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亡灵法师- 第311部分

早年间，异端裁判所还特地针对这座禁魔监狱做过一次普及性的宣传活动，在那个时候。卢杰就已经知道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地方。

在巴伦大陆，只要一提及异端裁判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座禁魔监狱，任何只要进了这个监狱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直以来，卢杰最怕的，就是自己因修炼冰火九重天，而被当成异端送进这里。这种恐惧，即使在他已经成为雪狼大公这后，也从来没有停止并消除过。

可是现在，他竟然真的被关到了这里，看来，想要逃出去那是不可能了。

卢杰颓坐在地。

他突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这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在成就了自己旧日最大梦想的同时，也陷入了当时最大的恶梦。

异端裁判所，这是一个连金徽都感觉到可怕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从来没有。

卢杰不敢再轻易释放任何魔法了，因为他知道那是没用的，换来的结果，只能是痛不欲生的惩罚。

“该怎么出去？”

这是卢杰此时唯一想要知道的。

因为他是如何进来的，这个问题已不再重要。只要异端裁判所想要抓人，那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办法。更何况，卢杰被异端裁判所盯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使用异端魔法、与堕落者勾结……任何一条，都足以成为他被关在这里的理由。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艾兰的弟子。而就“艾兰”这个名字，便已经被光明教廷视为禁忌。就算没有前面那些罪名，只要光明教廷知道了他现在的这个身份，就算是冒着风险，也会将他立刻除掉。

经过反复地尝试之后，卢杰知道想要从这里逃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在这禁魔监狱里，任何魔法都无法使用，任何一种魔法，都会受到圣光禁固的反制，犹其是亡灵与黑暗魔法。

如果卢杰现在还能使用阴阳二气，或许还有办法，但是很可惜，他现在除了亡灵魔法，什么也不能用。

与艾兰的融合，已经改变了卢杰的灵魂状态，与小白、翠花他们的联系也都断了。

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等，等到审判的那一天。

异端裁判所虽然向来不公开审判，但是，要宣布一个人的罪名，总还是要有一个过程的。审判不会在监狱里进行，那么到那个时候，卢杰就会被带出去，那是他唯一逃生的机会。

卢杰猜想着审判的过程，这个过程从未在巴伦大陆公开过，但是可以想像得出，当时肯定会有很多教廷的上层人员。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普通的神职人员肯定没有问题，即使有一两个黑徽强者也不在话下。

不过，以卢杰先前展示在世人面前的实力，相信异端裁判所绝不会不考虑到他想逃走，所以，这次的审判，还可能会多派出一些高手。

以希尔顿为例，一但有两名以上这个级别的高手出现在审判廷上，那卢杰逃走的机会就显得有些渺茫了。不过，相信整个教廷，能达到那个级别的高手不多，也不可能都来参加。如果是希尔顿亲自来的话，那说不定卢杰还有机会说服他，利用元素法则，让那位大主教替自己求情。实在不行，那还有机会逃走。

卢杰设想了无数个可能，但审判的那一天始终没有到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监狱里待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十天？一个月？他根本看不到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四周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提示时间的流逝。

但是可以肯定，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他甚至已经数清了手脚上的锁链到底有多少个环，摸着缝隙数清了这间完全封闭的牢房到底有多少块砖。而这些，都是他在已经把所有能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以后，无聊时才干的。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在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居然一点也没感觉到饥饿，也没觉得口渴。

原本，卢杰不会感觉到饿这很正常，因为他早已可以通过阴阳二气的转换，为自己提供足够的营养和水份。可是现在，阴阳二气根本无法使用，他依旧没有感觉到饥饿，这就有点奇怪了。

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卢杰的逃跑计划中，有想过趁着监狱的人来送饭的时候，找机会弄掉那些禁固法阵。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有人来送过食物。

难道说，那些异端裁判所的家伙，存心想要把自己饿死在这里？还是说，自己在这儿待的时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长？

卢杰的思绪有些混乱了，因为在永恒之塔里，他同样也是不会感觉到饥饿的，那是因为在永恒之塔里，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流逝。

难道说，禁魔监狱也是这样一个地方？让犯人能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周而复始的？

这不可能！

艾兰提出的永恒之塔概念，在巴伦大陆绝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绝对不可能还有一个跟永恒之塔一样的地方存在。

那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异端审判所，都是这样对待犯人的吗？或者，他们使用了什么魔法，让犯人感觉不到饥饿，同时也感觉不到时间？有这个必要吗？

卢杰翻来覆去地猜测着，最后他有一种感觉，这肯定是教廷的阴谋。因为如果一个人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下，肯定是会疯掉的。而卢杰，现在已经快要发疯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即使明知道在这里释放魔法会换来无尽的痛苦，他也愿意去反复地尝试。因为痛苦，会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反反复复地自我折磨，让卢杰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他也不止一次地想要重新唤醒体内的阴阳二气，但却根本无法做到。

