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想着原来如此,又问道:“德亲王是什么时候布置要杀我家大人的?”
“据说是早有布置,就等着机会了。所以,刑部一定不能去。”云离道:“如果沈大人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为了不耽搁调查的时机,病中上表将这件案子移交给别人,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德亲王也无可奈何。”
云浅月皱眉,早就布置了?这么说不和秦玉凝联手,德亲王也是要杀沈昭的了?她勒住马缰,“云世子放心,我保家大人一定无事儿,您在这里下车吧!我送我家大人去刑部。”
“你这个侍卫是怎么回事儿?刑部安排了重重杀机,如何能是你一个护卫说保就保住的?”云离急了,训斥云浅月,觉得这个侍卫真是胆大,做起主子的主来了,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这个侍卫竟然还要去?他不明白地看向沈昭,他怎么选了这么个不听话的侍卫?真的是忠心?让他觉得他好像急不可耐要送沈昭去刑部送死一般。
“我是景世子选出来给我家大人的护卫。”云浅月不想亮明身份让她这个哥哥再担心,若是他知道她受着伤还要去危险的地方,估计也会跟着。
沈昭立即道:“云兄放心!景世子自有打算。”
云离一听容景的名字,恍然地问沈昭,“你知道刑部今日有埋伏?”
“嗯!”沈昭点点头,“不过还是多谢云兄关心。”
云离愣了愣,忽然失笑,“倒是我多虑了,既然景世子有安排,那我就在此下车吧!”话落,他挑开帘子下了车。
云浅月见云离下车,松了一口气,对他道:“云王府的马车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云世子宽心,我会将我家大人毫发无损带回来的。”
“既然你是景世子的人,我倒不担心了!”云离点点头,走向后面的马车。
云浅月见云离上了车,帘幕落下,她不再耽搁,挥鞭赶车向刑部走去。
马车刚走不远,忽然有破空的箭矢声传来,目标却不是对准她的马车,而是云离的马车,云浅月面色一变,当即松了马鞭,伸手一拉沈昭,弃了马车,向云离的马车飞去。
她怕去救云离丢下沈昭箭羽再度冲他来的话,反而中计。
她的轻功身法极快,赶在破空之声到来之前拉着沈昭钻进了云离的马车,瞬间在马车四周用真气阻隔了一层防护罩。
她防护罩刚布置好,三支羽箭“嗤嗤嗤”穿透马车的帘幕射进了车厢,正是云离的所在的位置。
云浅月松开沈昭,不敢用那只受伤的手臂,则是用一只手抓住了一支箭羽,双脚夹住了一支,另外用嘴叼主了一支。
三支剑雨刚被她接住,便刻不容缓地又被她催动真气反手按照原来的方向扔了回去。
“嗤嗤嗤”三声箭羽刺破**的声响,街道一旁的房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再无箭羽射来,云浅月寒着脸拉开帘幕。
只见远处的一处屋脊上有一个黑影中了三支箭躺在那里,显然刚刚的冷箭是放的,她沉声开口,“青影,去将那个人弄下来。”
“是!”青影应了一声,向那处屋脊飞去,心中想着世子妃动作太快了,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云离此时脸色发白,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要杀他?明明他以为德亲王是要杀沈昭的。
沈昭比云离镇定许多,毕竟他比云离多了在南疆血染疆场的经历,亲手杀过人。
不多时,青影便将那人的尸体扔到了马车旁,那人黑衣蒙面,三支箭羽都穿钉在他的要害之处。三处毙命。
“将他面巾揭开,检查他是何人?”云浅月吩咐。
青影点头,伸手扯掉了那人的面巾,只见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他在他全身检查了一遍,对云浅月摇摇头,“身上什么也没有?”
“身上有无刻印?扒光了检查一遍。”云浅月又道。
青影呆了一下,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云浅月,不得不提醒,“这是大街上……”
“你寻个背静处去检查。”云浅月道。
青影拖起那男子转身进入了一处胡同的角落里。
云离惊讶沈昭这个贴身侍卫刚刚的魄力,不免多看了他几眼,那一瞬间觉得他抿着唇寒着脸的表情竟然像一个人,但又很快打消了想法,她胳膊伤得重,应该在荣王府养伤才对,这才几日,伤口定然不会这么快好的。
不多时,青影回来,轻声禀告,“身上有皇室隐卫的刻印,不过甚是普通。”
“果然!”云浅月沉下脸,对青影摆摆手。
青影意会,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了一下,回身对云离道:“云世子,你招出云王府的隐卫,现在由隐卫护送你,带着这个放冷箭的人,进宫找皇上给你伸冤。”
她将云王府的三千隐卫早已经给了他。但是那三千隐卫毕竟只是云王府训练的一般隐卫,这等武功高强放冷箭的人,云王府的隐卫还是警醒度不够,若没有她,今日云离必死。
她到底要看看夜轻染见了那皇室隐卫如何给个说法。
云离也是聪明,即刻就明白了云浅月的意思,点点头,对暗中喊了一声,有几名隐卫立即出现,抬起那刺杀死去的人装在了后车坐上。
“我们继续去刑部。”云浅月对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
云浅月伸手拉了他,再不多说,足尖轻点,离开了云离的马车,回到了沈昭的马车。她落座后,一拉马缰绳,马车继续向刑部而去。
云离看了沈昭离开的马车一眼,落下帘幕,白着脸吩咐车夫一句,车夫一挥马鞭,由隐卫护送着,向皇宫而去。
这一处的刺杀不过须臾之间,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马车上,沈昭低声问云浅月,“刚刚那名是皇室隐卫,难道是皇上、摄政王、或者是夜小郡主要杀云世子?”
