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我和夜轻染、容枫、冷邵卓等人走得太近,那么我以后尽量……”云浅月抿了抿唇,似乎经过好一番深思熟虑才开口。
容景伸手捂住云浅月的唇,阻住了她下面的话。
云浅月抬眼看他。
容景放开手,低声道:“云浅月,我们谁也不用为谁去改变,谁也不用对谁委曲求全,逼迫自己勉强地去适应对方。你就是你,为了我而改变的你就不是云浅月了。相反,为了你而改变的我,也就不是容景了。”
云浅月眨眨眼睛。
容景轻抚着她的三尺青丝继续道:“我们就这样吧,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打了,吵了,闹了,心才会更近,一近再近。总有一日,不用谁强迫谁,我们就能找到磨合点。你看,就如今日这般,是不是我更爱你了,你也更爱我了?以后我们就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比世界上那些相敬如宾,淡而无味的白水夫妻要有趣味很多。”
云浅月皱眉,嘟起嘴,有些怕意地道:“可是你再这样吓我,我的心脏受不了。”
容景低笑,“我保证,以后不这样吓你了。”
“那好吧!”云浅月佯装犯难地点点头,嘴角却弯弯勾起,低声道:“我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诚如你所说,为你改变的我,便不是我了。为了我改变的你,也就不是你了。我们之所以相爱,看重的不是对方满满的优点,也包括缺点,是完完整整的你和我。少了一个优点或者缺点,便也不完整了。”
“嗯!”容景含笑点头。
“不过今日苍亭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他大意。”云浅月低声道歉。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改了吧!”容景指尖缠绕云浅月一缕青丝,语气有些微微的沉暗,“我气的不是醋,而是你的毫不设防。在你的地盘,被人如此制肘。云浅月,你几时这么不长进了?”
“他太像你了嘛!”云浅月有些闷闷的,抑郁地道:“说明我太想你了!看到一个和你的气度闲雅相近的人,忍不住爱屋及乌了,谁知道那不是一只小白兔,而是一只大灰狼。”
容景叹息一声,“我的影响原来这么大?福泽可以波及不相干的人?”
“嗯,你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对我的影响。”云浅月点头。
容景忽然笑了一声,“这回吸取教训了?长记性了?你要知道,即便像我,那也不是我。随时就可能变成利剑,在你身上捅个窟窿,而我会舍得在你身上捅个窟窿吗?”
云浅月摇摇头,不禁唏嘘,伸手抱住容景,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容景,你真好!”
“睡吧!明日我要赶路。”容景拍拍云浅月的头,笑得温和。
云浅月一愣,埋着的头抬起,瞪着容景,“你要赶路?离京?还去河谷县?”
“嗯!水灾的事情没结束,我自然要离开的。”容景道:“能回来陪你过中秋,这已经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了。怎么还能在京中多逗留?”
“可是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啊!”云浅月皱眉。
“离京一样能休养!”容景道。
“不行!我不准你走!不能为了老皇帝的江山天下连命都不要了!”云浅月摇头。强硬地道:“况且你回京时候是不是遇到杀手了?你受了重伤没调理,又和苍亭动手。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折腾的?而且夜天逸也回来了。又不是你一个人在京中。”
“七皇子明日定然也离京!”容景目光向西院的府邸看了一眼道。
云浅月目光也向西院看了一眼,西院今夜也是灯火明亮。她想起苍亭说成为七皇子的幕僚,那么以后会住在七皇子府了。她摇摇头,“他管的是他家的天下。你劳心劳力为了谁?你垮了别人不心疼,心疼的是我好不好?我说了不准就不准,让老皇帝另外派人前去治水。反正灾情已经稳定下了,就剩下后续的事情。换了你这天圣京城还无人用了不成?”
“那不一样!”容景摇摇头,“我身体还没那么弱。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对不对?换做是你呢!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将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做好?前面费了那么多的心力,难道你想人白白捡了我的功劳?况且是皇上的江山没错,但黎民百姓无辜。”
云浅月抿下嘴角,闷闷地道:“这么说你一定要走了?”
“嗯!”容景点头。
“我跟你去!”云浅月心里万般不舍。
“宫中的姑姑需要照料。如今丞相府的秦小姐失了孩子,二皇子夜天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他不喜欢秦小姐,但孩子是他的,况且被皇上如此否定,连半丝和七皇子争夺的机会都不给他,你当他会甘心?所以,这京城用了不多久怕是就会彻底乱了。未来一段时间定然不平静。你要留下来保护好姑姑。”容景低头在云浅月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乖,我这次离京多则二十日,少则半个月,就能回来。”
“好吧!”云浅月无奈应下。
容景站起身,拉着云浅月回房,云浅月有些郁闷地跟在他身后。
房中帘幔落下,但遮挡不住月色银辉。容景和云浅月躺在床上,两两相偎,云浅月舍不得睡,便睁着眼睛看着容景,看了许久,容景无奈,将她的头按下,压在他胸前,叹道:“乖,睡吧!”
