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难道还稀罕做你的老婆?”
“还有,跟那些来的客人,你可不能乱来,那会给人家笑话的。”
绿珠的火大了,一把揪着他的胡子叫道:“石季伦,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女人了?见人就勾搭的?
你请回来的客人都是些老头子,你以为我会放在心上?再说,这是你自己不行,你要有本事把姑奶奶驯服了,我绝不打野食。”
她撒起野的时候,都有一种野性的美,丰满坚实的胸膛在薄纱中跳动着,一起一伏,把石崇又看呆了。
绿珠像是知道她的意思,拖着他道:“在这里不好意思跟你吵,你跟我进房去。我们谈个明白。”
“好!好!进去吵!别在外面惹人笑话,进去吵!”
石崇明明知道进到了房里面,将又是一场搏杀,会耗尽他的力气,使他半天都起不了身。
但是就像是一头扑火的灯蛾,他已经深陷在她的魅力中无法自拔,只要有一丝精力,他都愿意挤出来献上去。
石崇很矛盾。
他为了绿珠,有时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但有时却只想逃开她,他曾经试过很多方法去忘记她,但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有时,他回来时,看见后院的门关着,知道绿珠一定又引了野男人在里面胡闹。
那时,他会愤不可抑,直想拔剑冲过去把她杀了。
可是,只冲到门口,他就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像斗败了公鸡似的回来了。
因为他听见了绿珠放肆的笑声。
她在金谷园中的行动是毫无顾忌的,即使偷了男人来幽会,也是恣意地纵笑。
那笑声大诱人了,能使人血脉责张,心旌摇动。
石崇由声音又想到了她那美丽的脸,玲珑的胴体毫无暇疵,细润光洁,暗褐色而充满了野性诱惑的肌肤,他就软弱了,再也提不起杀机。
就像女人养了一头洁白的波斯猫,长毛又白又亮,抱在手中时,不仅温驯无比,而且人见人夸,爱逾性命。
只不过猫的性子可不太好,有时对主人也会发作。
假如它在撒娇使性子时,把女主人轻轻地抓伤一下,女主人舍得把它摔死吗?
那答案是否定的,有些女主人手上经常带着抓伤的爪痕,但她们仍然爱匿地搂着她们的猫儿。
绿珠教给石崇的那番话,果然在王浑那儿生了效,于是石崇在王浑的暗中默许下,展开了对皇帝的“黄金外交”。
那些王国在长安都有一所别府,当他们进京晋见时,就住在那儿。
平时也有人留在那儿,专司搜集消息,打通关节等连络的事宜。
石崇开始连络工作时,当然第一个是从那儿开始,而且,首先他想从赵王府开始进行。
因为赵王司马伦是皇帝的叔叔,在宗室诸王中是最强的一个,其次是齐王司马炯、汝南女司马亮等,都是宗室中的要支。
这几天,他们恰好来到了京师。
因为是王浚的大寿,他们是为祝寿而来的。
王浚和王恺是同宗,王恺垮后台后,大权落在王浑的手上,但王恺的实力却转到了王浚的手中。
他是新皇室派来,王浑因为跟他相处得不大好,所以王浚的寿辰,王浑根本不去搭理他。
但是族中那些人跟王浚走得很近,都从自己的领地赶来祝寿,当然也是要看看京师的形势。
他们都远远地戍守外地,虽然本身有兵,数目却不算多,不足以造成一股实力,除非他们大家集合起来,才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连络他们的人自然是皇帝。
但皇帝究竟是皇帝,不能倒过头来,委屈求全说好话来拉拢他们,必须委托一个人来代理行之。
这个人就是王浚,官拜上将军,因此,他的寿辰,那些亲王们也不能等闲视之。
王浚今年也想藉机会炫耀一下,他把寿堂设在长安城外的乐游原上。
因为那个地方广阔,可以容得下几万人,这样才能款待得下各地拥来的贺客,以及他们的徒员。
筵上佳肴美酒百珍俱陈是不必说了,单是周围,他以紫丝布为屏篱,依照地形,蔓延四千里之长,隔出一个圈子来。
这个气势就够惊人的了。
紫丝布是用丝夹着线纺织成的布帛,一般富人都用作衣袍,普通人家根本穿不起这类的布料。
一衣之费,为小康五日之家一岁之生计。
但王浚却用来作露天的屏障,一围四十里。
石崇和王浑同时来贺寿的,看了王俊的排场,两个人心中很不自在。
王浑冷哼了一声:“这狗头不过是有了几个臭钱,居然如此摆阔法,这岂不是存心跟咱们过不去?季伦,咱们得跟他较量一下。”
虽然是两个人的口气,但实际上是叫石崇一个人去准备。
王浑自己虽然也有钱,可是比石崇还差得多,但他的权位比石崇高,势力比石崇大,而且是石崇的最大靠山,最有力的支持者。
