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抬起头,好奇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站起身,对老者笑道:“大爷没关系。”话落,她对沈昭又道:“嗯,我见过容景。”
沈昭一喜,“景世子是不是和传扬的一样?”他似乎太激动,也顾不得了,上前盯着云浅月兴奋地问,“就是那句诗评价的,‘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
云浅月看着沈昭激动的眉眼,想着老妇人真是半丝也没夸张,她这个儿子已经中了容景的毒了。她笑着点点头,“还好吧!他也是人,一样吃饭睡觉。就是学问好点儿,长得好点儿。其他和正常人一样。”
沈昭闻言兴奋不减,“姑娘,您可和景世子说过话?”
“嗯,说过!”云浅月想着她何止说过,和她说话最多的人大约就是他了。
沈昭眼睛灼灼亮地盯着云浅月,“真是太好了,你和景世子都说过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仰慕景世子,想知道……”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者又打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一提到景世子你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话落,他对云浅月道:“姑娘别介意,我这个儿子从小就仰慕景世子,钦佩他。关于他的一切,他都跟中了毒似的。”
云浅月想着若是古代也有追星的话,那么她这里就遇到了一个。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沈昭兴奋的眼,想着她若是说她是云浅月,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天下人人推崇容景,将他推上了一个帝王都嫉妒的高度,如今少年这样崇拜他,也不稀奇,不过为了不麻烦,还是最好不要说太多了,于是她道:“他就说了一句姑娘劳烦让让路。”
沈昭睁大眼睛。
云浅月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肯定地道:“是这样的!”
沈昭顿时泄了气,“原来姑娘是在大街上见到景世子的啊!”
“嗯!”云浅月笑着点头。
“姑娘就没趁机与景世子说几句话?”沈昭有些不甘地问。
“当时人太多,没来得及,况且我和他也没什么说的。”云浅月摇摇头。
沈昭升起的希望又破灭,片刻后,他抬起头,挠挠脑袋,对云浅月有些憨地一笑,“唐突姑娘了,景世子是天下第一奇才,我若是能见到,和他说上一一番话,便觉得荣幸。”
“既然大爷和大娘同意,你就去天圣吧!”云浅月笑道。
“我一定会去的!”沈昭点点头,“我要与景世子同朝为官。”
“臭小子,你学那些东西要真能有用,考进官场还行,考不上就白搭,别说大话了。和景世子同朝为官,也不看看你的斤两。”老者又拍了沈昭一下,转身出了房门。
“我一定能考上的!”沈昭肯定地道。
云浅月笑看着他,抖了抖手中的书问,“这些你看过几遍?书中批注都是你做的?”
“这些书我能倒着背下来,批注是我做的。”沈昭点点头。
云浅月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骄不躁,就如陈述一个事实,点点头,不再说话。
沈昭以为她还会再问什么,但见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将书给了他,伸手接过书,试探地问,“姑娘看起来就是读书之人,你既然看了我这批注,觉得我见解如何?”
云浅月笑笑,“我一个女子见解而已,不问也罢。这书你去天圣京城的时候拿着吧。见了容景之后,你何不当面问他的见解?岂不是比我的见解要管用?”
沈昭觉得有理,喜滋滋地将书收起来,“我去天圣京城的时候一定带着这些书。”
云浅月不再说话。
沈昭放好书后,似乎才认识到男女有别,有些脸红地看了云浅月一眼,连忙出了屋。
不多时,老头和老妇人端了做好的鸡和雪菇以及两个小菜走了进来,面食则是粗粮的饼子。饭菜刚一上桌,便满屋飘香。
老妇人笑道:“这雪菇就是香,姑娘别嫌弃,多吃一些。”
云浅月笑着点头,这样的山野人家的饭菜她来到这个世界总共算上这次也就两次。另外一次是几年前她和风烬出门,也是冬天,住在了一家猎户家里。她拿起筷子,见他们三人都没上桌,笑着招手,“大娘,一起吃吧!”
“姑娘是贵人,你先吃,你吃完我们稍后再吃。”老妇人摇摇头。
“一起吃吧!贵人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没什么特殊。你们儿子将来没准封侯拜相,也就是贵人了。”云浅月伸手将老妇人拽着坐着她身边,又反客为主地对老头和沈昭招呼,“大爷,沈昭,一起吧!”
“瞧这姑娘说的!我不指望昭儿封侯拜相,能有个一官半职就行了。”老妇人笑了。
“就是,他学那些东西指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老头也不推脱,坐了下来。
沈昭有些脸红,不说话,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和气融融,这一家见云浅月知书达理,待人和气,又没有贵人的架子和趾高气扬,心中欢喜,不停地让菜,云浅月被这样的热情和安静感染,不知不觉吃了许多。
饭后已经下午,太阳挂在西天,云浅月要离开,老头却道:“前方还有两百里才是紫月城,姑娘的马虽然是好马,但还有两个时辰太阳落山,山路不好走,你一个姑娘家路上危险,要不就住下明早再走吧!”
