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已逝?'
'大概是。'
'以为你多么在意他。'
'我不会不断在意不在意我的人。'
'你和他三年多。 而且; 他不是教训了一下以前那个人便回来找你?!'
尤加笑'做个实验; 我甩了他的话; 他会不会这么教训我。'
'尤加; 有时不需要想那么多。'
'谁不希望有人在意?'
Peter笑了一下'北京的男孩; 有时; 是很可爱的。'
尤加笑'我知道你指哪个。'
Peter说'难怪你什么都跟我说; 咱俩同样是失意人。'
'那还不喝一杯去?' 尤加建议。 两个人结帐离开咖啡店。
迎春花开了一街; 嫩黄嫩黄; 随着清风摇曳。
春天就这么来了。
成港下了自己的小车; 噔噔跑上楼去; 开了门锁; 直接进了屋子。正在柜子里找东西; 后面突然站了一个人。
成港感觉有人气儿; 一回头; 看见徐乐贝。
转回头; 没理他。
徐乐贝还在门口站着。
成港一边翻找衣服; 一边塞进袋子; 一边说'徐乐贝!你饿死了没有?'
徐乐贝没说话。
'对阿; 怎么会饿死呢。 有的是人可以让你跟着鬼混呢。'
徐乐贝还是没说话。 成港装好了衣服; 转身准备走; 徐乐贝挡着半个门口; 成港说'麻烦让让。'
徐乐贝抬头看他; 这人以前看她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她知道成港是喜欢她的; 她别扭的时候成港也老逗她; 满嘴乱七八糟的;却能让她感觉到他在意她。 如今;也这么不痛不痒了。
'他在你那儿?'
'你说谁啊?' 成港翻白眼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们怎么谁都站在他那边啊?' 徐乐贝开始眼泪汪汪。
成港不知道怎么立码急了'你说为什么谁都站在他那边? !你他妈的要是做的有一丁点对; 也有人替你出声! 你哥该你的了?欠你的了? 你胡闹也就罢了; 还动手! 要是我妹; 早抽你了! 告诉你; 今儿我替你哥做主了; 他没你这个妹!你自生自灭!'
'干吗呀……。'徐乐贝撇撇嘴; 眼泪已经掉下来'干吗那么凶啊~~~ '
'凶?!' 成港没软化'凶是轻的!'
'我哥……他怎么样了?' 徐乐贝终于问。
成港听到这句; 才消了一点气'你好好待着吧; 自己想干吗干吗吧!'
成港巴拉开她向外走。 徐乐贝觉得双脚发软 '我一直都没出去混; 一直在家呢……'
成港回头看她一眼; 半晌说'徐乐贝; 你真找抽你……'
说罢;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成港走回自己的服装摊; 正好看到有人买了衣服出去。他赶紧摆上笑脸; 跳进去欢呼说
'可以啊乐旬; 永不落空啊?'
李乐旬被成港打扮得十分前卫; 一副日韩偶像的样子; 他对成港咧着嘴; 做了个’YEAH’的姿势。
成港说'你的衣服。' 说罢把打包扔给他; 李乐旬打开拉锁翻了一下; 拿出一件长袖T恤; 对成港抖了抖。
'啥?'成港问;明明看见那上面那只恐怖骷髅。
李乐旬指着骷髅乐。 衣服上分明还有一些黯红色印记。。
'什么呀;说啊?'
李乐旬不理他。继续翻找衣服; 忽然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成港眼明手快; 立刻捡起来; 然后号叫
'哇塞; 名表! ' 然后戴在自己手腕上; 又看李乐旬; 他正直直看着那块手表。
成港逗他'我要了啊!'
李乐旬点头。
'真的啊?'
李乐旬还是点头。
'说话啊!'
李乐旬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 伸手从腰带上挂着的链子抻起一个黑色的本; 抽出附带的笔; 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送给你啦! 真他妈贫!'
成港看见; 掐他脖子;手却用不上劲儿; 他有点难受; 但还是嬉皮笑脸地说'你写字儿真难看!还是跟我说话吧。'
第二十五章
中午十分,服装市场没什么人。成港买了饭回来,看见李乐旬坐在小凳子上昏昏欲睡。正好有人进店, 成港赶快嬉皮笑脸地说
'妹妹; 随便看看。'
小女孩居然被吓得脸红地跑了。 成港坐下; 打开饭盒在李乐旬鼻子低下晃; 李乐旬睁开眼把饭盒接过去; 掰开筷子就吃。
成港说'你就打算不说话啦?'
