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便是红尘双邪的邪剑舒徐,被视为邪魔外道无门无派的怪杰。
神针玉女用这一招正宗剑术精苹“云封雾锁”,几乎没封住白凤诡异奇绝的这一剑急袭。
一招棋逢对手,两人都冷静下来了。
正邪狭路相逢,无可避免地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这时,被人揭破了身份,谁也不能示弱罢手了。
神针玉女深深吸入一口气,脸色变得庄严回穆,斜举的剑升回原位,剑夹齐后冷静地踏进一步,左手剑决一引,滑步欺进。
白凤的神情也改变了,变得轻松从容,既然自己已被人揭破身分,她用不着隐瞒什么了。白凤轻拂着长剑左移位,有滑进,时绕时停。她的樱桃小口笑意甚浓,一面移位一面用嘲弄的口吻说:“小凤儿,你比你爹差远了,他就没有道貌岸然声明让我三招,你是一个小气鬼。晴!绝招来了!”
神针玉女已发起抢攻,飘逸地一剑点出,白凤柳腰一扭,闪开正面向左滑走。
一剑落空,白凤闪动身法之灵活,已至无暇境界,快速如电的寒魂神剑竟然以一发之差,从她的右肋下掠过。
说明了两人的功力相当,攻防之间险像环生,生死间不容发。
神针玉女也快,身随剑走,如影附形跟踪追击,一口气攻了十余招,攻势空前猛烈,每一招皆意到神到。
白凤不再轻松了,变换了十余种身法,仅回敬了三四招,两人各展所学,好一场武林罕见的快速恶斗,令旁观的人目眩神移。
获益最大的人,是全神贯注的荀文祥。荀文祥目力超人,悟性大佳,而且根基深厚,他留心地将人与兽格斗的区别互相对让一下。他发现心智与力量如果能互相为用,威力将相对地倍增。
神针玉女的凶猛霸道,与白凤的冷静机巧,如能熔为一炉,攻则必克,守则固若金汤,的确值得一试。
他欠缺的就是与人格斗的经验,能看到高手中的高手拼斗,获益非浅。二十招一过,双方的锐气直线下降。
荀文祥知道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这样再缠斗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没有结局。
两女内力修练火候相当,剑术也难分轩轻,锐气减弱便不至于走险拼命,往下拖就毫无意思啦!
神针玉女已开始采守势了,以静劝动足地封锁白凤身法已慢的任何攻势,但如果想击中白凤也非易事。
他等得不耐烦了,高叫道:“舒姑娘,咱们走吧!还要赶路呢!”
白凤似乎也感到并无决胜的把握,她应声撤剑疾退出了丈外,找掉脸上的汗水,向神针玉女说:“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的,今天的事,本姑娘记下了,后会有期啦!”
神针玉女哼了一声,绷着脸说:“你记住了,下次本姑娘要用神针杀你。”
“我等着你。”白凤撇撇嘴说。
“我会找到你的。”神针玉女很慢地说。
荀文祥呵呵笑,拍拍渔鼓说:“小凤儿,舒姑娘的事,在下管不着,但在下知道你的剑术练得并未到家,想胜她谈何容易?你既然替威远镖局撑腰,与在下可说有了利害上的冲突,因为在下已决定向威远镖局讨公道。因此,早晚你要与咱们风尘三侠作一了断,你好好准备,风尘三侠在前头候芳驾,死约会不见不散,再见了。”
“你怎么说这种自私的话?”白凤向他娇喷:“我和你们风尘三侠结伴同行,当然凶吉祸福也算我了份,你不愿意是不是?”
“好好好,算你一份。”他大笑:“你比我还要凶,似乎不拼死小凤儿不甘心呢!哈哈!”
“不许胡说!好多武林人也将我叫小凤儿。”
你穿回那天晚上的装束,人家就直接了当叫你白凤了,你那么美,怎么穿着,也没有人相信你是个江湖女混混,对不对?”
四人谈谈说说,有说有笑走向桥头。
神针玉女五个人,站在原地发怔。
一名女骑士向神针玉女说:“小姐,这件事恐怕得用急报禀吴总镖头,以免他们真的向镖车下手,届时措手不及啦!”