云浅月淡淡道:“皇室隐卫分流甚大,分为暗龙,暗凤,普隐。刚刚那个人身上带着皇室隐卫的刻印,但是极为普通,那么就是普隐了。暗龙在夜轻染手中,暗凤在夜轻暖手中,普通隐卫夜天逸有一支,德亲王府有一支,还有宫里的明太后,六公主,以及皇室的皇子公主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
“既然普隐分流如此多,如何能分出是何人下的手?”沈昭蹙眉。
“外人分不出来,但是夜氏独有一套能分辨普通隐卫分属谁的法子。”云浅月话音一转,有些凉凉地道:“我们也不需要知道是谁,只需要让夜轻染和文武百官知道有皇室隐卫暗中刺杀云离就成了。”
沈昭若有所悟,点点头。
“容景为何没与你一起出宫?”云浅月想起容景,刚刚她没见到容景出宫,就想问沈昭,奈何被云离搅乱了,不过也是他这个哥哥福大命大,好心救别人,反而倒救了自己。
“景世子被皇上派人喊去了帝寝殿。”沈昭道。
云浅月点点头,夜轻染如今躺在床上,自然不让容景轻松了。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再无阻拦,两柱香后来到了刑部。
刑部大门口,德亲王的副手副中郎将赵穆带着刑部的所有官员已经等在那里。一见沈昭的马车来到,赵穆立即走上前,满面含笑地道:“沈大人来了,我刚刚听说沈大人昨日染了风寒病了,以为今日不来了。刚要带着人撤了,不想沈大人来了。”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赵穆,这个赵穆她自然认识,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为人圆滑机警,在德亲王手下这些年很受重用,与朝中官员们从来没红过脸,人缘不错。
“咳咳……”沈昭压抑地咳嗽了两声,他装得也像,声音粗噶,显得肺气不通,“皇上刺杀一案不能耽搁时机,如今毕竟再不是冬日了,天暖渐暖,尸体时间长了便搁不住了,我染小小的风寒不算什么,为皇上分忧解难才是分内之事……”
一边说着话,他一手跳开帘子,一手捂着胸口,脸色因为刚刚云离被刺杀的惊险苍白还没缓过来,此时正巧用到了这里。
刑部的一众官员本来还以为沈昭是装的,如今一看他的样子,对他染了风寒不由信了。
“朝中若是多几个如沈大人这般的好官员,何愁我天圣朝纲不兴天圣皇朝不兴啊!”赵穆感慨了一句,面露关心,“沈大人看起来风寒甚是严重,刑部停尸房阴气重,赵某怕你受不住,要不改日吧?那尸体还能放个两日。”
“既然来了,就今日吧!早查明真相,也好早结案,匪首一日不抓,一日难安,连我皇都敢刺杀,简直是太嚣张,这可是关系到我皇的安危,耽搁不得。”沈昭摇摇头,扶着车辕要下车,似乎不太有力气,他苦笑了一下道:“上午的时候喝了浓汤药还好一些,不想这时候严重了,不过进去片刻后就出来,应该无碍的。”
赵穆点点头,“沈大人如此劳心,让下官觉得惭愧。”
“来,扶我进去。”沈昭将手无力地搭在云浅月那只没受伤的肩膀上。
云浅月连忙下了车,伸手去扶他。
这让赵穆等人不由得多打量了云浅月几眼,沈昭的这个贴身侍卫他们自然都认识,到也没拦阻他跟着一起进去。
由赵穆领着,一行人进了刑部。
来到了刑部的停尸房,赵穆吩咐,“打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人立即打开了房门。
“沈大人请!”赵穆略施一礼,请沈昭先行。
沈昭点点头,由云浅月扶着进入。停尸房也是分为三六九等,下等停尸房,也就是偷鸡摸狗小案死了的人,中等停尸房,是一般大宅内院和牵涉到身份较高死的人,上等停尸房则是特大案件牵涉死的人,比如皇上,公主,王爷,世子等,如今这个案件是刺杀皇上,这是特大案中的第一位,死的人自然严密看管。
偌大的停尸房只停着六具太监的尸首。
云浅月打量了一眼,这六具太监的尸首保存得完好,连太监服都没脱,或是被刀剑砍死,或是被剑雨刺死,血迹的衣服和身体黏在一起,死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显然不曾有人动作手脚。
云浅月心疼升起一丝疑惑,这些尸体没被动过手脚,那么说秦玉凝不是在刑部准备了?她看了沈昭一眼,她想起早上容景特意强调的话来,传音入密问,“你可感觉出他们是否有被下了咒术?比如死咒。”
沈昭也打量那些尸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没有感觉到,就是六具尸体而已。”
云浅月抿唇,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她又传音入密道:“让仵作进来!”
