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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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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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老人能说话,但因为传授功夫是一件苦事,他师兄弟二人为了要师父病体安适,不致过分劳累,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这办法很有效果,能使受教者心领神会。自从银河老人半身不遂之后,五年来,他们师兄弟都是这么向师父请教学艺的!
  师徒二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研习着功夫,突然不约而同地,目光全向洞口望去。
  因为他二人都听到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室外亮光闪了一下,一人大声道:“是师哥来了吧?”
  江海枫放下石板,含笑道:“快进来吧!”
  石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出现了一个身着黑油绸,身躯矫健的英俊少年!
  这少年先放下手上的一盏铁丝罩灯和一只鱼篓;然后向老人行了一礼,又对江海枫含笑道:“早知你今天要来,我就不去捉鱼了!”
  江海枫笑道:“不是就在这峰顶的泉涧内么?”
  这个叫秦桐的少年笑了笑,遂递过来一个眼色,又点了点头道:“不错!就在这附近!”
  江海枫知道他定是到别处玩去了,怕师父责骂,所以才伪称就在附近摸鱼,当下不便点破,就笑了笑。
  老人对这两名弟子,都极为疼爱,江海枫每隔十天半月仍然回来向师父请教一次。
  本来他早就可以离师远去了,但老人授徒极严,仍然不许他远离,还要就近考察他一年,要一切都满意之后,才能放他远行。
  前几年,老人又物色了秦桐,收留不及一年,却得了瘫痪症,秦桐的根骨、智慧,都不在江海枫之下。
  他二人也都是过去各有深厚的武功底子,从老人学艺,只为获得更精湛的绝学,所以老人传授他们并不困难。
  他只把高深的理论告诉他们,成就却要靠他们自己去修炼!
  江海枫由于从师比秦桐早了几年,自然武功较高。
  秦桐却也不可轻视,他们都是极知自奋的少年,所以银河老人一向对他二人是极为嘉许的!
  江海枫将全部武功学成之后,老人全副心神就都放在这个叫秦桐的年轻人身上。
  只可惜他瘫痪了,不能像过去那么尽情尽意地传授功夫。然而江海枫和秦桐二人都知道,能够让这位当今武林元宿收为弟子,那是极大的福份,即使受他一点皮毛,也是受益非浅。
  秦桐丝毫没有怨言,他侍奉师父无微不至,老人如今更是倚他为左右手。由于老人身子不能动,有些功夫不能只凭口说,所以每当江海枫来的时候,老人都会命他代自己传授秦桐一些自己无法传授的功夫!
  这时候,老人微微笑道:“秦桐,你怎么不向你师兄请教?”
  秦桐饮了几口水,看看江海枫笑道:“我们出去吧!”
  江海枫立起身,含笑道:“师父,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老人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二人遂走出室外,天空中仍然飘着霏霏的细雨。
  江海枫回身道:“我们对演一套掌法吧!”
  秦桐却神秘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小声道:“师哥,那个小妞不错呀!”
  海枫不由怔了一下,讷讷道:“什么小妞?”
  秦桐缩了一下脖子,轻轻笑道:“你真会装,放心,我不会告诉师父的!”
  江海枫忽然想起他说的是谁了,不由面色一红,很尴尬,但却正色地道:“你不要胡说,她只是一个过路的人;而且我并不认识她,她要向我学功夫,可是我把她给骂走了。”
  接着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桐哈哈一笑,得意地道:“大哥,你的事还瞒得了我么?她一来我就看见了,她是一个人划着小船来的,穿着蓝布衣裳,是不是?”
  说着一只手摸了一下下额,出神地道:“真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孩子!”
  江海枫不由微微一笑说:“兄弟,你的定力还是不够。在我眼中,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是个不明事体的孩子罢了!”
  秦桐出神地问:“她还会再来么?”
  江海枫摇了摇头,笑道:“我想她是不会再来了,咦……你!”
  秦桐立刻摇了一下头,道:“不要多疑,我们练功夫吧!”
  于是,二人各自展开了身手,在这孤岛绝峰之上,互相对打了起来。
  江海枫很是吃惊,因为秦桐仅仅一月不见,可是他的功夫看来却是进步得太多了,内心不禁甚为高兴,等到停手的时候,他含笑道:“想不到你进步得如此神速,几乎快和我打成平手了!”
  秦桐脱下黑色的上衣,露出了他壮实的肌肉,他用衣服擦着面上的水和身上的汗,微笑道:“你不要捧我,师父曾说过,我要想赶上你,还得四年的苦功夫……”
  说着重重地皱着眉道:“你说真要这么久么?”
  江海枫哈哈一笑道:“师父是激你努力,其实我看只要两年,你就和我差不多了!”
  秦桐双眉一分,苦笑了一下说道:“只是两年以后,你不是一样也有进步么?”
  海枫不禁心中微微一动,只道他是要强过甚,也没有放在心上,且还觉得他如此好胜甚为可喜。
  二人笑着走回室内,银河老人却已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江海枫知道师父该休息了,也不再久留,就对秦桐点了点头道:“我走了,你不要送我!”
