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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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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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枫不由“噢”了一声,脸色一红,道:“会有这种事?”
  农夫哼哼冷笑道:“怎么没有?你来的正好,你既是他的朋友,他做出这种事,你不能不问!”
  说罢,一丢锄头,就要来抓江海枫的膀子。
  海枫退后一步,冷笑道:“你不能这样,那人虽是我的同伴;可是我们也不是什么好朋友,你先不要忙,把话说清楚!”
  农人跺了一下脚,哑着嗓子叫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娘的,这年头人心全变了,变得没有一点人味啦!”
  他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道:“那小子定住了我女儿还不说,在我们家翻箱倒柜,把我们两口子辛苦血汗存下的一些金银元宝全给拿走了,老天爷……我们往后可怎么活呀!”
  说着,张开大嘴竟哭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呆住了,他紧紧地咬住牙,道:“好畜生,当真是贼性天生!”
  那农夫哭了几声,止住后,又骂道:“我去报官,狗娘养的一个差吏说,那强盗既由山上过来的,就归富阳县管,把我撵了出来,我还能上富阳去告状吗?到了富阳不用说,照样不管用……”
  说着拚命地跺脚,一面还用手用力地扯自己的几根胡子,血都淌下来了。
  海枫见状不忍道:“老人家你这是何苦?不痛么?”
  老农一面扯胡子,一面涕泪泪流道:“我还知道痛?恨不得一头撞死了才好!”
  说着就向一旁的大石冲过去,海枫见状大急,身形一纵,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把他拦住道:“这是何苦?好死不如赖活,你死了以后,你家里的人怎么办?”
  那农人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海枫道:“原来你也会功夫?要不然你怎么能一跳这么远?”
  海枫原无意显露身手,闻言只得笑着点点头道:“我会一点,你不要急,那个抢你东西的人,我一定能把他捉住,叫他还你的东西!”
  农夫一听这话,不由精神一振,一把拉住江海枫道:“这是真的?”
  海枫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是你不能乱来,我到你家去看看!”
  农人哭丧着脸道:“我女儿玉花,现在还不能动弹!你能治么?”
  海枫闻言冷笑道:“还不快去,晚了,你女儿怕就没命了!”
  农人一听这话,拉着海枫就跑,绕过了一个鱼塘,前面有几间瓦房,用大石块砌的墙;还有一片黄土打麦场子,场子里还养着不少的鸡。
  一个白头发的老婆婆,正在场子里边走边哭,是小脚不说,还是八字脚。
  见了二人,口里直念佛道:“阿弥陀佛,郎中可来了!”
  那农人摆手道:“别瞎说,人家不是郎中!”
  老太婆一怔道:“不是来治病的?玉花可是要死了!”
  海枫急于要救人,哪有工夫跟老太太说话,自己推门进了房子,只觉得房中一股汗臭。
  他也顾不得这些,见堂屋边一间卧房,门前悬有白布的帘子,他就掀帘而进,一个老妈妈忽然走上前来道:“咦!你这人那……”
  土炕上倒着一个大姑娘,两手紧抓,面色青紫,那个老妈妈也不知是她什么人,手里拿着笆蕉大扇子,正在给她扇扇子。
  海枫一指姑娘道:“我是来给她治病的!”
  老妈妈嘴里念了一声佛,这时那个农夫和老太太也都进来了,嘴里说:“你快给玉花看看吧!”
  海枫过去拨开那姑娘眼皮看了一下,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心说好狠的东西!
  只见玉花整个眼珠,已现出一片乌黑的颜色,分明是伤中肝脾,在点穴法中来说,这是“死穴”之一。
  老农眼巴巴地道:“还有救么?”
  海枫哼了一声,道:“试试看吧!”
  当时就叫两个女人把那姑娘扶得坐起来,江海枫两手按在姑娘两边肋上,用本门独特的解穴手法,霍地向正中一挤!
  只闻得那姑娘口中尖叫了一声,“哇”地喷出了一口血来。
  两个老太太吓坏了,一起鬼叫了起来,大声嚷道:“哎哟!吐血了!”
  那个农夫脸上霍然变色,过来就要抓海枫的领子,海枫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就怒声道:“不要胡来!我是救你女儿的命!这口血她不吐出来就活不了,现在已不妨事了!”
  那农夫先还不信,见女儿有了呻吟之声,这才将信又疑的松开了手。
  江海枫真有些气笑不得,当下又在玉花两肩上各捏了一把,对那个老太太道:“你们家里有生姜没有,快沏一碗姜水,给她灌下去,叫她睡一觉,明天就能下地了!”
  老太太连连作揖道:“有!有!你真是活神仙,阿弥陀佛,这可就好了。”
  说着拐着一双小脚,匆匆出房而去。
  海枫来到堂屋,农夫献上了一碗开水,皱着眉道:“玉花虽是活了,大爷,你还是得想办法,把那个小贼找着。要不然,我们一家还是不能活!”
  另一个女人也大声的道:“那个狗贼,还抢了我们一匹马,骑着走了!”
