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猫身藏着的春晓,还没弄明白两人为何会打起来。
那边的两人却像是已经迅速的握手言和了一般,一起在房顶上坐了下来,抬头望着月亮,墨允一口气还未叹出来完,行云就紧接着也叹。
夜深人静,所以虽然春晓离他们比较远,却也清楚的听到了他们的叹息。
“你何必看我不顺眼呢,就算那次我帮她换了衣服又怎样?”行云口气有些懒,说完就枕着胳膊躺在了房顶上。
“你嫌脸肿的不够厉害是不是?!”墨允甩手又给了他一拳,“别再提起这件事!”
行云被他打得猛咳了几声,苦笑:“你比我还清楚吧,那丫头喜欢的不是你,是你们师父。”
墨允看着月亮,没有说话。
行云看他没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我还是要提那次换衣服的事,唉哟,你先别打,我喜欢的也是你师父,我不喜欢女人!其实,我爹,哦,应该说我娘,他不知道,我一直都觉得我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给女孩子换衣服,有什么大不了?”
墨允鄙视的看了行云一眼,“半男不女!”
行云倒是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也想变成女人,可是,每次我吃了女孩儿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很难受,吃了男人却没事儿……唉,如果没有遇见你师父,变作男人就变作男人吧,也无所谓,反正半男不女的我也习惯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我已经下定决心做个男人的时候,让我遇见了他!那么完美,那么风度翩翩,此生,只要能多看他一眼,便再无憾事……”
行云躺着,一只手神像月亮,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
“晓晓,你也这么喜欢师父……”墨允却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
冷不防被提到名字的春晓抖了一抖,险些从房顶摔下去,小心的喘了口气,继续竖耳偷听。
“是啊,我喜欢他,你喜欢她,可他们,却不喜欢我们……嘿嘿,墨允,你觉不觉的咱们俩特别有缘分?”行云把两只手都枕在脑袋下面,歪着头看着墨允。
“谁跟你有缘分,你跟师父都是男人,永远都是不可能的。我和晓晓……”墨允话说一半,却沉默了。
他和晓晓,他和晓晓会怎样呢?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心里没有一点把握。
“唉,墨允啊,这么说来,你是比我幸运的多啊,起码,你喜欢的是个女的呀!”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望着月亮,“看来最不幸的人,只有我啊,只有我!!!”
“像你这样也挺好,明知不可能,就不会心存幻想,只要能呆在那个人身边,每天都能看见,也就心满意足了,挺好的,真的。”墨允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之所以悲哀,就是明知道她那么喜欢他,却不能死心,不能远远的看着就满足,我想要拥有,想要独占,想要……想要的太多,反而痛苦。”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远远蹲着偷听的春晓,腿都麻了,却不敢动一下。
师兄说,喜欢她。师兄说,想要独占她。
虽然不知道,师兄的喜欢,和她对师父的喜欢是否相同,可“独占”这个词,似乎是他们共同的心声。冥冥中,她觉得,无论腿多麻,她都不能动,不能让师兄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房顶一坐一躺的两人,似乎就要这么天长地久日月洪荒的坐下去。春晓连换个姿势都怕被他们发现,腿麻得她猛掐两下都没有知觉了。春晓后悔的想要掐死自己,为什么好奇,为什么要偷听人家说话!这就是报应啊报应!
在她把自己埋怨了一百一十八遍,正要开始第一百一十九遍的时候。
行云忽的坐了起来,“天快亮了,我要回去睡觉,今天还要赶路呢。”
墨允原本没动,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抬起头:“你还要赶车?”
腿以及麻木到完全没有只觉的春晓,听闻这一句,浑身一个激灵,眼泪都要滚下来了。
“经过一天的练习,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吧,今天应该会比昨天好很多!”行云其实拍了拍衣袍,“你还不去睡么?”
墨允摇了摇头。
春晓把肠子都给悔青了,她来凑什么热闹啊,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睡觉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跑上来看打架,这下好了吧……腿要残废了,肯定要残废了,掐着都没感觉了。
墨允一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才忽的飞身下了房顶。
春晓如获大赦,一屁股歪倒在房顶上,两条小腿又涨又麻,她捶捶捏捏好半天,才有了点知觉。提气,费劲的飞下屋顶,跌跌撞撞的从窗口摔进自己的房间。
关了窗,倒在床上。她睁着眼睛看着蓝色的帐子顶,墨允和行云的对话,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响起。
“晓晓,你也想这样喜欢师父……”
“我喜欢他,你喜欢她,可他们不喜欢我们……”
“我和你不一样,你和师父都是男人,永远都是不可能的。我和晓晓……”
……
春晓甩了甩脑袋,师兄喜欢她,这不是很正常的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愧疚,为什么她会躲在一边那么久不敢出来面对?她不是也喜欢师兄么?为什么会感觉不一样,明明都是喜欢的……
春晓躺在床上,她听到一个小人儿不停的在她的脑袋里叫嚣,叫的她两只耳朵里轰隆隆的。她觉得自己异常混乱,好像自己已经抬手把头发都揉乱了,床帐都扯掉了,茶杯也摔了,装着点心的盘子也砸碎了……
可事实上,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放在两侧,动都没动。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所有的事都偏离的原来的位置?难道她不应该是和师父师兄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辈子的么?