  银河老人忽然睁开眼睛道:“海枫,你不曾违背我,取用过兵刃么?”
  江海枫吃了一惊,回身道:“自然……师父你怎出此问?”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我是怕你杀人。没有事,你去吧!”
  江海枫不禁暗笑师父真是太多心了,其实凭自己此刻的功夫,要想杀一个人,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又何必一定用兵刃才能杀人?
  当下就行了一礼,步出石室,秦桐送他到洞口,二人举手作别,之后,海枫就像一阵风似地下了悬崖。
  天将破晓,水面上薄雾冥冥。
  席丝丝驾驶着一叶小舟,在海水荡漾中上下颠伏,海风吹拂着她乌云似的一头秀发。
  那些锅、碗、盘、碟……在船舱里互相磕碰,发出叮叮当当的杂乱声音,使她心情更为杂乱。
  说起来这个姑娘也实在太任性了,她竟是下定了决心,非要缠定那孤岛上的少年—
  —江海枫,要他教授自己武艺。
  她的决心是令人想不到的,请看,她竟是把家当都搬来了!
  小船终于到了那个孤岛,开始泊岸了。
  她像燕子似地纵身上了岸,双手交替拽引,把小船拉上岸来;然后,又开始把船上的东西一一地搬下来,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个回族的帐篷!
  席丝丝把东西都搬上岸之后,又把小舟藏在一块岩石后面,接着便开始布置她临时的家。
  她曾经随祖父在新疆蒙古一带跑过生意,早已熟悉了这种野居的生活,所以这一切在她眼中,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把帐篷架设在一块耸起的岩石之后,只须走出几步,就可瞻望到白浪滔天、一望无际的大海;而尤其令她满意的却是,距离江海枫的住处,不及一箭之地。
  这样,她就可就近窥视着他,长日地守着他……
  “总有一天!”她想道:“他会受不了我的威胁,而答应我的要求的。”
  这么想着,这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忍不住笑了!
  想到了那个英俊、斯文的怪人,席丝丝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活了一十八年,还真没见过像他这么奇怪的人!
  “他年纪轻轻,何故一个人远居荒岛?为了什么?我曾目睹他对付那个叫苍海客的老人,他的武功真是高不可测,只是为什么我问他,他却又偏偏不肯认账了呢?他既有这么一身了不起的武功,却又如何这么甘心寂寞?而不到江湖上去走走呢?”
  一想到这些,席丝丝就有些坐立不定,她决心要去把这些都调查清楚。
  而最令她心烦的,却是江海枫那个冷峻、无情,但却英俊的影子,自从见过他之后,就永远占据了她的心扉,令她如何也逐它不去、忘它不了。
  可是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显然是太冷漠了。
  席丝丝自信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的冷落,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少年,真像是飞旋在马勺旁边的苍蝇,她就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们。她耳中所听到的,目中所见到的,都是些赞颂自己、令自己陶醉的话语;而如今这个孤傲的少年——江海枫……
  “他的心真是铁做的吗?”
  席丝丝呆呆地想着:“为什么他连正眼也懒得看我一下呢?难道我在他眼中不够美?”
  想到此,她的脸可就禁不住红了,有一种近乎侮辱的感觉,刺伤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卑,感到一种被遗弃的痛苦……
  但是她不是一个软弱的姑娘,她更有足够的勇气,使她去面对现实。
  她来此,除了习武外,要解开她这有生以来第一次逢到的疑结。
  午饭的时间到了,江海枫由平滑的大石上走下来。
  在一个石凹之中,找到了他的食物,那只是几枚黑色光亮,如肉菌类之物,他管它叫“黑精”。
  这是银河老人命他吃食的一种东西,据说服后可收清心明目之效,尤利行功练气的顺畅!
  江海枫已不断地服用了很长的一段日子了。
  它的味道,真是说不出的苦涩、难吃,海枫每次吃了之后,都要作呕半天。
  若非他再也找不到什么可食之物,这“黑精”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下口的!
  他耐着性子,勉强地咽下了一个,只觉得胃液直返,实在是吃不下去。
  却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透鼻的芳香,由洞外飘了过来。
  那种香味,愈加使他感到手上的食物,不能下咽。
  他重重的把它丢回石臼里,走回大石洞。
  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道:“这孤岛上并无外人,怎会飘来了食物的香味呢?”
  想到此,他不由怔了一下,而这个时候,那阵香喷喷的味道更浓了!
  他已数年未食过熟的东西了,老人虽未禁止他食用,只是他一直懒得去做,再者也缺少烹饪的用具,多年不食,也已把那种味道忘掉了。
  这时他又闻到了它,他感到一种莫可忍耐的饥饿,食欲大起,止不住向洞外走去。
  香味更浓了,似乎就在附近!
  江海枫一路走,心中充满了奇疑。
  因为这地方,自己已居住了达十年之久,除了峰顶师父和师弟之外,连野人也没有一个,怎会住有外人?且和自己近在咫尺。
  想着他脚下更形加快,直向那近海的沙滩行去。
  现在,他已不需要再凭借嗅觉的判断了,他耳中分明已听到了锅勺相磕之声,竟是有人在炒菜。
  这一下,江海枫真是吓坏了。
  他反倒不敢上前了,这倒不是怕,因为这种情形,在他看来,简直近乎不可能!
