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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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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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说这些话时,江海枫仍然是手握木剑,以之拄地,面上微微地笑着,不带一些惊慌神态!
  这多年来的静中领悟,令他深深地体会到“以静驭动”这四个字的诸般妙用。
  沙天九口中虽如此说着,内心未尝不在吃惊,因为方才江海枫木剑取势,分明是已看穿了自己那一式掌招的软处,自己如不即时自退,只怕一上来,就要败在他那木剑之下了。
  此刻想来,他犹自有些心惊肉跳!
  他自进入武林数十年来,会敌何止千百,但像这么文静的对敌态度,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时不禁暗悔自己不该一时好强,来打这第一阵。如败在这无名少年的手中,自己今后,还有什么面目再在武林中混?
  可是时至此刻,一切也都说不得了!
  这怪癖的老人,二次扑身而上,离江海枫身形尚有五六步的距离,忽地往右一个旋身,直向海枫左肋上连掌击来!
  不等到掌力贯出,猛然又向左一个反扑,这种声东击西的手法,施展得极为利落,简直快若旋风。
  身形一转过来,右掌这才猛地实吐出来。
  他用的是一手“百云探手”,五指紧并着,内力齐逼指尖!
  这一手如让他击中,慢说是江海枫血肉之躯担受不起,就是一方坚硬的青石,也鲜有不触指粉碎的道理!
  可是事实出人意料之外,如此厉害的身手,在这个少年人的眼中,似乎是稀松平常。
  只见他木剑平出,极为巧妙地划了一个半圆形圈子,如封似架地向外一推!
  沙天九那么充满自信的一招“白云探手”,却不得不临时撤了回去。
  因为江海枫木剑所圈划的部位,正是他探出的上身,最感虚弱的一环——右肋下三分处的“桑门穴”上。
  白无常沙天九这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对方的厉害,也难为他那种进得狠退得也快的身法。只见他尖啸了一声,在空中猛然一矮身形,如打在岩石上的浪花一般,倏地反卷了回去。
  如此一来,沙天九脸上可是有些挂不住了。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道:“好小辈,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说着后退了一步,身形微微向下一矮,就势伸手向那长可及地的白绸长衫之内一探!
  只听“叮当!”一声交鸣,再看他手上,已多了一双乌黑色的怪状圈子。
  两圈一大一小,通体黑色,但在钢圈四周,却是一圈闪着雪白光亮的刃口。这是一对极为怪异的兵刃,在兵刃谱中,它是属于外家兵刃!
  沙天九日月双轮拿在手中,向天空扬了一下;然后在胸前互一交接,发出了“当”
  的一声,怪脸上,霎时变得极为狰狞。
  他狂笑了一声道:“小辈,你敢接我这一对玩艺儿么?”
  江海枫冷笑了一声,扬了一下手中木剑,道:“你不亮兵刃,尚可多活些时候,既亮出了兵刃,你的死期到了!”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那双闪闪放光的眸子,显得更为灼烁了,死死地注定在沙天九的身上!
  白无常沙天九不知为何,竟会打了一个寒颤,他又狞笑了一声道:“我们就看一看是谁死期到了!”
  说着,身形陡然向前一跃,只用右足足尖,轻轻点着沙面,右手日月轮突地向前一送,用那锋利的雪白刃口,向海枫胸前划来!
  这老儿果然武技不凡,动起手来,十分灵活。
  当他看见江海枫昂然的身形,毫不移动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招是打空了。
  于是他用力地向后一夺日月轮,身形如风一般地旋了半个圈子,正好到了江海枫的左侧。
  接着就听他厉声大吼道:“去吧!”
  日月双轮一前一后,带起两圈耀目的冷光,直向海枫肋下推击过来!
  江海枫木剑倏地一按,整个身子拔空而起,日月轮带着一阵呼啸,由下滑过,看来是险到了极点!
