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爷点点头,只能心里叹气。
“父皇此次派遣我来祈福沐浴佛音收获甚大。父皇本来欲请大师入宫参佛几日,如今大师要远程,恐怕不成了。不知大师何日归来?希望下一度的祈福节还能再见到大师。”夜天倾询问。
“东临海路途遥远。归期无定数。小则一二年、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也说不准。太子殿下勿念。”灵隐大师看着夜天倾,郑重道:“老衲送太子殿下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太子殿下需慈悲为怀,心胸宽阔,才能天宽地广。反之,恐怕会祸起天意。太子殿下需谨记。”
“天倾受教。定会谨记于心。”夜天倾颔首点头。转身向,马车走去。
容铃兰立即抬步跟上夜天倾。
“希望大师早日从东临海回来。”云王爷拱手,也向自己马车走去。
马车如来时一般拉出长长的一队,向山下走去。前面容景的马车早已经没了踪影,后面的马车刚刚启程,从上而下,香泉山形成一道醒目的风景。
“阿弥陀佛!”灵隐大师对着天空双手合十,神情似悲悯又似叹息。
“师叔,那浅月小姐真有不同?”慈云方丈问灵隐大师,“与我佛有缘?否则为何您非她不可?”
“她啊,与佛无缘。”灵隐大师笑笑,不欲再说,转身回了寺中,一边走一边道:“我也该收拾行囊启程了。”
“慈云真想和师叔一起离开。只是没想到却出了景世子和浅月小姐受难以及十二金像被盗走之事。如今又被拴住了。恐怕皇上不会放过灵台寺。”慈云方丈一叹。
“有难就去荣王府寻求景世子,他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定会相助一二的。”灵隐大师道:“你放心,灵台寺有惊无险。那十二尊佛像啊……就不要再想了。交给皇上和太子殿下去烦心就好。”
“师叔说的是!”慈云大师点头。
二人说话间进了寺中。山门关闭,热闹了数日的香泉山终于安静了下来。
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内,直到下山云浅月都一直沉着脸对着容景。容景靠着车壁坐着,似乎没看到云浅月冷脸的神色,从上车后就手捧了一本书翻看。似乎看得极其入神。如玉的指尖不时翻动书页,轻轻的翻书声不时响起。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待得无聊,也没有睡意,也拿起一本书倒着翻看起来。
容景眼皮抬了抬,看了云浅月一眼又垂下继续看书。
车中二人都不说话,各自看书。车厢外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掺杂着凌乱马蹄声连续地响起。下山后,走上官道,晃荡的马车才平稳。
夜轻染打马来到车前,“月妹妹,你在做什么?下来骑马吗?我载你一程!”
“不骑!”云浅月头也不抬。
“还在生气啊?前面十里地之后我可就要转了路去军机大营了。你想找我赛马估计又要等好些日子。”夜轻染道。
云浅月抬头,蹙眉问:“军机大营离京城很远?”
“军机大营在西山,离这京城五十里地。也不算远。但是半个月后就是每年一度的武状元大会。今年皇伯伯有旨,会有所扩充武考范围,不止京中各府好武学的公子们、各州县武子们,布衣百姓只要过了各州县所设的前三名,都可以参加此次武选。军中优秀者也可以参选,进入前三甲直接官升三级。头名武状元封官拜将,最主要的是还有和弱美人交手的机会。我掌管军机大营,如今自然要回去忙于此事。恐怕半个月之后才能寻到空来去找你玩。”夜轻染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半个月之后又有热闹了?”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她想着如今这家伙功力尽失,手无缚鸡之力。十年的奇才桂冠长盛不衰今年估计要交出去了。
“嗯,那是自然!”夜轻染点头。
云浅月放下书本,伸手去挑帘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出去和你骑马吧!”
云浅月手刚伸出,容景出手拦住他,对外面的夜轻染道:“如今正当白日,她如何与你共乘一骑?出外游历七年,脑子都游历没了?别忘了这里是天圣京城,不是蛮荒之地。你不在乎名声,她可有要在乎的。”
云浅月偏头看容景,她何时理会狗屁名声了?
“也是!你这弱美人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小丫头,那就等半个月之后完事儿我再去找你赛马。”夜轻染点头,“那我先去军机大营了!”
“那好吧!”云浅月同意,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她不怕什么乌七八糟的名声和传言,但是总归是麻烦。她对麻烦向来敬谢不敏。
容景松开了手,继续看书。
云浅月却是伸手挑开车帘,只见夜轻染已经打马离开。骏马疾驰,他身姿端坐在马上笔直,仅仅是一个背影居然也说不出的潇洒。她正看着,夜轻染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回头对她看来,松开缰绳,双手捧着脸对她做了个怪脸,她扑哧一笑,想着夜轻染真是一个让人轻松且好相处的人。直到看不到夜轻染身影,她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笑意。
容景抬头看了她一眼,温润的声音淡淡,“放下帘幕,你刺到我眼睛了。”
云浅月收回视线,哼了一声,“我帘幕就挑了一道缝,连个阳光都看不到,如何能刺到你眼睛?胡扯!”