“晓晓?”姚渊在门外敲了敲门。
躺在床上的春晓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应答,仍旧安安静静的躺着。
“晓晓,该起床了,快点起来,再过两天咱们就可以看到大海了,快起来!”姚渊继续敲门,屋里却仍旧没有动静,他敲的更用力,声音也有些急了,“晓晓,你再不起来,师父可要进去把你揪起来了!”
春晓一动不动。
姚渊一推,门就开了,里面并没有插上。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发现春晓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见他过来,便把视线转向了他。
“晓晓,师父刚才在外面叫你,你没听到么?”
“听到了师父。”春晓点了点头。
姚渊看了看她,并未责怪,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不是想到海边去看看么,快起来赶路了。”
“师父。”春晓伸手抓住姚渊的衣袍,姚渊停下要离开的脚步,转身看着她,她却没了下文。
“你怎么了,晓晓?”姚渊蹲下身,看着春晓。
“师父,行云喜欢你呀!”春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姚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师父不是答应过晓晓,只有你和墨允就够了么!行云本性不坏,但缺少控制力,所以师父要带着他一起,你想让他走么?”
春晓摇了摇头,“只要能和师父,师兄在一起,多个人也无所谓!”
春晓扬起明媚的笑脸,从床上扑进姚渊怀中,“师父,你抱我下去吧,我腿睡麻了。”
姚渊只当她耍赖,便没多问,直接抱起她下楼去吃早饭。
墨允和行云早就等在楼下,此时见两人下来,便前后都起了身。但见到春晓是被姚渊抱着下来的,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行云撇了撇墨允,嘴角勾了勾,先坐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虽没人说什么,春晓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跳出师父的怀抱,坐在桌边,吃了几口饭就说自己已经饱了。
墨允看了看她只动了一点儿的饭,“再吃点吧,中午不一定会在哪儿停下休息,到时饿了,未必有客栈。”
“难怪又瘦又小又平又扁,只吃那么一点儿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行云嘲笑说,“你难道不知道,所谓美人都是凹凸有致的么!”
春晓映着行云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确实前后都是平的,于是愤愤然的坐下,大口大口的,竟把一整碗的大米稀饭都喝光了,桌上的菜也被她扫了一半进肚子。
吃完饭,她起身又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发现迅速的,前面已经翘了起来,不过位置有点靠下。
一行人来到后院马车边,春晓后怕的看了看行云,“那个,行云啊,驾车挺累的吧,我看这种体力活儿还是交给师父好了!你就坐在车厢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行云摇了摇头,“经过昨天的锻炼,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有进步,春晓,你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算了,怎么能阻止我进步的脚步呢?”
行云撩开车帘,做了个请的姿势,“各位请上车吧?”
“那我今天早上的饭岂不白吃了?!”春晓嘟哝了一句,哀求的晃晃师父的手。
墨允眼角跳了跳,上前把行云扔进车里,自己也跟着爬了上去。
春晓雀跃着爬上车,坐在帘外驾车的位置,拍拍自己旁边,“那就辛苦师父了!“
行云在车里阴阳怪气的叹了一句:“你这又是何必?!”
余下三人愣了愣,谁都没有接话。
行云和春晓就这么一路吵一路闹,谁看谁都不顺眼,天天要拌嘴,顿顿要吵架,饭桌上有了他俩就没安省过。时间在他俩的斗争中,过得飞快,好像是眨眼之间,他们就来到了期盼已久的海边。
望着蔚蓝蔚蓝的大海,远处是海天一线的无边无尽,呼吸着咸咸的潮湿的海风,人的胸怀,好像一下子膨胀了,扩大了。
大概这是第一次,春晓和行云处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却没有吵架。
“师父,咱们就在这儿住下吧!”她踢了鞋子,张开双臂,一边在沙滩上奔跑,一边大喊。
“张那么大嘴,小心海鸟一头扎进去!”行云倒了倒鞋里的沙,挽起袖子,活动活动脖子,“好了,既然打算住在这里,那咱们就搭个房子吧!”
正在摸钱的姚渊略微停顿,“搭个房子?”