李乐旬瞅他一眼; 拿出写自己话的本; 往前翻了两页; 上面有一句话是'我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
成港黯然。 边吃边说'为了个男的; 你至于么?'
李乐旬埋头吃饭; 也不理他。
成港说'情啊;爱啊;也就那么回事; 跟放花似的; 灿烂了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这是最正常的事; 你要为这事儿想不开; 为那个混蛋变成聋哑人士; 我都替你不值! 还有你妹; 你为她; 也不值! 你对她也仁至义尽了; 有的事儿;对得起自己就得了;是不是……你别楞着啊; 吃饭……'
李乐旬愤愤看他一眼; 然后在本上写
'你说这么多话; 我怎么吃。'
'不说了不说了' 成港说。
李乐旬又写'谢谢你成港。我现在白吃白喝你还住你家; 真过意不去。'
'你说这个干吗? 这么见外!'成港笑; 又说'蛋糕房怎么也不去了?'
李乐旬楞了一下; 正要写字; 听见成港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乐旬一抬头; 看见姜程站在门口。 成港瞅他一眼口无遮拦地说'你来干吗?要不是你徐乐贝也不会那么对他哥!'
李乐旬神色一晃; 没有逃过姜程的眼睛; 他也这么想吗?
李乐旬还坐在小凳子上; 姜程蹲下; 正好看见他的眼睛; 李乐旬看着他; 他看见李乐旬腰间挂着的用来写他说话的本。 姜程特意笑起来说
'不知道以后挂这样的本子会不会成时尚?'
李乐旬笑了一下; 然后在本上写'那我得收版权费。'
姜程又说'我约了个医生; 下午去看看?'
李乐旬还没表示; 成港却立刻怂恿说'对; 去看看去看看!'
李乐旬写'上次不是看过? 失语。'
姜程转向成港'医生怎么说?'
成港大咧咧地说'其实也没去特别好的地方; 那医生说这叫什么臆想型失语; 有生理上的; 更多是心理上的; 也许以后有一天会突然说话也不一定; 这不都是废话么?!'
姜程看了一眼李乐旬; 他好像又瘦了; 脸尖尖的; 因为头上的头发还没长好; 戴着一个帽子; 他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样; 也笑; 也开玩笑; 也吃喝睡觉。 可是; 他不能再说话; 潜意识里; 也许; 他已经开始逃避和隐藏。他不想看见他这样。
出事以后; 他也没有再出现在那个蛋糕房; 他想也许他在怪他。 其实; 姜程也怪自己; 也许; 他没有处理好自己和徐乐贝的关系; 才让他深受打击。 作为同样曾经是哥哥的他; 他完全明白; 那种伤害有多深。 也许; 无论发生什么事; 也不可能让他忘却。
还有; 乐旬和那个帕杰罗之间;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细节; 也许; 那些细节; 让他不能够再说出言语; 他无法体会那种感情; 但他知道; 李乐旬目前的样子; 让他心里像吊着千金大锤那么重。
他要照顾他。 即使像哥哥一样。
他知道乐旬为什么逃避他; 所以他说'认了你当弟弟; 怎么也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好起来。'
李乐旬抬头看他又看看成港; 这个哥哥还有成港; 也许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感动温暖的能量了吧。
想起昨天回成港家时; 不经意听到成港父母的对话
'乐旬就一直在小港这儿啦?'
'小港不是说他们一块做吗?'
'可是乐旬也没入股; 又讲不了话; 而且; 会一直住下去?'
'我看……。也是暂时的吧;……'
'唉; 有那么个妹妹; 真是……。'
李乐旬在本子上写'蛋糕房招蛋糕师傅了么?'
姜程说'你这半个老板还没拍板; 怎么能招。'
李乐旬又写'那我明天就回去。'
姜程说'好啊。'
成港看李乐旬; 李乐旬转头来对他笑; 然后写'在你这儿待烦了!'
成港一楞。
姜程约的那个医生并没有说出什么别的不同的诊断结果; 李乐旬一切生理正常; 他也会试图讲话; 但是; 却发不出只言片语。 医生私下和姜程之间说
'这孩子受过什么刺激么?'