  沙天九想不到这么快的手法,仍然走了空,对方的反应委实够快。
  当下他硬行往前一上步,推出的双轮,化为一招“举火烧天”,霍地向头上一举,直向江海枫双足撩去!
  只听“当”的一声,海枫的木剑磕在他的双轮之上。
  借着这么一磕之势,江海枫那拔起的身子,有如狂风败絮似地,掠出了丈许以外。
  他足尖一点沙面,身形毫不犹豫,如怪蛇一般地转了过来,掌中木剑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由上而下,快同电闪星驰一般地,直向沙天九迎上前的身子直劈了下来。
  时间、部位,都拿捏得那么巧,他就像是背后生着一对眼睛似的。
  白无常沙天九不禁大吃了一惊,总算此老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当下他倏地振臂扬肩,双轮交叉着向上一迎,二次兵刃交接,发出了“呛”的一声暴响。
  那么锋利的刃口,非但未能把对方木剑斩断,反震得他二臂一阵酸麻,掌中钢圈,也暴热得如同火炙一般。
  沙天九到了这时,才知道这个少年果然身负一身超然奇技,无怪乎苍海容提起他来那么地胆战心惊。
  可是江海枫自出得洞来,即已安下了心,决不使来犯者生还一人!
  他那口木剑往下一按,身形再次如黄鹤一般地弹了起来,沙天九空有一身功夫,不知怎么,竟是一招也递不上去。
  这时他见对方身形跃起,哪里还敢怠慢,双足在沙面上一滑,用“邯郸学步”的身法,错前七步,正逢着江海枫身形翩然下坠。
  沙天九认为机会不再,狞笑了一声,双轮一碰,发出了噪耳的一阵叮当之声,一前一后,“巧打天星”,直向江海枫落地未稳的身上打去。
  招式快劲有如惊雷奔电,双轮一上一下,一奔五官,一奔小腹,月牙的刃口,映着月光,发出两弯夺目冷焰。
  江海枫剑眉一挑,身形猛然一矮,那口木剑平胸而出,待到中途,霍的暴出了两股剑影。
  沙天九那么快的招式,仍然为他木剑磕了开去,一时门户大开!
  这位纵横一世的湘鄂巨盗,到了此时,已吓得面色惨变,口中“啊”地大叫了一声。
  他拼命地一踹沙面,以“金鲤倒穿波”的身法,向后猛地倒窜了出去。
  可是江海枫已不再容他逃开了!
  沙天九身形方倒窜出了丈许,便见眼前黑影一闪,对方一口木剑已直向自己面门上点来。
  他刚想就空一滚,然而还未容他身形转动,一股冰寒之气,已宛似一支冰箭一般地直入眉心。
  沙天九只哼得半声,身子已“噗”地倒卧在沙地之上。
  同时间,一旁暗处发出一声尖叱:“小辈敢尔!”
  “嗤”的一声,一支丧门钉,直向江海枫面门疾射而来。
  江海枫狂笑了一声,突出左手,以中食二指向前一探,已把这支迎面而来的暗器夹在指缝之中。
  他的身子,并不因而少怠,像一片狂风下的落叶一般,飘了出去。
  暗影中,一左一右,同时飞扑过来两条人影。
  那是黑无常尚和阴和苍海客乔昆,他二人自不同的方向,在沙天九遇险的一瞬间,突地纵身而出。
  尚和阴手足情深,打出了一枚丧门钉,见拜兄倒卧沙滩,以为只是被迫如此,却没有想到,他这位形影不离、共生死同患难数十年之久的兄弟,已是一命归阴,永远也不会站起来了。
  尚和阴在暗中看出了这少年果然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人物,早已为拜兄担心,正想待机而出,双战对方一人,却不料晚了一步,他这位拜兄被对方木剑所贯出的冰寒之气,刺中眉心,已经作古了。
  尚和阴使的是一口蛇形剑,在暗器一出手的同时,已然掣在手中。
  他口中又怪叱了声:“小子你是找死!”