所以,很多事情是两个人出面,却是石崇出钱,这已经是两人间不成文的约定了,石崇反正有的是钱。
石崇比王浑会动脑筋,敛财的门路多。
有了王浑的撑腰,他可以放开手行事。
两个人合作时,明的财路是王浑吃大份,十成中净拿五成,剩下的那另外五成则归石崇。
表面上看起来是均分的,只不过石崇却要负担下属以及一切经手的人员份例,有时连一两成都捞不到。
石崇会弄钱,最重要的本事是他的眼光远,不贪近利,懂得利益均等,所以明里他拿得少一点。
但是有许多附带的利润,暗盘的好处,他却一手独抓了。
神不知,鬼不觉,既不要负责任,又能获巨利。
例如奉旨请准开凿一条河川,国库中拨出的经费是有限的,不足之数,须向地方筹措,这便是财源。
石崇列出了计划,哪一个乡镇该摊多少,由王浑权委派员收缴。
这笔钱收来是明的,最多两成用于公,八成落入了私囊。
八成中,王浑独占了四成,余下的四成,石崇必须要均分给每一个参与者,自己虽然也在其中吃一份较大的,但受得有限。
可是石崇不在乎,底下的人因为上官慷慨,他们分润较多,自然对石崇十分感激,唯命是从,尽力报效。
石崇的好处呢?他不跟这些人争骨缝里剔出来的肉。
他要吃的是大块的肥肉,河川所经的民田必须征用,有人来托人情,使河川流经之处改个方向,那就是一笔大收入。
有人有大片的荒地,因水源之不足而无法开垦、石崇设法弄了过来,计划稍作修改,使川道穿行其中,于是荒地变良田,价值立增百倍。
石崇只要赚这个钱,就比任何一个人都多上几倍,而且还不着痕迹,所以几年的度支尚书下来,他的财产日增,已经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数字了。
王浑现在开了口,石崇自然不能够再装糊涂,于是问道:“相国,您打算怎么个比法呢?”
“咱们也请次客,弄得比他更有气派!”
石崇看了一下道:“那倒不难,只是没这么大的地方,长安附近,只有一块乐游原上有空地,却又叫他先占了。
因此无论如何是难以及得上了。”
王浑一想也是,不禁有些气馁。
但想了一下道:“季伦,借你的小金谷园好了,那儿地方虽是小一点,但里面的花草树木却比这儿好多了。”
石崇一听,先是皱皱眉头,忽地开心地笑道:“相国,小弟的小金谷国用来宴客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此地所占先者就是一个广字,若是比下去了,再胜过他也没意思。王浚只说一句,他的客人比咱们多,就封住了咱们的嘴。”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就认输了不成?”
“相国一定不肯认输,自然还是有办法的,小弟的小金谷园靠近领山,只要把园子推出去就行了!”
“那是御林军操练地,私人不得侵用的。”
“相国,御林军的统领权在您的手中,那块地仅如何动用,您自然能作主,只要另外再辟一处就行了。”
“辟一处?这儿哪有这么大的平原广场?”
石崇笑了一下道:“就是这儿,这乐游原既是无主公产,又比那一块操练场大多了,适合于操演纵马战骑。
御林军捍卫圣驾安全,射骑功夫必须要精熟,相国以这个理由奏对圣上,也是个极佳的理由。
而且经此一来,别人再也无法动用此地,牵幕为卢作宴客之所了。咱们扩充开的那所园子,也就无人能及了。’”
王浑想了一下,才点点头笑道:“季伦,你早就打那块地的主意了,是不是?”
石崇也笑道:“相国,小弟的心思怎能瞒得住您的慧眼呢?小弟确是有意思想把园子推出去,但是却并非为小弟自己,主要也是为了吾兄着想。”
“哦!怎么说?”
“现在您已贵为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中的园林却一直未能出人头地,在长安城中比起来,恐怕连第十名也排不上。”
这是王浑最苦恼的一件事,但是他发迹较迟,一些较佳的园林已经被人占去了,他也无可奈何。
听了石崇的话,他不觉心动:“那园子可是你的?”
“兄长可又来了!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呢?目前兄长居相位,又掌御林军的统帅,不便将那块地划到自己的名下来,可由小弟出资承购下来,日后等兄长不领御林军了,小弟定然将整所园林为赠。”
“季伦,你可是说真的?”
石崇道:“小弟怎敢骗兄长,再说小弟在洛阳的金谷园足可安居,要两所园子又有何用?”
王浑道:“好!既是如此,咱家就担个干系,你开始着手好了,一切责任就由咱家来扛着。
皇帝若是不肯答应,咱家就跟他吵个没完没了,不过,季伦,那片地你可得出钱买下来,这样才能塞住人家的嘴。”
石崇笑道:“那是当然了,而且小弟出的价钱,绝对比人家高,叫那些人想抢都没有办法。”
王挥道:“不!不!别出太高!”
石崇道:“这是为何?”
