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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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大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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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太公又想想我是谁,大概我是谁能挨得住四五十招吧,一百招则未必能撑得过。

我是谁却兀自心寒。

因为他知道,龙在田的武功虽高,剑法虽好,经验虽富,可是我是谁知道,他走不过金太子的五百招。

龙在田剑势如虹,但封锁不住金太子的攻势。

我是谁更看得出来,金太子目中根本没有龙在田手上那柄剑。

与龙在田这样的高手过招,金太子仍能目中无剑,我是谁不禁暗自为龙在田担心。

我是谁恐怕龙在日在二百招之内就要现败象了。

我是谁不禁暗自在想,要是方振眉与金太子一战呢?又是谁胜谁败?

可是现在方振眉究竟在哪里呢?

方振眉就在车上。

车子在驰出下关城。

赶车的是一名灰衣老者,样貌如鹰,车中有四个人,除了那红衣女孩子外,还有三个灰衣人。

第一个灰衣人十分年轻,沉默不语;第二个灰衣人已属壮年,相貌堂堂;第三个灰衣人约莫四五十岁,下颔留着三缕长须,很是清矍。

那第三个灰衣人一翘拇指,啧啧赞道:“小师妹,好厉害,这什么江南名侠,一上手就给小师妹放倒了,也真是窝囊废!”

第二名灰衣人也赞道:“这小子几时看过小郡主——”

那第一名年轻的灰衣人“嗯”了一声,这中年灰衣人立即脸色灰白,垂首道:“四弟该死,叫出小师妹的……”

那青年人目一瞪,杀气毕露:“你再叫叫看!”

这中年灰衣人忙不迭摇头:“不敢,不敢了——”

这青年灰衣人目有杀气,扫过全车每一角落后,冷冷地道:

“临行前师父要咱们什么来着?大家再要是不小心,我只好执行刑罚了!”

那中年人及壮年人均一同俯首道:“是。”

这青年人目光如电,盯住了伏在地上的方振眉,缓缓地道:

“夜长梦多,不如杀之!三师弟!”

那中年人立即恭应一声,返身行近方振眉,举掌劈下,那红衣女孩忽娇喝一声:

“慢。”

那中年人似对“小师妹”十分忌讳,不敢再下手,回望那青年人,那青年人目中闪过一阵锐利的光芒,竟又化成笑意,笑问那红衣女孩道:“小师妹,又怎么啦?”

红衣女孩似对这青年人也十分惮忌,小小声地道:“大师兄,师父只叫我们活捉此人,不一定要处死他,现在又不是到必要的时候,他已被我们擒住了,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况且,小妹总是觉得……觉得……”

那“大师兄”柔声笑道:“觉得胜之不武,是不是?”一面说一面含笑望着“小师妹”,“小师妹”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只觉得阵阵寒意。

“大师兄”逐渐脸色森然,问道:“小师妹,咱们此行一十三人临行前师父交托你行事,还是听我号令?”

“小师妹”脸色一寒,嘴一扁,说不出话,“大师兄”又喝道:“行走于江湖,最忌是你这种所谓‘菩萨心肠’!小师妹,你是什么身份,莫要给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蓦然急奔中的马车辄然而止,外面一声怨叱,布蓬斗开,吱“大师兄”也被洒得一头一脸鸡粪,“大师兄”怒喝:“二师弟,什么事?”

外面传来一两个苍老的声音:“有敌来犯!”

随而响起刀剑碰击之声。

同时间,有三条人影抢入车蓬之中,想扑救方振眉,“大师兄”双手一圈一抖,三名抢迫来的人都翻跌出车篷外。

“三师弟”与“四师弟”已各自拔出刀剑,抢出车外,只见大路上站着约莫的二十多名精悍的汉子,“三师弟”沉声喝道:

“什么人?”

为首一名满脸胡碴子的精悍大汉大刀一挥,唬地一响,喝道:“叱,大宋虞允文虞将军家将张镇缺,金狗子,快交出方振眉来!”