  手中剑猛地向前一抖,直向江海枫右肩头猛扎了过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苍海客乔昆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吼声:“不好了,沙老哥死了!”
  尚和阴剑已抖出,闻声,直如当头着了一个焦雷!
  他猛地把剑向回一拧,身形狂飘而退,落在乔昆和沙天九的身边。
  他抖着声音道:“他……怎么了?”
  乔昆几乎已经傻了,讷讷地道:“二哥……他……死了!”
  尚和阴身形一跄,几乎倒地。这时由崖顶上,又掠下一条疾快的影子。
  这人一身黄麻的大肥衣裤,自高峰上落下,带出了噗噜噜的风声。
  身形落地之后,双手连摇道:“住手!住手!”
  尚和阴由地上一跳而起,悲恸的道:“南二哥你让开,我拜兄死了!”
  甫自落地的南怀仁闻言也似大吃一惊,怔了一下道:“死……了?不可能吧!”
  乔昆这时真是胆都吓碎了,他喃喃地道:“奇怪的是他全身无伤,不知是何处致命!”
  尚和阴惨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瞪目欲裂地望着远在丈许以外的江海枫,用手中蛇形剑一指道:“小子……你好辣的手,我拜兄究竟与你有多大仇恨,你竟下此毒手?”
  他说着身子猛地纵出,蛇形剑一抢,直向江海枫咽喉点来。
  江海枫一声冷笑,冷峻的目光,向三人很快地扫了一眼,木剑“呛”一声架出,尚和阴的身子立即跄出了三四步以外。
  一旁辽东二老之一的南怀仁,又大叫了一声:“尚兄先慢下手!”
  尚和阴回过身子,狞笑道:“你莫非还要同他讲和不成?”
  南怀仁上前几步,小声道:“尚兄,此人武技高不可测,不是我老头子说句泄气的话,你我几人,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尚和阴冷冷一笑说:“那么,我大哥……”
  南怀仁头更低下了些,小声道:“你不要急,这件事以我看只可智斗,不可力敌!”
  “你的意思是……”
  南怀仁冷冷一笑道:“先由我上前与其搭讪,你可趁其不备……”
  尚和阴闻言怔了一下,南怀仁尴尬地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顾虑许多,否则令兄的仇只怕……”
  尚和阴咬了一下牙,点了点头。
  南怀仁偷眼一瞧江海枫,却见他兀自立在丈许以外,手中木剑插在沙地上,脸上不喜不怒,但是那双闪闪发光的瞳子,却注视着这边,毫不旁瞬。
  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绰号人称“黑妖狐”,为人最为阴险,所练毒砂掌已有八成火候。只是今夜,当他于暗中偷偷窥看到这个少年人的功力之后,他整个的心就全凉了。
  这老儿心机一动,乃想出了偷袭的毒计,但他更知道,即使偷袭,也是要冒相当危险的。
  所以他才激使黑无常尚和阴,叫他去冒险犯险,自己则见机行事。
  他干咳了一声,上前一步,抬了一下拳道:“这位少侠客,功力果是不凡,老夫深为钦佩,不知阁下师承何人,是否可以见告?”
  江海枫冷冷一笑道:“你又是谁?”
  南怀仁又向前走了两步,他的身子,正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在这时间里,尚和阴却疾速地隐身到暗影之中。
  南怀仁嘿嘿一笑道:“小哥儿,你也不必问我是谁啦,说起来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仇;即使有,也并非是无可化解的,是吗?”
  说着他指了苍海客乔昆一下道:“不都是为了乔昆大哥吗?现在老夫我愿给你们两家做一个调解人,从今以后……”
  他干咳了一声,又接道:“咱们非但不是仇人,而且或许会成为朋友呢!我说小兄弟,你的意思到底是怎么样呀?”
