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眉不料此着,优拎住刀身,青烟子道:“就是这柄刀。”
方振眉一看手中金刀,道:“淮北世家丁家金刀?”
青烟子点头道:“不错,丁东庭已经死了。”
方振眉脸色一沉道:“你杀的?”
青烟子苦笑道:“要是我杀的,我还敢来吗?”
方振眉道:“请教来意?”
青烟子道:“好说。这人是死在苗疆西域一带饮誉已久的活佛喀位图之手,命丧于芜湖。”
方振眉道:“喀拉图怎么会来到了淮北?”
青烟子道:“不单止喀拉图,连完颜浊、锡无后也来了。”
方振眉道:“这几个魔头碰在一起干什么?”
青烟子道:“还有夏侯烈也来了。”
方振眉动容道:“听说此人招法凌厉,内力深厚,出手与我是谁十分近似,而且是金营顶尖高手,他也来了,莫非与金兵入侵有关?”
青烟子愤然道:“不错,领他们四人的,为首的就是金太子沉鹰。”
方振眉一震,道:“可是西域双仙亲传弟子金沉鹰。”
青烟子道:“”不错。”
方振眉道:“我有一点不明白。”
青烟子道:“请说。”
方振眉道:“阁下告诉我这些,是何用意?”
青烟子淡然道:“因为在今天,我前面所说的几个人,已杀了龙在田老英雄,而在明天,他们将约战淮北群豪,来个残杀殆尽。明日午时,他们将战于下关城大广场擂台上!”
方振眉动容说道:“你何以得知这件事?”
青烟子道:“金太子其实便是我师父的义子,我们此来淮北,为的是力挫中原豪杰,以壮大金国之声势。”
方振眉道:“那你为何冒险犯难,相告于我?”
青烟子长叹道:“我也是宋人。”
明月清照,松风微动,岭下军营连绵数十里。好一片月照山河。松风吹来,方振眉衣袂飘飞,青烟子劲装也在袅动。
方振眉道:“谢谢。”
青烟子忽然又道:“我生平不喜欠人情帐,今日承蒙不杀之恩,现在算已报答,两人欠违了。”
方振眉叹道:“其实我根本没有与你正式交过手,又有何恩?”
青烟子沉默了一阵,道:“那你想怎样?”
方振眉啸道:“明日之战,我誓死也要与之周旋到底!”
风急了,松针如雨下降。明月下,方振眉这一声清啸,令青烟子微微一震。
青烟子终于返身道:“告辞了。”转身而行,忽又加上一句:
“西域双仙是家师,可是我们学得他们的武艺不足半成,金沉鹰却有五、六成以上,我希望你击败他。”
风动松针落,青烟子灵动的身躯,终于自愤郁的峭壁间消失。方振眉俯视山下连营,见营火点点,戍卒数十里,明月清风,再发出一声哀啸,飞身下山……
他决定连夜策马,赶回下关,只得暂与虞约文不告而别。
“不!我愿追随龙大哥,明日与金贼决一死战!”宁知秋朗声道。
龙在田叹道:“宁四弟。我们已与虞将军相约,明日中午于五龙山山神庙相见,而今我们正与金沉鹰等力拼,无法抽身,应有人及时通知虞将军,以便让他退回大营,不致冒险犯难。”
宁知秋道:“通知虞将军自是势所必行,惟其大哥何不遣别人前去?我自愿在明日与金贼放手一干!”
龙在田道:“通知虞将军事宜,乃是机密,而今卖国奸贼遍布,金狗恨不得诛杀虞将军,这等要事,我非要找一个机智武功俱高的人来联系不可,你又叫我找谁呢?”
堂前烛光摇晃,每个人都感觉到有些恍椒起来。
宁知秋沉吟了一阵子,仍然坚持道:“大哥何不遣二哥、三哥前去?”
