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不会违背琴笙的意思,立刻跃了出去,半空一双猩红的袖箭出鞘,他冷声喝道:“武卫听令,拿下所有的西洋人,不从即格杀勿论!”
楚瑜虽然不解,却也并不多言,她相信琴笙做的决定。
而且,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今日来的这些西洋客商还有留守的使团之人里,并没有看见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
原本使团里大部分的人都带着客商们齐齐上京去了,留下一位侍从官亨利,那位侍从官为人一向热情,与她也算颇为熟悉。
但是今日,她一眼看过去,那位侍从官竟然没有出现,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领星君令!”立刻有一对曜司武卫瞬间跃出,转身就向那些西洋人扑去。
那些身穿华服的西洋人忽然见武卫们朝他们扑来,他们原本还吱哇乱叫一通,操着别扭的中原话高声抗议着。
却不想曜司武卫们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一个个分手就将他们按倒在地上。
有那缩在其他地方的西洋人见状,似乎明白了他们逃脱不了被拿下的命运。
于是就有人立刻尖叫了起来。
楚瑜闻言,瞬间脸色一变,厉声道:“小心,他们身上带着短火铳!”
此言一出,一声闷响瞬间响起,有西洋人已经猛然掏出了腰里的火铳对着一名武卫的脑袋就是一枪,但好在楚瑜厉声提醒,曜司武卫一贯出生入死,早已警觉非常。
那武卫头一偏,随后面无表情地手化利刃抬手就捏住那个西洋人脖子轻巧地一扭,只听得一声毛骨悚然的“咔擦”之声,那西洋人的脑袋便以一种扭曲的角度给折了下来。
“折了他们的腕子。”金曜桃花眼里闪过戾气,冷冷地道。
他的命令并不是搜抢,而而是直接断了对方反抗的所有念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的武卫们都干脆地捏住了西洋人们的手腕。
只听得一声声咔擦脆响,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声响起,所有的西洋人全都失去了反抗的动力。
“搜一搜他们的身上。”琴笙坐在护卫们搬来的八仙椅上,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不过片刻之后,一堆火铳和短剑匕首全部都被曜司武卫们搁在在了琴笙的面前。
楚瑜看着那一大堆凶器,脸色也是一片冰凉。
参加婚礼,需要带上这些东西?
而且全是方便隐藏的武器。
尤其是火铳这种玩意,如今还不是太好用,填装弹药还很麻烦,效果有点类似后世土枪,但近距离的杀伤力也颇大,主要是不算大,也还方便携带。
若是刚才那武卫没有防备,被一枪打在脸上,就算不死,也残废了。
这群不知哪里来的人是来闹事的罢?
楚瑜瞬间就想起了宫少宸……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早知道她那日就该一搏,把宫少宸那个混账打一顿,凭着她如今的内力,至少让他起不来身,没法顺利作妖才对。
而与此同时,曜司武卫们迅速地控制了场面。
“水曜卫,截阵!”水曜一声冷喝,又有百余名武卫竟不知从何处跃出,身形鬼魅地齐齐抬手,臂上瞬间弹出一面盾牌,挡住不断飞落的火星。
同时,他们手上的猩红短剑竟一下子暴长,同时向天空中击出。
只听得水曜一声暴喝:“破!”
那些不断飞落的飞火流星全都那些红色的长剑向边上内湖里一一射落,再无威胁。
另有木曜领着其余武卫们一一将人群疏散移进了屋内,同时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的水龙和激桶都已经齐齐出动扑灭了火势。
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除了惊魂未定的客人们,整个琴家绣坊都恢复了秩序。
“审的怎样了?”琴笙一手搁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地揉捏着,察觉自己今日竟似没有戴手套,他妙目微凉,有些莫测地看了眼身边楚瑜那双紧紧拽着帕子的柔荑。
楚瑜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盯着走过来的土曜。
土曜生得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像个总是笑眯眯的阳光少年,偏他那模样,和他一边走一边摘掉手上染满鲜血的手套,并着那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道糅杂成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惊悸感。
而不远处被他料理过的西洋人此刻身上盖着一块布,只露出只剩下白骨的手腕来。
周围的西洋人都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土曜道:“这些家伙呢,根本不是什么西洋使团和商团的人,是偷偷跟着使团和商团的洋海盗罢了,前些日子避开了咱们曜司的船队藏在附近的岛上,后来被人用船队偷偷摸摸地运上了咱们陆地,今日来据说是打算趁着主上大婚,来打劫一笔的。”
琴家是中原首富,财富庞大不可计,尤其是今日琴家家主大婚,那百里红妆早红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何况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洋人海盗。
寻常人的婚礼之上,确实容易戒备松懈,又是城里,云州势力衍射附近八州,黑白两道谁敢得罪琴家,听闻家主大婚,连被琴笙差点灭了的槽帮都屁颠屁颠地送来了贺礼,却连入席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也只得在客栈里分了点酒宴。
也就是这些不长眼的洋海盗,真以为琴家是个软柿子,太岁头上动土。
琴笙听了土曜的禀报,艳烈的容貌此刻在幽暗不明的光线里,似笼了一层缥缈的雾气,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只优雅地示意金曜替他戴上手套,言简意赅地问:“主使之人?”