“都道相思苦,以前不知,如今我也如闺中怨妇了。”云浅月闷闷地道。
容景轻笑,拍拍她的身子道:“都道相思苦,谁人又知苦中的甜?知道你在京中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云浅月唔哝一声,闭上眼睛。
容景歪着头看着她,怀中的人儿这些日子又瘦了,身子愈发的纤细窈窕了,但是短短时日,有些东西似乎又长开了许多,他都能感觉到她身前的弹性了,这样一想,他心神不由荡起来,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发丝,片刻后,低低叹息一声,“本来想着与你今夜成就好事儿,谁知道……哎,看来又要拖着了。”
云浅月自然没那么快睡着,闻言脸腾地红了,身子有些热,一动不敢动,被懊恼淹没,暗暗埋怨他非要给她惊喜,后来惊喜变成了惊吓。若他早一点儿告诉她的话,她哪里还有空理会什么苍亭?早飞奔出城迎接他去了?他也不至于弄得一身是伤。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实在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云浅月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没睁开眼睛先第一时间去摸身边,触手是被褥冰凉的温度,她立即惊醒,腾地坐起身,身边果然已经没有容景的影子。她扫了一眼房间,对外面喊,“凌莲、伊雪!”
“小姐!”凌莲和伊雪听见喊声,连忙推开门跑了进来。
“容景呢?”云浅月急急地问。
“小姐,景世子天明时分就离开了!吩咐奴婢二人不准吵醒您,说您昨夜睡得太晚。”凌莲立即道。
云浅月伸手捶了两下床榻,懊恼地道:“我怎么就睡得这么死?居然不知道他走?”
“景世子在屋中的香炉里放了安神香,您才睡得熟了。”伊雪解释。
云浅月看向桌案上,果然香炉里面还烟香袅袅。的确是安神香,味道浓郁。放的剂量显然很大,她伸手揉揉额头,“这个人……他是明摆着不想我送他。我送他有什么不好?”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不出声。想着小姐这样舍不得景世子,送到天黑估计也送不走。
“罢了,人都走了!估计现在都已经到曲城了。”云浅月放下手,懒洋洋地又躺回床上,对二人摆摆手,“既然如此我再睡一会儿。你们出去吧!”
二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云浅月醒来这么晚,已经没了困意,但帷幔内有容景的味道,她舍不得离开罢了。便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房顶数数。从一数起,数到一千,又开始倒着往回数。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容枫缓步走了进来,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没反应的人,笑问,“月儿,你在做什么?”
“数数!”云浅月吐出两个字。
容枫见云浅月躺在床上不起来,眸光闪过一丝了然,他笑了笑,温声道:“本来我想向皇上请旨代替景世子离京,但景世子说不妥。我好不容易进了兵部,不能就这样交权。另外我目前在兵部行走,虽然自由,但暗地里还是受皇上掌控。况且东十八个州县都将景世子奉若神明,我去了也是无用。治水不成,恐怕反而适得其反。别人更不用说了,如今朝中如此乱,派系林立,各打主意。景世子若是半途而废,早先的劳苦便白费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这些她自然懂。
夜天逸和容景一起出的京城治水,他怎么能输给夜天逸?西十八个州县被夜天逸掌控了,夜天逸还有北疆。再被他趁机用他的人收揽东十八个州县的话,那么这天圣京城就全然在他手中了。对容景和她来说实在不妙。当时大雨连天,水灾太重,这天圣朝中论威望,论手腕,除了容景,就是夜天逸。夜轻染掌管京城兵甲重地,夜天倾和夜天煜不堪大用,治水绝对没这个效果。老皇帝不能拿江山开玩笑,所以无奈之下才启用了容景。这是一块负担,但也是一块肥肉。容景如何不吞下?而半途而废?所以,他返回去是对的!要顾全大局。
“你明白就好!”容枫笑笑,坐在桌前,道:“我刚从宫中回来,今日早朝二皇子向皇上请旨,她和丞相府秦小姐的大婚如期举行。”
“老皇帝准了?”云浅月挑眉。
“准了,不但准了,还说为了喜上加喜,就将七公主和云离世子的大婚一并办了吧!也好冲淡他失去皇孙的晦气,两件喜事半个月之后,如今已经着礼部准备了!”容枫道。
“他倒是会惺惺作态。果真是帝王之心。”云浅月冷哼一声,“那秦丞相的态度呢?”
“秦丞相?”容枫想了想,笑道:“叩谢吾皇圣恩,感恩戴德!”
“好一个秦丞相。”云浅月冷笑。
“秦府两朝丞相,不是无能之辈。”容枫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今日还有一件事情。皇上询问了孝亲王府冷小王爷的婚事儿。”
“哦?”云浅月扬眉,“如何了?”
“皇上有意将兵部侍郎府的嫡女赵可菡许给冷小王爷,询问孝亲王的意见。”容枫缓缓开口,“孝亲王说赵小姐甚好,但是邵卓的性情皇上也知道,他以往的事情不是太好。他倒是乐意此事,但还要看兵部侍郎是否愿意将女儿嫁入孝亲王府,同时也要问问冷小王爷的意思。”
云浅月若有所思,“他这是将磨推给兵部侍郎了。然后呢?”