终于，在再一次的尝试进行元素转化，以生成阴阳二气的时候，卢杰无意间发现了一点隐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东西——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球。

那小球若隐若现，显然无比虚弱。卢杰早已反复检查过自己的灵魂多次，直到现在才终于找到了它。

难道是阴阳二气的本源？它没有受损？没有被毁？！

不是。

卢杰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灵魂根本无法与这小球产生任何的共鸣，它也不是阴阳二气的本源，而是当初里皮化成的那个小球。

就连烙印在灵魂中的里皮都无法被唤醒，就更不用说不知身在何处的小白、翠花他们了。

卢杰无神地望着那黑暗的空间，张着嘴，却没有叹息。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不仅不需要进食，甚至连呼吸都不用了。

他这一躺，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而他所能做的事情之中又多了一样，那就是找出灵魂中的那个小球。

那小球似乎有意在跟卢杰捉迷藏似的，当他想要找到它的时候，它就会消失不见。但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它又会忽然出现，持续闪烁一会儿之后，逐渐淡去。

卢杰已经知道，这小球并不是被自己找出来的，而是被另外一股力量给召唤出来的。他曾试图抓住这股力量，可惜始终毫无头绪。

正文　第十一章　那一双黑色的眼眸

这天，卢杰从昏睡之中醒来。又开始在自己的灵魂中搜索那枚黑白色的小球。

他已经摸着了规律，每隔一段时间，那小球就会自动出现一阵。时间很短，大约几十次呼吸的功夫，但每两次出现所隔的时间是相同的。

卢杰不知道时间，但从感觉上来判断，两次小球出现的时间，刚好是一整天，这也成为了卢杰用来判断时间的唯一一个标准，虽然不知道它是否准确。

如果小球出现的周期真的刚好是一天的话，那卢杰在这地牢里待的时间，至少已经有两年了。

要是他真的被关在这里两年，而至今没有被送去审判，卢杰可以断定，他要么是被判终生监禁，要么，就是外面的人早已经将他遗忘了。

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卢杰一无所知。巴伦大陆与萨切尔魔军的战斗进行得如何，也无法知晓。

卢杰甚至有一种想法，说不定萨切尔魔军已经攻占了教廷，而禁魔监狱因为修建得极为隐秘。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被关押在这里的自己。

也难怪卢杰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现在甚至隐隐希望萨切尔魔军获胜。至少那样，异端裁判所的权力就会消失了。

不过，这终就也只是一个疯狂的想法而已，卢杰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而就在几个月前，卢杰发现了小球的出现与外界有着某种联系。正是因为这联系，才将小球召唤了出来。

卢杰已经尝试过通过这层联系寻找外界的通道，但是他失败了。因为即使以纯精神力去追寻这道联系通道，也会被禁魔监狱中的魔法阵捕捉到，从而给他带来狠狠的惩罚。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痛不欲生之后，卢杰终于在艾兰留下的魔法记忆之中，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完全模拟出那股力量的精神波动，这样的话，或许能够躲避法阵的追踪。

只是，这股力量十分微弱，每天出现的时间又极为短暂，想要模拟谈何容易。卢杰整整研究了两个多月，才总算是勉强掌握了那通道中的精神波动，能不能通过这通道找到出去的办法，就看今天。

卢杰很快就找到了那枚若隐若现的小球，和他计算的时间非常吻合，与小球联系的精神通道才刚刚出现。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按照之前研究的方法，慢慢调整自己的精神波长去符合小球与外界的联系通道。

成功了！

电光火石之间，卢杰的精神忽然抽离身体。耳边轰鸣着巨大的电流噪音。周遭的影像在高速运动下变得扭曲难辨。卢杰只觉一阵晕眩，倘若此刻不是以精神体状态行动的话，卢杰早已抑制不住这种恶心感而伏地呕吐。

就在卢杰的不适感接近临界状态的前一瞬，他忽然感到一阵松快。那令人发狂的噪声渐渐低落下来，眼前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圣天使图像，正在对面的墙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卢杰几乎要欢呼出来——那是教廷的标志！

仅管在此之前，这个标志所象征的权力一度让卢杰感觉到虚伪、恶心，但是，在经历了长达两年的黑暗之后，哪怕眼下出现在卢杰眼前的是一个恶魔，他也会忍不住抱住它亲吻起来。

即使自己曾无数次猜想甚至期待教廷已经不复存在。然而真正重新与这端庄的圣天使图章重逢之时，卢杰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感慨。

如果这标志还存在着，就意味着教廷仍是统治巴伦大陆的正统势力，也将意味着萨切尔的势力还没有扩散，巴伦大陆，还不曾沦为恶魔爪牙下的牺牲品。

如此一来，艾微儿、维多利亚、罗宾、弗洛伊德……所有的朋友们，都应该安然无恙。还有贝克汉姆，他或许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沦为监下囚，他们或许还在什么地方寻找着自己。

