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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嫌犯。”田大人威严得一喊，四周顿时寂静无声。
衙役押着一名身着白色囚衣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脸色苍白，略显憔悴，却遮掩不住她凝水的双眸，娇美的面庞，一身的白更是显得整个人俏泠泠的。原本跪在下方的一名中年男子与一名妇人都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双眼恨不得想把人吞下。
“这就是那个小琳啊，没想到心狠手辣的，竟然长的这么美丽，看那样子倒不像是杀人凶手的模样。”人群中不乏有一些男子品头论足。
“这就叫做蛇蝎美人啊。”围观的一些妇人都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看那长相，就知道不是个安于室的女人，会做出杀亲弟的事，说不定还是真的呢。”
芮颜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今日她倒要看看杨文渊会如何。
四二、确凿（）
“堂下所跪何人？”京兆尹田大人一拍惊堂木问道。
“大人，小人江源，是交州人氏，旁边的是小人的妻子刘氏，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的女儿江琳在两年前亲手杀害了她的亲弟弟，把他亲手推入荷塘，等小人发现的时候，小人的儿子早已溺亡，而这孽女却逃出了家门，悄悄的来了京城，老天有眼，找了两年终于让我们再次找到了她。”中年男子江源说完恨恨地瞪了小琳一眼，眼中是止不住的恨意与痛心。
刘氏也不甘示弱，哭喊道：“大人，你可真的得替我们做主啊，民妇十月怀胎，千辛万苦地生下了儿子，好不容易养到了五岁，却被这狠毒的女子亲手推下了荷塘，丧了性命，民妇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为了替我儿找到凶手，民妇才生生忍住了去死的念头。”
“大胆江琳，你可知罪。”田大人再次拍响惊堂木，厉声喝问着小琳，一旁的师爷则迅速着记载着。
小琳双眼泪意迷蒙，低低地哭泣道：“大人，小女冤枉啊，小女自从九岁有了弟弟开始，父亲也不再爱我了，每日每日地受尽欺凌和冷落，在小女及笄之后，父亲与继母更是变本加厉，我的继母还想把我嫁给一名有钱的富商做继室，那个富商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就是因为如此，小女才不堪忍受，偷偷逃离家门。”
“你……”江源夫妇一脸愤怒地盯着小琳。
“啊？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人群中一些男子不由感叹，“让如此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嫁给一名七老八十的老头，是个姑娘都不愿意，果然是个狠心的继母。”
“哼，说不定这只是她的强词夺理。”一些妇人听了可就不乐意了。
芮颜冷眼观察着眼前的中年夫妇，看到他们两人在听到小琳的话后，眼中真切的不可置信和愤怒，反观小琳只是低低地哭泣着，虽满脸泪水，可眼中却无一丝伤心，有的只是微微的闪躲。到现在芮颜完全相信小琳是真的杀了她的亲弟弟。
“肃静！江源，你可有证据说明嫌犯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
江源从怀中拿出一枚破损的玉佩，“大人，这枚玉佩乃是我在孽女江琳及笄的时候送于她的及笄礼，可是我却是在我儿的手中发现的，说明我儿在被推下荷塘的时候正是与江琳在一起，后来在被推下去前抓住了这枚玉佩。”
小琳看到玉佩是眼中闪过一丝恐慌，随后哭着说道：“你撒谎，那根本就不是我的玉佩。爹爹，自从继母进了家门后，你可曾有再关心我，到现在竟然还将弟弟的死推到我的身上，你于心何忍啊……”
江刘氏见小琳这样还不肯认罪，失声痛哭道：“你这逆女，当初我进门后对你也算好过一段时间，当琪儿出生后我才渐渐地冷落了你，可我自问也没短了你吃喝，你刚才说什么我要将你嫁于七老八十的富商做继室，这是压根就没有的事，你为了推脱嫌疑，竟然给我们泼脏水。”
小琳似乎被江刘氏吓到，娇弱地倒在了地上，哭到：“母亲，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是，这杀人的罪，你们怎么能安到我的身上，那也是我的亲弟弟呀，我怎么会狼心狗肺地亲手杀了他呢。”
“肃静，带证人。”田大人并不受下边争论的影响，只令衙役带上证人。之见一名身着粗布碎花袄的年轻女子被带了出来。
看到被带出来的女子，小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堂下何人？”
女子双膝跪下，盈盈拜倒，“小女子春花，是江小姐曾经的贴身婢女。”
“春花，你看江源手中的玉佩是不是江琳所有？”
春花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才看向江源手中的玉佩，看清后轻轻点点头，“是小姐的玉佩，这玉佩是当初小姐及笄时老爷送的。”
“啪……”惊堂木拍下，田颂大声喝到：“江琳，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琳泪眼迷蒙地看向春花，“春花，当初我待你如亲生姐妹一般，你怎么能如此污蔑于我，那根本就不是我的玉佩，你为什么要说是。”
春花不可置信得看向小琳：“小姐，这明明就是你的玉佩，你为何要否认，而且那天就是你让我叫了小少爷到荷塘边，然后你打发了我们所有人，最后小少爷就死了，小姐……你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
“大人，这春花本就是江府的丫鬟，她的话怎么能当证词呢。”小琳看向上边的田大人，一脸的委屈。