  农夫一惊道:“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两个人又咭咭呱呱说了一阵子,江海枫是一句也听不懂!后来农夫才对江海枫道:
  “他骑了马,是想要逃的!”又道:“大爷,你要去拿他,最好是趁这个时候去,因为那小子身上有伤,他一定逃不远!”
  海枫点了点头问道:“他伤在何处?”
  那个老太太门牙都掉了,说话直跑气,连说带比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
  又摸头又摸腰,最后比了一下腿,海枫点了点头,就由身上取出了一小包银子道:
  “这里面大概还有十两银子,虽然数目不多,也够你们生活两个月的,你们留下用吧!”
  农夫还不大好意思,那个老女人却在一边道:“收下吧,人家是好心,我们把钱找回来再还给他也是一样!”
  农夫这才干恩万谢的收了下来,江海枫别过他们,沿路绕出去,他倒不急于去找秦桐,因为他知道秦桐必定是早就逃远了,这时候想要去找他可不容易,还是先回去再说!
  返回“石矶寺”,娄云鹏站在门前,一见他回来,就冷笑道:“别进来了,咱们被赶出来了,你快去提东西吧!”海枫怔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铁掌黑鹰哼了一声道:“还会有什么事?还不就是昨天晚上闹了一下给闹坏了吗?
  老方丈硬说是咱们行为不检,才致招来了外敌,你说气不气人?”
  江海枫笑道:“这也不能怪他,既然如此,我们就下山吧!”
  说着就进入房内,把东西略为收拾了一下,娄云鹏招来了两个小和尚,叫他们帮着提东西。
  江海枫仍然去向老方丈道谢,可是老方丈却是垂帘不理,海枫只得退出,同娄云鹏一起下了北高峰。
  这附近寺院如林,要依着娄云鹏,还想另找一家庙住进去,江海枫却反对道:“算了,咱们住一家客栈吧!”
  海枫身上虽没了钱,可是娄云鹏却多得是,两个人就在西湖附近一家叫做“藕香居”
  的客栈里住了下来。这“藕香居”倒是真正的名符其实,三面临水,值此盛夏,荷花遍开,清风由湖上吹过,在清晨或是傍晚,都能闻到一阵阵沁人的清香!
  二人仍是分住两间房,因为海枫喜静。
  这一夜,也就是搬进来的第三夜。
  天上星皎云静,水面上书舫如梭,这些船上有骚人墨客,也有两湖的官妓,阵阵丝竹声,由水面上飘过来,加上船娘们清脆的嗓音,听来只觉得悦耳已极!
  江海枫站在窗前,凭栏下望了一刻,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中原之行,实在是太不划算。师父死了,秦桐又是如此的刁狠阴损,今后还不知该如何对付他。
  至于燕九公等人,是否就会真的听了乔冒的话,和自己两罢干戈,这还不得而知。
  想到了这些,他益发地感到烦躁。
  时已午夜,可是湖上人声未静,海枫正想到附近去走走,却闻得门外茶房叩门道:
  “相公还没有睡么?”
  江海枫开了门,就见一个茶房手上持着一封素笺,一面弯腰道:“这是一个客人送来的,说是要交给相公过目。”
  海枫接过一看,天青色的素色信封上,写着这样几个字:“面呈江海枫君。”
  下款是一颗朱砂小印,茶房递上了信,就退身而去,海枫心内一惊,暗忖道:“怪呀!这是谁?怎会知我住在此地?”
  细看那字迹颇为清秀,分明出自女子手笔,他也不及辨看那印记中是什么字,匆匆拆开了信。就灯下一看,只见薄如鲜绢的宣纸上,一笔秀丽字迹,宛如龙飞凤舞,撇捺生姿,写的是:
  “海枫君雅鉴:
  小别数日,魂梦为劳,遐想清尘,备深景慕,妹菲材陋形,顾影自惭,敢谓能识英雄,遽而妄企攀附?只以沙岸一唔,彼此诸多投契,而君神技更令拜倒,好鸟坐树,时聆求友之声,落花当门,徒醉伤春之酒,妹尚未字,君尚未婚,其有意乎,固所愿也。
  钗荆裙布,有鸿妻偕隐之衣裳,雨晦风潇,写鸡鸣交警之诗句,人间缘合,难得易失,敬陈片楮,即希见信,于丑时至湖心亭一晤,妹引颈候之!专此即祈时安
  妹
  瑛上
  X月X日”
  江海枫不禁俊脸通红,放下了手上的信,直如当头挨了一个霹雳,半天做声不得。
  心里这时已全然明白了,这署名为“瑛”的人,必是丑女项瑛无疑!
  他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居然敢主动写出这封“求婚”的信来,这实在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信中“彼此诸多投契”一句,更令他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只为彼此并无深仇,而一时手下留情,却想不到竟会被对方误会对她有情!
  这几日以来,别人所提关于丑女项瑛的警告,他也着实听得太多了,可是他一直并未十分在意。
  现在事情临到了头上,他才真的感觉到了严重。
  这么美丽的辞藻,秀丽的字迹,竟会是出自一个丑陋的人的手笔,也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他长长叹了一声,把它重新折好,置于桌上,方才本有出游之心,此刻已被打消得一个干净。
  要是答应了项瑛的约会,那么这个时候,也该是时候了。
  江海枫考虑了一刻,本想如约前往,当面开导她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何苦还去惹这个麻烦?