沈昭对赵穆道:“请仵作!”
“来人,请仵作!”赵穆对外吩咐。
声音传达下去,外面进来一胖一瘦一年老一年轻两位仵作,给沈昭见礼,“沈大人!”
“给他们验尸。”沈昭吩咐。
那二人点头,拿了验尸的工具上前挨个检查尸体。
云浅月细细看了这进来的两人一眼,这两人稍微有些功夫,但也不是很到家的那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静观其变。
“这六个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阉人,身上均有一种隐形印记,这印记像是……”那二人查了片刻,其中一人开口,但是话说到一半,便闭上了嘴。
赵穆连忙问,“像是什么?”
“照实说来!”沈昭也道。
“像是皇室隐卫的刻印。”那人道。
“不错,就是皇室隐卫的刻印。”另外一人也道。
赵穆大惊,“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皇室的隐卫要刺杀皇上?”话落,他看向沈昭。
沈昭似乎也很是惊异,吩咐道:“将这六个人的刻印都画下来,稍后我进宫呈给皇上看。此事非同小可。”
那二人齐齐点头。
“继续查,看看还有什么?”沈昭再度吩咐。
那二人又检查起来。
片刻后一人又道:“这几人均是行刺前服了剧毒,牙齿都是黑的,显然是当时将毒含在了嘴里,即便留下活口,也是一死。”
另一人又道:“但是这六个人口中的剧毒看起来各不相同,其中两个人的剧毒一样,另外一人和另外的三人分别也是两种剧毒。因为他们口中剧毒令牙齿演变的颜色不同。”
“是否说明这六个人不是受一人指派?要杀皇上的人其实是三拨人?”赵穆问沈昭。
沈昭微微点头,“也可以这么猜测!”
“继续查!看看还有什么?”赵穆这回发话。
那二人继续查起来。
不多时,又一人摸着一具尸体道:“有两个人的骨骼奇特,和其他人不同,似乎是修炼了锁骨的功夫……”
这时,云浅月忽然感觉心口有些灼热,她立即伸手捂住心口。
沈昭时刻注意着云浅月,此时连忙看向她。
云浅月在衣领前抓了一把,隔着衣物抓住了她佩戴在脖颈上的那块玉佩,灼热的感觉正是玉佩上传来,这块玉佩是容景给他的那块玉佩,她面色一变,对沈昭传音入密道:“一定是容景出事了。”
沈昭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心慌,这玉佩从来未曾这般热过,这玉佩是容景的,牵引了他的心血,一定是他出事了,我才能感应到。”云浅月脸色发白,抿唇道:“不行,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他。”
沈昭立即点头。
云浅月再不多说,伸手拽住她,飘身冲出了停尸房。
她的动作太快,如离弦之箭,转眼间就从一众官员的头顶上飞过。
赵穆本来见沈昭和他这个侍卫低声耳语,心下疑惑,不动声色地看着,此时见二人竟然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而且转眼就没了影,他一怔,喊了一声,“沈大人!”
众官员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没了沈昭和他那侍卫的身影,齐齐一愣。
赵穆连忙向外走去,须臾就冲出了门口,只见哪里还有沈昭的影子,他连忙喊了一声:“来人!”
一人现身,一身黑色锦衣,显然是隐卫。
“刚刚那二人呢?”赵穆问。
“似乎是出了刑部向皇宫的方向去了。”那人立即回话。
赵穆皱眉,不明所以,须臾,他压低声音吩咐,“速速去德亲王禀告老王爷,就说沈昭和他的侍卫进了停尸房不到一盏茶时间,便急匆匆离开去皇宫了,一切未曾来得及出手。”
“是!”那人身影一闪,离开了刑部。
赵穆见那隐卫离开,回身看了一眼众人,摆摆手,“今日就先这样!”
众人也是不明所以,点点头。
云浅月拉着沈昭冲出了刑部之后,凭借感觉,直接向皇宫施展轻功而去。
重重屋脊从她身下闪过,她感觉心口的玉佩越来越烫,似乎要将她灼烧,容景和她娘为了抵抗那日两位帝师做法破除那个孩子代替夜天赐的定术,受了伤,若是有人对他不利的话,她忽然不敢想象。
一直被他保护在怀里,遮风挡雨,几乎让她忘了也会有人对他不利。
他不是神,不会强大到没人奈何得了!
袖中的拳头攥紧,脑中一团乱麻,只凭感觉他就在皇宫方向,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青影似乎也察觉出容景出了事,紧紧跟随在云浅月身后,声音罕见地焦急,“世子妃,世子在皇宫方向的承乾街。”
云浅月点头,强自让自己镇定,对沈昭道:“快,用你的咒术探知,看看他是如何情形?”
沈昭连忙点头,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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