江刘氏一脸愤恨，对着田大人磕头道：“大人，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这春花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要说亲厚也是与她亲厚才对，再说春花可是在江琳逃出家门时也一起离开的，我们怎么收买她？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春花今日也在。”
小琳听闻这话一愣，她本能地认为春花是她爹与继母找到的，如果真如江刘氏所说，那这春花……
田大人再次拍响了惊堂木，严厉说道：“春花是本官接到报案后派人找到的，因此根本不可能被江源夫妇收买，江琳，你还不认罪。”
江琳听到这里，后背心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杨文渊。然而让她惊恐的是，杨文渊压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让小琳心惊不已，她不由自主地唤出了声：“大人……”
杨文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抱拳歉意地对着京兆尹田颂说道：“杨某真是没想到府里的丫鬟真的是一名杀人凶手，当初内人收下她时过于草率了。”
“杨夫人也真是的，选丫鬟也不看清人，反倒惹了这种是非。”
“嘿，这杨夫人都过世了，可能就是救了杀人凶手的关系也说不定呢。”
听到人群中对于凌萌的偏见和指责，芮颜捏紧了拳头。这杨文渊果然不是什么东西，即便到现在还要把责任推给一个死人，而且他今日巴不得小琳就这样被判死刑才好，好省了他的麻烦与后顾之忧。
小琳在听到杨文渊的话后呆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时，竟发现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不禁大喊出声：“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想当初你可让我……”
四三、探监（）
小琳还未说完，就被杨文渊打断，“田大人，是杨某御下不严，查人不清，如今真相大白，就请大人秉公处理了事。”
田大人看了杨文渊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判了小琳的刑并命人把她押了下去。
小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衙役捂住了嘴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瞪大双眸无声地述说着什么。
江源夫妇两人都热泪盈眶，感激万分地向着田大人行了礼，“多谢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们一个清白。”
杨文渊也在一旁作揖道：“田大人一向公正不阿，明察秋毫，能查明事实真相还人清白，杨某也是感激不尽，不然杨某还真不知一名表面如此柔弱的丫鬟在我府中会发生什么事。”
田颂摆摆手推道：“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本就应该做的，杨大人无需客气。”
杨文渊真诚地又做了一揖才告辞离去。
芮颜在府衙外看着杨文渊假惺惺的作态一阵讥讽，心底则无声地发誓道，‘别急，害了我的我会一个一个的让你们还回来。’
等芮颜回到国公府时，已到了午膳的时间，灭癸早已安排好等着芮颜她们回来。
翠柳一边布菜一边感叹地说道：“那么漂亮的丫鬟竟然是杀害亲弟弟的凶手，真是难以想象，有个弟弟不是很好吗？”翠柳从小就没有了亲人，实在不能想象那些有亲人却如此互相仇恨互相伤害的事情。
芮颜执著的手顿了顿，不经心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翠柳听闻后默默地布着菜，不再说话。
等用完膳，芮颜又去了书房，拿起书桌上象牙紫毫笔开始每日坚持的练字。暗癸侯在一旁磨墨，细细瞧着芮颜练字的模样。以前在临渊楼他们暗部除了训练武功打探之外还学习了许多，这字也学了一阵子。如今观小姐的字虽然娟秀清灵，却暗暗透着杀机。回想这次的事情，小姐只让她与灭癸说了那么一番话，就让一名女子无声无息地下了监狱判了死刑。原以为她们的暗杀会更快点，可小姐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杀了一个人，她的心中隐隐有了钦佩，第一次认识到并不是只有杀戮才能解决问题，心中对于芮颜这个少楼主更加信服。
芮颜写完一首诗后放下了手中的笔，静静注视着刚才的字，突然冷不丁地吩咐暗癸道：“你想法混入京兆府的监狱，看着那个小琳，我估计她活不过今日了。如果有人要杀她的话，你无需阻止，只需藏好自己，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就行。”
暗癸听闻一愣，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还是按照芮颜的吩咐隐秘地潜出了国公府。
暗癸出去后，芮颜又愣愣看了一会儿刚才写的字。她之前一边练字一边犹豫着要不要留下小琳的性命，后来细细一想，真要指证杨文渊杀害原配妻子的罪行，光靠一个小琳是不够的，没有了当时的证据，即使小琳最后咬出了杨文渊也没用，更何况小琳刚被判了杀害亲弟的罪行，世人都会以为她是个惯犯，杀害她服侍的杨夫人也只不过给她现有的罪行再加上一条罢了。
灭癸在外边早已注意到暗癸潜了出去，明白定是小姐又有了吩咐，因此从翠柳手中接过茶盏后亲自端了进去，在芮颜的手边放下后，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守在一旁。
芮颜瞧了瞧灭癸，继续拿起搁在笔架上的笔重新练起字来。
