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煜也笑了,“这么些年,月妹妹隐瞒得真是好,不但是我,多少人不知道玉太子和月妹妹交情极好。”
“隐瞒到不至于。那时我不知她是云王府浅月小姐,她不知我是东海国太子。”玉子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几个月前的天圣之行,在河谷县遇到,大约还要等何时有机缘再见才能得知。”
“哈哈,本皇子开玩笑的,玉太子不必认真!”夜天煜忽然笑了两声,一扫面上的不满,看向桌案,对云浅月问道:“月妹妹,你们这是下得什么棋?”
“五子棋!”云浅月瞥了他一眼道。
“闻所未闻啊!”夜天煜看向玉子书。
“是子书自创的!厉害吧?以你的天资,可是创不出来的!”云浅月不客气地贬低夜天煜,对赵可菡招手,“赵姐姐和嫂嫂过来我这边坐。”
赵可菡笑着点点头,看着云浅月揶揄地道:“到底是要成人了,这么些日子不见而已,又长开了些。”
“可不是么?我日日看着她,都有一个变化。”七公主接过话道:“不过这身段容貌是长开了,但是脾气秉性可是半分没变。”
“你们两个都是已婚的人了,比我更长得开。”云浅月目光定在赵可菡的身上,笑道:“赵姐姐恢复得不错!不过还不满一个月,你下床得太早了,尤其是如今天寒。你该在府中修养才是,自己的身子是一辈子的事儿。”话落,她瞪了夜天煜一眼,“她做小月子,还没满月,你怎么不拦着些?不知道没满月身体侵入了寒气的话对身体不好吗?”
“这不怪她,是我实在闷坏了,想出来走走!”夜天煜还没说话,赵可菡连忙解释,“况且我穿得多,如今已经穿了棉衣,走这一趟不碍的。”
“你就向着他吧!”云浅月嗔了赵可菡一眼。
“她不向着我难道要向着你?”夜天煜闻言面色也慎重起来,对赵可菡道:“你先进屋去,屋里面暖和。”
“就坐一会儿应该没大碍!”赵可菡坐在云浅月身边不动。
“哪里是没大碍?我们以后还是要孩子的!你的身体若是不好,我们没有子嗣怎么办?”夜天煜催促她,语气温柔,“快进屋!让七妹妹陪着你。月妹妹和玉太子这一局棋还没下完,我在这里看他们下完了再进去!”
赵可菡闻言不再逗留,看向七公主。
“走吧!我们先进妹妹的房间里叙话!让他们下完这局棋。”七公主起身站起身,拉着赵可菡的手向屋里走去,边走边笑道:“嫂嫂是个有福的人,四哥对你真的不错。这皇室里面的男子能有一个这样的就是稀奇。又被你遇到了,就是你的福气。”
“七妹妹也不错,云离世子对你极好!”赵可菡笑着点头,面上露出甜蜜。
“嗯,我们都有福气!”七公主话落,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补充道:“是托妹妹的福气。被她影响的人,都差不了。”
赵可菡也回头看了一眼,认同地点点头。
二人说话间进了房间。凌莲和伊雪跟进去奉茶。
“你们继续下,我看着,看看这五子棋到底有什么门道!”夜天煜指指棋盘,对云浅月和玉子书道。
“就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游戏!”玉子书含笑解释。
“该你走了!”云浅月不废话,对玉子书道。
玉子书点点头,落下一子,云浅月紧跟着也落下一子。多了一个人观看,但二人动作一如早先,不见多快,也不见多慢。自然而然。
一局棋落,和棋。
云浅月一推棋盘,恼道:“多少年了,还是这个结果,你就不能让着我些?”
“不能!”玉子书回答得干脆。
“你是男人吗?不知道让着女人!”云浅月横了玉子书一眼。
“有你这样比男人还厉害的女人?”玉子书无视云浅月横眼,转过头对夜天煜笑道:“四皇子要不要来一局?”
“好!这个棋有意思,而且能和玉太子下一局,我正求之不得。”夜天煜立即点头。
云浅月错开身子让出位置,夜天煜的屁股立即坐在了云浅月的位置。
二人开始摆棋。
夜天煜本来就聪明,看着云浅月和玉子书下了半响,也摸到了些门路,一盘棋下得稳稳当当。玉子书也未仗着自己会棋,便表现出得天独厚的优势,而是平和着夜天煜的棋风,不声不响,不显山不露水,不凌厉,不锋芒。
一局棋落,玉子书最后胜出一子。
夜天煜似乎玩上了瘾,对玉子书招招手,“再来一局!”
玉子书也不推辞,含笑应允。
一连三局,玉子书都是如此棋风,胜夜天煜一子。
三局棋罢,夜天煜感叹道:“玉太子真是高人!无论是我激进,或者平缓,或者绕路。你都能保持一个棋风不动。这等本事,本皇子真是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四皇子过奖了!”玉子书缓缓一笑。
云浅月白了夜天煜一眼,“子书当然是最厉害的!”