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吗？还是早就已经把自己忘了？

这些久违了的面孔在卢杰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旋转，让他这两年间自己压抑的情感忽然溃堤而出。来势汹汹。令他无法招架。

而忽然间，一个想法窜入卢杰的脑海——如果这里是教廷，那艾薇儿跟索菲亚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被关押在这儿。如果她们知道的话，就算是索菲亚不会帮忙，但艾薇儿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为什么她们一直没有出现？难道，艾薇儿已遭遇了什么不测？

还有小白、翠花、喀秋莎、露丝雅、维埃里……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而现在他们都没有出现，是他们不知道，还是全都……

一想到这些人可能全部已经成为了教廷的牺牲品，卢杰的心里就一阵阵地抽痛。他现在只希望他们是全都不知道，这样的话，他们还有可能活着。

短暂的痛苦与挣扎之后，卢杰这才留意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的身体显然还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而灵魂，却已处于另外一个空间。

这似乎是一个还算宽畅的房间，但卢杰的目光所能接触到的只有那个天使圣象，而这种图案，通常只会出现在天花板上。

正当卢杰想要看到更多的时候，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只巨掌从天而降，直接向卢杰头顶罩过来。卢杰吓了一跳，本能躲闪，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自己的精神体像是附身到了某种死物身上，只能束手任由对方摆布。

但那巨掌并没有伤害卢杰的举动，卢杰只是觉得自己被轻轻捏住了，或者说，被卢杰所附着的那件物品，被那只手给握住了。

虽然是精神体，但卢杰仍然感觉到那是一双女人的手。柔软、细腻，一小片温热的触感，是卢杰所从未感觉到的——并不像是维多利亚、或者艾薇儿她们的双手。怎么说呢，像是更多了一分笃定与妥帖。

像是——像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那种被称作来自“母亲”的抚摸。

卢杰不禁暗自嘲笑自己，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分明，自己倒先胡思乱想起来，而且臆想地如此天马行空。果然自己被关得久了，渐渐患上了妄想症？

那双巨掌把“卢杰”给拿了起来，随着对方的举动，卢杰的视线慢慢降了下来，由天花板转到沿着一袭修裁得体的法师魔袍上。

魔袍呈浅蓝色，上面交错着分布着激灵鸟的羽毛——那是非常难得的炼化材料，只有帝国最顶尖的魔法师才有权享有；胸口镶嵌着一颗橘红色的魔晶石，足有鸡蛋般大小；领口的纽扣是以金丝线注以灵力盘结而成的具有增强魔法能力功效的魔扣。右胸金光一闪，卢杰看得不太清楚，但他却坚定地认为那是金徽法师的勋章！

精神体的视线与平时的视线习惯完全不相同，加上刚才穿过通道时的不适，只看了这么一会儿，卢杰已是头晕目眩。正浑浑噩噩之际，卢杰便看到了那一双眼。

因为视距极近，这双巨大的眼填满了卢杰的视线。那是一双黑色的眸子！

黑色的眼眸，在巴伦大陆上并不常见。那无比深遂的颜色，氤氲着一丝薄薄的雾气，令那双眸子显得更加动人。

也许是在禁魔监狱关得太久了的缘故，卢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一双充斥着情感的眼神了。与那目光蓦然对视，竟让卢杰心头砰然一跳！

就只那匆匆的对视一眼，卢杰就又仿佛急急坠入了深渊，那令人不适的电流噪音又再次轰炸卢杰的耳膜，周围的事物快速后退，变成一根根不甚分明的速度线。卢杰又一次被晕眩的不适感袭击。再次恢复过来，精神体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卢杰扶着墙便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扯动着身上的锁链，当啷作响。

这一吐吐得昏天黑地，卢杰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胃里没有一丝可吐的东西，最后只能勉强呕出一口酸水。

本身将精神体送出体外就是一个极耗费体力的巨大工程，加上刚才一番痛苦的呕吐，卢杰如今只能虚拖地瘫倒在地。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身体的不适并没有好转，但卢杰心里却是满足而兴奋的——虽然他并没有体力表现出来。

被囚禁了两年以上，能够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虽然不过是“一、两分钟”而已，的确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况且、通过今天这一番经历，是对卢杰过去两年的努力的肯定，也是卢杰未来的希望。

就算只是精神体，只要能逃拖这令人发狂的监狱，与外界达成某种联系，便一定可以找到办法联系到那些朋友们，就一定能有离开这该死的禁魔监狱的一天！卢杰这么想着，就觉得从前那些自怜自艾，那些悲观与绝望统统都是那么可笑！

卢杰翻了个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朦朦胧胧地渐入梦想。他做了一个冗长复杂的梦，梦中的他仿佛又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