老妇人也连忙搭话,说让云浅月住下,家里有两铺炕,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房间,给她让出一个房间来没问题,让她住下。
沈昭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是一个意思。
云浅月觉得反正她也要看看南疆国舅的目的,既然拖着路程了,索性就再拖一些,于是点头答应。三人都很高兴,老妇人去刷碗,沈昭去烧炕,老头去将云浅月的马牵来院里,三人各自忙活。
云浅月坐在屋中喝水,一边看着窗外忙活的三人。须臾,她又拿出纸笔来,给容景写信,自然是关于沈昭。这一封信不长,所以很快就写好,写好之后她折好,喊出墨菊,同样递给了他。
墨菊接到信后,似乎犹豫了一下,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公子若是知道您……嗯,那个沈昭……您还是别住在这里了,要不返回银月城吧?反正五十里地,对于踏雪来说也不算什么……您不想返回的话,就快走二百里,去紫月城休息……”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墨菊等了半响,不见云浅月答复,声音有些低,试探地问,“浅月小姐?”
云浅月又好气又好笑,“我就住在这里,你将信传给你家公子就是。他不但不怪我,没准还感谢我无心插柳给他网罗一个人才呢,这个沈昭可了不得,将来没准成为你家公子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墨菊闻言一喜,“既然这样,属下这就再去给公子传信。”话落,人退了下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想着容景真是不嫌脸红,他一人种桃花,无数人帮他剪桃花枝。
这一夜,云浅月宿在了山野人家,南疆国舅依然未超过她离开,也宿在了后山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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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用人有道,他一人种桃花,无数人帮他剪桃花枝……O(∩_∩)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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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相逢陌路
第二日清早,墨菊传来了容景的飞鸽传书。
云浅月打开书信,只见是关于南疆国舅的,容景言南疆国舅非比寻常,他曾经查过他的来历,但未曾查出有用之处,南疆国舅显然这次是因为南疆而来,但是中途跟上她,必定是她身上有什么让南疆国舅重视之处,让她小心一些。
云浅月放下信纸,想着容景信中未提到沈昭只言片语,应该是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没收到关于她落宿在这处山野人家的消息。不过昨日她写的那两封书信前后脚传出,如今容景应该还有一封书信传来才是,于是她放下书信,并没有立即回信,而是看向窗外。
一家三口已经起来,大娘在做饭,大爷在喂鸡,沈昭正在喂她的踏雪吃草,看神情甚为喜爱,三人各做各的事情,让冬日的小院里,看起来有些温暖。
果然不多时,墨菊传来了容景的第二封书信。
云浅月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既然他有凌云志,就为他架一座青云梯吧!不过需经雕琢,否则这样入朝的话,怕是会成摄政王的下酒菜。我让墨菊安排他即日起来京,你不必理会了。”
另写:“云浅月,你看,我不能放心你是对的!不管是桃花,还是梅花,不管是给我,还是你自己,你总惹回家一朵。”
云浅月翻白眼,有些无语地提笔回信,一封信写罢,让墨菊传回去,大娘也来喊她吃饭。她站起身,出了房门,来到昨日的主屋。
早上的饭菜和昨日一样丰盛,期间,大娘问道:“姑娘,还没问你名姓。”
云浅月笑着道:“我夫君姓楚。”
大娘、大爷和沈昭齐齐一惊,大娘不敢置信地道:“姑娘已经嫁人了?”
“嗯!”云浅月点头。
“天圣京城有楚姓人家吗?”大娘问向沈昭。
沈昭也看着云浅月,摇摇头,“我未曾听闻楚家的大姓。”
“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嫁人。”大娘看着云浅月眉心道。
云浅月见大娘盯着她眉心,想着据说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区别在于一个眉心紧密,一个眉心松散,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只是过了礼,还未曾圆房。”
大娘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天圣京城虽未有楚姓,但十大世家第一大世家姓楚。”沈昭打量云浅月道。
大爷打断二人的话,“楚姑娘总归是贵人就对了,你们两个刨根问底做什么?”
