,那猫儿怎么还一副随时会爆炸的猫毛乱飞的样儿呢?
  这不科学呀!
  搞得她原本想来琴家绣坊,先哄哄他,消消气,现在都不敢下去了。
  看着楚瑜在那长吁短叹地苦恼。
  霍三娘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信进了粪坑,糖被他们三分吃了的事儿,那是打死也不能泄露地!
  “呵……。”
  琴笙静静地望着湖面,忽然唇角浮现出一点冰冷惑人的笑意。
  “主上?”看着自家主上笑得一脸森然,火曜忍不住打了个颤,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远处的房顶。
  唉——咋那么蠢呢?
  来了,还不自动躺盘子里的咸鱼是没有前途的!
 

☆、第102章 琴猫猫的火气 (一更)

  说话间,‘啪’地一声,琴笙手上的奶露瓶子碎成了齑粉,奶液流淌了一手。
  养野猫,骚气……
  火曜眼角一抽,主上这话里醋味还真是浓得能炒菜了。
  但,楚瑜不是头壳坏掉,而是——她是得去找个救星!
  明显琴笙周身十丈之内都是‘近本尊者必定倒血霉’的强悍气场,以至于她实在没有什么勇气现在直接跑过去。
  她原是想着白白虽然恼火,但吃人的嘴软,再说看了她的书信总也不会太生气的,到时候她冲过去耍赖一番,劈头盖脸地强行抱着他哄哄,应该就没大事儿了。
  但是如今看起来,她要是过去了强行抱着他哄哄,十有*会招来那漂亮却暴躁的猫儿劈头盖脸一顿爪子抽打。
  所以……
  她还是先去找金姑姑来挡一挡,好歹当着金姑姑的面儿,白白得给她点面子吧!
  只是她才揪住霍三娘,准备一起运起轻功溜走,就听得一声冰冷幽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鱼饵缺料了,再来一个罢。”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霍三娘拽得一个踉跄,随后她便错愕地瞪大了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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