“月妹妹,这可不像你啊!你对谁有这般维护过?这些年除了景世子外,我可就见着了这一个!”夜天煜挑眉打量云浅月。
“谁让子书太好了呢!”云浅月打了个哈欠,对他道:“时间晚了,你和赵姐姐就在我这里用完饭再回去吧!”
“好!”夜天煜答应得痛快。
三人收起棋盘,进了屋。赵可菡和七公主在闲话家常,见三人进来,七公主当先笑道:“你们这一局棋的时间可真够长!”
“问他!非拖着小七下了三局,冻死我了!”云浅月搓着手道:“明日这屋子里该生暖炉了,今年这第一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今年的天偏暖,往年小雪就已经下雪了,可是今年都快到冬至,还没见到雪,这天气莫不是也感觉到了这天下的局势,变得不正常了?”夜天煜接过云浅月的话,语气微嘲,“下不下雪也没什么不同,下雪无非是更冷而已。”
“怎么能没什么不同?下雪后梅花可就开了!”云浅月斥了他一声,“都大婚成家立业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话落,她对赵可菡道:“赵姐姐,你可要好好的调教调教他,男人都是惯出来的。你看看,这才大婚几日,他的脾气变得阴阳怪气的。”
赵可菡掩着嘴笑,“那是因为他在你面前才会如此,我们大婚这些日子可没见过他这样阴阳怪气。”
云浅月微哼一声,对同样笑着的七公主询问,“嫂嫂,哥哥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给你和景世子筹备及冠及笄,礼部还要安排迎接前来天圣京城的各国使者。每日回来都时间不一。”七公主道。
“凌莲,你去礼部寻哥哥,让他回来吃饭!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云浅月对凌莲吩咐。
“是,小姐!”凌莲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问:“小姐,那景世子呢?”
“不用理会他,处理完事情他自然就来了!”云浅月道。
凌莲点点头,走出了房门。
伊雪摆上茶点,屋中几人一边叙话,一边吃着茶点,等待着小厨房开膳。
半个时辰后,云离回了云王府,径直来了浅月阁。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冷邵卓和容枫。显然二人听说要在云浅月的浅月阁摆膳,便跟着云离不请自来了。
三人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容景和夜轻染也进了浅月阁。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这浅月阁竟然成了香饽饽了!”云浅月看着窗外,又扫了一眼屋中围坐的众人,挤得慢腾腾的,嘟囔道。
“这些日子各忙各的,大约都被闷坏了!”七公主笑着道。
“小丫头,我还没走近就听见你说不欢迎我来。”夜轻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欢迎你,你不是也来了?”云浅月眼皮翻了翻。
容景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夜轻染紧随其后。
“凑凑热闹!本小王这些日子想酒喝了,上次你从天煜那小子府里拿回来的梨花白呢?拿出来,我们喝了它。”夜轻染进了房间,将屋里的人扫了一眼,忽然一乐,“真热闹啊!看来本小王没来错。”
“你还真是……你府中没有好酒?就惦记着我费劲巴拉地从他手里撬来的这几坛梨花白了?”云浅月无语。
“我府中好酒是有,但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抢来的酒才有味道!”夜轻染越过容景,向云浅月身边坐来。
他还没坐下,容景衣袖一挥,他被一阵劲风掀得倒退了回去,容景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了云浅月身边。
夜轻染瞪眼,随即撇撇嘴,也不发作,坐在了玉子书身边,凑近乎道:“玉太子,你这一趟可没白来啊!本小王可从来没见过小丫头对谁这么好过。日日陪着你不是下棋,就是品茶,居然还陪着你赛马,逛这天圣京城,我听说你们可是连京城内外都快踏平了。这等殊荣和优待,真让本小王嫉妒啊!”
玉子书微微一笑,“我和云儿引为知己,她对我如此应该的,若是她去东海,我也如此对她。”
夜轻染啧啧了一声,对云浅月酸酸地道:“小丫头,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这样好点儿!”
“我对你还不够好?”云浅月斜睨着他。
夜轻染假装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道:“分跟谁比了!”
“比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同。”云浅月对他横了一眼,警告道:“你话真多,还想不想喝酒了?不想喝酒的话,我就一直让你说个够。”
夜轻染嘠噶嘴角,“自然是喝酒!”
