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啊!那长生神丹,是不是卖得很贵呀?”
赵福道:
“那当然了,不是我小看你李帐房,就算你们雨花楼的老板,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李帐房低声道:
“赵管家,幽兰配成神丹之的,你能不能弄到一颗?”
赵福道;
“怎么?你也想长生不老啊?”
“人嘛!谁会想死啊?你想办法给我弄一颗,我付你一千两银子……”
“不行、一千两银子,就想长生不死啊?”
这两句话说的声音很大,酒楼上大部分的人都可以听到。
数十道目光投注过来,看着赵福和李帐房。
李帐房很尴尬,低声道:
“赵管家,声音小一点,好不好,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谈,你等着,我到厨房去帮你催一下。”
赵福似乎是也有惊觉,四下看了一眼,道:
“我在楼下等他们。”
他匆匆下楼而去。
一切都配合的很好。
中午之前,两个骑马的大汉,护送一辆蓬车进了永乐堂,车上积坐满布,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两个大汉,也都是风尘仆仆,车马在赵家门外被挡了驾,足足侯了一盏茶工夫之后,才由赵姑娘亲自出迎,把人、车带进赵家。
雨药楼的酒菜,送入了赏花轩,但随来的两个小二,被拒于轩外,由赵家的丫头,把酒菜送入轩中,但两个店小二都看到了停在花园旁边的蓬车。
蓬车上积尘犹存。
人世间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堂堂皇皇的布告四处张贴,不一定有人专程去看,看过了也主算了,但属于隐私、机密的事,却人人喜欢打听,而且,争相传说,广为流布。
现在,赵幽兰能配制长生神丹的事,已在金陵传诵,而且,“雨花楼”送酒菜的店伙计亲自看到了从运药物的蓬车上,搬下了几个密封箱子。
第二天中午的时侯,应天府知府大人黄光州,竟然王守义召入内堂,问道:
“坊间传说,赵大夫已把他配制长生神丹的方法,传给了他的女儿幽兰姑娘,你是主办这件案子的人,应该很清楚内情了?”
黄知府问的很含蓄,但口气之间明显的流露出来,他不是关心案情的进展,只是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假。
王守义楞了楞,心中付道:耳语消息流传得好快,连知府大人都听到了,当时,和张岚、肖寒月议此计时,约定不得泄露内情,但黄大人是我的顶头上司,势难相瞒,但如说明真像,万一出了麻烦,岂不前功尽弃?一时间,竟然拿不定主意如何回答。”
黄知府一皱眉头,道:
“王总捕头,本府在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卑职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回话上来,是不是本府大器重你了,你有点有把本府放在眼中了!”
这几句话说的很重,吓得王守义一屈双膝跪了下去,道:
“大人恕罪,卑职只是在想如何给大人回话。”
黄知府奇道:
“自然是实话实说了,难道这中间你还有难言之隐不成?”
借这几句话的时间,王守义心念百转,已拿定了主意,道:
“回大人,赵姑娘是不是能配制长生神丹,卑职不能肯定……”
“噢!为什么?难道你没有问过她?”
“卑职问过,但赵姑娘言语支吾,不肯承认。”
黄知府点点头,道:
“你起来,坐下来回。”
“是!”
王守义站起身坐下,但心中却已作了决定,要保守隐密。
“赵姑娘不肯承认,那是极力否认了?”
王守义摇摇头,道;
“没有,只是用言语把话题岔开,卑职不便多追问。”
黄知府神情肃然沉吟了一阵,忽然转了话题,道:
“案情可有进展?”
“回大人,卑职正在追查。”
做官的人,都有点喜怒难测,黄知府脸色忽然一变,冷冷说道:
“这件案子,你已经查了三个月,赵大夫生死不落全无消息,七王爷要是追问下来,叫我如何回答呢?”
王守义早已成竹在胸,欠身道:
“回大人,七王爷派了王府中张总教席坐镇赵宅,我想案情的进展七王爷早已了如指掌,所以,才没有问过大人。”
黄知府点点头,脸上的神情立刻如冰解冻,笑一笑道:
“好!好!守义,这件案于,你要多多仰仗张总教席,需知七王爷神威难测呀!一旦触犯,你固然要立限缉凶,难免受皮肉之苦?就是本府的前程,恐怕也要断送在这件案子上了!”
“是是是,多谢人指教。”
黄知府拂髯一笑,道:
“留心一下那位赵姑娘,如若她真能配制出长生神丹,立刻密报本府。”
“卑职遵命。”*
夕阳照花红,余晕夹着淡淡的花香,透入了赏花轩中。
赵幽兰望着凝目沉思的肖寒月,低声说道:
“肖兄智慧绝人,你的妙计,已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鸟入网,鱼上钩,为期可待了。”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
“赵姑娘,别太乐观,我想,掳走令尊的人,是一个非常的人物,他的胆识、智谋,绝非一般的江湖人物可比,更可怕的是,他可能有着很高的武功……”
“肖兄,张岚是王府中武术总教席,王守义是江南第一名捕,两人的武功、都很高强,只要能诱使敌人现身,就不难捕获他们。”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可是幽兰姑娘,他们是都代表一方的首要人物,有他们自己主观的判断,和行事规则,我无法可要求他们作适切的配合,何况,令尊失踪已三个月,以对方的冷静、机智,绝不会不留心赵家的反应……”
赵幽兰神情一呆,急急接道:
“你是说,人家一直在暗监视我们?”