  想到这里,他就不动了。
  这件事他埋在心里,也没有告诉隔墙的娄云鹏,因为娄云鹏是存不住话的。
  做完了坐功,差不多天已到了“寅”时,已快要亮了。
  江海枫熄灭了灯,上床略为闭目,其实功夫到了他如今这个境界之后,睡不睡觉,已是无所谓,只能算是合目养神而已。
  就在他似睡不睡之间,他耳中清晰听到屋顶瓦面之上,有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微风摇着柳树的声音之下,极不容易听得真切,也除非有像海枫这等高超造诣,才能有所察觉。
  他猛然坐了起来,可是他又倒了下去,佯作出一副泰然之态。
  他知道,有夜行人来了。
  运用灵敏的听觉,及所谓“天视听”的能力,他虽然身在室内,可是那夜行人的一举一动,他也能了如指掌。
  他感觉到那人就在自己这间瓦面之上,转来转去,约有个半盏茶的时间,声音才停止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条白色细小的绳子,自空中垂了下来。
  海枫心中一惊,忖道:“莫非竟是一个贼人,来此窃物不成?”
  想到此,不禁倒失笑了,因为他一直以为,来人必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此刻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鼠盗狗偷之流罢了!
  现在,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人,自绳上缘了下来,动作极为轻快,不带一些声音。
  海枫这时越发装作成熟睡的模样,只是暗中却很仔细地偷偷看着此人。
  这人下地之后,身形向下一蹲,正好和床头横栏平齐,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站了起来。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时他才看清了,来人青绢系头,腰肢婀娜,敢情是一个女的。
  江海枫不禁感到棘手了,因为他一生最不愿和女孩子打交道,尤其是交手!他觉得无论是胜或者败,都是相当尴尬的事情。
  这人头扎青绢,身着夜行衣,面上尚遮有一幅面纱,仅仅露出双瞳。
  只由这一双眸子看来,海枫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是谁!
  现在他决心按兵不动,要等着看一看,这个女贼究欲何为?
  只由她外形上看,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远远地立在床前注视了海枫一会儿,遂蹑足而前,伸手在桌上略为翻动了一下。
  海枫见她在桌上翻了半天,并无所获,身形一纵,竟自来到床边,一双眸子,东转西转,忽然注定在他枕边的那一口宝剑之上,就不动了。
  江海枫心中一动,仍佯作不知。
  这女贼,足尖微点地面,身形向前一探,伸手就把海枫那口“凝霜剑”取到手中。
  她娇躯一晃,已飘至一边,玉手微微一抬,已把宝剑抽出了半尺左右,即又合上了。
  现在,她已断定了这口宝剑的价值。
  却见她匆匆把它系好在背后,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串明珠,慢慢又走到床前,把它轻轻放在枕边。
  一切就绪之后,只见她身形一摇,已自到了壁边,正要攀绳而上,忽然用手向后摸了摸,顿时怔住了。
  她纤腰一扭,纵过一边,一打量床上的江海枫,见他仍是原样未动。
  可是再一看,自己方才背好在背上的那口剑,却已搁在一边书桌之上!
  这夜行少女不由吓了一跳,一双明亮的眸子,连连地眨动着,像是内心十分不解!
  最后她仍以为是自己方才粗心大意,宝剑并没有系好,就蹑足而前,重新又把那口宝剑系好!
  她所以由屋顶系绳而下,是因为知道海枫的厉害,生恐落地之时,带出了声响,而惊动了他。四边的窗虽都敞开着,可是窗外都有横竖的铁栅,所以她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就在她第二次攀绳欲上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得一阵微风,自背后袭来,下意识地用手向背后一摸,敢情那口明明系好的宝剑,又不翼而飞!
  这一来,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躯猛地一转,不由“哦”了一声。
  原来床上熟睡的江海枫,此刻竟昂然立在她的身前,他面上带出一丝冷笑,道:
  “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夜行女向后猛退了几步,这时她真是想跑都办不到了,再看对方,右手正握住那口长剑,左手却抓着串明珠。
  只听他又冷笑道:“无知的女贼,何故弄此玄虚?还不从实说来,否则却是饶你不得。”
  夜行女好似自知逃走无望,不由冷声道:“江海枫,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装糊涂?”
  江海枫冷笑道:“你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就见不得你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说罢,平空一抓,那夜行女躲避不及,面上薄纱,竟为海枫平空抓落在地,现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江海枫在她面纱一落的霎时间,已认出了她竟是杭州七女之一的粉蝶儿文三姑!
  文三姑一时大意,面纱就为对方抓落,大吃了一惊,向前一纵,夺门就跑。
  江海枫右掌向前一圈,文三姑只觉得迎面一股罡风,山也似的逼来,一时立脚不住,“通通通”一连跄出六七步,“噗”地一下坐在地下!
  这时海枫已乘机把室内的灯盏点亮了,室内立时大明。
  粉蝶儿文三姑,由地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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