“三师弟”与“四师弟”左右拨开布篷,那“大师兄”缓缓行了出来,满脸笑容,轻轻地道:“送死的来了。”

“二师弟”、“三师弟”及“四师弟”哈哈大笑,猖狂至极。

“大师兄”又道:“你们以为凭几只鸡就可以混水摸鱼,摸进来抢过人去么?二师弟,你就过来杀了方振眉给虞将军子下的人瞧瞧!”

“二师弟”即应了一声,返身抓住方振眉的衣领,挥刀砍将下去。张镇缺大喝一声,二十来个汉子兵分两路,直扑向篷车!

但篷车中被“三师弟的长刀、“四师弟”的长剑对得个风雨不透,没有一个能抢得上去,张镇缺掠身而出,大刀卷向那中年的“四师弟”。

同在其时,“大师兄”已抢在“四师弟”身前,剑未出鞘。

但已把张镇缺攻势完全封住!

眼看方振眉就要命送当堂的时候,“叮”的一响,星花四溅,一柄短剑平平托住雁翎也刀,那老者怔了怔,道:“小郡……小师妹你——”

“小师妹”收回短剑,道:“二师兄,得罪了。”

回头看见“大师兄”连环劈掌,把“大胡子”张镇缺震下车外,双目如刀,正盯着她。

“小师妹”惶然垂首,道:“大师兄,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兄肯不肯成全?”

“大师兄”冷笑道:“难道你要放了他不成?”

“小师妹”道:“不敢,小妹素闻此人颇负侠名,甚得武林中人许重,咱们即使诈擒之,便不该在他无力抵抗之时杀他,否则难以服天下人心,只求大师兄解他回去见师父师伯,由他们两位老人家定夺。”

大师兄哼声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宋襄公泓水败兵的故事?

我偏要杀他,你又怎地?”

春秋时代,宋囊公是个仁慈的君王,他的大军和楚兵干泓水相遇,是时楚人涉渡未毕,宋方的大司马劝襄公正好迎击,襄公反对。不一会楚人登陆,惟未整队,大司马又劝他进攻,他还是不允。等到楚人把阵势排好,他的良心才容许他下令进击。

结果,未军大败,宋襄公也伤了腰,因而致死,临死前还主张:

君子临阵,不在伤上加伤、不捉头发斑白的老者,古人用兵,不靠险阻,寡人虽是亡国之余,怎能向未成列的敌人鸣鼓进攻呢;

“大师兄”在这儿说这话的意思,当然是指责“小师妹”是“妇人之仁”。

“小师妹”叹道:“大师兄,小妹一直尊敬你的英雄,但若——”

“大师兄”脸色一变,陡地掣出一面金黑色的手牌,道:

“掌门令牌在此,你敢抗命?”

“小师妹”垂直跪拜:“弟子不敢。”再举目,眼眶有泪,向后一窜而隐入林中,隐隐传来饮泣之声,渐渐远去。

“二师弟”忙唤道:“小师妹。你去哪里?别走哇!”“大师兄”冷笑道:“她是去奔五师弟那一组去,我们不用管她,会合时才给她好瞧的。二师弟,你先杀了方振眉再说。”

“二师弟”恭身道:“是。”

这时外面那二十余名大汉,不断前仆后继地抢上篷车,但“三师弟”与“四师弟”仍从容应付,一一倒退下来,有两人还受了伤,张镇缺怒喝而上,左手“龙盘爪”,右手“六丁开山”,直所“大师兄”。

“大师兄”剑锷一压,已搭往张镇缺左手,剑身一横,已架住大刀,借刀一推,又把张镇缺撞出车外。

“二师弟”此时“刷”地一刀,斫向方振眉的脖子。

张镇缺怒急攻心,硬生生在半空一个翻身,再度冲入篷车,“大师兄”也没料到张镇缺再度袭人得如此之快,及时一拦。张镇缺怒喝一声,大刀脱手掷向“大师兄”!