“应该是的,张岚和王守义的一切行动,早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对方不是寻仇,张岚、王守义的部署行动,也没有妨害到对方的安全,我想,这就是三个月来,一切都平静的原因,一旦我设计收效,揭开了序幕,光景就不会这么平静了。
“肖兄!”
赵幽兰有些不安的问着: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肖寒月摇摇头,有些苦涩地道:
“我不能预测变化的细节,但以张岚和王守义代表的力量而言,敌我双方不照面则罢,一旦撞正了,对方必然是采取绝对凌厉的手段,务求斩断一切线索,带着三分惊悸,黯然道:
“杀灭口?”
“是的,赵姑娘,只死了的,才不会把秘密泄漏出去……”
望着赵幽兰惊悸不安的神色,肖寒月有些抱咎的说道:
“姑娘,也许是我有些多虑了,事情不会坏到那等境界……”
“不!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爹失踪这三个月,使我成熟了不少,过去我不懂什么叫优苦,现在,我懂了,我自信还不太笨,只是有些事,我想不到,但肖兄说出来,我尚能领会,现在,我希望肖史能帮助我……”
“姑娘,胸会尽个全力,只不过,我……”
赵姑娘理一理鬓发,神情完全恢复了镇静,笑一笑,道:
“肖兄,我的意思是,苛求肖兄,代我仟作主,一切坦然相商,把这里的一切,都当作自巳的……”
肖寒月接道:
“这怎么……”
“肖兄,是你的才智征服了我,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正陷入茫茫暗夜,四顾无助的境地,你是我见到的一盏明灯,我渴望你指引我,渡过这一片黑暗的日子,我爹存下了很大一笔财富,如果这对我们有帮助……”
截住了赵幽兰的话,肖寒月接道:
“姑娘,令堂……”
赵幽兰苦笑一下,道:
“我娘在生下我之后,就弃我而逝……”
肖寒月接道:
“这怎么可能,以令尊的医术……”
赵幽兰接道;
“爹把所有的才慧投注在医学上,和我娘的死,有很大关系,他自己是大夫,却没有办法挽救娘的生命,才发债图强,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搜集医书,潜研医学,五年内没有离开过家门一步,才使他有了今日的盛誉,肖兄,一个人的声望和成就,都是血和泪痕堆砌而成!”
“姑娘,我很冒味,也很抱咎,我不该问的这么多……”
赵幽兰淡淡一笑,道:
“爹是个了不起的人,娘虽死了,但爹却不肯承认,连我也有这种认同……”
肖寒月奇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幽兰黯然说着:
“这是我们赵家一个绝大的秘密,爹的医术回天,但还不够完美,我……”
她突然住口不言。
肖寒月有茫然了,但却没有追问。
“肖兄,找到我爹之后,我会求爹告诉你这个秘密,现在,别问我,总之,我能作主,处置赵家一切财富,肖兄,现在,我们商量一下,要不要花钱请一些会武功的高手帮忙,他们可以听从肖兄的调度。”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
“应该可以,只是在进行的方法上,要多加斟酌,我们对这方面的事,都不内行啊!”