“凌莲,伊雪,去将那几坛梨花白搬来!”云浅月见夜轻染消停,对凌莲和伊雪吩咐。
二人立即应声,跑了下去。
十多个人聚在云浅月的房间,这是有史以来最人多最热闹的一次。这一顿饭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闲话家常,一边互相说笑,一边推杯换盏中吃到天幕落下黑纱,才散了去。
夜轻染、容枫、冷邵卓三人搭伴离开,玉子书和容景也一起离去。
夜天煜和赵可菡走在最后,云浅月将二人送到大门口时,别人都已经离去。赵可菡握了握云浅月的手,对她低声道:“月妹妹,你及笄那日我再过来。”
云浅月心思一动,笑着点点头,“好!你总归是父王的义女,我的义姐,自然要来观我的成人礼的。”
赵可菡看了夜天煜一眼,松开云浅月的手,上了马车,帘幕落下,遮住她的身影。
云浅月看向夜天煜。
夜天煜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云浅月也看着他的,他眼中一汪深潭,黑得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她心里暗暗一叹,面上却不动声色。
“月妹妹,你的成人之礼那日,我可能不来了!”夜天煜道。
云浅月点点头,不说话。
夜天煜又压低声音道:“我要反了父皇!”
云浅月没想到他就这样对他说出来,不过想想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再次点点头,依然不说话。
“我知你不会再帮我,我也知我没有胜算。如今这一面,也许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哥哥最后求你一件事情。你在那日,帮我拖住七弟可好?若是他在皇宫,我半分机会都没有。”夜天煜的声音极低。
云浅月抿了抿唇,直视夜天煜的眼睛道:“我尽量!”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若哥哥不能活着回来,你也不要忘了我,就算忘了我,也不要忘了那十坛梨花白。”夜天煜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扔下一句话,挑开帘幕上了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夜晚的风比白日的更寒,清清冷冷,如利刃一般刮进衣衫,接触肌肤,青丝被它卷起,随着衣袂飞扬,手腕和腰间的环佩发出清泠的响声。在寂静的门路,无人走过的长街,尤其清晰。
站了许久,直到凌莲看不过去提醒云浅月,云浅月才缓缓转身,回了府内,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这一夜,云浅月一夜未眠,直到天明十分,才缓缓睡去。
接下来又平平静静过了两日,距离冬至日还有三日。荣王府、云王府、礼部三方已经将及冠及笄之礼准备就绪。
似乎越是每到大日子来到之前,便愈发的平静,就连京中百姓们吵吵嚷嚷了将近一个月的言论也随着日子即将接近而消止了声息。
从那日浅月阁小聚之后,云浅月便吩咐凌莲和伊雪在房间摆放上了暖炉,外面冷风袭来,东暖阁暖意融融。云浅月和玉子书围着火炉背靠着身子看书。
这一日晚,云浅月睡得朦朦胧胧间,有人进了浅月阁,她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凌莲和伊雪的低喝声,紧接着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我才离开多少日子,这浅月阁就对我设了门禁了?两位姐姐,你们的眼神也未免太不好了吧?认不出我了?”
“三公子?”凌莲和伊雪低低地呼了一声,随即宝剑撤回销内,又同时改口道:“西延太子!”
西延玥轻轻一笑,“还好两位能认出我,我可以进去吧?”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刚要点头,云浅月声音从屋内传出,叱道:“废什么话?赶紧进来!在外面吹冷风,你很好受吗?”
西延玥闻言立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随着他进入,屋中温暖的气息凉了几分。
云浅月看着西延玥,想着怪不得凌莲和伊雪认不出他,她乍一见,也难以辨认出,如今的西延玥和当初的三公子简直判若两人。锦袍玉带,虽然一样俊美绝伦的容貌,但却整个人的气息和气质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那个不自信卑微心里面只有黑暗的三公子不见了,如今这个通体上下都透着尊贵的人才是他。她看着他,啧啧了两声,“果然是西延太子!”
三公子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到床前,盯着云浅月看了看,忽然踢掉了鞋子,动作利索地跳上了床,且一气呵成地扯过云浅月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云浅月有些呆你看着他,直到他做完一切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对他吐出一句话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将我当成是女人就行了!”西延玥不以为然。
云浅月无语,性别这个东西能是说当就当的吗?她看着他单薄的衣衫,想将他一脚踹下床的念头打住,对他问,“你怎么黑天半夜跑了来?使者队伍呢?”
“还在百里外呢!我想你,就先来了!”三公子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对云浅月道:“累死我了,别吵我!”,话落,就要睡去。
云浅月再次无语地看着他,刚看了片刻,发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真的睡着了。她眼皮翻了翻,撇开头,看着房顶,没了困意,想着南凌睿和洛瑶,叶倩和云暮寒,以及风烬和十大世家的人,是不是也都快到了?
正这样想着,外面又有人飘身而落,卷起一片熟悉的气息。
“睿太子?”凌莲和伊雪齐齐喊了一声。
南凌睿“嗯”了一声,似乎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扔给凌莲和伊雪,笑吟吟地道:“给你们吃糖!”
凌莲和伊雪齐齐接住扔来的糖,似乎有些无语,但还是齐齐谢道:“谢睿太子!”
“不客气!”南凌睿摆摆手,慢悠悠地走到门口,轻轻一推房门,珠帘挑起,他风流无比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云浅月坐在床上,一个人躺在她身边,他眨了眨眼睛,盯着西延玥看了看,对云浅月笑道:“小丫头,不差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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