土曜沉默了一会,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楚瑜的面容,随后还是轻咳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宫家少主。”
其实不是看起来像,分明就是宫少宸。
“看来宫家少主对本尊的婚礼很是不满意,所以才送上这两份大礼,又是飞火流星炸筵席,又是安排了海盗来光顾。”琴笙微微弯起精致的唇角,轻笑了起来,让人揣摩不出他的想法。
此刻堂内只有曜司众人,老金、金大姑姑和红袖等人都忙着去安抚客人们去了,无人敢应,也不知该如何应。
堂内一片沉寂。
只是楚瑜静静地在一边坐着,忍不住闭了闭眼,也没有说话。
任由谁被毁了盛大的婚仪,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主上,这些西洋海盗如何处置?”土曜还是问了一句。
琴笙曲指轻敲了敲椅子把手,声音温柔幽凉:“割喉放血,吊在城门口就是了,大婚见红,是大喜呢。”
楚瑜听他说话,莫名地有点骨子里发寒。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可怖的‘大喜之事’。
土曜却笑嘻嘻地应了,隐约里竟还有点兴奋愉悦的的样子。
楚瑜忍不住想,这一屋子……都是变态么?
……
琴笙却忽然抬手握住了楚瑜的手,微笑:“小鱼,咱们这堂可是要继续拜下去?”
楚瑜一愣,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的手有点莫名地冰凉,隔着手套渗进她柔荑的皮肤里。
他的笑容温柔清雅,他眉宇之间的澄净温柔与对自己的专注,莫名地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气息。
楚瑜怔怔然地看着他,心中莫名地有一点子近乎不安的情绪,但随后她只将之归咎为琴笙也许是有些生气了。
不管是仙仙还是白白,对于她的独占欲,容不得他人觊觎半分,何况是他精心筹划的婚礼被毁成这个样子。
楚瑜愧疚地反手握住他的手,想了想,还是咬着唇说了实话:“笙儿,是我大意了,若是我早点告诉你昨日宫少宸挟持了三娘来过绣坊,也许还能早作防备。”
她欠了他一个解释。
“哦,他昨日来过,来做什么?”琴笙挑了挑眉,却并没有生气的丝毫预兆,依旧是淡雅温和的模样。
楚瑜叹了一口气,道:“你信我,他只是送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过来添堵,我已经给了瑟瑟,若是你要查查,我就让她拿过来。”
琴笙看着她歉疚的小脸,幽幽琥珀眸里夜雾浓重,温柔地弯了唇角,指尖轻轻地搓着她细腻滑嫩的手腕:“嗯,我总是信你的,是了,咱们还拜堂么?”
他微微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瑜袖子下的晧腕,指尖慢慢地顺着她的手腕一路轻轻地抚上去,仿佛在享受什么一般。
琴笙的手套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金蚕丝所制,水火不破,刀割不断,细腻得近似皮肤。
楚瑜听着琴笙的话一愣,随后察觉他的动作有些诡异,他冰冷的指尖抚在她的小臂上,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抽回手,又有些丧气儿:“我倒是想拜堂,但如今这样子……。”
怎么拜呢?
廉亲王身子本来就不好,刚才那一番惊吓混乱,他支撑不住,都昏了过去。
如今真是不上不下,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那就不拜了,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如今云州城里谁人不知我迎娶了自己的小姨。”琴笙却忽然微微收紧了手臂,看向楚瑜有些凉薄地微笑:“咱们就直接进行最后一步骤,圆房罢?”
楚瑜被他陡然收紧的手捏得有些疼,只是他那并不遮掩的话语,让她瞬间红了脸,有些羞窘嘀咕:“你……你……。”
“我什么?”琴笙却似笑非笑地凑近她,睨着面前的少女,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莫测地微微勾起唇角:“还是要我像……抱着你回去安歇,小鱼?”