赵幽兰点点头,笑道:
“只要肖兄不反对我利用财富的庸俗想法,我就安心了,至于如何去用,我会用心的去想,也希望肖见随时指正。”
这时,赏花轩虚掩的木门,嘎然而开,张岚、王守义鱼贯而入。
肖寒月、赵幽兰急急站起。
张岚的脸色不好看,但对肖寒月还保持相当的尊重,挥着手,道:
“肖兄弟,赵姑娘,请坐,请坐。”
王守义紧随在张岚身后,这位干练的各捕,虽然也有着重重的心事,但他却喜怒不形于色。
四个人常在赏花轩中聚议,却有着一定的坐位,落坐之后,赵姑娘亲手为三人捧上香茗。
张岚喝了一口茶,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脸上,道:
“七王爷对我一向礼愚,想不到今天竟把我数说一顿,如果,三五天内,还查不出赵大地的下落,老夫这个王府总教席,也没脸再干下去了。”
他看看肖寒月,显然希望肖寒月给他一些意见,他对这个年轻人,已很佩服,但肖寒月这方面,却全无经验,一时这间,不知如何开口。
幸好,王守义接了腔,道:
“张兄,肖老弟的妙计已经收到了相当大的效果,我想这三五天内,这等僵持的局面,一定会有变化。”
张岚点点头,道:
“肖兄弟,你的看法呢””
肖寒月道:
“如果,我们都严守协议,秘密设泄漏过,我想,他们应该会来……”
张岚道:
“有把握?”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应该有七成胜算,他们要取得药物,甚至把赵姑娘也掳过去,晚进担心的是赵姑娘的安全。”
张岚哈哈一笑,道;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老夫担心的是,他们按兵不动,咱们是欲寻无门,只要他们肯来,老夫就有抓住他们的把握。”
肖寒月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赵幽兰却接道:
“张老前辈,你看,咱们的人手够不够?晚辈想多聘请一些人手,听候老前辈的调遣,至于用度方面,张爷只管只……”
张岚摇摇头,接道:
“用不着,用不着,我已经带了两个王府的侍卫来了,他们都是我亲自调教的人,原本已有很好的武功基础,这两年来,更有精进,再加上王总捕头的属下,人手应该够了。”
王守义道:
“我选了四个最精明的好手,加上我,一共五个人,张兄看怎么安排。”
张岚道:
“这要肖老弟设计了。”
肖寒月取出一张平面图,摊在桌子上,道;
“晚进想好一个计划,还请两位过目指教……”
第 三 回 秦淮河畔
又是一天近黄昏,赵幽兰倚窗而立,看看那绚烂的晚霞,逐渐消散,落日西沉。
忽然,一阵北风,带着丝丝细雨飘入富内,打在了脸上,霎时间,乌云弥空,夜幕未合,已然朦胧在片,大雨如注。
天有不则风云,这一阵暴风雨来的好快。
赵幽兰掩上富门,室中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一座很大的药房,贮藏着数百种名贵的药材,赵百年未失踪前就在这里配制出疗治各种疑难杂症的药物。
赵幽兰记得火石铁镰,就放在身侧的檀木桌上,三天后,每当落日黄昏的时刻,她都来到这座药房中,燃起一盏时灯,研配药物,直到四更过后,才回房休息。今天,是第四个晚上了。
赵幽兰轻轻吁一口气,伸出右手,去取火石铁镰,准备燃起灯火。
但觉手腕一紧,似是忽然被带上了一道铁箍,顿觉骨疼如裂,气力全失,不禁一呆。
耳际间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赵姑娘,我不想伤害你,希望你能好好合作……”
赵幽兰心情为之震动,急问道:
“你是谁?”
“低声一些,赵姑娘,如果你希望有人赶来救你,那就是逼我辣手摧花了,聪明如赵姑娘者,大概还不至于闹得如此煞风景吧?”
赵幽兰镇静一下震动的心情,低声道:
“你捏疼了我的手腕。”
紧扣在玉腕上的直指、突然松开,但那低沉音,却透出丝丝冷意,道:
“赵姑娘,我希望彼此尊重!”
黑暗中,寒芒一闪,带着金铁冷森的刀芒,已逼上了赵幽兰的咽喉,接道:
“只是一刹的时光,就会闹成幽明异途的局面,没有人能在这样快速一瞬中救你性命,我不希望赵姑娘,把大她的青春年华,投入呼救的赌注中。”
话说完,刀芒忽然消失不见。
但这已经证明了,他出刀的快速,他的话,不是虚言恫吓。
赵幽兰确有呼救的打算,但面在,不得不改变主意了,她不想死,至少,不想这样糊糊涂涂的死掉。
镇静一下心神,极尽目光看去,也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人影,站在五尺左右处,显然,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而且,也用黑布掩去了面目。
赵幽兰道:
“你究竟要干什么?”
“只是问几句话……”
黑衣人轻缓地说:
“赵姑娘,我希望得到你真实的回答,我知道有人在这药房的四周保护你,也明白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我还是来了,而且就在你的身旁,他们却一无所觉,如果你还相信他们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那就愚不可及了。”
赵幽兰完全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阁下想知道些什么呢?”
黑衣人声音平和的说道:
“听说赵姑娘收到了一批药材,可以配制成一种特殊的丹药,那种丹药具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可以延长一个人的寿命?”
果然是有人来了,这证明肖寒月的设计,十分有效,这个人判事的才能,当真有过之处,但唯一使赵幽兰觉得奇怪的是,张岚、王守义和他们那些守在赵府中的人手,怎会如引的大意,敌人已经摸入了药房之中,他们竟然会不知道,而这座药房,又是肖寒月设计的防守重心。
只听那黑衣人缓缓接道:
“赵姑娘,是不是很难答复?”
“不!我在想,应该怎么样回答你?”
“赵姑娘,这不是需要考虑的事,这是一件事实,有或没有,应该立刻可以回答出来,我的耐性不太好,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黑衣人声音仍然是那么和平,但言词之间,已然杀机隐隐。
忽然间,闪光划空,室中一亮,赵幽兰把握那一道闪亮,看清了黑衣人。
那人戴了一顶北方特有的黑色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