“对,那姓荀的年轻人艺业深不可测,恐怕镖局的人对付不了他,得提醒吴总镖头一 声。小春,你去跑一趟,知会姜师父一声。”
“我准备折回许州,再跑一趟襄城找邓大叔。”神针玉女郑重地说:“上次我去拜望邓大叔有了些疑问。傍晚时分动身返襄城与你们会合,半途上碰上死缠不休的紫衣秀才费浩。
一阵追逐,半夜在葛仙宫碰上一个妖道。为了追紫衣秀才,我放过了那掩住真面目的妖道。
事后返城,再没有重访详云庄。这位姓荀的说邓大叔勾结官府,陷害乡邻,不知是真是假,我得回去问问。”
“小姐,何必管邓老爷子的闲事?”小春加以劝阻:“邓老爷子家大业大,子弟众多,少不了遭受乡邻的嫉妒,闲言语是少不了的。
小姐已奉老太爷之命,留意路上的动静,目下发现了强敌,怎能放弃折回?反正邓老爷子已答应出面相助南宫局主,他早晚会出来的,这时折回祥云庄,恐怕邓老爷子已动身赴开封了,何必多此一举?”
神针玉女意动,点头同意道:“也好,你去吧!可沿留下的信记赶来会合。”
“小婢遵命。”小春行利向坐骑走去。
如果她折回祥云庄,便可弄清荀文祥的身分。也许她能及时觉悟自己的错误,便不至于日后闹出如许风波。四人踏上了石界桥头,白凤突然扭头向两位锦衣骑士直瞪眼。
她那诱人的红艳艳小嘴吸得老高,凶霸霸地说:“你们跟来跟,难道就不嫌烦?”
为首的锦衣骑士一脸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装聋作哑跟着,反正我们碍不了小姐的事。小姐,你这一赶我们走,老太爷不打断我们的腿才是怪事啦!”
“你们跟就跟吧!我会扔脱你们的。我再警告你们,不管我们出了什么事,决不许你们插手,不然,哼!”白凤小鼻子一皱,做了个怪像,挥手赶来。
鬼手琵琶叶嗤一笑,拍拍白凤的肩膀说:“唷!了保镖呢!你小小年纪,我正感到奇怪,令尊怎么放心让你闯江湖?”
“你才小呢!我已经十七岁了。”白凤说,得意地拍拍酥胸。
“十七岁,不像。”鬼手琵琶放低声音笑。“怎样?有婆家了吗?”
“你要死了!范姐姐,你……”
“嘻嘻!别害臊,姑娘家早晚会嫁人的,我猜,你这野丫头一定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你爹大概不反对你自己找……”“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不听不听。”白凤掩住双耳羞笑,粉颗红似西天的晚霞。
“我替你说媒,怎样?”
“阵!你又不是媒婆。卖唱已经够糟!你再兼作媒婆,那……“你别笑,我是当真的。”鬼手琵琶用手向前面的苟文祥背影一指:“那位小伙子,如何?”
“鬼!鬼!不听你胡说八道。”白凤拍了鬼手琵琶一掌,脸更红了。但她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向荀文祥的背影注目。
荀文祥在前面与万里鹏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谈笑风生,根本也没留意到后面的两位姑娘。“小妹妹,机会不可错过。”鬼手琵琶真诚地说:“我看得出,你对他颇有好感,这就是缘份。”
“他……他是个出世的方外人。”白凤低下螓首说。
“见了鬼啦!哪有二十来岁的方外人?”
“真的,他是葛仙宫的老道。”
“那是骗人的,这种年轻人我看多了,自以为清高,不会为名枷利锁所困,笑着会众生都是俗人。你如果要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保证他会臭骂你一番。你看他的言谈举止像不像个骗香火钱的老道?”