姜程不知道; 但; 应该是那样。'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个可能不排除。但不知道怎么才是对症下药。'
'我明白。'姜程说。 他有点难过。 看见李乐旬坐在医院走廊上听MP3; 他慢慢走过去; 坐在他旁边。
李乐旬看见他; 把一个耳塞拿下来; 塞在他耳朵里; 里面传出节奏强劲的歌儿。李乐旬拿出本写
'哥你爱听什么歌儿?'
姜程想搞笑; 说'话说长江。'
李乐旬笑; 写'哥你是老革命。'
'以后多多尝试说话; 也许慢慢就说出来了。' 姜程说。
李乐旬点头; 然后用龙飞凤舞地写'我现在是伤残人士了。'
姜程说'你不算。你只是生了点儿小病。 很快就会好的。'
'我要不要去学哑语。'
'不用。 你不是哑巴。'
'我想唱歌。'
姜程说'好啊; 走吧。'
KTV的包厢; 李乐旬在电脑键盘处; 点了歌; 音乐响起来的时候; 他拿起话筒; 那是他最拿手的歌曲; 他对着话筒张开嘴巴; 随着屏幕上歌词的出现; 他极力地要发出那第一排歌词; 可是; 什么声音都没有; 所有地声息完全不能随心所欲地发出来; 他像被鱼刺卡了嗓子; 除了越来越想干呕; 什么也发不出。
听着伴奏音乐无情地响着; 随着歌词无情地换动着。
眼泪终于迸发而出。
姜程一下把他揽在怀里; 把他手里的话筒拿开;不住地说'不唱了;不唱了。'
哭的时候; 李乐旬能发出正常的声音; 他的手拼命地抱紧姜程; 越来越紧; 姜程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 李乐旬在和自己叫劲。他轻轻拍他的后背
'乐旬……没事……没事……。'
李乐旬又开始做蛋糕了。 但是; 他不再偷吃草莓了。
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好工作; 蛋糕师傅; 是不需要说话的。
像以前一样; 姜程时常过去看他。 也曾带他回家去看父母; 母亲看见不能说话的李乐旬; 疼惜不已。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把李乐旬当作一个儿子来看待。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李乐旬回家了; 开门的时候; 他自然得和平时一样。 徐乐贝不在家; 他径直走到自己屋子里; 然后把床单枕套都换了; 在洗衣机里洗。 然后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见徐乐贝回来了; 买了好几袋方便面。
她看见他; 木了一下; 李乐旬没特别表示什么。
她煮了两袋面; 有一袋; 给李乐旬。放在饭桌上; 她进屋去吃了。 李乐旬把面条给吃了。 然后上网; 那电脑是成港淘汰的; 网速特别慢; 他查了几个蛋糕的样子; 在心里记住; 又琢磨了制作方法; 然后决定明天试试。
他和徐乐贝基本不怎么说话; 各自盘踞一个屋子。
徐乐贝是不知怎么开口。
但她不知道; 李乐旬; 是不能说话。
第二十六章
窗外的阳光不错; 很早就照进了室内。 方夕泽睁开眼睛; 又翻了一个身; 想把眼睛再次闭上。 尤加给他一个后背; 他又把眼睛睁开; 穿过尤加的头发; 他看见摆在床头柜上两人的照片; 是去大峡谷的时候拍的;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不由得把手搭在尤加身上。
尤加睁开了眼睛。但没有说话。
掀开自己的被子; 方夕泽钻进尤加的被子。尤加不能再装睡; 开口说
'干吗?'
'不干吗。' 把脸贴在尤加脖子。
'为啥这么喜欢赖床? 以前不是早早就起来出去工作? 这次从北京回来; 整个人都懒散了。'
'反正业务已经上了轨道。' 方夕泽说。
'以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要顶天立地; 你说你要比任何人都富有。'
'我这么说过?'
'对。'
'人是会变的吧?'
'这个我相信。'尤加说;然后转回身; 和方夕泽面对; 忽然笑了一下'咱俩现在十分可笑。'
'怎么?'
'你知道打从认识你我就没有穿过睡衣睡觉; 你看现在。'尤加把被子掀开; 两个人都穿着睡衣; 一套白色;一套黑色。
'想了?' 方夕泽笑'我也想。' 说罢开始解尤加的衣服扣子。尤加巴拉他; 他还是执扭地继续。尤加突然就生气
'你这是干吗? 你想你不想都要随你?! 你把我当什么?!'
'你怎么?'