信无二用手轻拍宁知秋肩膀,道:“明日之战,我们也要倾尽全力呀。”
宁知秋愧然地道:“我知道武功,我比不上二哥、三哥,可是,明日一战,我……”
包先定正色道:“四弟,你这就不对了。通知虞将军,也是关系国家之大事,你是最适当的人选。况且,人是有家室的人,大哥领袖群伦,不得不到场主持;而我和你三哥都是孤家寡人。
比较没有牵挂系绊;你是已成家立室的,怎能不为妻儿幼子想想!你要拼命,虞将军在采石出兵,还要你带领下关军民啊!”
宁知秋发怔了一会儿,终于握紧拳头,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去通知虞将军!”
第九章下关城门的相遇
下关城。破晓时分。
黑夜刚刚过去,黎明刚刚到来。天空都翻起了鱼肚白,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潜伏于晨雾之外的蓝天白云,今天想必是好天气!
旭日未升,晨风最是寒人。在这最寒凉的时候。下关城外。
一匹快马,急蹄而来!
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隐约可见来人骑着黑色骏马,犹如玉树临风白衣少年。
晨风吹袭,白衣人衣袂飘飞,马鬃激狂,向下关城直奔而来!
正在此时,晨鸡报时,天适拂晓,城上戍卒打城门,城内一骑飞驰而出。
这一骑白色骏马,马上黑衣长袍,剑眉星目,正是下关城知府大人宁知秋!
白衣书生正策马人城,看来是夜赶程,是以风尘仆仆,正好在晨曦中,晨风中,两马擦身而过!
只听两声破空的马鸣,两人即时勒止奔马,马立止,两人同时返身,马犹在踏动不已。
只听黑衣知宁秋道:“阁下何人?破晓入城,敢情是黑夜赶路,所为何事?”
白衣方振眉笑道:“你又是谁?因何查问?”
宁知秋的马长啸,人长笑,道:“区区下关城城监,宁十声便是在下。”
方振眉道:“原来是宁知秋宁大人——龙大侠他们在哪里,可否告知?”
宁知秋动容道:“瞧阁下的仪表谈吐,莫不是——”
方振眉道:“在下方姓振眉名。”
宁知秋失惊道:“果是方大侠——”
方振眉道:“大侠之名,贱名实不敢当。”
宁知秋忙道:“方公了切莫如此,折煞小弟了,我这个官儿,不大不小,要不是国难当前,早弃官不当,与江湖豪杰相交,千万要兔去俗礼,否则小弟无地自容。”
方振眉道:“宁大人之侠名,在下早有所闻。只是朝政是非,仍需大人这等英才来主持大局方是。”
宁知秋道:“快别叫大人什么的,真使小弟汗颜!”
方振眉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宁兄,破晓出城,又有什么要事?”
宁知秋道:“我赶出下关到采石,要通知虞将军五龙山山神庙之约取消。”
方振眉道:“虞将军与谁有的?”
宁知秋道,“与龙大哥之约,商议军机,与两淮武林豪杰,共谋抗金之事。而今龙大哥等与金贼约战于午时。故不能分身,我去飞报虞将军,以策安全,再赶返作战;方公子,你快赶去包二哥的府第,大侠我是谁及沈太公前辈等都在等你,而且已等急了。”
方振眉在马上一拱手道:“好,我这就赶去!”
宁知秋也一拱手道:“待大敌已平,我们再剪烛详谈!”
两人马上一拱手,分道扬镳,在下关城依稀的晨色中,两人背道而不背向地疾奔而去,留下古老的下夫城墙,像神祗珧一般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龙在田站在大厅堂前,背负双手,平望向东方愈渐苍白的晨曦,在晨光中,寒冷的晨风吹得他眉须皆动。
龙在田第一次感觉到他自己,老了。
老了。这两个字像病菌一般的侵袭着人的心神。他出道;上十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所蕴涵的无边的威力。
一切一切的挣扎,似乎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他记得在二十年前,曾在摩天绝崖上与“天雷手”雷胜天比武,连中三拳,换其一剑,当时连包先定都以为他死定了,没料到他第二天就单剑闯两仅,以他的天龙剑法破了武当镇山之宝;两仪剑法。
他还记得七年前,括苍山“神拳”于艳华一掌打在胸膛上,他居然不倒,一剑把于艳华的右臂砍了下来,只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便可以独战辽东十三太保,把他们逐出淮北。
于艳华拳能切金碎石,而一拳打在他身上,居然只算是生一场小病,当时垢确是震惊了武林。
就算在两年前,少华山“长清剑”不同道人和少室山“长乐剑”化灰和尚双剑连战,他身受十一剑,仍然能以天龙剑法,连胜两阵,精力与体力,跟他精壮年时,绝无两样。
可是,今天中午金沉鹰那轻轻一掌,便使他一口真气,运不过来,而且就算是吸气,也痛入心脾,这是什么道理呢?”