大娘闻言对云浅月和善地一笑,“既然这样就不能喊姑娘了,该喊楚夫人。”
沈昭低头吃饭,也不再说话。
云浅月笑笑,她这次用李芸的样貌出来也是有一番考量,一是她红阁小主的身份,二是楚家家主夫人的身份,虽然不动用红阁,但她可以借助容景的楚家。摩天崖本来就在南疆和南梁以及天圣边界。而这两者身份都神秘,既然南疆已经足够复杂,那么就更再复杂一些,越是复杂,越是混沌,越好浑水摸鱼。即便十大世家中的人苍亭和蓝漪等认出她又能如何?该有顾忌的人是他们才是。十大世家总要划出分割线,这一回借南疆之事,就此分门立派,让十大世家如今混沌的情形清楚明目,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姑娘是否认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沈昭未喊姑娘,半响抬起头问道。
云浅月一怔,忽然一笑,“何故有此一问?”
“姑娘是贵人,既然能认识景世子,也能认识浅月小姐吧?故有此一问。”沈昭道。
云浅月笑了笑,“也算认识。”
沈昭盯着云浅月的眼睛,“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当真很好?”
云浅月想着沈昭虽然读书,但没死读书,从昨日他批注的注解,就能看出其聪明。虽然身在山野,但关心天下事情,想来心里对她的身份一直在猜测,不过问及她,应该是关于容景和她的那些传言,她笑道:“有人说她好,有人说她不好。你问的是她哪一点?”
“能得景世子的心,自然是极好的吧!”沈昭道。
云浅月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而已。不一定她好或者不好就得他的心,这个相互喜欢应该有很多因素合成,不是单单一点或者两点就能定性的。”
沈昭点点头,不再询问。
云浅月看着沈昭,从昨日进门来冒冒失失一个小伙子,到如今看起来有些缜密聪明,若是加以雕琢的话,将来怕是不可限量,她也不再说话。
大爷和大娘招呼云浅月吃菜,显然没发现这两句话中隐藏着的寻思和弯绕。
吃过饭后,云浅月启程离开。
沈昭忽然对二老道:“爹、娘,楚姑娘一个人去南疆京城怕是不太安全,我送她去。”
二老一愣,讶异地道:“昭儿,你要送楚姑娘去南疆京城?”
云浅月也是一愣。
“嗯,我送楚姑娘!”沈昭肯定地道。
“这……”二老看向云浅月,显然是在问她主意。
云浅月摇头,“不必送,我……”
“楚姑娘,我送你!”沈昭打断云浅月的话,看向二老,“爹、娘,我们拿了楚姑娘那么多银两,理应送楚姑娘一程,否则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路,万一遇到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这也是,楚夫人,你一个人上路是不太安全。南疆多毒虫毒咒,昭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曾经和一位奇人学习了些皮毛的控虫咒之术,有他送你,安全得多。我们也放心。”大娘话落,询问大爷,“老头子,你说呢?”
老头点点头,“也好!”
“那就走吧!”沈昭不等云浅月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云浅月有些傻眼,连忙追出去,对沈昭摇头道:“我一个人就很好,真不用送,不会有危险。”
沈昭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向西南角的草棚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有些语失。
“楚夫人,你就让他跟着你去吧!这小子啊,决定了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大娘笑呵呵地道,“让他出去走走也好,去南疆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天圣京城的想法了呢!”
“是啊,让他去吧,从小就是这个脾性,真如老婆子所说,去南疆京城见识一番,没准就打消了去天圣京城的想法了。”大爷也道。
“可是我真不用送……”云浅月有些无语。
二老对看一眼,大娘道:“楚夫人,我知道你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单独走路觉得不方面,但是你放心,我的儿子我清楚,绝对是正人君子,他对你不会有什么非礼之举。他说送你,定然是出于关心,怕你路上出事。”
“我夫君若是知道,大体会不高兴的。”云浅月低声道。
“你夫君让你一个弱女子独自出行,还是来南疆毒术之地,本身就是错。而且若是如此肚量狭小的话,也不配为君子。”沈昭从草棚牵出一头毛驴,闻言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再次失语。
沈昭松开毛驴,走进小屋,不多时出来,扛了个小包裹,重新牵上毛驴,出了门,对二老道:“爹,娘,我送完楚姑娘就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大娘道:“知道你早就想出去了,去吧,家里你也不用担心。”
大爷嘱咐道:“虽然你是送楚夫人,但也别因为你给她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沈昭点头,对云浅月招呼,“楚姑娘,走吧!”
云浅月见事已成定局,她阻止不了,人家是好心,她也不能甩脸子翻脸死活不让人送。只能伸手揉揉额头,回屋拿上她的包裹,对二老告别。
二老笑呵呵地将云浅月送出了房门,儿子这样送人去京城,他们看起来不但不担心,反而还很高兴。
出了门,沈昭已经骑上毛驴等她。
云浅月翻身上马,骑上踏雪,想着这回真要和容景好好解释一番了。
二人离开了这一处农家,很快就上了官道,向紫月城而去。
云浅月和昨日一般,慢慢地走着,也算是配合沈昭的小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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