“是啊,姚公子,在海边,想要找个地势好的,适宜居住的房子,要买可不容易呀。这里不比内陆,这附近住的都是渔民,没有多余的房子要卖的。”行云笑得很开心的站在姚渊身边,“放心吧姚公子,盖房子这种事,难不倒我的。你们到附近找户人家,咱们要暂住些时日,等房子盖好,就可以搬来住了。”
姚渊点头答应。
虽然事后也找了工匠帮忙,不过整个房子的位置,构造全是行云一个人挑大梁做的。等到新家落成,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春晓都不禁佩服。
“行云,想不到,你还是很有两下子的嘛!”春晓在屋里屋外的转了一圈儿,忍不住说道。
“小事!在我还没有练成神功之前,一直跟我爹躲在山里,那儿哪有房子啊,都是我跟我爹自己盖的。”行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姚渊闻言,却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他把邪功称之为神功,而是再提起那段难堪而又苦涩的岁月,他竟是这般的轻描淡写。行云有这般胸怀,他竟一直小看了他。
经过盖房子事件,师徒三人和行云的关系明显更加和谐。
虽然和春晓两人的吵嘴每天不断,但两人却没有真的翻过脸。说来也奇怪,春晓向来伶牙俐齿,能从她口中讨到便宜的人真是少之又少,但是两人吵架,从来都是以行云的胜利告终。
海边本来青菜就很难吃到,春晓如果把来之不易的青菜再偷偷挑出来,只要一叫行云,行云绝对有办法让她再原样夹回去吃掉。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克一物吧。
四个经过了漂泊的人,就真的这么在海边定居了下来,过起了渔民的生活。
这一家四口在外人眼中,那真叫一个奇怪,白衣飘飘风度翩翩言语不多的姚渊,是一家之主无疑,却从不下海捕鱼,偶尔出海,也从不动手。长相憨厚的行云却是个口齿尖利的角儿,意外的非常像一家之母,附近几家渔民家的妇人,谁知道的小道消息都没他多,想听什么新闻,想知道谁家两口子又吵架了,谁家打了多少鱼……之类的,找他准没错,谁都没他知道的清楚。
两个精巧漂亮的孩子,十里八村的没哪家的孩子能比得上的,离得很远的一个渔村有个漂亮姑娘听说了两个孩子长得那叫一个好看,便不服气的非要来看看。早上出发,第二天下午才到,见了一面,当天晚上便回去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听说自那次起,原本最喜欢照镜子,没镜子也喜欢对着水面顾影自怜的姑娘,回去就把家里的镜子全收起来了,再也不照镜子了。
原本这么好看的孩子,要是搁别个家,那肯定是疼的紧,宠得很。可这家人却相反,两个大男人天天在岸上窝着,两个孩子家里的顶梁柱一般天天下海捕鱼。倒也奇了,捕鱼的数他俩年纪小,偏偏他俩捕的鱼最多。人家还在那里划着船叹气,他们却已经满载而归。
若问起他们有何诀窍,俩孩子倒也不瞒着,“我师父说了,今儿这儿鱼多又好,明儿个你们出海,跟着我们一起,准能捞着大鱼!”
渔民起初都不信,他们那师父,十天半个月的才出一次海,他说哪儿有鱼就有啊,那不成神了。可谁知,跟着两个小孩儿去了一次之后,果然,收获颇丰!却还是没有两个孩子捕的多。
日子就这么平静有快乐的过着,偶尔也会有一点的小波澜。
那日天气晴好,师父却不准他们出海捕鱼,眼看家里春晓最爱吃的小黄蟹已经没有了,春晓哪能忍得住,一个人偷偷的刚上了船,就被行云逮了回去,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谁放了她就不给谁吃饭。
连姚渊都不忍心了,上去刚劝了一句,就被行云给堵了回去:“姚公子既是这么说了,那就放了她吧,若是下次再不让她出海,她不听话,我可是不管了!”
姚渊只好作罢,三个人里,能捏得住春晓的还只有行云一个人,他要是撂了挑子,春晓任性起来,就没人能管得住了。
谁知晴的好好的天,到了下午却突然狂风大作,大雨瓢泼,海上掀起了巨浪,若不是他家房子位置选得好,也得被海风掀翻了去。
这天没有听姚渊劝阻,出了海的,后来,一个都没回来。
大雨整整下了半个月,那些家里有人出了海的,也垂头丧气哭哭啼啼了月余。
自那次之后,姚渊的话就成了整个渔村的圣旨;而行云在这个小小渔家的地位,也再次得以巩固。
日子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一天天过着,两个孩子也慢慢的长大。
这天春晓家里来了位客人,春晓和墨允出海还未回来,两个大人和那位客人在屋里坐着,姚渊脸色尴尬,行云则气哼哼的别过脸,连看都不看那人。
“行云,快出来!有礼物送给你哦!快来快来,过期不候!”
一位身材窈窕,不乏曲线的美人身着水红色的短衫,水红色长裤被挽到了小腿肚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光洁的脚丫踩在细软的沙滩上,细小的沙粒反射着阳光,显得她的脚越发闪亮。
大呼小叫却一点儿不影响她的美丽,依旧赏心悦目的招来了海边渔民的围观,男人的目光都流连在上身,女人们的目光却在脚上,边看还边摇头:“哼,有什么好看的,谁家黄花闺女有这么大的脚的,看吧,准嫁不出去!”
行云从没哪天跑的像今天这么快的,那声音嘹亮的美人才刚喊了一遍,他就从家里冲了出来,“我说春晓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行云,狗咬着你尾巴了?”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春晓笑嘻嘻的侧着头往行云身后看。
“嘘!什么呀,要是只狗,我早把他赶走了!”行云撇撇嘴,“什么礼物啊,叫得那么大声?”
春晓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从船舱里拿出一支打开的折扇般大小的红珊瑚,“这就是你说的血珊瑚吧?”
行云吃惊的看着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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