“兵部侍郎说冷小王爷据说已经改过自新,浪子回头,他自然恭喜孝亲王,也替皇上欢喜。自然心里也是愿意的,但他家的女儿是个脾气倔的主,被他惯坏了。何况冷小王爷早先的口碑实在太差,他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接受,这要回府去问问,再给皇上和孝亲王回话。”容枫笑道,“兵部侍郎这样说,孝亲王也正有此意,于是二人一搭一合,便全然推脱在了儿女身上。一起回了皇上,说回府找犬子小女商量。”
“老皇帝呢?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看来该取缔了!”云浅月笑问。
“皇上自然应承了!算是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但是下了朝之后,便将四皇子叫进了御书房。”容枫道。
“夜天煜?”云浅月疑惑地挑眉。
容枫解惑,淡淡笑道:“兵部侍郎府的赵可菡喜欢的人是四皇子夜天煜!”
云浅月恍然,“怪不得老皇帝要如此安排呢!原来将夜天倾重打一击之后,苗头又对准夜天煜了。兵部可是朝中要职。兵部侍郎这些年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但儿女之事难免对兵部侍郎影响。老皇帝是怕兵部侍郎搀和进夜天煜的局里,这是往出拉人呢!”
“与其说往出拉人,不如说是皇上准备肃清朝局了!”容枫道。
云浅月冷笑,“他这么些年一直在肃清朝局,都没什么大的动作,如今开始真正下刀子了!但刀子下去,割的是忠是奸先不说,就说能不能保住他一个完好的江山就两说了。”
“的确很难说!”容枫笑着点点头,忽然又道:“还有,今日皇上早朝后派文公公去了七皇子府,探望才到京中就生病的苍家少主。如今人就在西院呢!”
云浅月心思一动,眼睛眯了眯。
“苍少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十大世家早晚要介入朝局。”容枫叹息一声,“天圣皇朝始祖皇帝建朝之日,十大世家齐心归隐,如今十大世家复出。百年繁华还能有多久?月儿,你说得对,这天下总归会变,不是你我一两个人说不让它变便不会变的。多少只手在背后推动。但愿对黎民百姓少一些波及吧!”
云浅月点头,先是蓝家,如今是苍家,接下来再是哪一家?这天圣京城越热闹越好。
“浅月小姐!奴婢二人来找您商议世子和七公主大婚之事。”玉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云浅月看向门口,躺着的身子坐起来,“进来吧!”
绿枝和玉镯前后走了进来,对云浅月一礼,见容枫也在,也连忙一礼。容枫对二人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二人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案上,站在桌前规矩地等云浅月下床。
云浅月下了床,坐在桌前和二人开始商议。当初云暮寒和叶倩被赐婚之后,叶倩说她是南疆公主,招纳驸马,大婚要依南疆之礼在南疆举行,老皇帝应允,于是她便带着云暮寒匆匆回了南疆,所以,算起来,那不是一桩喜事儿。如今云离大婚,是既二十年来云王府办的第一桩喜事儿,何况娶的是公主,自然要慎重对待。
如今一场大雨,天圣各地受灾,大婚不宜大办,但也不能简单。
从数日前七公主赐婚云离,云王府私下里就已经着手准备,但古代的大婚繁琐,更何况要依照天家和王府的双重礼仪,准备的东西太多。云浅月和玉镯、绿枝商量了一个上午,将大体的事情商量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细节便罗列出来交由二人去过问云离的意思。毕竟他是主角。
二人离开后,她伸了伸懒腰,想着接下来想必很忙,不过忙些也好,忙了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人了。她将桌案上容景折下来的那一株桂花插进了花瓶,想着能养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容景也该回来了。聊慰相思。
下午,云王府前院便开始热火朝天准备世子大婚事宜。
云浅月在浅月阁闲得无事,也不想当甩手掌柜。便带着凌莲和伊雪去前院。从新郎吉服,到冠冕,花翎,以及喜堂布置,她都逐一过目。哪里不合心意,或者做得不过妥当,一一指出,或者重做。云王府的下人们一见云浅月亲自监管,半分不敢怠慢。人人都知道浅月小姐对待这个新过继的世子是极好的。
云离和云王爷下朝回来时,便看到云浅月正和云王府的下人们一起忙活。
云离连忙走到云浅月身边,蹙眉看着她,“妹妹,你身体需要调养,这些吩咐人做就好了!怎么自己出来了?快回去养着!”
“没事儿!我没那么弱!都养了十多天了!再养才真会养出病来。”云浅月摆摆手。
“那也不用你亲自忙。七公主和我都不在意这些的,能简办还是简办吧!”云离看着桌案上罗列的清单,一应所用,无一不是最好的东西。他皱眉道:“百姓疾苦,我们能省些就省些。”
“呵,哥哥真会过日子。不用省。这一场水灾,我们王府私下里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