“大师兄”用剑身一架,震飞大刀,张镇缺却候机冲入车中。

“大师兄”脸上杀气突现,厉声道:“全部杀!一个活口也不准留下——”剑铮然而出,直指张镇缺背心。

张镇缺救人心切,无及抵挡,眼看就要丧生剑下。

这时“二师弟”的刀锋,也恰好斫到方振眉的颈上。

可是方振眉的脖子突然变成了手指。

两只手指:拇食二指。

“二师弟”大惊,刀已抽不回来,因为那两指已合拢,夹住了刀身,就像五指山压住了齐天大圣一般,任你七十二变也变不出来。

那两只手指一紧,刀断,变像面粉干一般地被拗断,二指一弹,刀锋“嗡”地射出!

断刃在黑暗的车内一闪而过,“叮”地及时撞在“大师兄”的剑锋上,“大师兄”只觉手腕一震,剑尖离张镇缺背心二寸划过,张镇缺险从死里逃生。

“大师兄”不再追杀张镇缺,只阴狠地盯着车内。

“二师弟”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手上的断刀。

车上的方振眉淡淡地笑笑,轻轻地舒了舒身,慢慢地站了起来,对“二师弟”轻轻他说:“真抱歉。急着救人,把你的刀也弄断了。”

“二师弟”瞪着他,就像看到一只鬼一样。

我是谁与沈太公看着龙在田的剑势,就像看到神一般。龙在田一招“飞龙在天”。一招“龙游九天”,一招“亢龙有悔”,一拾紧接一招,剑势之大拙不巧,大巧不工,不但是我是谁与沈太公,就是全场的人,也不禁目为之眩,忘却了这是一场舍死忘生的拼斗。

龙在田的剑势无匹,但对于金太子,却似并不生效。

二百招已过,仍没有分出胜负。

而我是谁却不禁愈来愈担心,因为他知道龙在田的年纪,这样打下去,金太子是占定了便宜。

忽然听到半空一声暴喝,两条人影疾分而开!跄跄踉踉退至两边阵中,又稳稳站定。

第七章龙在田的剑和全太子的掌

方振眉笑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鬼!”

张镇缺大喜道:“方公子,你无恙就好了。将军的手下在下关闻说有人迷倒了你,再赶去救已来不及了,将军闻悉,急遣我们半途截车,以救公子,没料公子……倒是公子救了我!”

方振眉道:“将军和诸位心意,振眉感激不尽。还请张兄诸位大哥停手,免受损伤。”

张镇缺道:“去年将军与公子一聚,迄今仍甚钦佩公子为人,属下幸而得再逢公子风采,已是万幸,公子乃人中龙,怎能降尊纤贵与属下称兄道弟,属下实愧不敢当……”

猛长啸一声,外面的兵刃交错之声俱停。

“三师弟”、“四师弟”随而掀帘而入,一见方振眉无事,讶然道:“大师兄——”

“大师兄”一挥手,冷然道:“方振眉,你少卖狂,要不是小帅妹偏帮,你能逃得过“百日醉”的一关么!”

方振眉笑道:“这位兄台误会了。令师妹并无助外之心,只不过在下见她手戴玛瑙翠玉镯、不似出来卖花之贫女子,所以花香在下并未嗅得而已,实怪不得令师妹。”

张镇缺愕然道:“哦,那么方公子干么还要被挟持在篷车之中呢?”

方振眉笑道:“哦,那是想既有人不远千里的来淮北截击我,又设下此计,十分苦心,我也想一见其人,权且佯醉上车,看诸位把我载到什么地方去……没料惊动了虞将军,劳烦了几位大哥,实是歉疚……”

张镇缺大笑道:“哈哈哈,没料我们来救公子,反而坏了公子的大计啦——”

“大师兄”脸色阵红阵白,气得全身发抖,沉声喝道:

“杀!”

“大师兄”“杀”字一出,“四师弟”的长剑似毒蛇一般,已刺到了方振眉的胸前!

金太子的手轻轻按在胸前,只见他前胸的衣服,被剑锋划破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隐见一丝血迹,冷冷地望着龙在田。

龙在田依然双目炯炯,神光外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迹,眉须却无风自动,凝视着金太子。

金太子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好剑法。”

龙在田嘴唇翕动了一下,没有作答。

金太子又环视全场一下,冷冷地道:“明日午时,咱们大金国七人,就在下关的擂台竞技场一会贵国高手,这纯将是武林比武,一较高下,双方俱不得借重官方势力。如果是有种的,明日午时,这面宋旗,你们就从我们手中夺回,那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静默了一会,龙在田大喝一声:“好!”声若行雷,大家俱为一震。

金太子再点点头,阴蛰地道:“好,很好。”返身就走。

我是谁怒道:“你想走,你已受伤,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金太子“嗯”了一声,缓缓转身,夏侯烈展身欲动,金太子却摇了摇头,夏侯烈当下不动。金太子冷冷向我是谁问:“你侍怎地?”