  他决心要看一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下他悄悄走上前去,隐身石后,果然不错,非但有锅勺碰磕的声音,竟还有哗哗的油响之声,那种煎鱼的香味,真令他要淌出口水来。
  他忍不住探头出去看了看,这一看,他顿时呆住了。
  原来目光所及,竟是昨天那个纠缠自己的姑娘,她又回来了!
  只见她此刻上身穿着一件向红色的小单衫,挽着一双袖子,青色的绸子长裤,腰间还系了条月白色的围裙,足下是白袜弓鞋,露出补过后跟的破孔。
  通身衣服虽是旧的,但不知因何,为她那种冰肌玉骨一衬,只觉得漂亮,好像干净得没有一个土珠儿。
  江海枫昨日在洞中,因为有些嫌她惹厌,并未十分注意她!
  而此时在日光之下,倒是把她看清楚了。
  只见她腰身微微弯着,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铲子,在油锅内轻轻翻动,身材婀娜,动止生姿。
  那细长弯弯的眉,衬着海似的眸子,垂直的脂玉般的鼻子,五官显得异秀疏朗,表明了天真任性和开朗的性格。
  微显弧度的两个嘴角,似乎又说明了,这姑娘是有相当定力和意志的,更说明了她生气时候的好看!
  再看她头上的秀发,久未修剪,留得很长,万缕青丝,直披颈后。
  可是她却把它们折起来,发梢儿翻到了头上,用个卡子别起来。
  那样子,倒像是戏台上的老婆婆,样子非常滑稽,但在她头上,由于有前额陪衬,一点儿也不显得难看!
  然而这一切,并不能打动养性已久的江海枫。
  他仍然有些生气,只是发泄不出。
  因为正如这姑娘所说,这地方并不是属于他的!
  江海枫真想不出一个对付她的办法,不禁在岩石之后发起怔来。
  席丝丝这时已把一条鱼煎好了,她把它炒起放在一个瓷盘内;然后款摆着腰肢,把瓷盘放在一张小方桌上。
  那小桌子上,早已放着一钵热气腾腾的白饭,另有几样小菜,在江海枫看来,都是极为刺激胃口的。
  那是一小碟辣豆酱,一碟炒虾仁,还有一碗不知什么汤,再就是刚端上来的这盘煎得两面焦黄,另经辣油淋过的酥鱼!
  江海枫看在眼中,肚里忍不住“咕”地响了一声。
  姑娘似乎听见了,她猛地抬了一下头,可是接着她又微微的笑了。
  她添了一碗饭,就口慢慢吃着,又用小牙筷夹了一块鱼放到嘴里慢慢嚼着,自语道:
  “真香啊!”
  江海枫咽了一下口水,猛地闪身出来。
  席丝丝佯作惊讶的“噢”了一声,只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吃自己的饭。
  江海枫冷笑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席丝丝转了一下眸子,咦了一声道:“什么呀!人家吃饭怎么啦!”
  江海枫俊脸一红,冷然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来了?”
  席丝丝半笑道:“奇怪,我不能回来是不是?你这人真怪!”
  江海枫不由跺了一下脚道:“不行,你不能在这里,这样太妨碍我了!”
  席丝丝眸光中含着微笑,她放下了碗筷,含笑道:“你请坐,也吃一些吧!我看你也许是饿了!”
  江海枫哼了一声道:“谢谢你,我不饿,我早已吃过了。”
  “吃过了?”席丝丝两颊露出一双酒窝道:“吃的什么呀?怎么没听见炒菜呢?”
  江海枫看了她桌上的饭菜一眼,勉强地镇定了一下,他知道再要在这里说下去,他是受不了这些香喷喷的食物的引诱的。
  当下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要问东问西。”
  席丝丝咬着唇儿一笑道:“怪事,谁问谁来着?”
  江海枫又冷笑了一声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到处乱跑,你莫非没有家么?”
  席丝丝不由也冷笑了一声道:“这个你管不着,别说这个小岛了,我还跑过天山走过沙漠呢!”
  江海枫倒被她顶得一时无话可说,席丝丝也被他最后那几句话,说得有些生气,就又坐了下来,拿起饭碗,继续吃她的饭,不时的睨上他一眼。
  江海枫苦笑了一声道:“你在此住下,我自然是没有权力管你,可是你如果妨碍了我,就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转过身就走了。
  席丝丝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怔,随后就毫不在意妩媚地笑了一笑,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她心中得意的想:这一个回合,是我赢了。
  江海枫怒气冲冲走回石洞,愈想愈气,心想这个姑娘太无聊了。
  他想:这附近岛屿多得很,她哪里不能去,偏偏要到这个地方来,破坏自己的清静,真是岂有此理!
  他素来不善与女孩子打交道,否则今天断断是不能容她的!
  想着就走进洞内,只觉得肌肠辘辘,愈发的难以忍耐,不禁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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