莫非真的是老了?老了?唉,国家多难,怎能在此时此际老了呢?
龙在田心中不禁想:当日傲啸武林的“九大关刀”龙放啸及“血河神剑”司徒十二,在他们七十高龄,仍有这等体魄壮志,统帅武林,声势如虹!
面自己尚未逾六十大关啊!
他想着想着,天色已渐白,寒意渐灭,而胸中却越发作痛起来。
忽听一个声音自后面道:“大哥,你昨日受伤,今日又要作战,何不略作歇息呢?”
龙在田回头一看,知是包先定,便掩饰地道:“我在安排你大嫂和侄儿的事,过后心烦睡不着,所以出来瞧瞧。”
包先定道:“大哥心烦,可是与伤势有关?”龙在田一震,回身只见包先定了解的目光,好一会才涩声道:“二弟,你跟我几年了?”
包先定道:“十九年,再过三天,就是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你在壁虎崖下把我从天涯三绝手剑下救出来,二弟一直追随你左右,没有离开过。”
龙在田苦笑道:“记得否?当年我们一齐破老虎山十二大王,记不记得我们联手双剑,力敌武当二圣。”
包先定道:“力战武当二圣我们虽败犹荣,信三弟却骗走二圣,救回我们,这些我都记得,那是九年前的事。”
龙在田叹道:希望我们真能度过明天,还有二十年。”
包先定沉吟道:“大哥,弟说一事,请大哥勿怪。”
龙在田逍:“你说。”
包先定道:“大哥您脸有忧色瞒不过小弟,大哥是否觉得今日之战,胜算甚微呢?”
龙在田长叹道:“如果方振眉不来,几乎只有一成胜算。我的伤势,益渐恶化,如此看来,一切都是金太子的圈套,令我们今天之役,不得不战,而他来个一网打尽。”
包先定沉思道:“若方振眉赶到了呢?”
龙在田答道:“或许有三、四成胜算。”
包先定道:“那就是说,无论方振眉来与不来,我们都是败多胜少了。”
龙在田道:“不错。”
包先定道:“我们又不可能不战,是不是?”
龙在田问答道:“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些事情,就算明知是也要做。我们宁愿战败而死,也不要叫金贼笑话。”
包先定长啸一口气,面向远方,道:“好,我们就且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吧!”
龙在田也面对晨霞,道:“若今天方振眉未到,擂台七阵,由我、你、信三弟、我是谁、沈大公、不同道人、代灰和尚接这七阵吧。”
——长清剑不同道人,与长乐剑化灰和尚,就在盘龙岗与龙在田一战后,三人彼此惺惺相惜,互慕剑法,结成了莫逆之交。
少华山的不同与少室山的化灰,于是就留在淮北下关,成了淮北一带的剑客名士,在抗金数役中,也曾效命出过力。
包先定望着远方渐起的旭阳,缓缓地道:“今天太阳虽然升得迟,不过还是升起来了。
是不是?”