我是谁忽觉沈太公扯了他一把,并向他耳边疾道:“听龙大侠的话。”只听沈太公抢在我是谁前面明声道:“好,今日不是你忌辰也迟不过明日,咱们明天正午在下关城擂台竞技场上,不见是乌龟!”

锡无后反讥一句道:“带兵马军队去的不算武林好汉!”

信无二怒叱道:“这种王八干的事大宋国人绝不干!?”

金太子居然毫不动容,冷冷地道:“好,很好。”才返身走。

宁知秋因目睹两名近卫惨死,怎肯放过金太子,当下抢身而出,龙在田作势一拦,宁知秋急道:“大哥,那金太子已被你所伤,那夏侯烈看来伤势也不轻,沈老前辈又缠得住那秃驴,其他几人,咱兄弟还应付得来道,不能放虎归山呀——”

我是谁十分同感,便附和道:“是呀——”

龙在田铁青着脸,摇了摇头。这时金太子一行七人已经消失不见,龙在田才回过头来:

“你们有所不知——”

忽然鲜血长喷、萎然倒地,信无二、宁知秋及时扶住,我是谁、沈太公莫不动容!

龙在田脸色灰败,道:“咱们先回包二弟那儿去——”

“四师弟”长剑似毒蛇一般,刺到了方振眉的胸前,偏偏就在那时候,方振眉的手就在蛇的七寸一啄,“叮”一声,长剑断折。

长剑一断,“四师弟”已一个反肘,击向方振眉。

方振眉一滑步,已到了“四师弟”身后。

同时间“三师弟”的长刀,已由上而下,直劈方振眉的门顶,就像巨鹰怒攫,势不可当。

偏偏方振眉的手就像是箭,一箭射在刀柄上,刀飞脱,“夺”地钉在车顶上,再也下不来了。

“三师弟”的身子立时似一只急旋的碟子,双手急切方振眉颈间死穴。

方振眉一闪身已到了“三师弟”的身后,他的手没有作什么,只是像打破一只碟子一般地一甩,“三师弟”便撞向“四师弟”,二人攻击招架在一起。

“二师弟”手上的雁翎刀本已断了,但断刀一动,打出来的却是十数点星光,宛若飞蝗,直袭方振眉!

恰恰方振眉的手就像天罗地网,十数点星光都同时没入他手里。

但“二师弟”的断刀此时才发动,一口气攻出八刀。一面大笑道:“你中计了,你用手抓住我的暗器,必中奇毒,半个时辰内——”

这时方振眉手中的星火,却一点一点地飞回来,每一点星火,撞歪“二师弟”一刀,撞到了第八下,“二师弟”八刀皆空,方振眉却安然无恙。到了此时此境,“二师弟”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而方振眉手中的星火,还有五六点飞射而出,“二师弟”对这些暗器十分忌畏,躲得过这五六点星火时,早已退出篷车之外。

顷刻间,“四师弟”断剑,“三师弟”断刀,“二师弟”被逼出车外,就只剩下“大师兄”面对着方振眉。

方振眉对他笑笑道:“这位使剑的出招辛辣,能把‘长蛇入洞’使得如许诡急的,想必是‘西域神鹰’、‘西域金燕’二位前辈的四弟子‘青松子’无疑。使刀的那位一招‘力劈华山’,却具西南‘滚堂刀’的风味。想必是‘神鹰、金燕’二位前辈的三弟子‘青叶子’。另外那位暗器高手,必是‘西域双仙’的二弟子‘青峰子’了,那阁下必是——”

“大师兄”冷冷地道:“青烟子。”

“大胡子”张镇缺惊道:“他们是——他们是郭静峰、展飞霜那两个老怪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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