尤加坐起来'你未免太儿戏了吧? 咱们之间; 连点性都这么随你所欲? 我是什么? 可能连出来卖的都不如; 他们还有自主呢吧?'
'尤加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些天你都在想什么? 你在北京又是完成了什么任务才回来?'
'我说过; 北京的; 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么? 那再回去做一次生意; 再去一次蛋糕房; 就又会开始了么?!' 尤加有些激动。 他十分明白自己心里的难受; 他也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是; 他似乎却又不能说放手就放手。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方夕泽的坏脾气终于来了。'不是回来了吗? 你不是也善解人意地说要等我吗? 现在; 都OK了; 你又大吵大叫地干吗? 我只是为了找回我失去地东西; 我也说过; 那不关爱情地事; 既然都过去了; 你提来干吗? 嫌我们穿睡衣了? 那这些天你不是说你总是发冷; 也不想做的么? 如今找茬找到我身上! '
尤加一滞; 他说不想做; 他就一个月没有碰他; 他当然也没有碰过其他人; 难道可以说方夕泽是正常的么。
尤加叹了一口气
'我明天去加州看我一个朋友。'
方夕泽也沉默了一下; 然后问'我认得么?'
'不。'
'那去吧。 记得打电话。'
不是没有吵过架; 但这一次; 两个人似乎无缘无故就都憋着怨气; 那股怨气是什么; 两个人都在内心深处十分明了; 却谁都不会挑出来说。
尤加和PETER说'我非常不舒服;他也嫌我烦。'
PETER说 '你不舒服; 是因为你明白太多; 又不想离开他。他烦躁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搞清楚他自己。'
'那个人在他心底; 恐怕会一辈子。'
'爱情这种游戏; 不是一报还一报就能结束的。 加时赛恐怕比比赛时间还要长。'
'我真悲哀。'
'哪天跳出来了; 恐怕还觉得自己傻乎乎。 你不是约了BILL去加州玩? 他很在意你;看得出来。'
尤加笑了一下。 '希望我早日在意他。'
姜程看着电脑上的资料; 怪哥在旁边一边看着屏幕; 一边看着他。 姜程说
'似乎有些人还挺麻烦的; 这年头; 怎么到处有人骗钱; 也许是假身份证太好弄; 连人都找不到。'
怪哥说'身份证毕竟只适用那些正当人。 报着念头要骗人的; 都不会用它。'
姜程说'还是怪哥你有本事; 又有警察局的朋友; 社会上也有人脉。 跟我这儿干;真是我三生有幸。'
'这是什么话; 我舔着脸认我自己有本事; 那你也得有本事留住我这有本事的人不是。'
'怪哥你说绕口令?'
怪哥笑; 看了姜程一眼。 姜程慢慢说
'怪哥; 杀姜俊的人你早就找到了是不是; 只是不愿意告诉我。'
怪哥也没有惊异; 只是说'是。 过去的就过去吧。'
姜程看着怪哥的眼睛; 怪哥微微笑'你似乎有心事啊。'
姜程不由得叹了口气。 似乎只有在怪哥这儿; 他绷着的那股劲儿才会稍稍放松。
怪哥看透他;'乐旬还是说不出话?'
姜程点头。
'嘴巴那么甜的小孩; 不说话;还不憋坏了。'
'也憋坏周围的人。'
怪哥说'说你喜欢他; 吓他一下; 也许就好了。'
'怪哥你别开玩笑。 我打赌; 我一说; 他立刻跑了。'
'不会吧。'
'他妹那样; 他恐怕还怪我呢。'
'他妹什么样; 他也不该怪别人。'怪哥点着一颗烟' 有些事情; 说出来就好了; 不管成不成; 至少对得起自己。'
'就把他当弟弟吧。'
'这是干什么?'
姜程说'也许那样会比较长久。'
怪哥摇了摇头'这不像你姜程。 不过你觉得这么舒服; 我没意见。'
不知道徐乐贝每天在干吗;晚出晚归; 李乐旬走的时候; 她还在睡觉; 而且; 她每天晚上;将近11点才回来。李乐旬没有多问; 只是会给她留饭。两个人这样没有交流; 又过去半个月。 直到有一天; 李乐旬去买东西; 想和人家说话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的本子忘带了; 想起早上出来的时候; 忘记把本子挂在裤子上。
回家的时候; 家里亮着灯。走进去; 发现徐