王浑笑道:“转手之权在咱家手中,我点了头,谁都不敢放个屁,钱只是要你先垫一下,以后咱家还得向你买过来。太高了,咱家可买不起。”
石崇早知道王浑会有此一说,他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根本也没打算出太多的钱承购那块地。
至于要扩充小金谷园,倒不是为了气派,而是为了安全与秘密。
他的园子靠近骊山,却因为外面是御林军的教场,居高就可以望到他的园中,甚至于还有些御林军偷偷地越墙来到园中跟他家中的使女偷情。
石崇一直想把那块地弄到手,无奈这是御用的公产,再有钱也没办法,今天正好是个难得的机会。
至于以后这片园林谁属,他更看得透了。
王浑在掌权时,为了避嫌,不会要这片园林。
他下台时,自己如果还能罩得住,根本就不理王浑。
如果自己也跟着失势,干脆回洛阳去了,这所园子也不需要了,到时候属于谁都没有关系了。
王浑却十分高兴地道:“大后天小孙满周岁,就用这个名义,咱们也好好地请一次客如何?”
石崇点点头道:“好!”
“对了!季伦,咱家把这个孙子过继给你,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联名在你那儿宴客了。还有三天工夫,你来得及吗?”
“那似乎太急了一点!”
“咱们可以拖,这些客人却不得等,他们不少是远地来的藩王,借晋京朝观述职之便,顺便应酬一下的,最多还有两三天的逗留,接着就要回落地去了。”
石崇道:“最好是在第五天。”
王浑皱了皱眉道:“凭咱家的面子,多留个两天当然是可以的,可是这么一来,就费事多了!”
石崇笑道:“第五天不但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而且还有一个理由把客人留下,小弟记得后天是贵妃的生日。”
王浑的女儿入官为妃,这也是王浑能够崛起掌权的原因之一,石崇这一提起,他倒是记得了。
可是却摇摇头道:“这不行,太后尚在,小辈们做什么生日呢?”
石崇一笑道:“在宫中大事庆贺自然不行,但是皇帝倡导六孝慈亲,相国以娘家的身份把贵妃接出宫来,小事欢聚一番总行的。皇帝爱热闹,也会答应的。”“这个大概没问题,可是在你那儿就不行了。”
“既然兄长与小弟结为通家之好,借座园林请个客又有何不可?何况贵妃出巡,行官应为新建。
小弟扩充园林,新建的楼阁恰好使用。
这其间还有一个最大的关键,今天是王浚过生日,他是上将军,又是五十大寿,热闹一点没有话说。
若是我们为一个小孩子过周岁,而大事铺张,不免会惹人批评,借上贵妃的光彩,就没有人会说话了!”
王浑一听,大为动心道:“好!好!历来我那女儿过生日,都是几个家里人进宫去跟她聚聚,可怜兮兮的。
今年借了贤弟的光,倒是给她热闹一下了。
行!今天我先跟大家透个口气,想他们谁也不敢先溜了,到那一天,咱们也不必下贴子,他们自然会来了!”
石崇笑道:“正是这话!既然要比,就得处处居先,连寿星也得比人家高一等才够风光呀!”
王浑道:“不过贤弟,你可得算算,接皇妃出来、可不能张布为幕,那得要建行宫,来得及吗?”
石崇笑道:“来得及,小弟在园中新建一座栖风楼还未完工,咱家回去叫人加加工就是了!”
“一座行宫是不行的,还有很多宫人呢?”
“那也不难,反正园中的一些阁楼都是新建没多久,也没什么人住过,略加整修,可完整如新,至于外面那片空地,可以将就环境,种上花草。”
“种花草,那还来得及吗?”
石崇笑笑道:“兄长,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准保到了那天,小弟会给你一个全新的面貌。”
在这些方面,王浑是自承不如,他知道石崇不仅有钱,而且手下还有一批能干的门客,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因此一笑道:“好!一切都交给你去办,到时咱们老哥儿俩可得神气一番,藐视这些王八蛋!再说我们就用清客的名义就行了。”
他说的王八蛋,其实只有今天的主人王浚一人而已。
王俊虽是与他同族,却一直掌着权,贵族世家,富甲天下,对这些穷亲戚,向来是趾高气昂,不屑一顾的。
王浑未显之前,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现在发达了,王浚虽是略略客气,却仍然没放在眼中。
现在就是一个例子。
照说王浑的年龄居长,应该是王浚的族兄,而且现在已居相国之尊,来给王浚祝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主人应亲自出迎才对。
可是王浚这个上将军却硬得很,他跟那些藩王都是平起平坐,兄弟相称,热络得很,那些藩王多半是皇帝的父叔辈,王泽也就长不起来了。
他们站在园幕前说了半天活,才见一位幕客过来招呼道:“啊!相国跟尚书公驾到!失利!失礼!
这些门下的人真是该死。也不赶紧过来通报一声,在下这就去通知上将军前来迎接二位……”
目中说着,脚下却没有移动的意思。
石崇一看这家伙就有气。
他叫孙秀,原来在王恺的手下为门客,专门出鬼主意,石崇吃了很多暗亏,都是孙秀捣的鬼。
王恺总算倒了下来,他又投到王浚这边来了,而且看样子颇受重用,这类的小人是不能得罪的。
因此,石崇忙陪上笑脸说道:“孙先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