容景头也不抬道:“你笑得像是花痴,我看了自然刺眼。”
云浅月顿时恼怒,伸出腿狠狠踹了容景一脚,瞪着他,“最好闭上你的毒嘴。夜轻染比你好多了,我自然要对他笑。花痴也比你好看。”依然为他刚刚不帮她而恼怒。
容景忽然放下书本,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瞪着她,“难道我说得不对?”
容景眸光微凝,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手腕攥住,用力一拽,云浅月就被拖到了他面前,他低头看着她,声音极低,“嗯?你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喂,你松手!”云浅月不妨这家伙突然动手,伸手去掰他手腕。可惜她面前这个人虽然功力尽失她也没他力气大,只是有些恼地看着他,没好气地道:“说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事实?”容景清泉般的眸光骤然深邃。
云浅月一愣,她盯着容景的眼睛,还没发现他的眼睛居然还会变色。她正看着,不妨容景突然低下头,向她凑近。
云浅月一惊,连忙躲闪,奈何躲不开,只能看着那脸凑近,放大,如莲似雪的清雅之气瞬间将她包裹,她连忙道:“喂,容景,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的嘴毒吗?我让你尝尝,试试能不能将你毒死。”容景的头继续向云浅月的唇吻来,手腕的力道丝毫不松懈,钳固着她一动不动,他低声道。
“自然能毒死,你……你滚开……”云浅月骤然觉得心跳加速,慌乱地看着容景的唇凑近她,本来伶牙俐齿,如今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这样的风流阵仗,她哪里经历过?觉得自然要被他的气息给渲染了,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心口。
容景看着云浅月慌乱的样子,眸光微闪,低低道:“能不能毒死你说了不算,只有试过了才知道……”话落,唇瓣贴上她的唇瓣。
云浅月感觉她呼吸都停了,心跳了也停了。所有的一切都九霄云外,只有眼前这个人和他清凉如羽毛的唇。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容景只是轻轻一触云浅月唇瓣,轻若无痕,似碰到好似又没碰到。他忽然一把将她推开,闭上眼睛靠着车壁嫌恶地叹息道:“你实在令我下不去口,算了!”
云浅月感觉好像在做云霄飞车。听到容景的话,她大脑翁一声,所有慌乱刹那都烟消云散,她恼怒地瞪着他,“你个烂人,你……”
“你若再骂一句,我就真会不嫌弃也要给你试试。”容景警告道。
云浅月声音戛然而止。虽然心里磨牙恨得要死,但是却是住了口。伸手按着心口,想着不气,不气,反正还没有多远就到家了。她以后也不用见这个毒嘴毒蛇毒心毒肝毒肺的男人了!如今就忍忍!
马车内陷入沉静。
云浅月为了不闹心,背过身不看容景。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容景闭着眼睛睁开看着云浅月背着的身子还气得一鼓一鼓的,他嘴角微勾,如玉的手轻轻放在唇瓣上按了按,又缓缓放下,无声而笑,笑意刚刚绽开,又隐没于无形,眼中的笑意也化为深邃幽寂,片刻,他再次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抹剪影,他如诗似画的容颜看起来莫测莫名。
一路再无话,马车畅通无阻地入了城。
云王府门口,云孟早已经带着人等候,一见容景的马车来到,他立即上前,“多谢景世子送我家小姐回府。老王爷吩咐说请世子入府吃过便饭再回荣王府。”
“告诉云爷爷,说不必了。容景这就回府。”容景闭着眼睛不睁开,对外道。
“既然这样那世子改日再来也好。”云孟知道容景说一不二,也不坚持,见云浅月已经挑开帘子跳下车,他立即大叫,“浅月小姐,您怎么还跳车啊?这样不淑女……”
云浅月脚沾地,一句话也不说,就向府内走去。步履很快,转眼间就没了影。
云孟一愣,看着云浅月,又看向紧闭的马车,刚要问容景他家小姐怎么了?容景已经开口吩咐弦歌赶车。弦歌再不耽误,一挥马鞭,马车立即驶离了云王府门口。
云孟愣愣地看着容景马车走远,他连忙去追云浅月,大叫道:“小姐,老王爷让您回来立即过去他那里。他正在屋子里等着您呢!”