太阳升起来了,早晨的旭日照得漫天通红,给人带来阵阵温暖的晨意。
快马。急风、白衣的方振眉,已入下关城。
淮北包家,在下关城来说,绝不陌生,方振眉行色匆勿,直驰城西七里,抵达包府时,旭日南升。
正在方振眉下马叩门之时,西南巷骤然驰出四马五人,向城中大道急骋而去。
方振眉在刹那间,望了一眼,就是望了这一暇,才有了一个极大的变化。
因为方振眉望见一个人,使他起了疑窦。
方振眉立即调马追踪。
这四匹马上,骑着的是四名精壮男子,腰间各配精厉长剑,淮北本就是卧虎藏龙之地,这并不出奇。
出奇的是在第一匹马上,背后还坐着一个人,一名女子。
这女子,正是那卖花的女孩——
小师妹。
方振眉眼尖,一见之下,立刻认得。
清晨急马,这五人自是有事,他们跟青烟子是一伙的,想心是与金太子之行踪有关。
方振眉立志要去探个明白,再会合龙在田诸人,才能胜算在握。是是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所以方振眉决定追踪!
这一追踩,却追踪出一项极大的阴谋来!
方振眉甫调马追踪,包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一老一少五面说话,一面走了出来。
老的说:“怎么方振眉还不来?今午的热闹,可没他的份罗。”
少的说:“我倒有一个主意。”
老的说:“你说说看。”
少的说:“昨天那一场,看样子龙老爷子是受伤不轻,今午这一战,只怕金太子会得利。”
老的说:“你义有什么鬼主意。”
少的说:“我们偷偷引金太子那六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部下出来,一举歼灭,看今天中午金沉鹰一个人,孤苦伶仃作战的那摸样!”
老的高兴得雀跃起来,叫道:“呜哗,好极,我们虽非金沉鹰之敌,但要干掉那几个作虎作伥的,并不算难。”
少的说:“简直轻而易举。”
老的更加欢喜:“我们马上就去!”
于是一老一少,雄心勃勃,欢天喜地寺就大步迈开去,去找夏侯烈、喀拉图、完颜浊、锡无后这几个人,放手一干。
一一这一老一少,不消说,正是铁胆大侠我是谁以及老天真太湖神钓沈太公。
——然而要到哪里去打金沉鹰他们呢?
沈太公与我是谁可没了主意。
这时在包府侧边月洞门,一穿黑色水靠的人打着呵欠,伸着腰,腰间插着两柄峨嵋分水刺,缓缓行了出来。
一看他这一身装扮,人人都知道他是谁。
在水道上,最负盛名的当然是七海龙王石敬塘,而沈太公也是水道上三位最负盛名的人之一。
而水道上,人称:“钱塘蛟龙”施韶光,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他的子侄“霸海双绝”施敬塘,在淮河一带,也十分有名。
石敬塘与施敬塘,只不过一姓之差,但“七海龙王”石敬塘武功之高,部下之众,是连沈太公也惧之七分的。而施敬塘在沈太公面前,则只能算是个晚辈。
“霸海双绝”施敬塘,所谓“霸海”,其实是海霸,在海上做的也不大是正当的买卖;所谓“双绝”是指他那一双在陆上在海中都使得出神入他的峨嵋分水刺。
沈太公和我是谁都见过此人。
昨天在厅上,烛火明照下,龙在田、包先定等与淮北的武林豪杰,共谋应对之策。
在这一群武林人中,除龙在田、包先定、信无二、宁知秋及我是谁与沈太公外,能被尊奉上座的,还有四个人。
——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道士。
——他们便是仗剑江湖的化灰与不同道人。
——另外两人,一人是“石虎”罗通北,罗通北一身武器,皆用石头,故有“石虎”之称;另一人便是这“霸海双绝”施敬塘。
施敬塘走出来,看见沈太公与我是谁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但他劈头第一句就问:“我们先去干掉那几个狗腿可好?”
沈大公一呆,道:“你怎知我们要去杀掉他们?”
施敬塘一听大喜,跳起来道:“好极了,原来你们也想先做掉他们!”
我是谁道:“你现在有没有他们的行踪?”
施敬塘左右张望了一阵,悄悄地凑近说:“有,昨日宁大人已叫我追踪他们,知道他们在城中埔心巷蜂蝶楼安顿,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奸细。”
沈太公道:“我们是想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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