  江海枫一时也弄不清这个老人弄的什么玄虚,只觉得自己刚才下手过重,伤了一条人命,心中甚是后悔。
  因此,当他听了南怀仁之言后,虽有些疑心,但是内心却不免动了一下。
  他微微地冷笑了一声说:“这是你们咎由自取,又怪得谁来?我在此岛静修,与你们本无牵连,你这老头儿既如此说,我自然同意。”
  说着他扬了一下木剑,道:“你们即时离开,我决不赶尽杀绝。”
  江海枫说到此,两弯剑眉倏地一扬,双眸内,泛出了灼灼光彩。
  南怀仁不禁心中一紧,他倒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可是此老也是一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物,为了达到一个目的,他往往是不择手段的。
  他咳了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道:“小兄弟,你这么说,未免太见外了吧,老夫实在是一番好意……”
  江海枫不由一瞪双目道:“你不必多说,我并不想交你们这几个朋友!”
  又挥了一下手上的木剑,冷笑道:“快走!”
  南怀仁小眼一翻,嘿嘿笑道:“小兄弟,你的火气太大了!”
  江海枫正感不耐,准备出言呵斥,忽然觉得脑后起了一阵金刀劈风之声,顿时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见他上身突地向前一滑,木剑紧贴着沙面,向后上方一个疾旋,身形已如惊雷骇电似的转了过来。
  这一式身法,施展得太快了。
  就连那惯施快手法的黑妖狐南怀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转身的。
  可怜那暗中来袭的尚和阴,暗袭不成,反而陷于险境!
  他的蛇形剑,本已破空递出,直劈江海枫后脑,身子则是头下脚上,成一直线的飞扑过来。
  眼看就将奏功,正自狂喜,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转身出剑,竟是有如神助一般。
  时间、部位,毫厘不差。
  尚和阴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对方木剑已自临近了胸前的“心坎穴”!
  他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一提丹田之气,霍的一个疾转,要说起来,他这种身法确是够快的了。
  可是只怪他所遭遇的这个对手,武功太高,太不可思议了。
  尚和阴身形尚未转及一半,对方木剑竟是快同电光石火一般地追了上来。
  硬是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他的“心坎穴”上。
  黑无常尚和阴,身在空中,只觉得突地一冷,激凌凌打了一个寒战,连“唉呀”都未能喊出,便自空中坠了下来。
  他手中还紧紧地抓着那口蛇形剑,疾速地抖动了几下,在沙地上划了一个半圆的圈子。
  就这么,他面朝下地趴在沙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南怀仁和一旁的乔昆,目睹此状,不禁吓了个魂飞魄散!
  尚和阴身上练有所谓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这个他们是知道的。
  然而被对方一口木制的剑,轻轻地点了一下,竟就丧命,由此看来,这叫江海枫的少年人,确是具有匪夷所思的功力了!
  他二人可都不是笨人,惊魂略定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只见他二人,双双地纵起了身形,一左一右地直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遁去。
  江海枫狂笑了一声,身形如脱兔似地猛地拔了起来,一起一落,弹指之间,便是丈寻。
  他的身形往下一落,正好到了苍海客乔昆的背后,乔老儿显然也已经发现背后有人了。
  一时之间,吓得面无人色。
  人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勇气也就不得不提起来,作困兽之斗。
  乔昆此刻的情形正是如此,他大吼了一声:“好小辈!”
  声出人转,手中剑带起一阵轻啸,拖着匹练似的一道白光,直往江海枫身上劈了过来!
  他目光中,看到了对方那张苍白英俊的脸,似乎距离自己不及一尺。
  从对方瞳子里所泛出的那种冷亮的光芒看来,对方似乎是真的怒了。
  乔昆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成败在此一举,左掌在同时也贯足了内力,以“小天星”
  掌力,狠命劈出!
  江海枫朗笑了一声。
  这个年轻人,似乎真有鬼神不测的身手,在这么急迫的时间里,他仍是那么从容。
  他先抬起那只没有握剑的左手,是那么的巧、快、准!正好搭在乔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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