“这个……我曾经怀疑过……”
“不用怀疑,你不敢人我打赌?论才貌、论武艺,他都配得上你。”
“我觉得,范姐姐,你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渔鼓琵琶相伴走江湖,为武要留一佳话……”“我是个有了夫婿的人。”鬼手琵琶黯然低唱:“我已经二十六岁出头了。”
“哦!你既然已有了夫婿,为何依然独自在江湖流浪?范姐姐,你……”第六章寻仇威远戏弄玉扇“一言难尽,往事不堪回首,我们不谈……”“不,我们要谈。”白凤坚持。
“没有什么可谈的。我那冤家目下在九江之豪老龙神沈四海手下鬼混。老龙神把持九江黑白行业,经营四海船行。包娼包赌,兼做人口贩子,勾结鄱阳水寇,尽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那冤家干了一份好差事,我只好自己找活路罗!”
“差事既然好,你还用得着自己找活路?范姐姐,我真不懂。”
“他掌管九江的教坊妓馆,你懂了吧?昼夜在莺莺燕燕中鬼混,十天半月我见不到他的人影,你说我受得了?”鬼手琵琶苦笑,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我认了命,就是这样眼不见为净,死在江湖,也落得眼前清静。”
“范姐,我……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该……。”
“不要为我难过,小凤,你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善良小姑娘。衷诚希望,你能获得美满的归宿!一旦遇上了足以倾心人品才貌相当的人,错过了机会后悔就来不及了。小凤,我会替你留意的。”
当天,他们在西平落店,一宿无话。次日继续徒步南下,因为平无法雇到车辆。
他们前后,有心人已盯上了他们。已经是牌末,头顶上炎阳似火,官道上尘埃飞扬,热浪迫人。
两侧的高梁地像绵绵无穷无尽的青纱帐,高与人齐密不通风,人在官道中行走中,真像在烤炉里受煎熬。
白凤背了个大包裹。女孩子走江湖麻烦事比男人多,所以包裹也就特别大。因此,白凤的火气也大,一面走一面说:“该死的飞卫姜易,穷凶极恶把我们从马车中激出来。不但损失了车钱,也苦了两条腿。该死的!下次碰上他,我要他下十八层地狱。”
前面的荀文祥转身止步,笑笑说:“所以我对这些人,反感日渐加深,他们凭什么任意欺负人?如果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岂不连命也保不住?这世间已无王法了,守规守矩的人生与死都没有保障,我已经决定不做规矩的人了。包裹给我。”
“不,不敢当。”白凤成红耳赤地抓紧包裹。包裹内有女人的衣物,那年头,这些东西上了男人的肩膀,那是十分忌讳的事,男人会走霉运的。
“你就没有江湖女英雄的豪气。”荀文祥说,手一提,几乎连白凤也被提离地面:“不放手连你也扛上肩。”
“听说有些地方,新郎官抱新娘,就是用肩扛的。”鬼手琵琶怪腔怪调说:“荀兄弟,你就把她扛上肩吧!”
白凤乖乖放手,因热而配红的脸蛋变红了,华了一声说:“范姐姐,你会拔舌下地狱的。”
“女人大多数死了会拔舌下地狱的。”鬼手琵琶笑嘻嘻地说:“毫不足任,女人话多嘛。”
“你们就不怕口渴?”万里鹏说:“好像前面有座小镇,叫什么王方院店,还好打尖,赶两步。”
王方院店约有二十余户人家,西北角有一座方圆三四里的小丘岭,很久很久以前,上面建了一座寺庙叫做王方院,但目下连院基都湮没了。
这里不是宿站,因此路旁的小店规模都很小,挂酒旗子的食品店前面建了凉棚,大槐树下有控马栏。
拴马栏有三匹健马,店伙正在为健马准备水槽。凉棚下,四张食桌有三张有客人。店距官道约有百十步,因此不怕车马扬起的尘埃。
四人踏入凉棚,店伙便客气地上前招呼:“客民辛苦了。歇会儿,屋右院子里有水井,汗歇了就可以去洗洗尘。清会,请坐,小的替诸位爷准备喝的。”
放下了行囊,万里鹏扫了邻桌三位食客一眼,摘腰帕拭汗,向店伙说:“伙计,这地方我来过,前面二十里是遂平城。”
店伙一面抹桌拖凳,一面说:“对,客官,错了这个村,就没有我这客店,小店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客官们可在小店用午膳,等毒太阳偏西再上道,这里到县城要不了一个时辰。”
邻座有位穿紫色骑装的英俊客官说话了,语气充满了火药味:“他们不必进食了,在下要送他们上路。”
三位骑上皆穿了薄绸子对襟骑装,一紫两青,佩了剑和百宝囊,都很年轻。刚才发话的紫衣骑士,最为出色,二十来岁一表人才,英俊的脸桌神采飞扬,那双明亮如午夜明星的俊目,大有傲视天苍,牌院,群伦的神韵。
紫衣骑士虽然在进食,左手仍握着那根缠了红缨的漂亮马鞭。另两位青衣骑于管在四十 上下,壮得像山,膀阔腰圆,也生了一双不可一世的怪眼,一个留了八字胡,一个则留了两撇鼠须。
鬼手琵琶一张嘴就是不饶人,将琵琶往桌上一搁,撇撇嘴冷冷地说:“晴!我说姓费的,阁下说话那么犯那么冲,谁又惹了你紫衣秀士费浩啦?总不会是老娘我吧?”