云浅月本来要回浅月阁,只能停住脚步,拐道向云老王爷的院子内走去。她脚步踩得重重的,一路走来踢到了好几株开得正艳的花。心中郁气不散。
“哎呦,我的好小姐,这可是金品牡丹。都被您给踢坏了。”云孟跟在云浅月身后,连忙扶起被她踢倒的花,心疼地嚷嚷。
云浅月恍若不闻,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容景那混蛋刚刚的举动和那句话。
“小姐,老奴知道您此去灵台寺受了委屈,您放心,老王爷正在查呢!定能还您一个公道。将那害您和景世子的人找出来。”云孟跟在云浅月身后两步,不敢跟得太近,生怕云浅月这气势将他踢倒。
云浅月哼了一声,依旧不答话。
云孟也不再开口,想着小姐和景世子今日都看起来不对。怕是因为在地下佛堂关了三日夜郁气依然不散吧!希望老王爷能将小姐开导好。
来到云老王爷的院子,云孟停住脚步,云浅月自己走了进去。
“你个蠢丫头,还知道回来?每次出去一趟都给我做些蠢事儿回来!”云浅月还没进屋,云老王爷的骂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云浅月立即停住脚步,转身就往外走。她此时心情不好再进去挨骂的话,可不敢保证会不会真去揪了这老头的胡子。
“喂,臭丫头,你回来!”云老王爷见云浅月居然返回去了,立即大喊。
“你要保证不骂我一句,我就进去。你若是还想骂我,我就等你先骂够了我明天再来。”云浅月背着身子威胁云老王爷。
“你个臭丫头!你还反了不成?”云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睛。
云浅月也不答话,继续往外走去。
“唉,你……你回来!我不骂你了。”云老王爷见云浅月真要走,只能服软。
云浅月郁气散去一半,转身走了回来。
玉镯含笑着走出,给云浅月见礼,云浅月对她点点头,抬步进了屋子。云老王爷正站在桌前临摹字帖,见她进来哼了一声,“臭丫头,几日不见,你倒是长了脾气了?”
云浅月也哼了一声,走过来大咧咧地坐在了老王爷面前,瞟了一眼他临摹的字帖,忿忿地道:“谁要你让容景那个烂人带着我去灵台寺来着?我险些小命交待那了。若我死在了那里,看你还上哪里找我这么聪明的孙女!”
“有景世子在你身边护着你,你怎么会死?别胡说八道!”云老王爷板下脸。
“他险些自己都死那!”云浅月想起她辛辛苦苦一根筋救了那家伙不得好报就心中来气。
“他即便自己死了也护着你不死!”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见她提起容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吹了吹胡子,“怎么这副要吃人的样子。他得罪你了?”
“得罪大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云浅月道。
“你个臭丫头,你以为谁愿意见你?若不是我厚着老脸派人去荣王府请景世子庇护你,你哪里有福祉能让他护着?景世子是谁?你是谁?你以后不见人家,人家还不屑见你呢!”云老王爷白了云浅月一眼,哼道。
“那正好!我求之不得。”云浅月立即道。
“你个臭丫头!简直就是找打!”云老王爷将手中毛笔扔向云浅月脑袋。
“爷爷,你要打我一下,我这就走。”云浅月瞪着云老王爷。这老头骂人和打人的毛病真不好。她必须得给他改正。
云王爷的毛笔在接近云浅月脑门一寸处被迫停住,他看着云浅月,胸脯鼓动,“你个臭丫头,当真反了。我打的就是你,你敢给我走一步试试!”
话音未落,云浅月脑门着着实实挨了一下。
云浅月哼了一声,瞪着云老王爷,她自然不敢真走。瞪了半晌,见云老王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似乎她要反抗他就打死她。她忽然双腿一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要多响亮有多响亮,要多惊天动地有多惊天动地。
随着她哭声响起,眼泪顿时如泉涌,哗哗地流。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进了院子,正是随后回来的云王爷和云暮寒。二人听到云浅月的哭声,对看一眼,连忙快步向屋内走来。
云老王爷顿时慌了,手中的毛笔也扔了,看着云浅月大哭,连忙道:“喂,臭丫头,你哭什么?”
云浅月不理他,只管蹬着脚大哭,将桌子踢得砰砰响。
“我……我打你那一下又不疼……”云老王爷无措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哭声更大了起来,就是不答话。
“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我……”云老王爷伸手去给云浅月擦眼泪,被云浅月打开,他也不恼,陪着笑脸道:“爷爷知道你委屈了,乖,别哭,我不再打你就是了……”
云浅月依然哭,脚也不停,桌子剧烈地晃动,桌子上的字帖和宣纸笔墨眼看就要掉地上去。她仿佛没见,踢得很用劲。
“不要再哭了!”云老王爷见哄不管用,直接怒喝。
云浅月哭声在他话落骤然高了起来,哭得好不凄惨,跟死了娘似的。
云老王爷吓了一跳,看着云浅月,老脸揪成一团,又立即软下声音哄到:“爷爷还不是跟你玩呢吗?你至于吗?乖孙女,快别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将那小王八蛋去杀了怎么样?”
“浅月,有话好好说,别哭了……”云王爷也不忍心,连忙走过来劝道。
云暮寒则是快步来到桌前扶住桌子,拯救了一方上好的墨石砚台和一堆字帖,他倒是没出声,只看着云浅月眼泪如泉,眸光闪了闪。
“哎呀,是爷爷错了,爷爷真错了……”云老王爷低声下气地赔不是。
“浅月,你看你爷爷都跟你认错了,快别哭了……”云王爷何曾见过云老王爷给人赔礼认错?连皇上都让着他三分脾气。对云浅月又劝道。
云浅月觉得是应该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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