这厢阴暗的牢房一角，一身白色囚衣的小琳呆愣地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眼中还依稀可见清澈的泪水。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人从来没想过要救她，可能大人还希望她马上死去才好。其实从她对夫人下药开始，大人就打算不放过自己了吧，可笑当初被即将成为姨娘的消息冲昏了头，仔细想想，她一个丫鬟做了弑杀主母的事情，手中还有大人毒杀嫡妻的秘闻，大人哪还可能放过她。呆呆地想了一番后，小琳呆滞的眼神渐渐阴狠，既然他不忍就不要怪她不义，想到这，小琳抬头想喊外边的衙役，却发现一名衙役带着一名身着灰色长褂的男子走了过来，走近一看，却发现并不认识。
衙役走到小琳的牢房外，打开牢门，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小琳，表情略显猥琐地说道：“你的相好来看你了。”
灰衣男子忙满脸笑容地拿出一锭银子给了那位衙役，“谢谢大哥的通融，这小小的一点银子请大爷买个酒吃。”
衙役接过银子笑嘻嘻地向外走去。
小琳见到这陌生男子瞬间觉得有些不妥，忙张口要喊，那名男子连忙上前挡住了她并悄悄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抚上了她的发间，伤心地说道：“小琳，你竟然真的杀了你的亲弟弟，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可要我怎么办呢，难道要独留我一人孤零零地留存于世吗？”
小琳惊恐地瞪大了眼，她明显感觉到男子捂住她嘴巴的手快速地向她口中塞了一颗什么东西。她想叫人，却绝望地发现门外的衙役都站在远远的地方。他们还一脸色眯眯地看向这里，却没一人靠近。
男子终于放开了她的嘴，她刚要喊人却怎么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四肢更是无力挣扎，而男子依旧在一边深情款款且悲切地说道：“你放心，你死后我会继续陪着你，在你的墓边筑一小木屋，天天陪着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找其他的女人。”
衙役在外面听到这些话后也由原先的猥琐变得被感动，因此决定留下一点时间给这一对痴情男女，也就不再注意这边的情形。
小琳惊恐万分，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而男子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情深意重的表情，她瞬间明白这是来杀她的，如今她的罪行早已大白于天下，相信死离她不远了，可竟然还有人来暗杀她，那么除了他再无他人。小琳想明白后悔恨不已，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相信了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害的自己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灰衣男子最后哽咽说道：“这次大概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你我一起盼望下辈子能修成正果，再见了，我的爱人。”男子说完扶着小琳坐到了铺着厚厚稻草的一角，随后痛苦万分地离开了。
衙役见人走后，看了看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女子，看到人安静地坐在那，也不再多加注意。可他们却错过了女子眼中的绝望与悔恨以及渐渐僵硬的肢体。
四四、小琳之死（）
暗癸早已在男子进牢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对劲，来人步履轻缓，动作带着一定的韵律，虽低头哈腰的，但整体动作却通顺流畅，见此情景，暗癸就知这是一名高手，武功有可能还在她之上。躲在阴暗角落的暗癸放缓了呼吸，把自己完全地隐藏在阴影之中。等她发现男子喂了小琳一颗药丸开始就知道事情果真被小姐猜对了，心里佩服小姐的同时，暗暗留意了这名灰衣男子的相貌。男子有一张白净的脸，却平凡至极，是那种放于人堆中就完全找不到的类型，暗癸细细观察又发现了奇怪之处，那名男子在哽咽伤心时候的表情略显僵硬。
男子走出牢房后，暗癸又静静地潜伏了一阵，看到坐在地上的小琳毫无动静的坐姿后，才悄悄潜出了牢房，向国公府隐秘地行去。
“小姐，果然有人前去杀小琳。”重新回到容华居的书房内，暗癸向着芮颜禀报着刚才的所见。
听闻暗癸对那时情景的描述，芮颜问道：“那名男子长什么样？”虽然心里十分确定是杨文渊派人去暗杀小琳，但也不排除淑敏的可能性。
暗癸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后十分肯定地说道：“属下认为那男子戴了人皮面具，所以真正的长相并不知道，但是那名男子左手手背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他拿手捂住小琳的嘴并下药的时候，属下亲眼所见。”
听到暗癸的描述，芮颜素白的纤指抓紧了手下的红木雕花书桌的边缘，脸色依然平静无波，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暗癸见芮颜在仔细聆听继续说道：“属下无能，那名男子武功高强，因此没有一路跟随，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这小琳。”
芮颜心里依然起伏不定，按照暗癸的描述，那名男子赫然就是杨文渊的其中一名贴身小厮叶墨。叶墨与闻书都是杨文渊的贴身小厮，他们二人都是当初她与杨文渊一起招进来的。闻书活泼开朗，常常在府内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