这位紫衣秀士贾浩,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尤其是他那位老爹千手天尊费豪,名利红尘双邪,与白凤的父亲邪剑舒徐齐名,号称暗器祖宗,江湖朋友闻名变色。
紫衣秀士冷哼一声,星目中杀机怒涌。留八字胡的人租眉一轩,怪眼彪圆,焕然踢凳而起,要发作了。
“怎么在下碰上的,全是些横行霸道莫明其妙的人?”荀文祥取下渔鼓鼓阁上桌:“有人你们这些货色,难怪天下大乱,真该有人出来教训你们这些人。”留八字胡的人真火了,不怀好意地向苟文祥一步步地逼近了,看他气势汹汹,像要吃人。白凤在对面坐下,笑笑说:“出山虎李彪,你可找对了人。”
出山虎瞥了白凤一眼,已到了荀文祥面前双手微提,用打雷似以粗嗓门问:“阁下,你刚才说什么?”
“荀文祥淡淡一笑,反问:“你老兄是不是耳聋?要不就是重听。”
“你再说一遍看看?”出山虎要爆发了。
“好,拣重要的说。像你们这种货色,真该有人出来教训你们,听清楚没有?阁下。”
出山虎忍无可忍,伸手便抓,好一招“金豹露爪”,五指一伸一屈,快逾电光石火,相距甚近,这一记小探爪按理必可万无一失。
苟文祥这几天来,真被这些蛮不讲理的人激怒了,他的性格不断在变,变得快走火火魔啦!
既然这世强者有理,那就把自己变成强教者吧!
他左手一抬,便扣住了出山虎抓来的有爪向上一托。同时右手一伸,奇准地一把抓住了出山虎的整个脸部。
荀文祥的拇、小指扣在出山虎颊牙关下,食、无名指搭住双目,中指扣顶眉心,沉下脸说:“我要听听你的意见。阁下,说出道理,饶你。说不出让人心服的道理,你这一辈子就看不见花花世界,我要掏出你一双珠子来,说!
出山虎整个脸部都变了形,浑身在战栗,双腿在弹琵琶,像是失了魂。
紫衣秀士大吃一惊,脸色大变。留鼠须的人骇然虎跳而起,伸手拔剑。
“阁下,冲在下来。”紫衣秀士急叫。
荀文祥哼了一声,冷冷一笑说:“你别慌,我会打你的,你以为刚才说了那些要送我们上路的儿屁话,就可以逍遥自在不受惩罚?在下会纠正你的错误想法。”
“在下在棚外等你。”紫衣秀士向棚外退。
“咱们一件事,一件事了结,这位仁兄还没有说出理由来叫呢?你等一等好了。出山虎,你是不打算说了……”“在……在下该……该死……”出山虎表示意见了,说的话不像人声:“大……大人不……不记小人过,再……再郑重向……向诸位陪……陪不是……”嘴巴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