楚瑜一愣,又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但她更担心这霸道的猫儿一会又不管不顾地扛着她就往新房去。
这一路走过去,她就真不用见人了。
她梭然起身,压低了声音:“你别乱来,我跟你回房就是了,这外头乱的,明日里也不知道外头多少流言。”
琴笙妙目幽幽,随后轻笑一声,便转身向前而去,手上却没有松开楚瑜的胳膊,近乎拽着她走一般。
……
金大姑姑早已派人收拾出了楚瑜和琴笙的新房,就在他们长居的小楼里,那小楼本就是琴家绣坊里最精致的一处,还有露天的温泉池子。
如今打扮一新,更显奢华。
曜司武卫们都只护送着楚瑜和琴笙进了房间,没有再跟进去。
金曜原是习惯性地想要跟着进去,却见琴笙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必进来了,金曜。”
金曜几不可查地僵了僵,这才想起这是自家主上的洞房花烛之夜。
他看着自家主上桃花眼微闪,似强压着激动的心绪,但随后他又看着楚瑜一脸无奈的样子并着她纤细的侧影,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担忧的复杂光芒,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无波,只恭谨地道:“是。”
出了这样的变故,原本在新房里等候的喜娘和侍女们都撤了下去,更不会有人来闹新房。
如今房内空无一人。
琴笙站定之后,目光微微扫过房间,随后径自向温泉房而去。
楚瑜是知道他爱干净的,便也跟了过去。
琴笙进了温泉房,忽然一转身,静静地面对着她。
楚瑜一个不防,直接撞上他的胸膛:“哎……。”
“宽衣。”他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的柔荑搁在自己的领口上,垂下眸子幽幽地看着她,妙目里依旧笼着深浓的雾气。
楚瑜一怔,莫名地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莫名其妙的闻到了危险而陌生的味道,迟疑了片刻:“要不,你先沐浴,小姑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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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不是我 (二更)
“宽衣,嗯?”琴笙再说了一次,握住的她的手并没有松开,他笑容微深,但是却莫名地让楚瑜觉得他语气冰凉得有些渗人。
她有些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了。
她的笙儿若是恼了,眼里是没有笑的。
可如今他流光幽幽的琥珀眸里似笼着夜雾沉沉,笑意清浅地浮在那雾气外,看不清他的心绪。
楚瑜怔然的模样落在琴笙的眼底。
面前的少女今日眉心一点细碎的紫晶花钿熠熠生辉,又用波斯螺子黛绘了两弯新月眉,越发衬得她明眸精致,一双乌亮如黑珍珠的大眼儿用细细黛色在眼位勾勒出微微斜飞的妩媚线条,眼角上仿了汉妆用飞霞色扫出一片如花瓣一般的淡红。
看得出是极用了心思的妆容,她眼角各自勾勒的精致花瓣极衬她的气质,灵动妩丽。
嘴唇也是只点了中间一些,那一抹花露嫣红慢慢从她柔软丰润的嘴唇间晕出来,像是勾引着谁去采撷。
如今有些茫然望着自己的少女,如月下绽开了诱人花瓣的睡海棠花妖,花叶带露,不自觉地诱惑着人将她的美丽揉碎了,吞噬殆尽。
琴笙眸光渐深,指尖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慢慢地滑到她的颈项上,修长的五指捏在上面仿佛要慢慢收拢一般。
那么细致的小脖子,若是只要这么一收紧,便会听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罢。
楚瑜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仿佛察觉了危机一般地向后退,但下一刻,她的衣领琵琶珍珠扣便被琴笙的长指勾住了。
他指尖轻轻一挑,那几颗珍珠瞬间就全都被劲气划破了掉落在地上。
“又或者,换我来伺候娘子宽衣,也是可以的。”琴笙微笑,原本仿佛要捏碎她脖子的修长手指忽然向下一滑,轻巧地掠过她破碎的嫁衣衣领抚,修长精致的手指摊开按在她细致锁骨和娇嫩的胸口肌肤之间。
楚瑜瞬间被他冰冷的手指这么一触,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什么她听着说“娘子”二字里带着一种诡谲而深长的意味。
“笙儿,你在生气么?”楚瑜有些迟疑地看着面前的人,她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下意识地告诉自己他也许只是不悦宫少宸婚前来见她。
所以她站着不动,任由他一颗颗地挑开自己嫁衣。
或者说,是任由他一颗颗削掉她嫁衣上的珍珠扣,一点点撕裂她的嫁衣。
琴笙垂下纤长睫羽,在他白皙如玉的面容上落下莫测而华丽的阴影:“若是我说生气了,娘子可愿意乖乖解了衣衫,与我共享鱼水之欢?”
她的嫁衣外裳和中衣都被他看似优雅轻柔地一点点撕碎,这种感觉让楚瑜觉得诡异莫名,仿佛身处莫名的危险之中,却又摸索不到头绪。
她甚至觉得他不是在撕裂她的嫁衣,而是在撕裂她。
直到他的手指看似乎温柔地抚进了她的肚兜,楚瑜冷得一个激灵,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有些窘迫地道:“等一下,我先你替宽衣吧?”
琴笙看着少女因为羞涩而愈发娇美的容颜,他曈光微动,随后笑了笑,抽出了自己手:“好。”
楚瑜低着头,绯红着脸颊抬手一颗颗地替他将琵琶扣给解开。
他今日的一身红色华衣与她都是一个款式,琵琶盘扣领。
她靠得离他很近,他能闻见她发髻上蔷薇露的香气,闻着这香气他唇角弯起一丝莫测的笑容。
琴笙身量很高,足足比在女子中间都算高挑的楚瑜高了一个半头,所以楚瑜似有些难替他解衣,拉了下他衣襟不得结果,便干脆地绕到了他身后替他解衣。
“这样好脱些……。”
但是她一绕到琴笙身后,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只细长的牛毛针,针尖泛着幽幽蓝光。
她唇角抿成冰冷的弧度,抬手就向仿佛一无所觉的琴笙后颈扎去。
只是针尖才刺到琴笙的肌肤,不,或者说才差了分毫,楚瑜的手便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琴笙甚至没有回头,只抬手轻巧伸到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声音温柔而幽凉:“娘子,你要作甚?”
但那握住楚瑜手腕的力量几乎能捏碎她的柔荑。
楚瑜手上的针瞬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